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吧。”荣妃优雅一笑,打量着云木槿的住处,“枝头蝉儿吵的睡不着,出来走走,见你这儿清净就过来了,你不介意吧?”“自然不会。”云木槿摆手,忙道,“娘娘若不嫌弃,便请来喝杯凉茶。”
荣妃欣然颔首,一路进屋,云木槿让春雨奉了茶水,又让小厨房准备了几样可口的点心。待到坐定,荣妃才又道,“你这里的人跟你一样,个个伶俐,难怪太后会如此喜欢你!”
“都是太后教的好,妾身可不敢当。”云木槿恭谦的说道,见荣妃笑容明媚,倒是忍不住说道,“见娘娘面有喜色,是有什么好事吗?”
“云良媛果真是有几分眼力劲的。”荣妃手里摇着美人扇,眼波融融,“过几日皇上会来行宫,也允了九皇子同行,皇上今年的寿辰大概也在行宫过了。”
云木槿了然,荣妃爱子心切,能够见到孩子,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提起皇上,云木槿立马就想起了去年长英殿里,他看自己的眼神,即便只是那一瞬间把她当成了过世的姑母,可现在想来,云木槿还觉得一阵后怕。
见云木槿神色有异,荣妃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略带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云木槿回过神,忙的摇头,轻笑道,“妾身只是想皇上圣驾威严,怕失了分寸。”
荣妃也只当她是忧疑,出声宽慰道:“你做事向来妥帖,定不会出什么差池。”
云木槿点点头,而后又听荣妃说燕惊鸿和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会一同随行,等皇上寿辰一过,便是要去泰景陵祭祀先皇后。届时,太后也会应允让太子府的张良娣带着郡主过来小住。
说起此事,荣妃倒为张良娣惋惜不已,但知云木槿与她关系密切,便不再提起她病重的事,只是说起白净可爱的小郡主,和刚刚怀孕的古良媛,荣妃便是将目光落在了云木槿平坦的小腹上,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算起来你嫁给太子已有一年,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女人有了子嗣,往后的路才好走些,眼见着太子府又要有孩子,你可要努力一下了。”
云木槿脸颊通红,羞赧一笑:“在准备着,迟早会来的。”
看到张良娣抱着文颐万事皆足的模样,她心里也是有几分羡慕的,好几回做梦,都梦见自己怀了身孕。如今,古良媛又有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之前太医问诊,也只说她宫寒内虚,多加调养即可。不过云木槿也并不气馁,原本就是靠缘分的事,她也不急在一时半会。
皇帝生辰,于麓山行宫设宴,三品以上官员及命妇皆在应邀之列。太后体恤太子,准许张良娣以及古良媛前来小住几日。
然而,还不等人高兴,一个坏消息就突然传来,古良媛晨起,脚下踩了水摔倒,经过太医救治,孩子也没能保住。
古良媛伤心过度,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哭哭闹闹的想要自杀,燕惊鸿亲自过去安慰了才好。
毕竟只是个还未出世的胎儿,虽然难过,却也不至于心痛。宫里见惯了流产夭折的孩子,皇后也只吩咐贴身宫女去看了一次,送了些补品,也算是几分安慰。
张良娣来行宫时,与云木槿说起这个话题,便是有些唏嘘,忍不住叹息,幽幽说道:“她也是太不小心了,孩子多脆弱,那一摔哪还能保住啊!”
虽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云木槿难免还是有些触动,心里也不大好受。她离府之前,古良媛还一脸得意向她炫耀,这才过了半个月,就小产了,到底还是老天不眷顾:“她是福气太重,压着孩子了。现在年轻,将来总归还有机会的。”
张良娣颔首,双眸染上几分愁绪,看了眼外面盎然的绿意,这才轻飘飘的说:“世事无常,谁知道这一辈子什么时候结束呢?”
“姐姐又在乱想了。”云木槿嗔怪,拉着张良娣的手,细声安慰:“你如今有了文颐,好日子才刚开始,悲春伤秋做什么?”
张良娣不想云木槿担心,此刻也不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等到明月来说燕惊鸿晚上会过来用膳时,张良娣这才收敛了情绪,带着文颐回了自己的住处。
燕惊鸿晚上过来时,云木槿正坐在窗下和春雨剥着莲蓬,主仆俩说着什么悄悄话,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
燕惊鸿轻咳了一声,云木槿立马收了笑容,春雨忙不迭迎过去,行了礼后便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怎么了?见到我很不高兴?”燕惊鸿笑容浅浅,坐到云木槿对面,顺手拿起盘子里剥好的莲子往嘴里塞了两颗。
云木槿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见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因为古良媛的事而伤怀,心里也松了口气,闷闷的说:“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毕竟古良媛出了这么大的事。”
“既已是事实,我再难过有什么用?”燕惊鸿眸色淡然,并无多大波澜,或许是早已见怪不怪,他心里更加坦然的接受了。
云木槿一噎,竟然无言以为。已成定局的事,如何挽回也没有用,又何况是孩子。燕惊鸿心里或许也是遗憾的,但因为没有见过面,没有父子感情,故而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
燕惊鸿见她目光怔怔的望着自己,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冷漠无情?”
“当然不是。”云木槿猛的摇摇头,发觉自己反应太过激动,才又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殿下都是个孝顺的人,自然也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殿下是太子,身上肩负的担子不止于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有舍总会有得。”
燕惊鸿哑然失笑,心头空落落的地方被一股融融的暖意填满,此时倒是打趣道:“你就会说些好话哄人,嘴抹了蜜似的。”
“才没有呢。”云木槿柔柔的笑了起来,慢吞吞的移到燕惊鸿身后,抬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按着,“殿下耳聪目明,自然将什么事都看得通透。我理解,也信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