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初云眸光闪动,这个问题她早在进入城中之前就想到了,本想找机会问一问,但是一时间忘记了所以没问得出来,和沈意一样,她也很好奇吴贡接下来的安排。
只不过在沈意的问题出口后,包厢里原本还欢快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去。
是啊,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吴贡几人脸上的表情僵住,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杀熊寨里当山贼的这两个月下来,自己这些人似乎什么东西也没有得到,或者说是得到的很少,反而得罪不了不知道多少势力。
那些被自己抢过的商队,家族,都对自己恨得牙痒痒,而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来到大景这么长时间一件也没有实现过。
继续做山匪吗?可这好像不是自己最理想的答案。
无论是吴贡还是段怀,亦或是武胜还是张文远,他们都非常清楚,做山贼只是一个工作,而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答案是工作是人生中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它只是一个赚钱的路子,与理想无关,过去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虽然嘴上说的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但事实上,当上天想要收走一个人的性命时,人的力量将会显得脆弱不堪。
这一次自己运气好,因为有鹤见初云,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可是下一次呢?鹤见初云不在,自己没有好的运气,到时候又该如何?
看着段怀武胜张文远三人的面容,吴贡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他有着太多情同手足的兄弟,而这些兄弟在黑蛇镇破灭之后都相继死去,每当怀念他们时,他都只能在记忆里寻找他们的模样。
他是孤儿,没有亲人,若是眼前的段怀,武胜也死去,这个世界就真的只剩他孤苦一人了。
他清楚,自己并不是斗士,与这个世界为敌未免太可笑和狂妄了一些,似乎也到妥协的时候了,就当是为了身边真心对自己的人。
脑海中万千思绪闪过,吴贡心里一阵后悔,或许在来到大景后,他就不应该可惜储物袋里那几十万两黄金,就按着鹤见初云的话,去某个家族里寻得门客一职,照样是快活自在,不用东奔西走,颠沛流离。
那样的话,兴许自己现在早就娶妻生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但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
得罪了一个极为神秘的大势力,自己这些人以后在大景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不过说到去那些大家族里当门客,吴贡一下子就来了想法。
……
看着几人都沉默了下去,沈意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吸了吸鼻子后便赶忙用轻松的话语说道:“哎呀行了,我就是问一问,不用想太多,随遇而安就行。”
只是在他话刚说完,吴贡眼睛就亮了起来,看向鹤见初云有些兴奋道:“小丫头,你要去的地方是大鸿国江州的祝家是吧?”
“嗯?是啊。”
“那个祝家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底蕴应该不逊于我鹤见氏。”鹤见初云认真回答着,而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什么,转而问道:“你难道要去当祝家门客?”
“对,也不对,小丫头你只说对一半,我是要当门客,但不是祝家的门客,是你的门客。”
“呃……你不是不想当门客的嘛……”
“我是不想给那些家族门阀效力,但是小丫头你不一样啊,你看,你救过我的命,给你的门客就当是给你报恩了,再说了,去当门客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有吃有穿的,何乐而不为?”
听着吴贡的话,沈意先是呆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他顿时对吴贡刮目相看起来。
“我去,这个点子绝啊!”
而段怀三人眼睛也是一下子亮了,显然是想明白吴贡想法的绝妙之处。
对啊,当门客不失为一条出路,给鹤见初云当门客更是出路中的出路!
去一个大家族里当门客有多少权力,一个月有多少月供他们一点也在乎,那完全就是个屁,重点是鹤见初云是炼丹师。
榜上一个炼丹师那不什么都有了?
还做什么山贼啊?
想着这些,三人先后附和道:“是啊姜丫头,你救过我们老大的命,正愁没法报答你呢,给你当门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世家子弟各个蛮横无理,你一个人去到那,你姑母一人也不一定帮衬得到,我们跟你一块过去,到时候在那祝家谁敢欺负你?不把他屎打出来!”
“对对对,姜丫头,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江州祝家也是一个去处。”
“……”
听着他们的话语,鹤见初云嘴巴动了动,看了沈意一眼,而对方也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收回目光,她的眸子低垂了下去,说实话,几人所言不无道理,虽然祝家内部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但曾经作为大家族嫡长女的她,也能以鹤见氏为参照物大概猜到祝家里面是什么样的。
按道理来说,她和祝家并没有关系,而如今鹤见氏倒台,她的那位姑母没有娘家撑腰,在祝家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自己到了祝家会受到排挤和刁难是大概率的事情。
而如果吴贡等人以自己侍卫的身份一起到祝家,别的不说,要是有人想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吴贡他们几人好不好惹,仅凭这一点,她在祝家的生活也不至于到举步维艰的地步。
只是鹤见初云并不确定到了祝家后自己的那位姑母会是什么态度,自己的处境,其实和吴贡等人并无区别,乐观一点还好,要是情况一点也不乐观,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了,或是流浪天涯,亦或是加入济元司,直至多年以后自己彻底释怀。
心里叹了一声,在思考过后,鹤见初云望向吴贡,问道:“你们想好了?”
“想好了,老张说的对,我们现在没个去处,跟着你去江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们做你侍卫也比到处惹事生非的好,小丫头,你不会亏待我们吧?”
