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萝离开后,姜唯有些后怕,手心里渐渐渗出了冷汗。
看来这次淳于琅是气极了,所以才会让烟萝才会来警告她。
但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在魔宫的日子,不过是在刀尖上舔血罢了,死是随时的事。
至少只要淳于琅在,她就永远离不开魔宫。
所以她在做好来魔宫的决定那一刻起,就看淡了生死。
这次也不过是烟萝没有下死手,自己才侥幸活了下来。
真好,又多活了一天。
姜唯心里自嘲着,然后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觉得,至少在淳于琅真正要杀的那一天之前,她都要好好活着。
既然上天都留着她的小命一条,她又何必和自己过意不去呢。
这样想着,姜唯的心里突然好受多了。
她无声地望着房梁,拉了拉被子,闭上了干涩的双眼。
第二天早上,姜唯像往常一样醒了过来。
侍女见她起身,照常笑着来服侍她,仿佛她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坐在镜子前梳头,姜唯看到自己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指痕。
皮肤本就白皙,脖颈上的掐痕很是醒目。
侍女只瞥了她一眼,嘴角就微微扬起。
她就知道姜唯会被教训,毕竟背叛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想着,侍女梳头的力度故意大了几分,姜唯头皮被扯得发疼,不经意地“嘶”了一声。
侍女听见了,佯装错愕道:“对不住,姑娘,是我不小心……”
姜唯从镜子里看着她身后的侍女,一脸的虚伪。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也没理由和她计较。
姜唯表情淡淡不回话,放在腿上的拳头却捏紧了。
那侍女见她连话都不敢说,只当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接下来的几天,淳于琅果然没来找她,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魔宫的侍女也惯会看人下菜碟,她们都认为,主上之所以不来看姜唯,一定是厌倦她了。
她们更不把姜唯放在眼里了,平时总是故意做错事,还一副打死不悔改的样子。
姜唯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
淳于琅不来找她,侍女对她态度恶劣,她要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会在这里蹉跎而死。
既然淳于琅不来见她,那她就去见淳于琅!
做好了决定后,姜唯就坐在镜子前,好好打扮了一番。
她换下魔宫在常穿黑衫,拿出之前初次来这儿时的白色衣裙,穿在了身上。
一番装扮过后,又重新回到了以往那副不染世俗的仙女模样。
收拾完后,她抬头挺胸,大步踏出了门。
侍女看见她换了一身衣服,一副要走的样子,站在她身后,不安地问了句。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找你们魔王!”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侍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暗自嗤笑。
“嘁,还真以为王还像以前一样,对你爱若珍宝呢。”
“说不定,王早就腻了,还去自讨没趣。”
心里嘲笑完姜唯,侍女也转身回房。
如今的岐夷,已经是寒冬季节。
早晨的树枝上,结了一层浅浅的霜,太阳一出,霜化了些,却更加寒冷了。
姜唯穿着一袭单薄白衫,走在去魔王宫殿的路上,忍不住瑟瑟发抖。
到了魔宫大门,正好撞到了从里面出来的烟萝。
烟萝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姜唯这是要做什么?
但天寒地冻的,姜唯一身白衫,脸和嘴唇都被冻得有些发白,确实有股娇弱美人的意味。
烟萝看着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姜唯之所以这么做,是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唤起主上对她的怜悯,以求他的原谅。
见到姜唯一副要往里走的模样,烟萝拦住了她,说了句。
“主上的宫殿,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进的……”
姜唯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再看了眼面前烟萝得意的嘴脸,她也不恼,而是换了笑脸说道。
“那劳烦大祭司为我传唤一声,说我要求见王。”
烟萝见她如此执着,为了让姜唯死心,她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然后她折返往里走。
她敢打赌,主上一定不会见姜唯的。
到时候,她倒要好好地欣赏一番姜唯脸上错愕难看的表情。
此时,淳于琅正靠在椅子上,轻揉着眉头,宫殿里燃了安神的香,但他仍觉得有些烦躁。
岐夷的冬天很冷,但下人早已为魔王的宫殿里烧好了炭火,还铺好了柔软的地毯。
偌大的宫殿里,除了有些空荡荡外,四周都是温暖的空气。
淳于琅的花销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称得上是奢侈无度,但谁叫他是魔王呢,他有这个资本。
烟萝进入宫殿,见主上眯着双眸,显得有些不安,于是她轻唤了一声“主上?”
淳于琅刚刚才和烟萝说完事,此时见她又折返回来,难道是又有什么事?
本就有些烦躁,于是他不耐地问了句:“还有事?”
烟萝见主上不耐,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姜唯在宫殿外,说是要见你!”
淳于琅听了,手上揉眉的动作顿了一下。
良久,他才淡淡说了句:“让她回去吧……”
“是!”
烟萝看主上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她就知道,主上还在生姜唯的气,他并不想见她!
姜唯真是高看自己了,她还天真地以为,主上还会向从前那样纵容,对她好吗?
简直是太天真了,毕竟主上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
烟萝走出了宫殿,见姜唯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色看起来比之前更白了。
仿佛冰天雪地里一朵脆弱易折的娇花。
但她也只好实话实说:“你回去吧,主上不想见你!”
姜唯像是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她不打算就这样走,只是笑着。
“多谢大祭司帮我带话,我再多等一会儿。”
烟萝没想到她脾气还挺倔,像是主上不见她,她就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烟萝见她执意不走,于是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姜唯只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萧瑟的风吹得她有些打寒颤,但她还是继续咬牙坚持着。
淳于琅从窗户,远远地看着站在台阶下方的人。
她身穿白衫,衣角被风轻轻带起。
这么冷的天,他的宫殿里都烧起了炭火,她却穿得这么单薄,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淳于琅刚想出殿门,叫她进来,但脑海中想起什么似的,他捏了捏拳,于是转身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