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是未来豫王府的女主人,王府总管隋安乖觉得很,每周岑无恙何时当值何时休沐,几刻几分在何地要与何人应酬,他均列个单子,按时送到楚清澜手上,势必保证未来王妃来找王爷,不会落空。
还没成婚就被心腹卖了个底掉儿,岑无恙不但不觉得惊慌,反而兴致勃勃参与其中,有时候隋安不知道他的临时安排,他也会清清楚楚与隋安说了,让他派人递到楚清澜那儿去。
第二天一早,楚清澜就到了豫王府,隋安将她迎了进去,边走边汇报:“王爷今天一大早就在轻梧远中练枪,姑娘可以去瞧瞧,可好看呢。”
他献宝一般的语气让楚清澜忍俊不禁:“怎么说得你们王爷跟个卖艺的似的。”
隋安不回话,只是嘿嘿笑。
靑梧院中遍植青竹,唯有一棵梧桐苍茂如盖。
如今入了秋,那梧桐不再清脆,青竹却还郁郁苍苍,黄绿错杂,甚是好看。
岑无恙一身白衣,正在耍枪。
他学的是真正林家枪的身法,矫若游龙,枪尖一点,灿若流星。
楚清澜站在廊下瞧他,梧桐落叶伴着青竹,随着长枪划过的凌厉气息上下翻飞,恍若游蝶蹁跹。
霎时银光一闪,那雪白枪尖竟直冲她面门而来。
楚清澜手无寸铁,反手解下披风,双手一搅,止住凌厉来势,用力往上一抬,腰腹用力,旋身飞踢他下盘。
岑无恙要退,枪却被她死死卡住,按理他借力握枪,飞身一转就可避开,他却猛地双脚齐齐离地往上一纵,像个大兔子般蹦了一蹦。
躲也是躲开了,楚清澜却直接松开了手,被他逗得止不住笑。
她少有这么大声笑出来的时候,足足乐了半分钟才止息。
枪头锋利,她的斗篷已然是不能要了,岑无恙拎着他的枪和她的斗篷,像个等待先生训诫的孩子般,默默站在一边。
“方才撒完欢,现在又老实了?”楚清澜问他。
岑无恙诚实点头,他就是看见卿卿站在廊下含笑看他,淡然如画,突然起了作弄她的心思。
他看了看手中的斗篷:“我赔你件好的。”
“不用了。”楚清澜走进院中,秋日晴好,石凳被晒得温暖,她坐下,拍拍身边另一个石凳。
“你与我说说,宜宁和格央,到底有什么我不了解的渊源。”
岑无恙走过来乖乖坐好,讲出的话却打破了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前世我平漠北之乱时,格央为了助我,被他父兄在军中凌迟,我领军在风雪之中抗敌,朝中却兴起议和之风,要宜宁远嫁漠北和亲。”
“林将军去了之后,长公主本就一病不起,她强撑病体与朝中众臣周旋,最终也没撑到我回京。”
“宜宁未脱丧服,他们就要逼她穿上嫁衣。”
“你在天牢...殒命的前一天,宜宁一把火烧了长公主府,自焚而亡。”
楚清澜怔怔地听着他说,面上一凉,眼泪已是不间断滚了下来。
岑无恙想为她擦泪,身上却没带着手帕,只得捏着雪白的袖角,小心翼翼伸手过来。
楚清澜隔开他,自己掏出帕子来,攥得死紧,闷声闷气:“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岑无恙低头看她,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也没什么的。”
楚清澜摇摇头,抬手抹了眼泪:“正好今日有时间,你与我将前世的事,好好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