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要给,那她把东西送到他的住处去也是一样的。
姜唯这样想着,穿过石阶和树林,再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淳于琅的门前。
院子的门掩着,不像是有人回来过。
姜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进入淳于琅的一院子,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却没人回应。
看来他没回来,那又去哪里了呢?
姜唯自知擅闯他人住处是不太好,但她真的只是为了来送茶叶的,送完了她就立马离开。
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翠绿色罐子,里面装着的是她之前制作好的茶叶。
怕淳于琅因为不知道是谁送,不敢喝,姜唯又掏出纸笔,留了个字条——感谢你那日用丝帕帮我止血,这是我亲自做的茶叶,希望合你的胃口。
然后她将字条压在茶叶罐子下,再替他关好了院子的门,就离开了。
淳于琅如约来到了朝云峰。
他负手而立于云雾飘渺的峰巅,一身皎白的衣袂随风飘扬,一片片柔软洁白的的云也环绕着他。
要是不提他的真实身份,旁人还会真误以为他是个与世无争的仙人。
但他不是仙人,是魔子,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仇司若来了,他开门见山,直接问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但身后却传来陌生的中年男人笑声,那人闻言,发出了轻笑。
“魔子,久闻大名,实在幸会!”
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少之又少,淳于琅面如寒冰,施出黑气,一副要灭口的样子。
“你是何人,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仇掌门见了黑气,也毫不慌张,只是继续笑着说。
“小女有幸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害你的。”
“相反,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心怀大志,但无人助力,只会举步维艰,不如我们合作?”
淳于琅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灵光宗的掌门,也就是仇司若的父亲。
收回黑气,他兴致盎然,口气中带有一丝质疑和嘲讽。
“哦?口说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仇掌门看出了他脸上的轻蔑之意,也不着急回应,随后阴险一笑,说了句。
“我会站在你那边,为你掣制住星辰宗,你少了仙门的制衡,想要复兴魔族,岂不是指日可待。”
仇掌门很精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仇掌门看起来就不像是善茬,但这场交易,他却很乐意做。
于是淳于琅反问他:“说吧,你想要什么?”
没想到淳于琅这么爽快,仇掌门也很高兴,脸上表情忽明忽暗,最后装作泫然欲泣的模样,回了句。
“小女愚钝,却心悦于你,我身为父亲,不求其他,只愿你以后能好好对待我女儿,让她陪伴在你身边!”
仇掌门自然不会这么傻,当着魔子的面直接说出自己想要魔器,称霸三界的野心。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往今来,皆是这个道理。
他自知女儿天真,但他却无法否认,她同她母亲一样,有一副红颜祸水的皮囊。
只要他将仇司若安插在淳于琅身边,不怕拿不到他的心。
到时候俘获了淳于琅的心,魔器到手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淳于琅听了他的话,表面上风平浪静地看着他演戏,心里却忍不住讥笑。
仇掌门如此精明势力,此番来找他,怎么可能只是这么单纯的目的?
只是可惜了,连他的亲生女儿,也只是他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那他就要看看这个老匹夫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于是他答应了,但眉头轻皱,显得有些为难。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单单这样一句话,我还是不信,那可怎么办?”
仇掌门们眼珠一转,听出了淳于琅的话外之意,这很明显是需要他做什么。
为了取得淳于琅的信任,他笑得精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大方承诺。
“王,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淳于琅听到仇掌门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甚至给出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于是他笑着说:“灵光宗风水宝地,自古英才层出不穷,仇掌门果然是个聪明人。”
“王谬赞,能为你办事,是我的荣幸,只要,王到时候也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好说,等我唤醒了魔器,成了魔主,一统天下时,好处定然少不了你的。”
“多谢王,那王需要我去做什么?”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帮我,将星辰宗一个叫姜唯的弟子带去岐夷。”
仇掌门好奇,他要一个星辰宗的弟子做什么?
摸不准淳于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好找机会去办。
于是仇掌门恭敬地答道。
“王,我这就去办,我会在一周之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仇掌门用势利的嘴脸说着虚伪的话语,言语中很是能讨人欢心。
协议达成,淳于琅懒得继续和他纠缠,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朝云山巅。
看到淳于琅离开,仇掌门立马收了脸上的笑容,紧紧的捏了捏拳。
淳于琅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过是有魔器在手,就敢对他如此嚣张!
他心里虽不服气,但眼前的形势是,淳于琅有魔器,所以他现在也不得不服。
他又不是没有伏低做小过,与其忍受星辰宗的欺压,他倒不如好好地同这个魔子周旋一番。
这样想着,仇掌门的心里好受多了。
他一挥大袖,离开朝云峰,回到了灵光宗。
淳于琅回到星辰宗住处时,看到门前的青砖上像是有人的足迹。
再看看院门,门缝的大小与他的走时并不一样,难道在他离开期间,有人来过他的院子?
他的住处相对偏僻,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但他平日里出去,九幽琵琶随身封印并携带着。
因为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他的门并不会落匙。
但门的痕迹提醒他,确确实实有人进过他的院子。
他心里生出警惕,以为是有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推开院门,巡视了一圈,直到发现没有任何东西不见时,心里的警惕才渐渐松了些
余光一瞥,他才看到了桌子上,有一个碧绿的小罐子。
罐子小巧可爱,但有不失精致,看来送礼的人一定花了不少了心思。
再一看,又看到罐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看完纸条上有些歪歪扭扭,显得并不那么好看的字后,他才知道,这是姜唯为了感谢他而送给他的茶。
淳于琅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像是纠结,又像难堪。
自己那日用丝帕为她止血,更多的目的是为了去验她的身份,没想到她却天真地认为自己是在帮她。
一颗污浊之心和一颗善良之心一对比,立马就相形见绌了起来。
他的邪恶和污浊就像阴沟里的蛆虫,在没见到太阳之前,觉得世界就是就只有阴沟里的那方寸之地,认为一条见不得光的蛆虫就该那么活。
但某日,一束光顺着缝隙照了进来,照到了它身上,它突然有点贪恋阳光的温暖了。
淳于琅盯着字条发愣,他如傀儡般呆滞地打开了罐子,茶叶的清香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很快将罐子收了起来。
蛆虫就应该永远生活在阴沟里,过分的阳光只会让它失去水分,缺水致死。
他不该贪恋那束光。
因为,那并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