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年历,129年,入秋。一个面色略显稚嫩,但瞳孔深处的沉稳却异于同龄之人的少年,此时正双手拄着一柄通体发黑的木伞,站在屋内窗口望向面前院内水池那不停在跳跃的金鱼。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窗外一个满脸络腮胡估摸三四十岁的携刀男人,大步走至屋外,单手放在胸口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恭敬的开口沉声道:“少爷,老爷那边让你过去一趟。”屋内许久之后,才传来一道微不可查的轻哼声。很快。屋门被打开。一袭黑衣的陈道单手拄着木伞,缓步走出屋外。门外那个络腮胡男人见状,忍不住满脸苦笑开口劝说道:“少爷,你怎么...怎么又穿黑衣。”“今天是大日子,老爷那边好不容易才将灵泉门的接引长老请了过来,准备将少爷送进灵泉门,去学习那修行之法。”“只有下人才穿黑衣的,而且不止陈府,其他家族的下人也都是黑衣,玄黄大陆所有家族都是这样做的,少爷这样难免会让接引长老看轻啊。”陈道扫了一眼身旁这个络腮胡男人,单手抚了一下其脑袋,轻声道:“碍于你是第一次,我可以破例提醒你一次。”“你所有的月钱和福利都是我提供给你的,不是所谓的老爷提供给你的。”“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老爷如何如何,你的主子是我,不是我父亲。”络腮胡男人闻言背后一冷,眼中浮起一丝恐惧,急忙身子再次前倾恭敬沉声道:“小的谨记,以后不会了。”“嗯。”陈道轻点了一下头,便单手拄着木伞,步伐平稳的朝家族大堂走去。刚走近大堂,便听见一道豪爽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正坐在一侧椅子上,轻抚着胡须放声大笑着。此人正是,陈家家主,也是陈道的父亲。老来得子,有了陈道,故而十分宠爱,唯一梦想就是将陈道送上修行之路。而大堂主位坐着一个身穿青袍,手里把玩着手串的男人,此时正神情不耐烦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头,胸口的青袍上绣着一坛灵泉。见陈道走进大堂。这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急忙让陈道走上前,指着坐在主位上的这个青袍男人,带着一丝奉承开口介绍道:“道儿啊,这位就是你平时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灵泉宗的接引长老!”“那叫一个武力高深,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陈府就算一拥而上,估计都打不过这位长老的。”“哼。”这个青袍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意道:“那陈家主还真是高估你们这些凡人世家了,就你们这些凡人世家,在修行之人手中,无论人数能撑上一炷香的功夫,就算祖坟冒青烟了。”“凡人和修行之人,之间的差距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江湖中有这么一句话,只有修行之人才是人,而凡人,猪狗之同类罢了。”听见这近乎当面侮辱的话,陈道父亲眼中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火气,但面部却没有任何波澜,而是继续哈哈大笑着。“长老这话说的自然,在修行之人眼中,我们凡人自然猪狗不如。”“所以,我们陈府才将长老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只希望长老将我儿陈道,带进灵泉宗,学习那修行之道。”“我陈府,也希望可以出一名修行之人。”“为此——”他面色认真的大手一挥沉声道:“陈府这一切,只要长老看上的,随意拿,哪怕陈府的全部家产都拿走也没关系,只要可以让我儿进灵泉宗,一切好商量。”而陈道,从进入陈府大堂的一瞬间,就安安静静的微低头颅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虽然他并不赞成父亲用这种几近乞求的方式,将他送入什么灵泉宗,但也不会当众拆父亲台。父子之间的矛盾,台下解决。外人在时,一致对外。“呵。”这个穿着青袍,手握手串的灵泉宗接引长老坐在椅子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下,不屑道:“免了,你们这些凡人之物,去了修行界,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也不妨告诉你们,此时我下山便是带着是招引新弟子的任务,所以也不必想着奉承我。”“合格的我自然会带走,不合格的叫天叫地也进不去。”“你们石城,今年只有一个名额可以入灵泉宗,碍于你陈家会来事儿的份上,故而第一个来了你陈家。”“入仙门有三关。”“第一关,测心性。”这个灵泉宗接引长老,望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陈道,眉头微微一皱不满道:“你推举的人是个下人?”“不是不是。”坐在主位上的陈道父亲急忙开口解释道:“这孩子是我儿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穿黑衣,怎么劝都劝不进去。”“随意。”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想搭理这门事儿而是直接开口道:“你儿子平日最宝贵的心爱之物是什么?”“额...”陈道父亲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道:“是他屋前的那一池金鱼,那池金鱼是他从小养到大的,颇为喜爱。”“好,带我去。”...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陈道平日所居屋子面前。只见屋子面前有一个水池,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而这些金鱼明显也被喂养的很好,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划出曲线,颇有一种鲤鱼跃龙门的感觉。而这个一袭青袍的接引长老,左手一拍腰间布袋,一个极为小巧的拳套腾空而起,套在男人手中。随后只见男人,神情严肃的望向那个水池,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爆喝道:“五行掌!!!”话音落下。只见一道五光十色的由灵气而凝聚而成的巴掌,猛地从男人手掌中激射而出,轰向那个水池。“轰!!!”漫天水花溅起,一条条金鱼的尸体碎成几块跌落在地上。跟在陈道身后的那个,携刀络腮胡男人,见状面色不可察觉的微微一变,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完了!!!这池金鱼乃是少爷极为宝贵之物,当着少爷面将这池金鱼毁去,是要死人的。哪怕毁去这池金鱼的是个修行之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所谓修行之人,虽修为高深,凡人几乎不可敌,但少爷也不是没有杀过修行之人的!这件事情,连老爷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