“呃……这可说不定。”
“哈哈哈!没事没事,多少月供你看着给就行,实在不行我们分文不要,就是你炼出的丹药……嗯……能不能分给我们兄弟一些,不多,就半成,不!小半成也行……”说这话时,吴贡老脸忍不住发红,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挠头。
这件事看起来是鹤见初云占了便宜,一个识阶沉闻段的通神者,在那些大家族里都有可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却给她当侍卫,这可不是一般世家子弟能有的配置,至少在祝家,她的排面已经拉满了。
而事实上却是吴贡他们占了大便宜,如果有足够的丹药作为辅助,几人修为提升的速度将远超大部份人,不说别的,就拿吴贡来说,要是他早些时日遇上鹤见初云,现在的修为绝对不止识阶沉闻。
论天赋,毫不夸张的说吴贡不逊于鹤见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因为能获取的资源太少,久而久之吗,导致他的修为落了后者一个大境界。
而有了鹤见初云这位炼丹师的支持,在五年时间里,他有把握突破至灵阶。
就是说原本这顿饭是他们请鹤见初云的,结果是她付的钱,现在还厚着脸皮去要丹药,再加上白天的时候她还救过自己的老命,这换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不过鹤见初云也不在乎这些,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丹药,培元丹她也吃不完,给他们一些也无可厚非。
所以鹤见初云便说道:“丹药不会少你们,不过你们既然要跟我去江州,从今天开始,就不准你们再去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这是自然。”
“那说好了,我们和你一块去那江州祝家。”
“嗯嗯。”
“好!来来来,我们干一杯!”
“把酒倒满!”
“姜……不对,现在应该要改口了是不是?叫什么好?叫东家?”
“什么东家,叫小姐!”
“你们还是用原来的叫法吧,挺不习惯的。”
“行吧,那还是叫你丫头好了,来,你也喝一杯。”
“我不我不,这酒喝不来。”
“那我们喝好了。”
“……”
之后包厢里的气氛一直很欢快,一顿饭吃完已然是深夜,几人没有过多闲谈,付了钱便上楼休息去了。
进了酒楼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鹤见初云和往常一样,将床上的用品全部换成自己的,然后便着手开始洗漱起来。
只是沈意一进来就趴在毯子上闭着眼睛消化红气,没有注意到她在洗脚时一直看着自己,好像是在发呆。
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她的目光,睁开眼看了过来,双方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夜色宁静,窗外只有虫鸣声,一阵夜风吹过,使得枫叶哗哗作响。
“老妖婆?”
“啊!”
“你看我干什么?我身上有东西?”
“没……没什么。”鹤见初云连忙摇头,她想要掩饰,但是现在未免太可疑了一些,想了想,她说道:“那个……我只是发现你有点肥。”
“肥?”沈意疑惑地扭过脑袋往后面看了一眼,那后腿部分看着的确肥一些,不过自己缩小后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吃进去的东西都会转化成可以被自己完全支配的红气,消化红气所长出来的肉应该不是肥肉吧?
反正他是没发现比起以往自己哪里肥了。
这不很正常吗?
“这不和以前一样。”
“反正看着就是有点肥。”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起身将洗脚水抬到了角落处,然后走到沈意后面,笑着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重了?我试一试能不能把你抱起来。”
说着她抱起沈意尾巴,就要把他往上抬,但使了老半天劲,才堪堪抱起他后半身。
沈意用力将尾巴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子,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不是老妖婆,你可别在这理发店啊!”
“你……”听到沈意这句话,鹤见初云小脸涨红,往他后腿跟上踹了一脚,然后就气鼓鼓地回到了床边。
她想顺其自然,没有那么尴尬聊到一个自己想要的话题上,但奈何沈意这么不上道。
这一脚的力道很轻,对沈意而言一点感觉都没有,连挠痒痒都不算,所以他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重坐回床上,他脑子里满是问号。
老妖婆今天是咋了?
莫名其妙的。
大晚上的,想太多容易睡不着,所以沈意摇摇头没有多想,消化红气先。
不过眼睛刚闭上,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站了起来,来到床边弯着头看着她。
“干嘛?”
“嘶~老妖婆啊,你不会……是来亲戚了吧?不对啊,我记得你前几天刚来过,当时还缩着身子不说话来着,难道……一个月还能来两次啊?”
“你……你无耻!”
鹤见初云气愤地伸出脚往前踢了踢,把沈意赶了过去,接着就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看她这样,沈意更疑惑了。
不像是来亲戚,也没那个可能,难不成真是发癫了?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
转头目光看向她白皙的小腿,沈意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欺负过她呢。
这老妖婆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犯了吧,一天不被欺负就浑身难受?
再次往她小腿上瞧了瞧,这腿是真好看,摸起来会很舒服,沈意的心思活络起来,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今晚还有事要做,体内的八级天引万灵爆快要搓成九级的了,加上这一刻自己总共有着三枚九级天引万灵爆,为了尽早能有一发十级的灵爆傍身,欺负老妖婆的事先放一边好了。
想着,沈意把毯子拉来趴了上去,迅速闭上了眼睛。
鹤见初云也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生闷气,躺在床上将书竖起来看,虽然眼睛放在上面,但心里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随时间流逝夜色越来越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远处的天边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打破了房里的寂静。
沈意睁开眼朝窗外看去,就见远处千万家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尽显城中繁华,一道流光冲天,炸开成一朵徇烂的烟花,照亮了夜幕,然后洋洋洒洒的落下,消失。
有人在放烟花,是在庆祝什么?
楼下,行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谁在放烟花啊?”
“那边是李家的方向吧。”
“想起来了,李家的那位祖母好像是在过一百八十岁寿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