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原本退在一旁的长枪队等兵卒此时,齐齐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一个男人卸去身上甲胄,单手拎着长枪走向城门口,站在这个粗犷男人的身后。很快。长枪队的所有男人,接二连三的卸去了身上的甲胄,手持长枪默不作声的走在了男人身后。站在雨中,堵在城门口。此时,他们不为任何效命,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只是为了自己的老大出头。而看见这一幕,站在城墙上的城主,此时面色阴沉的指骨紧绷一言不发。没有他的命令,他手下这批长枪队擅自行动,这意味着这群人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严重点说,属于叛变。他面色阴沉的盯着那个粗犷男人的后背一言未发。这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此时却是第一个违命的,被儿女情长所牵挂,注定难成大事。...眼见城门口一众男人单手持枪,站在雨中挡住去路。陈道眼睛微微眯起并没有讲话,而架在女人脖子持刀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这时——站在女人身旁的那个男童,突然将手中的木剑举起瞄准陈道,满脸泪水的高吼道。“你说带我习剑的,你骗人!”“你不是个好人。”“快点放开我娘亲!”陈道扫了眼这个手持木剑的男童,又低头望向一旁躺在雨水中,身下布满被雨水稀释的血泊沉默了许久后,才抬头望向面前那个挡住去路的粗狂男人轻声道。“放不了,没有这两人,这城我出的心不安。”声音不大,尤其在滴滴答答的雨水中,显得更加微弱,但还是很清楚的传到对面那个粗犷男人的耳里。只见这个男人大喘了一口气,眼眶通红的平举着长枪遥指陈道,声音嘶哑的一字一句低吼道。“放了她。”“老子以一个男人的名义发誓,保你一行人顺利出城。”“你?”陈道轻摇了下头:“你说的话,没用。”“你只是一介兵卒而已,这石城的事儿,轮不到你来讲话。”“没用你就不会绑她俩。”男人大喘气了几口,抹去脸上雨水,尽可能的让自己声音柔和下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高吼道:“城上操控床弩的兄弟都是我的人。”“我不让他们射弩,没人会动!”“放了她,我保你顺利出城。”“你的人?”陈道复述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摇头轻笑了起来:“这话你都敢说,你知道这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吗?”“但——”陈道表情突然全部收敛了起来,面色平静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信你。”闻言,男人体内突然涌起一阵浓郁的无力感,望向陈道身旁那自己婆娘眼中强压的恐惧和紧抿的嘴角,又望向一旁手持木剑满脸愤怒的虎儿。神情渐渐恍惚了起来。片刻后,他收回神来,惨笑了一下。将手中的长枪扔在一旁,从地上雨水中捡起一柄沾满粘稠血液的大刀,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朝自己的小拇指砍去。“刷!”刀很快,雨很大。剧烈的疼痛让男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身子微颤了几下,弯腰将掉落在水泊中的那根指头捡起高举在空中,抹去脸上的雨水,望向陈道歇斯底里的高吼道。“老子以此指发誓,放了老子婆娘,老子保你出城一路无事。”“真是愚蠢。”城墙上的城主看见此一幕,忍不住神情愤怒的一巴掌拍在城墙上。他本就没打算强留下这批人。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伙人就此离开,灵泉宗派人前来时也不好说他不做事,结果事情却越闹越乱。他自然是不在乎陈道手里握着的那对妻儿,那又不是他妻儿,无论放不放,对他都没多大影响。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官位。但他现在又无法出声斥责,只能任由事情发展,下方这群人此时已经不听他的命了,只能等事件结束后,再慢慢降惩。至于现在,再下命反而会大幅度降低他的威严。没了威严,他也就不再是什么城主,只是一介武力值还不如下方那些人的凡人。...陈道眼睛眯起透过雨水,盯着不远处那个站在城门口高举着断指嘶吼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偏头望向身旁这个女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说不上丑陋,也说不上多惊艳。但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却能让一个男人舍弃性命堵在城门前。是的,从这个男人堵在城门前,并说出那一番话后,就注定这个男人活不下去了,就算他不杀这个男人,城主也会杀的,不得不杀,也必须杀。而眼前这个凡人女子,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嘴唇紧抿的死死盯着城门口那个高举着断指的自家男人,一言未发。她只是个凡人女人而已,没有勇气自尽帮自家男人解决后患。也不能说话影响自家男人情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自家男人。仿佛自己就如一个拖累自家男人的累赘一般,这种强烈的无力感让女人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陈道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个男人,嘴唇缓缓张合声音不带感情的,轻声道:“不够。”“好。”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希翼,将手中断指扔向一旁。再次拎刀紧咬牙关,将刀刃放在自己的食指根部猛地一抽,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控制不住的抽搐。弯腰捡起这枚断指高举在空中,望向陈道声音嘶哑的高吼道。“这次,够不够!”而站在男人身后的一众男人,此时纷纷面色悲愤的平举着长枪遥指陈道,没有上前阻碍,也没有讲话。陈道面色平静的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不够。”“好,现在够不够。”雨下的更大了,地上的血液也被冲散,就像是老天爷也看不惯人间战乱,索性一场雨企图洗尽世间所有铅华。“不够。”“好。”“还是不够。”“好。”随着男人一声声应下,男人五指全部落地,剧烈的疼痛让男人几乎站立不稳,脑袋晕眩的强行站在原地,眼前被水雾笼罩,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有力,艰难的高举起光秃秃的左手,血液不断的朝下流淌着,强行提高声音一字一句嘶哑道。“这次够不够!”扫了眼地上跌落的那五根指头,陈道又低头扫了眼地上的几具道帮兄弟尸体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够了。”“放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