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过了一晚上,左安宁明显平静了许多。
只是夜间该如何煎熬难耐,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用过早膳后,乔夫人将左安宁拉到了一边。
方才兖国公着人传讯过来,特地说了不必瞒着安宁。
于是乔夫人便将兖国公昨日的决断并左夫人即刻就要离京的消息悉数说了。
左安宁静静听着,不多时便红了眼眶。
她听得出来,祖父这是处处都在为她考虑啊......
乔夫人温柔地看着左安宁,轻声说道:“安宁,你想做什么,姑母都是支持你的。”
左安宁闻言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有了一丝忐忑。
“姑母,我想去送送我娘,可以吗?我不会下马车的,毕竟人多眼杂,我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辜负祖父的一番心血的。”
“只是那毕竟是我娘,我真的......”
乔夫人闻言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姑母早就给你备好马车了,你如果要送,现在就该出门了。”
乔夫人心细如发,怎么会猜不到左安宁的心思呢?
左安宁心中感动万分,颤声说道:“姑母,安宁真的很感激您!”
乔夫人派了刘嬷嬷贴身跟着左安宁,自己并没有跟去。
即便娇娇的预言不曾发生,但嫂嫂真真切切地起了心思,她是要害乔家的!
她可以无条件疼爱无辜的安宁,却无法同情蓄意谋害乔家的人!
爹在信件中并未谈及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决断的。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
以爹的手段,嫂嫂是永远也别想回到京城了!
乔娇娇撑着小凳子,正在努力练习走路。
瞧见左安宁匆匆走了出去,她扬起小脸,心中满是感慨。
想到这里,乔娇娇不由地踌躇满志!
乔夫人听到这里,不由地也起了心思。
夫君但凡提起那个谭瀚池,总是赞不绝口,这样的好儿郎,若是能和安宁成事,那自然是千好万好。
而且兖国公府的门楣不可能靠哥哥,若有个可靠的孙女婿,爹也可以安心了。
当初安宁身边有嫂嫂这个隐患,她还心有顾虑,如今倒是完满得很!
乔夫人越想越是兴奋,算上人小鬼大的乔娇娇,母女俩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乔夫人听到乔娇娇的心声,顿时眼前一亮。
是呀,大郎的婚礼也快了,到时候还能让爹在宴席上相看相看那个谭瀚池呢!
而且别说娇娇了,她这个做婆婆的也等不及想见自己的大儿媳了!
多好的姑娘呀,被他们家大郎给拱了!
不过,狗粮是?
为何大郎和韩姑娘成婚还得撒狗的吃食?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风俗?
不管了,娇娇的话总是有道理的,等到大郎成婚那日,就让下人给附近的狗儿撒些吃的吧......
————
左安宁让车夫将马车开出了城门,而后便掀开车帘的一个小角,静静等在了车中。
约莫一刻钟后,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
左安宁蓦地坐直了身子。
她看到了马车车壁上一个不显眼的标志,那是一个端端正正的“陈”字。
“娘......”
左安宁无声地唤了句,心中酸痛难当。
她心里清楚,女子通奸几乎没有留活口的,娘能好好活着,离开京城去过平淡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外祖父母不会亏待娘的,她能在陌生的地方衣食无忧。
“娘,女儿在此拜别。”
左安宁说着,躬身跪下,冲着马车驶离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刘嬷嬷原还担心左安宁年纪小,会憋不住追上去,如今瞧她如此沉稳,不由地暗暗点头。
这表小姐和夫人年轻的时候,倒真是像极了。
————
三日后,宗人府。
二皇子坐在案前,手里捧着《孝经》通读着,看起来当真是极乖巧老实的模样。
不大一会儿,殿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二皇子头也没抬,沉声问道:
“阿胜还没消息吗?”
逐风走到二皇子身前跪下,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殿下,那个李须胜会不会是......逃了?”
逐风心中不安,毕竟李须胜知道殿下许多事情。
殿下似乎很看重李须胜,上次他没能及时除掉衙役,殿下虽气恼,却也没有过分苛责。
“不会。”
二皇子毫不犹豫就摇了头。
“阿胜是极讲义气的,当年本殿碰巧救了他母亲一命,这几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绝不会生出二心的。”
“况且他是个孝顺的,他母亲还在京中,他怎会弃母而——”
说到这里,二皇子猛地一怔。
既然阿胜不会背叛他,又不会弃母而去,那便只有一种情况了。
他是了解阿胜的,他若被人捉住,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定会寻机自戕的......
想到这里,二皇子心头微微一颤,忍不住攥紧了双手。
“逐风,你去查一下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速速报来!”
逐风瞧见二皇子的神色,心中隐有预感,不由地面色大变。
他不敢耽搁,当即起身离去。
二皇子独坐在静室中,望着窗外的艳阳天气,心中却冰冷一片。
阿胜这么多年日夜守护在他身侧,还教了他不少防身的招式,他们之间亦师亦友啊......
若阿胜当真遭遇不测,他定会查出凶手,不惜一切代价为阿胜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