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看着大家都在自己说自己的,貌似没人注意到她的到来,于是索性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她刚坐下,连屁股都没热,突然听见云姝瑶大嚷。
“姜唯!你可算来了,终于有人陪本公主玩了!”
此时的大厅突然安静,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她只觉得坐立不安,只能回给众人一个天真的笑。
那一刻,她真的好想掐死这个公主殿下!
还好众人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就继续各自说说笑笑了。
边喝着茶,姜唯仿佛听到旁边几个不认识贵人在议论她。
一人说:“她就是救了成大人的姜神医啊?怎么看起来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
另一个人答:“此言差矣,俗话说,傻人自有傻人福,这姜姑娘说不定只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呢,人家啊,说不定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实际聪明着呢!”
好吧,姜唯风评被害,可多亏了云姝瑶。
从姜唯一进来,沈运就看到了她,她今天穿得像个人畜无害的粉兔子,自从进了大厅,就往无人的角落躲。
当看到众人的目光汇聚到身上时,她手足无措,只是呆呆地笑着,好吧,竟是只傻兔子!
看到姜唯的窘态,他不知为什么,心情就很好,此时手里品的清茶,仿佛也变得香甜了起来。
沈运笑着,将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
云姝瑶见姜唯不理自己,带着自己的零食小吃从主位上下来找姜唯。
她抱怨道:“你好大的胆子,竟不理睬本公主,还劳烦本公主亲自下来找你!”
公主就是公主,时刻都端着小公主的架子,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姜唯心里咬牙切齿。
但她一想到这是尊贵的公主,皇族的金枝玉叶,立马换了笑脸,
“公主明鉴,我哪敢啊,我就是刚刚坐得腿麻了,起不起身,不然早过去找你了!”
“这还差不多!看本公主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云姝瑶和姜唯立马和好如初,连忙将自己的瓜果糕点分享给姜唯。
姜唯不爱吃太多过甜的吃食,但公主实在盛情难却,于是随便拿了几块糕点吃下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夜宴才是今天重头戏的开始。
晚宴不同于午宴,准备得异常丰盛,一盘盘珍馐端上桌,实在是令人眼花缭乱。
琳琅美食,有美酒相伴,美人献舞,琴瑟不绝,供各位大人边吃边看。
酒桌间各位大人推杯换盏,敬酒的、猜拳的、话家常的,酒桌上热闹非常。
姜唯不习惯这样嘈杂的氛围,草草地吃过饭,就借着消食的理由暂时离开了。
此时月上中天,但府中却因夜宴而歌舞升平。
姜唯独自在府中走着,月光的浅浅清晖洒在她的脚边,月下她的影子显得小小的,没事干,她就无聊得踩着自己的影子。
这是她第一次在成府里,没有限制的走动着,不认得路,也没有人引领,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这里应该离大厅很远了,宾客热闹的声音都渐渐远去,此处静谧无声,只有月光与她相伴。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乐声,似琴声,也似箫声,但却又不像。
这音乐带着一种异域的风味,显得如沙漠般荒凉。
被乐声所吸引,姜唯渐渐走近,发现湖心中有一个凉亭,亭中影影绰绰坐着一个人。
乐声还在继续,无疑就是湖心亭里面的人吹出来的。
姜唯迫切得想要了解这是种什么乐器,于是迈步走进湖心亭。
姜唯找了个地方坐,也不着急打断这乐声,这乐声一会儿高昂,一会儿低荡,一会儿如流水潺潺,一会儿又像烈火飞扬。
认认真真地听那人吹奏完,姜唯才开口:“一个人在此处奏乐,真是一桩雅事,我好像从未听过这样新奇的乐声,这位公子,可否告诉我,这是什么乐器?”
那位公子转过身来,形似弱柳扶风,身穿月白长衫,生得一副好面容。
他五官清秀俊逸,唇色浅浅、眼睫低垂,带着一丝病弱的美感。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这乐声美妙的,这位姑娘,这是岐夷的乐器紫木埙。”
“常人都说这样的乐器难登大雅之堂,这样欣赏的,姑娘你是第一人,姑娘若是喜欢,可拿着看看。”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埙递给姜唯。
姜唯接过病美人递过来的紫木埙,发现除了通身泛着紫色的光泽,也与普通的埙无异。
于是她仔细把玩了几下后,就把东西归还到男子手中。
“现在正是夜宴举办的时候,你不去吃酒,在这一个人坐着干什么呢?难不成是跟我一样,是吃撑了来消食的?”
姜唯对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人并没有防备之心,反而笑着打趣他。
“姑娘说笑了,我叫闻笙,只是今日宴会中的一个乐伶,来吹乐演奏的罢了。”
“但今日来得都是朝中的达官贵人,我这西域乐器上不了台面,所以今日没有我的演奏,我就一个人来这湖心亭了。”
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姜唯就揭到对方的伤疤了。
她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着病美人黯然神伤的样子,姜唯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谁说你这乐声上不了台面的!我听着却觉得甚是美妙,不然我也不会被你的乐声吸引到这里来了。”
姜唯笑着,急忙安慰道。
“都说伯牙绝弦,是因为知音难遇,今日能在遇到姑娘这样的知音,我若是伯牙,也就不会绝弦了。”
病美人颤巍巍地笑着,显得脆弱易折。
“我一不通音律,二像乡野村夫般没什么雅趣,知音我可不敢当,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欣赏者就行了。”
“不如你再用这埙吹奏一曲,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多陶冶陶冶?”
姜唯地笑着提议,月光下她的笑容显得动人。
病美人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曲又起,这次的乐声显得很苍凉,如愁人断肠,诉说着哀怨。
一曲终罢,月亮比刚刚更圆了,就这样高高地悬挂在泼墨似的夜空中。
亭中恢复安静,只听到湖边草丛里的蛐蛐吱吱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