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平静得不符合寻常。
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只是那双眼里却多了几分对于她的温柔,她无法去理解,它如今的变化,慢慢感受着他在自己眉毛上的描绘。
没过多久,裴宴斯将手里的眉笔放下,他从镜子里看着她,对她说:“看看,我行吗?”
沈禾鱼白了他一眼,听见他语气里的小得意,有些无语。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他向来都是喜形不悦色。
但心里虽然鄙夷,她还是很紧张,他究竟将自己画成了什么模样,她连忙转头向镜子里面看去,就见里面的人儿,只是浅浅地画了个裸妆,眉毛轻轻地被描绘过,让那眉形变得更秀丽。
这样的眉形似乎很适合她,她的五官平添几分温婉的气质,双眼里似乎也散发着光,艳红的唇瓣微微抿着,她说:“你怎么会这个?”
她一直都以为,裴宴斯只会管理公司,做生意,对于这种事,从来是不会清楚的。
并且他是一个大男人,怎么会?
除非在这之前,他有过许多女人,并且都在他们的身上实践过。
“你之前有过人?”沈禾鱼心里这么想,就直接这么问,丝毫不顾忌什么。
可是她这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仿佛是她在吃醋一样,她小心翼翼的从镜子里看着男人的脸,好在男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嘲笑她的模样,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从来就只有过你,不是说过吗。”
哪怕是沈凡霜,都从来没有过这个待遇。曾经她顶替了沈禾鱼的身份,来到了自己身边,那时候虽然有过一点情分,可到底不像现在这样。
他满心满眼都是沈禾鱼。
所有的情绪波动都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改变,从前的沈凡霜,并不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裴宴斯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当然能明白这深深代表着什么。
他目光深沉地望着沈禾鱼的脸,难得对她极其温柔的说道:“不要留太久,我担心他对你不利,若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沈禾鱼点了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她很不想对他展现出好的一面,可他实在是太温柔,眼里还闪烁着细碎的光,促成了阳光照在他身上,沈禾鱼那些恶毒的讨厌他的话语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让赵晋送你。”
裴宴斯说完,主动拉着沈禾鱼的手,带领着他离开裴家老宅外面,赵晋的车已经在等,裴宴斯亲自把她送到后座。
他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沈禾鱼看着他这举动,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也上来?”
“我跟你一起,”裴宴斯面色平静,他把车门关上,转过身来,随手就将沈禾鱼捞入怀中,沉着声音说道:
“沈江离如今太阴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沈禾鱼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如果他跟着自己一起,那么,她那些话又怎么跟沈江离说?
她可不认为,自己冒着风险来见沈江离,是只会说公事的。那些埋藏在她心里的许多疑问,今天都必须找到答案。
裴宴斯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冷嗤一声说道:“我没那么无聊,去偷听你们说话。”
“我就在门外等你们。若有些不测,你立即叫我也能立刻赶到。”
沈禾鱼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她想起此前自己的确发生过许多意外,每次若是裴宴斯感到不及时,后果都无法想象。裴宴斯见她不再说话,知道她听进去了,他于是吩咐赵晋说:“开车。”
赵晋发动了汽车,前往疯人院的方向。
离开不远,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停在疯人院外面,裴宴斯先下去,他主动给沈禾鱼拉开后座的车门,对她说:“记住,有事立即打我电话。”
沈禾鱼抬眼看了看他,将他眼里的认真和担忧尽收眼底,她难得在他面前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根据裴宴斯给的病房门号,很快来到了沈江离所在的地方。
这虽然是疯人院,但里面的绿化带做的很好,且人不多,又或者是都在自己的病房内,被护士和医生们管制。
疯人院里安安静静,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显得有几分萧条。
沈禾鱼快速来到沈江离的病房外,正要敲门,病房门忽然被人拉开,从里面走出个女护士的模样,她看了看沈禾鱼,古怪地问道:“是家属吗?”
沈禾鱼点了点头,说道:“他是我朋友,知道他昨天来了这儿,我来看看他。”
女护士说:“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沈禾鱼听闻此言,目光绕过她,看向了病房里的沈江离。
不算宽敞的病房内,一张病床上,沈江离坐在那儿,背对着门的方向,她看不见他的脸和表情,只能看见窗外的微光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背影显出几分寂寥,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沈禾鱼说:“我进去看看他。”
那女护士还想再拦住,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连忙接听,不知听到对面说了什么,随后挂断电话,让沈禾鱼进去了。
沈禾鱼不用想,也知道是裴宴斯做了手脚她,对女护士点了点头,进入了病房,她顺便把门给关上,就站在原地望着沈江离那孤寂的背影说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
沈江离淡淡地说道。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有风吹过,将地面的野草吹得摇曳生姿,方才沈禾鱼还在外面说话时,他就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没想到你还会来见我,”沈江离的声音里像是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不可思议,可更多的却是挫败,“我本以为,从这次的事故之后,你会远远地躲避着我。”
“本来是想要躲的。”
沈禾鱼倒不介意说出真相,本来她跟他的情谊就已经走到了尽头,没必要再说什么善意的谎言,去安抚他的心。
她随便拉了把椅子就坐在门的位置,跟他距离几步远,“只是我心里还有许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