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看见了？”
秦王府长史，听到随从的话，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小的亲眼所见啊，商人们拿着白花花的银子买蒸汽机，还听人们传好几万两银子呢。”
“有商人告诉小的，就这项生意，只北平府一地，就价值几十万两银子。”
秦王虽然不是北平府的藩王，但那也是藩王。
天下第一藩王。
虽然犯了事，可哪有老子杀儿子的道理。
百姓们都是如此认为。
对于不听话的儿子，不也是几棍子的事情。
所以有商人愿意巴结秦王府，如实的告知内中细节。
几十万两。
莫长史眼神露出精光。
太子朱标督办自家王爷的案子，秦王府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对自己的弟弟，太子会怎么办呢？
北伐的大军已然凯旋，而燕王迟迟不见踪影。
莫长史人老成精，加上燕王府长史葛诚疏远的态度，一早猜到了燕王躲着自己。
拖字诀。
真的让人无可奈何。
哪怕是他也没有招，人家都说不在北平城，自己见不到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能怎么办。
可见朱棣不愿意帮秦王。
莫长史心里多少有些埋怨。
他却不想想，自己为虎作伥，作为秦王的亲信和依靠，秦王做的恶，有多少是受他的影响。
合格的长史，藩王的第一家臣，不但要打理王府，还要劝诫自己的主公。
性格贪婪的人，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太子初入西安，点齐文武臣僚，杀气腾腾，吓得连老夫都以为王爷不妙。”
“最近老夫才反应过来，太子雷声大雨点小。”
“莫大爷的意思？”
能跟随莫长史远赴北平的都是府里的精锐，是他培养出来的亲信，称呼秦王王爷，把他叫做史大爷。
秦王闻言却没有生气，可见莫长史在他心里的地位。
莫长史对人心的了然和掌控，属实令秦王佩服，因此对莫长史言听计从，当做范增一般的人物。
两人臭味相投。
一个真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亚父，王府的事全交给长史，从不怀疑；一个也真心认对方为自己的明主，王府上下都不敢违逆他。
所以当秦王被抓回应天府时，秦王府中顶大梁的就是长史，敢直接来逼迫秦王府。
“太子不敢承担弑弟的名声。”
前两日收到西安的消息，莫长史揣摩一番，内心就有了主意。
“那王爷岂不是无碍？”
随从大喜道。
“哼。”
“燕王连自己亲二哥都不救，可见其是个不顾兄弟情义的。”
“现在他打了大胜仗，风头一时无两。”
莫长史眯起眼睛。
藩王之间有亲情，同样也有竞争。
北境的藩王。
有军权，治理权，财权。
因为他们需要拱卫北境，防御敌人，征伐不服，是南京皇帝亲自设计的大明军事扩张体系。
秦王本来是北境老大。
结果晋王和燕王后来居上，恐怕就算王爷被放回藩地，也很难获得信任了。
藩王啊。
一切都有可能。
莫长史就不信燕王身边没有这等想法的人。
既然如此。
他得为主公排忧解难。
如果前番燕王出面，帮助自己主公求情，他还真不好打燕王府生意的主意。
财帛动人心啊。
藩王们要脸面，当然不会为了银子来影响和气，顶多也就厚着脸皮开口，提出分一杯羹。
但是燕王先对不起秦王，那就怨不得秦王府了。
分化晋王和燕王的关系，让晋王靠近秦王，更是重要的一头。
“图纸还是要的。”
莫长史下了决心，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燕王府。
“弄一台蒸汽机回去西安，让西安的工匠仿制，何必大张旗鼓，毕竟是在燕王府的地盘，小的恐怕……”
随从面色担忧。
弄图纸不算难事，难的是会不会引发燕王府的出手。
“你不懂。”
莫长史不耐烦的说道，也不愿意跟下面的人解释。
他们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问那那么多做什么。
见长史生气，那随从立马不敢再问。
正是因为莫长史的作风。
所以秦王府的人，对外也是如此。
犹如他们一行人，刚抵达北平府西山的时候，对那些矿场上的人态度极为恶劣。
“此事交给你们，老夫不方便出面。”
“你们拿了图纸就立刻回去西安，寸步不得停留，免得多生事端。”
“那莫大爷？”
“老夫去一趟太原，你们也不必等老夫。”
莫长史冷笑一声。
“此次北征分为两支，晋王无功而返，而燕王大获全胜，以老夫对晋王的了解，他心里定然不爽，正是老夫的机会。”
三言两语，让随从们敬佩不已。
莫长史自得的摸了摸胡须，十分得意自己的御下之术。
“上回小的们没有拿回图纸，可见对方的心意，不动点真格，恐怕对方不会给。”
“你们尽管去做。”
“可是？”
下人们还是不敢。
这可是人家的地头，不是在西安。
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莫长史出言打消他们的顾虑。
“燕王风头正盛，也是树大招风。”
“老夫为他二哥求他出面，他却避而不见，有得有失，他保全了自己，必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你们达成目的立刻就走，且是商贾之事，算是秦王对他的不满，外人眼中无伤大雅的行为。”
冷笑两声，莫长史有些生气燕王。
自己也算是贤者，竟然如此冷落自己。
“燕王府如果报复，那才会让人们觉得燕王小心眼，燕王府不敢过分追究的，否则得不偿失。”
还有些话，莫长史就没对下面的人透露。
秦王被拿应天府的半年里，导致秦王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就算平安归来，秦王府也元气大伤。
莫长史要多做点事情出来，把损失从其他方面弥补回来。
以前秦王是老大。
现在燕王的威望最高。
既然如此，当然要拉拢晋王。
只要晋王支持秦王，那秦王仍然是北境的老大。
“小子，想要跟老夫过招，你还嫩了点。”
想起那燕王府年轻的长史，莫长史有些嫉妒。
此人这么年轻，凭什么也能当长史，与自己地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