此地毕竟深入中土帝国境内,并非犬牙交错的边境线,有无数可以操作的模糊地带,大不列滇王国龙气法禁,了不起就是一头比较粗壮的蛟龙。
一时间可以得手,却不可能持续长久地发威,加上蛟龙之子亲自出手庇护,威逼压迫狐女霍藿的龙吟狂啸渐渐消退下去。
罗迪忍住胸腹剧痛,上前搀住软若无骨,犹如风中弱柳的新妇,看到她双手软绵绵地,就像两条柔嫩的丝瓜,心里莫名一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妖邪可恶,竟然敢变色易容,伪装成你的样貌,前来唬骗,引诱我出狠手。好在,它已死在炼妖葫芦里,你尽可以宽心。”
霍藿自断双手,痛的脸色煞白,额头遍布冷汗,听到夫君自责不已的话,抬起头,却看到腰腹部位数条伤口,血淋淋的,弥漫出刺鼻的腥气,心里一抽一紧,比自己受伤还痛。
“良人,你不曾伤到我,连一根皮毛都没有,我却收不住手,失手伤着你了……我真没用,真该死啊!”
罗迪感觉伤口还在流血,继续拉扯下去,恐怕会失血过多,赶紧劝道:“闲话少说,尽快包扎伤口罢。”
新妇也是机敏,闻弦歌而知雅意,看到夫君给自己点穴止血,忽然间想起山公波母的教诲,急忙进言建议。
“良人,我自幼服食山肴野蔌,其中有不少黄精、首乌,体内养出一道药气,最擅长祛病疗伤。你这点穴止血手法有些生疏,不如将这些伤口交于我舔……”
罗迪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就看到新妇靠近过来,吐出寸许丁香,扒拉开衣服,轻轻舔舐伤口。
瞬息间,伤口附近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就消失不见了,反倒是觉得一股透骨清凉传递开去,跟着就是一阵接一阵的麻痒。
低头一看,没想到伤口竟然自行收敛止血,粘合在一起,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愈合,要不是附近还有没有拭去的血迹,还以为没有受伤。
“……没想到,娘子体内养成这股药气,竟然真是良药!够了够了,我好了,好全了!”
新妇霍藿停下来,抬头看着夫君,失血苍白的脸上,灰败之气正在迅速消散,显然是已经出劫脱险了,心里微微一松,知道自己付出果然没有白给。
“现在轮到我了!”
有智脑通过强化脑电波形成的“天眼”,霍藿运气反脉,自断双手的伤势,在罗迪眼里简直如观掌纹,纤毫毕现。
新妇霍藿原本对此还有犹疑,只是当她看到夫君双手,在自己胳膊上轻轻点了几下,疼痛感立即消除大半,立即明白良人所言不虚。
“还好还好,并不是粉碎性爆裂骨折,也就是断成几截……你还真是狠心,为了不伤到我,连这种痛到要命的伤,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
罗迪轻轻地摩挲着新妇双手,将断成几截的骨头按压着恢复原位,甚至抽出鲸须腰带里的软板,截成几节,帮着断臂骨头定位,便于将来自愈,不至于变得扭曲畸形。
如此一番举止,自然是比霍藿本人运使妖气自愈更快捷便利,更别说夫君如此仔细小心,实在是令人如坐春风。
“没想到,良人还有这一手接骨续脉本事,比诸杏林得意、医骨生手也不差。”
罗迪抬头看了一眼新妇,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利害,全凭智脑通过强化脑电波形成的“天眼”,才能透过皮膜血肉,看到断手深处的几节骨头,至于接骨手法,那就只有生疏二字,还是多亏智脑提醒纠正。
“我回了大不列滇王城一趟,料想可以凭着言辞说动王上,没想到伯父早就胸有成竹,也有此意。于是,自去帝号,举国内附之计就定了下来。此事事关重大,恐怕会有天大反噬降临,就片刻也不敢停留,急匆匆地回来。”
罗迪说一句,新妇霍藿就听了一句进去,点头示意,随即明白到,为什么会有如此厉害妖邪前来发难。
“……没想到,我越是想规避不幸命运,厄难反倒是趁机顺势演化,如期降临下来。要不是我们夫妇情比金坚,心有灵犀,在关键时及时收手,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新妇霍藿想起自己连头皮都没有伤到,忍不住激动道:“良人之心,我早已深知。哪怕死在夫君手里,我也毫无怨言!”
“说甚么傻话!属于我俩的好日子还长着,说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记住,不准再说!”
新妇霍藿笑着点了点头,带动双手断臂的伤势,此时断骨被体内元气催动着再生,稍微动一动,比刚才自断双臂还痛。
她却咬牙忍住了,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实在是被良人发自真心的一番话,甜到了。
一路旁听到此的陆地神仙和食铁神兽,忍不住面面相觑,玩玩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天缘凑合的姻缘佳偶。
桃花仙人悠然想起当年,大荒东极汤谷桃树上金鸡,也是这般一雌一雄,一唱而天下白,忍不住叹道。
“在天不过比翼鸟!”
食铁神兽瓮声瓮气道:“在地不过连理枝!算了,这对小俩口亲亲我我,我是真的看不下去。话说回来,我已暴露了行踪,阴阳太极图功行圆满前,估摸着无法离开大雪山,干脆就在此地等候天时罢。”
桃花仙人看了一眼这位琅琊八主兵主旧部之首,暗想:“这厮在大雪山落脚,怕不是某人在此地安插的明桩盯梢。”
想到大雪山就在川蜀之南,俯瞰大不列滇三千国土,觊觎这片无主之地,北上又可窥视蜀山青城等两大剑仙扎堆的巢穴,实在是有无数好处便利。
“究竟是兵主神谕示意?还是这厮转投玄门高层所为?”
“兵主为旧天重臣,在新天化作灾星,时不时入犯三垣,威胁紫薇帝星,看似位高权重,地位却相当尴尬,恐怕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太清,太清无为,太清门下却无所不为,怕是后者指令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