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十五组的人又说:“我们可以少要十个工分。”
孟长青看着说话的人笑,“其他组呢?”
所有组都不吭声,只有第一组犹豫过后接着说,“我们可以少要十五个。”
孟长青的视线落回第二十五组的人身上,“你们还减吗?”
“我们可以少要二十个。”
“你现在说的话可要做到。”孟长青说,“五天内建好给你们一百八十个工分,要是建不好,你们组存在这里不算多的工分,全部给你扣了。”
二十五组那人一哆嗦,这时才觉得心慌。
孟长青问道:“你们到底能不能做到,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我们……”那人犹犹豫豫说不出一句整话。
“能不能!”孟长青冷脸斥问。
那人垂下脑袋,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做不到居然敢张口就来,还不退下!”孟长青又问其他人,“刚才这人开的新条件,五天,一百八十个工分,你们谁愿意接这个活?”
除了第一组还在犹豫,其他组都没人愿意,看着有人带头往后退,几乎所有人都跟着退。
只有第一组留了下来,“我们愿意干。”第一组的组长想过,这个活只要干快点,还是比开荒地划算。
“好,那这活就由你们接下。”孟长青说,“建造的时间不限制你们,工分还是按之前的二百工分。”
这话一出,其他组纷纷后悔,早知道孟大人来这一招,他们刚才就不该后退。
说来说去还是怪二十五组那搅屎棍,真该找个时间让他吃点教训。
“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看着百姓们走远,张园直叹气。
“张校尉,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睡觉时间不够?”
张园揉了揉脑门,“孟大人,实话跟你说,我是真的睡不好,自从搬到这里来,每日算着每一组工分的加减,我真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都在算账,好几次被算盘珠子吓醒。”
他叹气道:“我是一个粗人,最算不来这些东西,深怕自己哪里做错了,给你添麻烦。”
“是我问题。”孟长青说,“我没看出你的苦恼,如此我便让别人来接替这项事务。”
“真是抱歉了孟大人。”
“还真谈不上抱歉。”孟长青微笑道:“你们从军营出来,原本就是做我的亲兵,只是我手头没人,所以劳烦你们多管着这些事。”
孟长青能同意他不管工分的事,张园松了一口气,“孟大人可以给我换个不怎么动脑子的差事,我一定不推诿,保管做好了。”
“什么事情都需要动脑子,我看您的脑子不差,只是不喜欢打算盘,那从今天开始,麻烦张校尉兼任县尉一职,负责县内治安和缉捕,你暂且在亲兵之中选十五人,跟着你负责这块儿。
你的印章。”孟长青朝他伸出手,“我重新给你刻。”
张园立马从怀里掏出印,“多谢孟大人。”
“我要多谢你们才是。”孟长青笑眯眯道。
“不知大人后续让谁来管工分的事?”
孟长青说:“我手边没什么可用之人,只能麻烦杨校尉了。”
杨正得知这个消息时,天已经黑了,左大头捧着今天扣出去的账来找他,还给他带了兼任主簿的印章。
“什么意思?我做主簿来管工分?张园呢?”
“张校尉兼任县尉。”左大头说,“他升官了。”
“这有什么升不升。”杨正接过左大头手上的账本,“在这个边境之地做些不入流的官,都是孟大人说了算,在他之下,官职没什么高与低之分,只有每个人做的事不同。”
杨正的算数也不是太好,但他比起自己面对的困境,更看重孟长青对他的信任,任何数目多算两遍,反正总共就二十五组,即便算的慢,也有算到头的时候。
日子还没怎么过,就唰唰跳了两天。
三月十八这天,张园带人一大早就去了杨门县,把泥瓦匠和几马车的砖瓦料拉了回来。
泥瓦匠自己买了鞭炮、带了桃枝梨木,准备完善到连文氏都吃惊。
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埋进桃枝梨木,插上香摆上供桌,选在辰时四刻点了鞭炮,孟长青和老白头一人挖出一铲土,这就算开始动工了。
孟长青让他们先建墙把后衙围起来,如此前衙建造期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窜到后衙来。
老白头拿着茅春芳给他的图纸跟孟长青商量,看是否有哪里要修改的。
孟长青对前衙没什么大意见,只是在后衙处做了一些改动,和原先相比,她改动过的更具私密性。
老白头带了十五个人来,老师父居多,年轻的学徒就那么两三个,毕竟是给官府做事,生怕年轻人一时不慎说了得罪官府的话。
孟长青也派了一些人,让他们给老白头打下手。
就这样忙了五六天,后衙的围墙建好,前衙的正堂也能看出样子来了。
这天孟长青听到张园来说,第一组把茅房建好了,她放下手上的笔,打算出去看看。
围着后院的围墙上有两个门,西边的一个能直接出去,南边的一个小门则是通的前衙。
孟长青从南边的小门出来,想着顺便看看衙门建造的进度。
她绕着工人们忙活的地方看了半圈,忽然看到了一个让她觉得意外的场面。
满仓那孩子居然在角落蹲着。
孟长青又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满仓前面还蹲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
那少年正啃着饭团,满仓的眼睛就黏在那饭团之上。
孟长青迈步走去,想把满仓叫回来。
结果就看那少年,从大饭团上分下了指甲盖这么大的一小团饭,递给了满仓。
满仓接过来就塞进了嘴里,然后又盯着那少年看。
那少年问:“好吃吧,这是我自己做的,里面包了咸菜,比我娘捏的饭团好吃多了。”
满仓看着他点头,然后又伸出手。
“你怎么还要?我给你吃很多了。”少年舍不得,“那再给你一团,最后一团了。”
少年不舍的分出一小团,还捏成圆形才递给满仓。
“你是谁家带来的?”少年问,“吃了我这么多饭米粒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