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何休上车顶的年轻白人对何休问:“你是谁?我是说,你是政府的人吗?”
他们暂时安全了,丧尸聚集在货车下面,数量也不多,只有七八十头。
放松下来之后,这些惊魂未定的幸存者急需一点引导。
也许一位能轻松杀死丧尸的政府职员能给他们一些指引呢?就像苦难中的耶稣一样,至少让他们有走下去的希望,而不是被困死在孤岛中。
何休转头看看,这些人好像都在看着他,大大小小逃到这里的就剩这么点,其中可能还有一些受伤的。
丧尸末日真算不上多大的灾难,可在初期对人类社会的影响确实存在,而且影响也非常大。
这段算得上漫长的阵痛期里会有多少人死亡,何休没深想,但他刚刚已经至少杀了三百头丧尸,也就是三百的人。
何休对可怜的年轻人说:“我只是一个雇佣兵,当然了,现在公司已经没有了。”
年轻人有些失望,其他人也是,露出了希望落空般的表情。
那个拖家带口的中年人情绪直接就崩溃了,开口怒骂道:“政府就是这样对我们这些纳税人的,他们甚至不愿意派出直升机救援,让我们自己去避难所,路上连一个警察、一个国民警卫队、一个联邦士兵都没有!我们被抛弃了!”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认同,最近几年的经济一直下行,底层民众本来就对联邦有诸多不满。
面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危机联邦的不作为,更是让他们这些人愤怒,他们最直观最重要的利益,生命遭到了侵害,而收了税金,本应该保护他们生命安全的联邦,却让他们自己拯救自己。
物资没有、警察没有、医生、军队,这些统统都没有!
越来越多骂联邦的声音出现,车厢下面聚集的丧尸仿佛是在为他们的漂亮话喝彩,发出嘶吼声。
何休看着他们发泄自己的情绪,在他们情绪最为高涨的时候,给他们泼冷水,“你们骂联邦可不能让你们活着抵达避难所!”
他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的过滤辨识度拉满,这句冷冰冰的现实,又像脖子上架着的冷刀,让他们重新变得理智。
十几個人,年轻的年迈的,都看着何休。
从他们的眼神里,何休看到了很多情绪,愤慨、迷茫、恐惧、敬畏。
“想要活下去,就听我说。”
这里不像是在榆树街的时候,这些人看过不止一次丧尸吃人的画面,现在他们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
何休不需要花费长篇去说服这些人听自己的,他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他们想要一个确定的,可以带着他们活下去的东西。
可以是人,可以是某个诺亚方舟。
需求就只是这么简单,所以何休用了最简单的语言。
“我百分百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但你们没有我的帮助百分百会死在这里,所以不要对我提出任何的要求,想要活下去,也不要对我的安排有任何异议。”
这些阿美人就是贱兮兮的,何休说完了这话,立刻就有一个年轻的亚裔女性尖声刻薄地说:“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你能保证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吗?”
何休看着那个眼角被刻意画得尖锐上挑的亚裔女人,感觉到了一阵的不适,那眼神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看到了某种脏东西。
缩了缩身子后,何休见大多人都保持沉默,摊摊手说道:“好吧,我保证不了,再见。”然后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从车头上跳了下去。
几个丧尸围了上来,何休挥手刷刷砍死,然后走向杰弗里的车。
车厢上的一群人直接看到何休不讲武德跑路,直接就急了,不停鬼哭狼嚎,想要让何休回来帮帮他们。
先前那个带着两个孩子和妻子的中年白人是最急的,他一个人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在车顶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失声喊道:“不,求你了,我们需要帮助,我的女儿和儿子才六岁!带他们走!”
听见无助的中年男人的哀求,何休莫名就想起了前段时间流传在企鹅群聊里的事迹,有一位脑外科女医生因为一封来自最为无助的父母的信件,远赴他乡,自费为女孩治疗,甚至额外给予了女孩父母一笔抚养费……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但这种近乎神圣的事情,应该出现在每一个陷入绝望的灵魂身边。
机械性地杀死身边扑过来的丧尸,何休恍惚地摇摇脑袋,转身往回又爬上了货车。
这下这一群人就诚心多了,那个说话的亚裔女人低头用手捂着脸,好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人就是这样,只有在伸手进火里被灼烧之后,他们才知道火不能碰。
有些事情只有在犯过错之后,他们才知道不能这么做。
何休也必须再次提醒他们,“我没有一定要保护你们的理由,甚至在遇到我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我会果断的抛弃你们。我愿意伸出援手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至少还有人类的普遍道德标准之上的人性。”
这一次,没有人反驳,幸存者们只是希冀的看着他。
何休能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他们很多人内心看法并没有本质的变化,他们只是庆幸自己能拯救他们,庆幸于自己遇到了好人,并怀着较为有限的感激之情。
那位中年的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想要说什么,被注意到的他抬手制止了。
“刚刚我的确是想要直接离开,是这位父亲的乞求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没有想要成为英雄的打算,那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的话在这里稍有停顿。
“从生命诞生之初,生命就是伟大而沉重的,我们的基因中刻录有保护幼崽的行为习惯,这使我们对稚嫩的生命产生了本能的保护欲望。稚嫩的灵魂不应该在看清楚成年人肮脏的本质之前死去,他们值得被拯救,出于我的内心,以及作为人类的一部分。”
带着一些感慨般的话语,何休说出了刚刚自己心灵上,最为真实的想法,忽而又笑了起来。
“哈哈,如果这样的话出现在某些和平的场合,当然是值得人们的笑声,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你们只要记住,听我的才有可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