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我心爱的小马车,它永远不会堵车……” 侯垚坐在姚英哲的马车上一路高歌不止,好不快活, 这几天他也确实走得太累,脚就打起泡了, 现在终于舒服了,不光有宽敞的马车,还有仆人伺候, 这样的路,就算是赶上一年也不会累。 姚英哲回头了看看后面马车上的侯垚,心里五味杂陈, 无论是品性学识还是其它方面, 从那方面来看,这人都是个完全颠覆了他三观的人, 经常能从侯垚嘴里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话,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曲乐淫词, 初一听不堪入耳,听得多了又觉得有几分韵味, 比如他昨天唱的那个什么吻别: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听听,这都得是下作到什么地步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词来? 就算是稍微高档一些的青楼妓子也不会唱这种淫词。 恐怕只有专做皮肉生意的妓馆才会有人愿意唱吧。 侯垚堂堂一个读书人,还是才学出众的秀才,竟然会唱这样的淫词, 而且还能旁若无人地大声唱出来,这是真没把自己等人当外人啊? 可是咱们其实根本不熟好吧?能不能庄重一点? 最可气的是,他自己唱也就算了,这几天听他唱得多了,自己竟也学会哼唱几首, 天地良心,真心不是他想学的啊,实在是侯垚这家伙唱得太多,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像那个什么吻别,对你爱不完,真是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姚英哲心里忍不住哀叹,这侯垚怕是有毒吧,是不是跟他待得久了就会被传染? 此时车厢外的赶出老仆说话了: “少爷,前面到驿站了,不过今日天色尚早,是否要赶去下一个驿站休息?” 姚英哲想了想: “不用了,若是连赶两个驿站,侯兄怕是又要说累了,咱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三辆马车进了驿站, 侯垚跳下马车,对姚英哲挥了挥手: “姚兄,此是何处?今日到得挺早哦。” 姚英哲笑了笑道: “再往前走经过一个驿站,就是肇庆府城,如果这几天咱们走快一点的话,最多再三天就能到广州城。” 走在队伍最尾的侯承允也下车走了过来: “哲哥,怎么才走了两个多时辰又停了啊?这样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广州啊?” 话虽是对着姚英哲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侯垚, 要不是这个位好亲戚整天嚷嚷着跑太快了受不了,他们早就进了广州城了。 侯垚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往驿站里走去: “姚兄啊,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就直接进肇庆城去玩吧。”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故意试探这两人的底线,于是各种作, 侯承允已经被玩炸毛几次了,而姚英哲的涵养功夫确实到家, 竟能忍了一路,并且还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出来, 此人心机之深沉,确实不是一般的可怕, 现在离广州已经如此之近,再试恐怕也试不出个什么屁来, 还不如早点到广州城去,再想想用点别的手段试试吧。 进了驿站,三个公子哥找个张桌子点菜吃饭,车夫等下人行坐了一桌, 不多时驿站小二便上了酒菜,三人吃得不亦说乎, 此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三个公子哥, 侯垚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饭,反正他谁也不认识。 侯承允脸上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姚英哲表面看上去似乎无动于衷,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筷子便可知,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镇静。 驿站里就侯垚他们这两桌客人,那群公子哥自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为首的那人拿着一柄折扇,看清姚英哲的脸后便走了过来, 其他三人也跟了过来。 “想不到表弟也在这里啊,还真是凑巧了,本以为要到广州城里去找你呢。” 姚英哲愣了一秒,起身行礼道: “宏博表哥,真巧啊。” 明宏博是雷州府明家的公子,明家是当朝礼部侍郎明学义宗族, 姚英哲的母亲就是明家人,同明宏博的父亲是兄妹,也就是说两人是姑表亲。 明宏博也是天才一般的人物,曾被誉为雷州百年第一才子,如今已经有举人的功名在身, 正在向会试发起冲击,实际上他比妳英哲也仅仅只大了三岁。 “宏远,怎么不跟表哥见礼?” 站在明宏博身后的白面公子明宏远有些不情愿地对姚英哲拱了拱手: “英哲表哥好。” 