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垚伸手扶起江奇正道: “江大人免礼,大家也都免补,本官初来乍到,今后还需要靠各位的鼎力相助,共同为这一方百姓谋福利。” 其他人闻言平身,一起叫道: “谢大人,愿为大人效劳。” 声音整齐划一,一看就是有练过的。 侯垚又仔细看了看站在江奇正身后左面一人,身穿九品鹌鹑官服,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看起来刚毅正气, 如果不是事先听说过县主簿李景山的名声,他一定会以为这人是个好官清官。 再看江奇正身后右边一人身穿未入流的练鹊官服,身材矮胖,脸上的横肉都皱成了一团, 眯缝着的眼睛似是永远也睡不醒的样子,此人便是典史张荣。 侯垚和两人一一见礼,李景山表现冷淡,都在意料之中, 而张荣则是一脸献媚讨好的样子,令人生厌。 客气之后侯垚就让门子引入自己去内衙的官宅, 这里就是他今后的住所了,里面的被褥家用一应俱全,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真正意义上的拎包入住,他在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上自己从六品的鹭鸶官服。 再出来时外面已经等候着乌压压的一大票人, 新官上任,按惯例要去祭城隍, 礼房已经准备好了牲酒等物陈设,礼生导引着新上任的侯垚,以及同僚和下属官吏前往城内的城隍庙中祭拜。 祭礼过程十分繁琐,侯垚强忍着支撑到了最后,已经累得够呛,这官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累人的一天总算是混过去了,已经被整得没了脾气。 晚上余秀儿见侯垚疲累地躺在床上,也是心疼得不行。 “相公,真是辛苦你了。” 侯垚享受着余秀儿的按摩手还搭在她的大腿上揩油: “唉,想不到当个官还这么累,我就说吧,真不喜欢当官,还是当海盗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余秀儿面色低沉地轻声道: “可是当海盗会吃不饱饭,还每天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相公,其实你不应该当海盗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她的内心其实相当的自责,如果不是当初的绑架,侯垚根本就不会卷入海盗这个窝里来。 可是现在,再想退出可就难了,现在海星岛现在家大业大,已经离不开侯垚, 而侯垚也不可能再与乌贼帮撇清关系。 侯垚捏了捏余秀儿的大腿: “你又在瞎想什么呢?是我自己不想当官,官场的玩意,就没个好东西, 我还是喜欢在岛上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说这个了, 娘子,今晚咱们能不能大被同眠啊?” 余秀儿看了一眼偏房的房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要了相公,我还是去偏房睡吧,不然,你会难受的。” 侯垚顿时垂头丧气下来: “好吧,好吧,那等我睡着了你再过去吧。” 余秀儿点了点头: “嗯,相公,你快睡吧,明日四更还要去行香呢。” 想到明天的一大堆事,侯垚的脸瞬间苦了起来: “宝贝,让我摸着入睡吧,要是没有你,这官我真的当不下去。” 余秀儿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任由侯垚把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许久之后,侯垚沉沉地睡了过去。 余秀儿看着侯垚沉睡的面孔,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相公,对不起,是秀儿对不起你……。” …… 新官到任次日,到各庙行香。 先去到文庙,行四拜礼,妈祖庙、关公庙也是一样,最后再去城隍庙行再拜礼,土地祠行一拜礼, 凡行香是要在黎明之前完成,以示对庙内神仙的诚敬。 黎明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也就是说要在这个时间之前,把这整个庙全部跑一遍, 而且还不能坐车,侯垚简直要跑吐了, 幸好城内都有这些庙,不然还真跑不过来。 行香完成之后就是行上任礼, 首领官典史张荣率领各房吏典,和城内生员人等,先从南门将侯垚迎接入城,然后到神庙祭祀, 神庙是帝王庙,供奉着历朝历代的帝王。 礼毕后,张荣又率众人引着侯垚回衙门陈设牲醴,牲醴就是祭祀用牲口和甜酒, 将这些摆放好了之后,于仪门前也就是官署、邸宅大门内的第二重正门, 在这里祭司门之神,也就是常说的门神,大夏的门神为神荼和郁垒,行一拜礼。 礼毕后从中道进入衙门正厅,进到正厅之后,侯垚要在连着前阶的平台,学名叫月台,更换朝服。 换好之后设香案,对着京城皇宫的方向,称之为望阙,行五拜三叩首的大礼。 大礼行完之后更换公服,此时一个皂隶高声报了时辰: “卯时三刻,知县大人上衙。” 两个皂隶抬书案至侯垚身前放下,一个小吏又搬来一张座椅请他坐下。 