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跟我上!!”
陆大古领着一队青壮再次突破一户宅院。
整座城市内,清洗“上等人”的行动变得越发声势浩大,起事队伍在大古麾下滚雪球一样数量急剧增长。
“出去!出去!——”
着华服的老人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挥舞铜剑:
“你们这些强盗!”
“嗖。”
一杆长枪飞出人群,刺穿他的胸膛,把他钉在后面饰样繁复的木桌上,众人径直往里,搬运钟鼎铜器、书简粮食。
“呸。”
少年跨过他时,啐了一口:
“你们才是强盗呢,我们都要饿死了,你们还有那么大的宅子,那么多好东西,还抢我们。”
经过又一轮扩张,仅仅一天时间,整座城市完全纳入掌控,招人扩张和内部清洗现在正如火如荼地同时进行,当然,发展得越迅猛,离受打击也越近,陆大古知道,本地最大的名门望族住在城外,另有一大片包围了村庄的农田、私奴、大宅和美妾。
“古大哥,都搬完了。”
大门外清点着物资,指挥人手运输,他刚要叮嘱几句。
就见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过来。
“老实点!”
两个双手绑到背后的人被推到陆大古面前,后面的人一脚把他们踹得跪下。
“出什么事了?”
陆大古沉声问。
“这两个畜牲!”
旁边人骂着,给两人一人又补了一脚:
“这是混进咱们发粮队里的混混,借咱们的名头抢别人东西,还祸害人!”
接着将一位老伯牵到他身旁:
“来,阿伯,你把事跟我们大哥说清楚,大哥会给你做主的!”
老伯畏畏缩缩地看看周围持剑执戈的青壮,再看被拱卫在中间的陆大古,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
“贵人.”
“什么贵人?”他笑了,“我也是农民出身,你快说啊。”
“诶.....这两人瞧上了我闺女,跑到我家里来,当场要把她拖进草垛里,我上去拦着,他们还拿剑要砍我.”
“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押人的青年说,“他便要被这两个畜牲打杀了!”
“....混账!”
他当即怒而拔剑,剑尖指着地上两人:
“我带着大家起事,只是为了带大家求一条生路,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这才多久啊?!就骑到乡亲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它们吓得不住地磕头。
“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陆大古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车上取下一小袋米,温和地交给老人:
“来,你把这个拿回去,这两个东西自有我料理。”
“这.”老人终于面露喜色,“贵人您真是个好人啊!”
“我不是贵人。”
目送他离去,大古收剑,俯视地上两个还在颤抖的渣滓,皱眉,叫人: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狗种吊死在闹市口,暴尸两日,让咱们的主簿用木板写上他们强抢民女意图杀人的罪名,挂到他们胸前!让所有人看到他们是为什么死的!再挫骨扬灰,骨灰要细细地撒在道路上,让所有人经过的时候都来践踏!再有敢犯的,一样吊死示众!!”
“大哥,这.....”
周围人迟疑起来,按这时候人的观念,挫骨扬灰是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立刻照办!”
他用力地踢了脚离他最近的案犯,踢飞几颗断牙,喊出了第一条面对所有追随他的人的规矩:
“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
“一切缴获要归公,祸害乡人无可恕!”
而在陆大古立规矩的时候。
城外,田奴恭顺地趴伏着,向公子上报城中的变故。
这恭顺里含着虔诚和感激。
田奴的父亲为人养了二十多年马,忽然有天淋了雨,无药医治,一场大病死了,养马的工作便由田奴继承。
像他的父亲一样,田奴有一手很好的养马、相马、医马的技艺。
凭这手技艺,他得到了主子的赏识,公子和之前的主子都对他很好,有时会赏他一些酒水,偶尔甚至有肉,不过现在的主子和之前的主子不同,田奴相信,公子是个真正的好人。
因为他先前和他的父亲一样淋了雨生病。
公子不仅没有赶他出去自生自灭,还允许他继续住在马厩里。
让他可以熬过来。
凭这份天大的恩情,田奴愿意用命为公子效忠。
“嗯.....”
公子沉吟许久,睁开眼睛,眼中含着难以压抑的火气:
“犯上作乱,聚众谋逆。”
“竟有如此狂悖之徒。”
他的名字叫吕卫。
他的祖先是一支大族的旁支,曾家道中落,但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善于经营,又将家境支撑起来。
因为他们受封牧守一方,有支使为国家耕作公田的农奴的权力,他们让农奴为他们开垦私田,而私田是不需要向国君缴纳赋税的,经过两代人发展,他们的私田已经达到了名义上管辖范围的一倍以上。
加上吕卫家的私田收税只稍重于晋国非战争时期的什一,且私田上的农民不用服兵役,越来越多农民主动依附他们,年景不好的时候,为了换些粟米,私田上的农民还会向吕卫家卖掉儿女为奴,因为活得比其他田地的农民稍好,私田农奴都很感激吕家。
吕卫站起来,动作快,但轻。
因为这个时代,连裆的裤子还是为图方便、便于劳作的底层穷苦人穿的东西。
他的衣袍在腰间配了玉坠。
用来将衣摆压住,以免风吹过时露出不该露的东西。
作为贵族,举止都要守礼,配了玉,脚步就要小且稳,以免撩起衣服,亦步亦趋,上流礼仪,便是这般:
出门必须佩戴玉,走路的时候步伐不可以太大,以防把腿伸出衣摆,左腿在前,则身子前倾,右腿在前,则身子后仰,行走须有节奏,这样,腰间佩戴的玉就能发出悦耳的声音。
邯郸学步忘了自己原来的走法真的不怪他,很多步法没有老师教是很难学会的。
“公子,再放任这些逆贼,恐有大祸。”
吕卫的门客向他施了一礼:
“须得速速铲除啊!”
“是该铲除,迟则生变。”吕卫克制着情绪,以免失态,“传令下去,随我出兵,务必捉拿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