姚英哲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另两人都是雷州府大家族的士子,一一跟姚英哲拱手见礼,算是打了招呼。 至于侯垚和侯承允则被完全无视了。 等众人见完礼,明宏博从怀中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双手递给姚英哲: “表弟,我跟宛如妹妹年底完婚,这杯喜酒你可一定要来喝上一杯啊。” 姚英哲故作镇定地接过明宏博递过来的请柬: “恭喜表哥,如果能赶得及的话,小弟一定会前往祝贺。” 明宏博意味深长地在姚英哲的肩上拍了拍: “表弟,你可一定要赶来啊,没有你,我这婚礼定要失色不少。” 侯垚一眼就看出姚英哲都有点要绷不住了的感觉, 此时那边明宏远忽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英哲表哥,你也要尽快找到符合你们南海审美的白胖美人哦。 宛如嫂嫂这辈子可都长不成你们南海人喜欢的那种肉感美人喽。” 说完和另一个公子哥笑成一团。 姚英哲罕见地涨红了脸,但旋即又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会的,抱歉,表哥、表弟,我还要陪朋友吃饭,失陪了。” 侯垚心里乐开了花,这里面有大瓜吃啊, 这个姚英哲八成和那个什么宛如的有一腿, 至于有没有达到互知深浅长短的地步,还真不好说, 但是这个宏博表哥显然是对老情敌不满,更要借机羞辱他一番。 面对这种挑衅,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情绪激动, 姚英哲却依然能保持基本的礼仪,可见他心机深沉的也太可怕了, 不过从他失措的表情和不由自主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 至少他心里不是毫无波动,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竭力压抑的愤怒。 明宏远不屑地看了侯承允和侯垚一眼: “表哥还是喜欢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这个狗屁不如的东西就是那什么侯家人吧? 什么时候商人家族出来的人,也能跟咱们士族相提并论了? 朋友?凭他们也配?” 侯承允顿时涨红了脸,但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侯垚深叹一口气,这二代,骂侯家就骂侯家,看着自己干嘛? 别人惯你,咱可不惯着: “这位公子说得好,我们呢确实狗屁不如,怎么能跟仁兄相比, 看仁兄气宇轩昂,有如狗屁,你这东西,我们比不了,确实比不了。” 明宏远听前半段还挺高兴,但是听到后面,顿时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狗东西,你敢骂我?” 侯垚一脸无辜道: “我何时骂你?不是你说我们狗屁不如,还以为仁兄自比狗屁, 咱们不如兄台,自是狗屁不如。何来骂你之说。” 明宏远顿时这语塞,吱唔半天才道: “你……,你……,你还骂我是东西。” 侯垚更疑惑道: “难道你不是东西?” 明宏远更急了,反骂道: “你才不是东西。” 侯垚装无辜道: “那你是个东西没错了。” 明宏远又气又急,已经乱了方寸,明宏博不得不出声道: “这位兄台好利的口舌,如果你要找死的话,不妨多再多说几句遗言。” 侯垚一阵‘啧啧啧’道: “你们是属马蜂窝的?小的不行大的上?大的不行是不是还要拉老的出来? 得罪了你们家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明宏博气急,伸手就是一巴掌乎了过去, 谁料侯垚早有准备,一个后仰就躲了开去。 明宏博的手臂抡了一圈,‘啪’的一巴掌打在明宏远的脸上。 明宏远一脸懵逼: “哥,你打我干嘛?” 侯垚哈哈大笑: “你要教训狗屁弟弟也不用当着我们的面啊,放心,我们是不会跟一个狗屁计较的。” 明宏博秀气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眼看气急败坏,即将暴走, 姚英哲知道自己再不制止的话,事情肯定就要闹大了,便冷冷说道: “表哥,莫要欺人太甚,现在秋闱在即,出了事大家都不好收场。” 明宏博恨恨看了一眼姚英哲,今日本就是自己挑衅在先,真要闹大了,他也不好交代, 何况驿站里人多眼杂,明家的势力也还没大到能影响整个广东省驿卒的地步: “小子,你是何人,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在这次秋闱高中,不然我会将你如同一只蚂蚁般碾死。” 明宏博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一个举人要对付一个秀才,确实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只不过现在秋闱在即,大家的关注力都在秀才身上,这时候要动一个秀才,尤其是赶考的秀才, 其风险可是要成倍增长,弄不好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明宏博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将自己搭进去? 侯垚也是正因为知道此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我是谁关你屁事,不过谢你吉言,秋闱解元,舍我其谁,等着放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