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是吃苦。”楚清洛将他娘的手捉下来,从桌上拿了个鎏金小手炉塞进她手里,顺手又将她膝上的嵌钿漆盒拿过来,给了楚清澜。
“爹当丞相就不苦么,”他继续剥他的花生,家长里短似的说着,“如今陛下看重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哪天失了君心,我们楚家倾覆不过一瞬之间。”
花生红衣落在他腿上,他轻描淡写拍一拍:“若没有点重量,不过这般轻拂,便没了。”
“如今陛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自然要为楚家增添一些砝码。”
说完了他抬头笑,还是一贯没心没肺的样子:“若是小妹与豫王过不下去,也有和离的底气嘛。”
其中关窍沈萦柔哪能不明白,见儿子弱冠之年已然出落成如此优秀的人,霎时又红了眼眶,却不愿在儿女面前失了面子,只得狠狠一抽楚清洛,掩饰道:“有你这么咒你妹妹的么。”
楚清澜却跟着搭腔:“也不错,去了岭南好好练功夫,要是他不听话,你帮我揍他,打不过可不行。”
楚清洛似笑非笑看她:“你自己动手不是更好?”
“这也要我亲自动手,要你这大舅哥有何用?”
兄妹俩又开始拌起嘴来,沈萦柔拍拍二人:“好了,尽说些不正经的,今天腊八宫中设宴,推是推不得的,各自回去好好收整了,一会来我房里喝了粥,下午就一齐进宫去。”
二人被他娘一并赶出来后,照常楚清洛送妹妹回自己院子。
“我不在京中,你也要嫁人,留咱爹娘跟二叔他们在一块,我总是不放心。”楚清洛低声道。
“你不会想撺掇爹娘分家吧?”楚清澜很了解自己哥哥,“老夫人还在,咱们就提这么件事,少不得要被戳脊梁骨的。”
“就算明面上不分,咱爹娘寻个由头,从这搬出去也成。”楚清洛还是放心不下。
“这也不大合适,”楚清澜皱眉细思,“要搬也得二叔一家子搬出去,可这么做了,难免又要被人说爹娘容不下庶弟。”
“嘿,要我说,我们楚家也不像他们世家讲究不能分家损了祖宗基业,那么一堆子规矩,咱家可一直都要子弟们各立门户,自食其力的。”楚清洛满不在乎。
“你容我想想,这一时半会也难做。”楚清澜嘴上说着不行,实际上还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若到时候她也去了岭南,确实不放心让爹娘与楚清仪处在一处。
“不急,你记在心上就成。”到了楚清仪院子门口,楚清洛替她拍了拍肩上落雪,“劳烦你照顾爹娘了。”
按着沈萦柔吩咐,楚清澜回房休整后,与爹娘哥哥吃了午饭,便进宫赴宴。
待出门时,却撞见她二叔急匆匆往外走。
这楚家二房是没资格进宫赴宴的,这年节时分,又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他二叔单独一个人出门做什么?
楚章林心里也是直道晦气,他想着大房应该进宫了,没想到居然在门口撞上,若是他此刻回转,又显得太过刻意,只得忍下心绪,笑着应付道:“哥哥嫂嫂,进宫赴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