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子誉”踏入盐津,县城格局顿时焕然一新,与以往相比截然不同,也就玉虚散人起高楼,俯瞰几座出事的盐井,稍微惹人瞩目了些。
得知刀白凤关起门来训练麾下女兵,驻军镇守朱舜臣也就没多关注,仅仅派了几个人盯着,时不时回禀一声。
么想到,那些娇滴滴的摆夷族贵女,在阴风啸烈的长桌决斗场上走过几回后,竟然变得悍勇果决,杀伐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盯梢人也是盐津这座大不列滇王国边境重镇百战老兵,看着这些双眼布满血丝,夜里泛青,流露出绿油油目光的贵女,如同血流漂橹的战场上走下来的同行,赶紧向镇守朱舜臣禀告。
与此同时,高家人还在自纠自查,到底是谁杀了坤明城下派而来,轮换更替各个职位的自家兄弟。
结果自然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捞到一根,顶多按照规矩,反手把驻军镇守朱舜臣卖了。
没想到,这歪打正着地,反倒是真的找到了幕后黑手,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可以佐证。
弄到最后,就连坤明城本家都厌烦透顶,大概是对盐津高家布置的明桩暗脚内斗不休,感到失望极了,直接一个冷处理,暂时搁置了人员调动。
这不就是乌蛮部毒师养蛊的路数?一时间,原本看在彼此都是亲戚的份上,还算是平和的局面,一夜过后变成了各自施展奇谋诡计,争权夺利的场面。
高家老人互相结盟、二次结盟、反结盟,派下来的高家新人不惜用坐间、反间、死间等路数,有板有眼地招呼回去。
哪怕是同房所出的亲兄弟都不可靠,为了那么几个权位,甚至有人打起驻军镇守的主意,想借外力强行破局。
可惜,“沧浪钓叟”朱舜臣哪里是这么容易被说动的角色,看这帮目光短浅的高家杂碎,就像是看着一群死人。
不仅一点忙都不帮,反倒是明里暗中地提醒“合作”多年的高家老人,这涨上去的路费,断然没有下调的余地,乐地巡盐、检场等位置上的人,毫不犹豫地继续抽水,大敲竹竿。
此时,“公子誉”和新妇霍藿休养了几日,彻底恢复过来,开始探索盐津地牛翻身的始末缘由。
依旧是下井取盐卤的那几个盐丁,在谈话技巧相当高明的幕僚手里,凭着老辣的语言艺术,能够掏出的情报消息已经够多了。
罗迪翻看了记录,照旧问了几个问题,就让他们退下继续休养身体,反正盐津县身位财税重地,有的是钱,不差这几个。
左右无人时,狐女霍藿不知道什么时候飘然而进,罗迪也不作声,在脑子里与智脑反复推演了几百次,终于有了定论。
“……盐丁在地下千尺深处,的确挖到了宝物,唯一可虑的是,此事颇有些怪异,毕竟能够引动地牛翻身。只是,几个盐丁肉体凡胎,却能全身而退,又透露出一丝丝莫名机缘之预兆。”
狐女霍藿以往听到这番话,只当做巡场,现如今红尘俗世里走一遭,懂得了不少人情世故,学会了很多语言艺术,一听就知道夫君心动了。
“良人,你知道,我会奇门遁甲戊己土遁,就连硬石巨岩也可去的,至于松软土地,那就更不在话下。单是地行术,我能加持在良人你身上呢……”
罗迪看了一眼,没等到下文,忽然间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心里顿时了然。
“你不说下去,恐怕会有些妨碍。我估摸着是城隍土伯法禁……不妨事,真不妨事!”
新妇霍藿得了良人首肯,心里不由地大定:“既然如此,不如我俩立即下井!”
罗迪轻轻点了点头,这时智脑传来最新消息:直觉、第六感、心灵感应、超意识体、因果体等层面都没有预警到危险,就连昨晚入梦,也没有梦到任何预兆,此行有惊无险。
罗迪心里更加松快了,毕竟借了智脑的“吉言”,比自己推演猜测更加靠谱多了。
这时,盐津县的各方势力也是最安分的光景,也就是几个贼心不死的旁门左道之士,在附近窥视觊觎。
得知“公子誉”要下井,就有人偷偷摸摸地后面跟上,一直跟到出事了的盐井附近。
此处看似与其它盐井一样,实质上外松内紧,除了崩坏缺口的井壁,被人匆匆忙忙地修缮过,附近到处都是驻军的眼线。
到了地头,罗迪反倒是不急着下井了,照例找来人手,上上下下地探查一番。
驻军镇守朱舜臣得知消息后,没有出手阻拦,却也没有出面,反倒是竖起耳朵,打醒精神,盯着盐津县城里城外的一举一动。
“公子誉”得知井下的确没有异常后,才和身边的新妇相视一笑,携手下了盐井。
与其他盐丁相比,直上直下的吊桶,换成了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吊台,几个驻军出的彪形大汉,联手缓缓地转动绞盘,将两人慢慢地放下去,放到千尺深的井底。
浸水的麻绳崩地很直,每一丝麻线都发出吃力后的咯吱咯吱声,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
智脑通过强化脑电波形成的“天眼”,令罗迪的双眼对距离仿佛有了刻度,仔细看着绞盘通过麻绳将他们放下。
“奇怪,我俩深入地底三十多尺,哪怕地形处于山石之上,附近也该变凉变冷,怎么还和地上一般,温暖如春?不对劲,很不对劲!”
反倒是新妇霍藿反手握紧良人手腕,稍微往这边贴靠,传来一丝丝沁人心脾的馨香。
她不敢用自身灵机混合法力形成,能够燃烧阴质的狐火,而是凌空摄来盐井直壁凹坑里油灯的长明火,仔细搓成一团火球,继而大放光明,似乎想要驱散周围越来越浓的黑暗。
罗迪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暗叹:我可没有幽闭恐惧症,她真是想多了。
可是,当两人顺利下到井底,发现附近已经被盐丁肆意取盐卤,掏出一个人工的大空洞,空气弥漫着一股浓如实质的盐味,简直有种吸一口气,口鼻就塞满食盐的窒息感。
也就吃了上顿没下顿,失地流民才会为了几个铜钿,不顾一切地下井取盐。
“对了,出事的那面墙壁在哪里……我记得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边!”
罗迪依靠下井前的最后印象,保留了最基本的方向感,再加上智脑及时给的修正,很快就找到盐丁们所说,挖到宝物的岩壁。
一抹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