之后,衙门里的所有人都要上来给侯垚行两拜礼, 先从地位最低的皂隶开始,最后到佐贰官县丞、主簿结束。 侯垚起身吩咐道: “朝廷设官置吏,欲其敬神恤民,亲贤远奸,兴利除害。垚不敏,忝兹重任。 尚赖一二僚属,及邑中长者,匡其不逮。庶免后艰。其四境之内,利有当兴,弊有当革者, 垚等当共竭力为之,以安黎庶。” 说完后,进行签字盖印。然后去后衙,向灶神行香。 行香回来之后,各房吏典,将之前所管理的事务以及尚未完成的任务,逐一撰写须知, 侯垚逐一在文书签字,心中更是狐疑。 一天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故意出点幺蛾子让自己难堪,打击自己的威信, 但是没想到整套礼仪并无半点差错,也没有任何人给自己使绊子,这与传闻严重不符。 事出反正必有妖,心中则更加警惕了三分。 办完公事,将所祭牲酒,分给参与大礼了的父老乡亲们食用,这一天,又算是过去了。 侯垚回到房间,脱了鞋就趴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这装腔作势的一天,真是无比难熬,身子累,心更累。 余秀儿打来一盆热水,把侯垚的袜子脱掉: “相公,泡个脚再睡吧。” 侯垚摆摆脚: “不想泡了,懒得动。” 余秀儿一脸无奈地把他抱了起来,翻了个身,然后将他的脚放入水中: “水温烫不烫啊?” 侯垚惫懒地道: “我现在就是一条死猪,死猪不怕开水烫。” 余秀儿摇摇头,弯下身来把轻轻地帮侯垚洗脚按脚, 洗着洗着,她忽然调皮地在脚心里挠了两下。 侯垚像个弹簧一般,立马坐了起来,把脚收了回去: “好呀,你学坏了啊,竟敢挠我脚心。” 余秀儿吓了一跳,红着脸硬撑道: “谁叫你都不理我呢?” 一直以来,侯垚心里都有些失落,总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像情侣。 余秀儿总像一个慈祥的老母在亲照顾儿子一样地照顾着他,这样的照顾让他很感动, 但两人是在谈恋爱啊,一方一味地忍让另一方,这恋爱谈得有多无趣? 而现在余秀儿终于有了变化,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第一次有了两人在恋爱的感觉: “秀儿,你这是生气了?” 余秀儿有点蒙,心里更有点慌,刚才侯垚好像很生气,现在又好像很吃惊: “没有啊,只是,只是……,我觉得你不理我的时候,有些难受。” 侯垚看到余秀儿的这种变化,心里简直开心至极,立刻将她拉入怀里开心地笑道: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一点脾气也没有呢,你看,现在的你多可爱?” 余秀儿彻底迷糊了,对侯垚突如其来的兴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公,我挠你脚心你都不生气的吗?” 侯垚哈哈大笑道: “我开心还来不及,干嘛要生气啊?” 余秀儿不解,只是低头说道: “小时候,我偷偷挠过一次爹爹的脚心,爹爹被挠醒了, 就把我吊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我……我还以为你会……。” 侯垚心疼地摸了摸余秀儿的脸,忽然有点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了。 怕是她小时候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吧,不然都会遭受到毒打, 对海盗来说,能养活你就不错了,还想要更多?那是不可能的。 “秀儿,我不会生你的气,而且我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余秀儿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相公,要是以后你让我难受了,我就挠你脚心。” 侯垚把脚伸了出来: “一言为定,今天我没理秀儿宝贝,是我错了,就让你挠吧。” 余秀儿听话地伸手去挠了一下,然后又缩回了手。 侯垚一脸奇怪道: “干嘛让你挠你又不挠了?” 余秀儿羞红了脸道: “我……,我现在不难受了。” 侯垚一把将余秀儿丢上床,然后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她的脱袜, 余秀儿像只受惊的小兔道: “相公,你……你要干嘛?” 侯垚邪邪的一笑: “今天你这么可爱,我要给你一个奖励。” 说着就要把她的脚往床前的水盆里按。 余秀儿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这是要给自己洗脚吗?顿时一脸惊恐地叫道: “相……,相公,不……不可啊,要是传出去,你会被人笑话的。” 侯垚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她洗脚了,怎么会轻易放弃, 用力地拉了两下没有拉动,当即就板着脸道: “放松一点,你这样我拉不动你的脚,还怎么给你洗啊。” 余秀儿都快哭出来了: “别,相公,别人会笑话你的……,秀儿……,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