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惊澜眼角的余光都没赏她一眼,更别说是说句什么话了。
因为已经进了宫,姜茶也隐约觉得白玛贵为郡主,如果真的在南诏的皇宫出了什么差错这事怎么算都不小,乖乖的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在西越王室一班人入住的殿内,西越王和帝惊鸿,包括拓跋朗和帝惊墨都在,除此之外就是皱着眉头的童彤和御医了。
帝惊澜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白玛,神色未变,侧首看向帝惊墨,淡淡的问,“七哥,郡主如何了?”
帝惊墨摊摊手,有些无奈的道,“皇兄曾读遍宫廷内几乎所有藏书,九弟你在外行走多年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见过这种情景,御医说郡主腹部所中的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用了宫内最好的外伤药,按道理应该要醒过来了。”
帝惊澜瞥他一眼,随即走到了御医的面前,“郡主醒不来?”
姜茶抿唇,就静静的跟在他的身侧。
替白玛就诊的御医也有两个,其中有一个是之前替姜茶针灸的那一个,捋着胡子,像是有点想不通的道,“郡主伤得不重,但……”
但后面的内容,他似乎是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迟疑了半天都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出来。
帝惊澜眼皮挑起,“跟时初一样,深睡不醒?”
御医摆手,“不不不,不同,华姑娘只是睡着了,脉象虽然显示出她心绪起伏大,但身体是无碍的,郡主的脉象虚弱平和,根据老夫和胡御医的判断……应该是没有意识的。”
昏迷不醒,没有意识……
姜茶抬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抿唇若有所思。
刚才不应该让古颜先回去的,她的中医水平虽然可能比不上正经的一流御医,但她毕竟是现代人,所站的高度和认知程度跟古代的大夫不同。
她抬起脸,摆出一张温柔而略带惶恐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御医,郡主有没有可能……遇到什么鬼神或者脏东西,撞邪了?”
她这话一说,不仅帝惊澜低头朝她看来,连帝惊墨都挑高着眉看着她,帝惊鸿和西越王隔得远没听到。
童彤瞟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呢?这世上根本没什么鬼啊神的东西。”
姜茶看着那一脸不屑,就差满脸写着无知迷信的轻鄙表情,忍着才没唇角抽搐。
谁还没读过马克思没学过唯物论咋的。
她自己就是一借尸还魂的异世鬼魂,怀疑一下怎么了?
她把脸偏到了一边,拉长语调淡淡哦了一声。
刚好帝惊澜就捕捉到了她偏过脸时那一个相当……嗯,大约就等同于“懒得跟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争辩”的眼神。
他眯起眼睛,突然响起她回去的时候在马车上问他的话。
【王爷,你们这儿……有鬼神吗?】
这女人好像很无知,一不认字,二又常常时不时的暴露她的无知,但她无知得理直气壮,就是失忆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丝毫不会没有底气。
御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到底是顾忌她的身份,谨慎的道,“这个……暂时找不出其他的病症,所以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华时初是谁。
整个朝廷都知道苏太傅除了教导当今皇上,其实也一并教了华时初,更有传言说每年科举太傅批阅的考生试题,都有华时初从中代阅。
她说可能有鬼神……太医自然也不好斩钉截铁的说不是,何况古代对于鬼神总是忌讳的。
拓跋朗严肃的出声问道,“华姑娘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白玛可能是撞邪了?”
他这一问姜茶还真的答不上来。
童彤冷看了她一眼,随即道,“撞什么邪,不过是这儿的大夫医术不到家找不出原因,所以才赖在鬼神上,白玛说不定是中了什么毒,所以昏迷不醒醒不过来。”
御医的脸色当下就不怎么好看了。
他们家世代学医,虽然说不上天下第一,但怎么都是经验丰富德高望重,被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说医术不到家。
姜茶看着这老御医一把年纪又碍着对方跟拓跋朗关系匪浅而没吱声的模样,皱了皱眉,冷眼瞥了过去,“童姑娘莫非在医术上有所造诣,所以能看出郡主是被下药了?”
姜茶表现得不太明显,但那讥诮都在眼睛里,童彤自然是看到了,“我没学过医,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既然没学过,那就是一无所知,既然一无所知,你哪里来的底气跟依据判断行医数十年的御医医术不到家,又大言不惭的说可能是被下药了?童姑娘说的这么肯定,我还以为您是哪里来的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童彤被她说得难堪,何况姜茶也不是第一次让她难堪了。
帝惊鸿大约是看她们争执,拧着眉头朝她们走了过来,径直来到姜茶的面前,哑着嗓音低声道,“怎么了?”
姜茶一触及到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躲开了,抿唇随口道,“没什么,皇上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帝惊鸿正准备说话,一个作西越装扮的人从外走了进来,“王上,二殿下。”
西越王亦走了过来,沉声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那人看了眼西越王,又看了眼帝惊鸿,低头从身上拿出一把被手帕包着的匕首,“属下查到,伤了郡主的这把匕首的主人……正是华姑娘的,而且……华姑娘不但和郡主失踪的时间有重合的时间段,而且郡主和华姑娘是在同一个井底找到的。”
西越王脸色大变,几乎是瞬间勃然大怒,“皇上,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帝惊鸿看着那把匕首,再看向姜茶,眼睛里浓墨翻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气压很低。
姜茶愣了愣,有些无措的看向帝惊澜。
那把匕首,她没见过。
但她也无法一口咬定不是她的,因为华时初很多东西都留在了丞相府。
帝惊鸿跟帝惊澜都没有出声,一个冷峻,一个深沉。
倒是帝惊墨轻笑着打断这紧绷的气氛,“王上别动怒,这匕首是不是时初的另说,即便是时初的,那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栽赃嫁祸,我想,时初即便真的要捅谁,也断然不会拿自己的匕首被人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