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澜在这一刻一种无力感陡然而生。
楚家永远无法在帝位之争中独善其身。
选择一个皇子，成则生，败则死。
她感受着身边岑无恙身上隐秘的气息，它在此刻变得晦暗，犹如此刻天色渐暗的道路一般难明。
这个人，值得选择吗？
自然而然的，岑无恙又留在楚府用了膳，赶在宫门落锁的最后时刻赶了回去。
岑无恙走后，楚清澜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将房内侍奉的人都遣了出去，转身跪在了她爹娘面前。
“恕女儿斗胆，今日有个问题想要爹娘为我解惑。”她轻轻磕了个头，复又跪直。
“三皇子如今与楚府来往密切，清澜此前又与太子...”她抬头直视父母，坚定道：“三皇子殿下即将入朝，楚家将会站在哪一边？”
她问得直白大胆，这种几近谋逆的话从她口出说出，她爹娘却毫无惊异之色。
“起来吧，”她爹摆摆手，“你能想到这些，却是不易。”
“不过清澜你记住，”她爹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语调坚定，一锤定音：“楚家，只会站在大梁天下这边。”
年少时光总是匆匆，转眼已是荣景二十一年的春天。
距离楚清澜重生已满整整一年，其间楚府也如她记忆中一般风平浪静。
她与宜宁往来渐密，她挺喜欢这个性格豪爽的小姑娘。
岑无恙依然时不时到楚府来，偶尔也参与她和宜宁的聚会，只不过去年冬天，他过了十六岁生辰就入了朝，想来是忙的，已有一段时间未露面了。
春天的日头渐暖，冬日的最后一丝寒冷变成人们口中呼出的白气，合着汴京城内早点铺子飘出的腾腾热气，一起融在了春天灿烂的朝阳里。
楚清澜与宜宁坐在其中一个馄饨摊子前，等着摊主下一锅新鲜出锅的鲜肉小馄饨。
“听说了吗？昨夜那妖狐又出来吓人了。”借着周围热火朝天的吆喝声、赶集声遮掩，有人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他俩声音虽小，却也没有特别避人耳目的意思，周围摊子上坐的人，脸上都带着些好奇之色，侧耳去听。
楚清澜也凝目看向出声的那桌，坐着的两个男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一身短打布衣，脚边放了扁担与货篮子，应该是沿街叫卖的货郎。
这样的人走街串巷，消息灵通，先前开口那人也注意到周边众人或轻或重的视线，也不以为忤，拉着身边人说开了。
“我今早本该去吴大家收他娘子的绣样，刚到他家却发现屋里屋外围了一圈人，咋咋呼呼的说吴大晕过去了。”
“人太多七嘴八舌听不清楚，我挤进去才听见吴大家的在那哭。”
“说是她夫君晚上出去打更，撞见了狐妖，吓晕了过去，是让左邻右舍抬回来的。”
“啧，这妖狐现身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这个月已是听说三起了。”那边两人渐渐聊开了别的去，感慨世道不易，闹得大家人心惶惶。
这边楚清澜和宜宁二人听了全程。
这汴京闹狐妖的事情，上一世也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