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门无比寂静,也没有任何声音从门后传来。
殷修笔直地站在门口,试图听到门后的声音,亦或是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但回应他的只有安静。
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黎默,“你就在门后吗?”
“在。”黎默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真真实实地添了几分喜悦,“我一直在门后等男朋友。”
殷修微微放松了几分。
站在门前的夜娘娘先是扫向殷修以及叶天玄,随后看向黎默,“也许一会儿封印打开了,你得自己进去,让本体进入这个人形后再出来,如果让本体穿过封印出来的话,你的影响会直接让在场的两个人类变成诡怪。”
黎默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指一直紧紧地抓着殷修的手。
双方在此刻都互相有些紧张,不止是他们紧张,旁边的夜娘娘跟408也相当紧张。
多年前诡怪们施加这个封印的时候,是抱着永远也不会再将封印打开的决心,施加的这个封印。
在它们遗弃怪物时,就做好了再也不相见的打算,却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再度来到这个门前,再度……接纳它。
夜娘娘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划破手指,流淌出黑色的血液之后,抬手摁在了门上,一旁的408也照做了。
黑色的大门上浮现出白色的诡怪文字,又转瞬变成黑色。字体围绕着整扇门转动,在逐渐脱落,但速度十分慢。
“来帮帮忙啊。”408回头喊了一声木禾,见不得大诡怪天天跟个人类在一起黏黏糊糊。
夜娘娘脚边的黑猫也缓慢地踱步到门前,接着变成了一个人形站立在门口帮夜娘娘。
叶天玄从副本里自带了个小板凳出来,坐在最后面看热闹,反正忙的也不是他,紧张的也不是他。
两个黑猫派,两个白猫派,一左一右将手摁上封印之时,门上悬浮围绕的文字在加速转动,在加速脱落。
黑色的大门开始震荡,门从无比坚固的紧闭,到轰隆一声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从门缝之后探究出来,寒意降临到了每个人的身上,让人发颤,让人无形之中在心中凝聚恐惧与敬畏。
门前的身影们颤了颤,但还是无声地继续解开封印。
寒意从缝隙之间渗出,于每个人身边环绕,在探究到殷修之时,它又忽地缩了回去,钻回到门内,变得老实。
那股压迫感消失之后,门前的诡怪们松了一口气。
张弛的怪物似乎真的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人类而变得乖巧。
在打开门之前,它们也不是没有忌惮过,也许在漫长的封印里,怪物早已变得疯狂,它恨着外面的一切,伪装出信任人类,伪装出乖巧,只为在封印解开的瞬间,将多年来所有的愤恨都宣泄而出,将门外的所有存在都抹杀干净。
目前看来,它比起怨恨,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变成怪物。
随着封印的消失,大门一点一点的打开,门后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但夜娘娘等人在门彻底打开之后就收回了手,转身看向黎默,“封印解开了,进去吧。”
殷修顺着目光转头跟黎默对视,黎默从开门起就抓着他的手有些不想放开。
“怎么了?”殷修轻声询问,察觉到黎默在门开之后有那么一丝情绪在躁动。
“我有些害怕……如果它们在我进去之后突然把门封印上,我就再也见不到男朋友了。”黎默相信男朋友,却不相信诡怪们了。
他垂着眸,眉宇间压着不安,“我好不容易才在门外找到男朋友的。”
怪物时至今日都不想主动踏入这个除了漆黑就什么都没有的封印空间里,仿佛进入这里,它就会回到从前,一无所有。
“我会在门外等你,我保证没有人能去把门再关上。”殷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黎默,给予他最厚重的承诺,“任何人在你出来之前去碰门一下,我都会杀掉它。”
他的话语很认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也一点儿都不假。
旁边的诡怪们脸色白了白,神情复杂,叶天玄都抹了一把冷汗,认真起来的殷杀神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真恐怖。
黎默眉宇之间逐渐展开,“我相信男朋友。”
他缓缓松开了殷修的手,恋恋不舍地盯着男朋友,转身走向他最畏惧的封印大门。
在门前,他们互相凝视着彼此,确认彼此的情绪后,黎默转身踏入了封印之中。
在他黑色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两侧的大门轰隆一声紧闭而上。
几乎是一瞬间,夜娘娘紧张高昂的声音就响起了,“不是我们关的门啊!门上的封印已经消失了,现在这就是一扇普通的能连接封印空间的门,是他自己进去之后关上的,可能是怕它本体的存在会影响到外面的人。”
夜娘娘解释的很快,她可是真的怕殷杀神误会,都不给它们解释的时间就上刀子了。
殷修沉默地盯着关闭的大门点了点头。
在黎默进去之后,他浑身的气息都敛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门前等待着。
“这需要多久才能出来啊?”叶天玄望着大门,坐在黑暗里无所事事,有点想回副本打牌了。
“不清楚……如果它的本体已经成长到很大了,是需要时间来进入那个小小的人形的,而且……怪物的影响会让他的人形发生一些异变,根本无法保持住那个人形。
“他如果想完好的出来,也许需要一点儿修正的时间。”夜娘娘解释着。
叶天玄点点头,余光瞥了殷修一眼,“那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大家都在这等着吧。”
诡怪们没有拒绝的权利,408席地而坐,夜娘娘抱起黑猫站到了一旁,只有钟暮立即上前接回了他的医师。
“医师,手指怎么样啊?”钟暮可是惦记着刚才医师划破手指去解开封印的事。
“还好。”木禾缓缓地抬起手,伤口倒是早就愈合了,只留下一点点儿小痕迹。
钟暮就紧着那点小痕迹呼呼吹了两下,生怕医师还会疼。
“封印解开了,你们也要回去了吧。”木禾低声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下次进来会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那语调里淡淡的失落与哀愁一点儿都不遮掩,就好像舍不得钟暮离开。
这直球创得钟暮头晕目眩。
他满怀幸福感又窃喜,余光瞥着大家都没注意,于是偷偷侧身,从自己的小包里摸出一个布偶塞进了木禾的手里,有些害羞地小声道:“这是,我给医师的定情信物……希望医师能喜欢。”
木禾用手指摸着手上着的玩意儿,细细地描绘着轮廓,“这是什么?”
钟暮耳根通红,还是凑到他旁边小声嘀咕:“是……是我缝的,我自己的布偶。”
“这样医师想我的时候,就可以摸摸布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