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也不知过了多久,先是耳边传来了模糊的低语,而后,便是满嘴混合着奶香的苦涩味儿,让她不适的蹙起了眉头。
“水……”
“露娜,宝贝。”奥莉薇娅的声音传来,似乎比往日里多了一份沙哑。
紧接着,露娜嗅到了一丝十分陌生混杂着苦涩味儿的气息靠近,她能感觉到四肢,耳朵,甚至是尾巴依次被人翻动,她想睁开眼看一看,可却分外无力。
“有了意识,就没事了,给她喂些纯羊奶,最迟明晚应该能够醒过来,还有……”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露娜想要仔细去听他后面的话,可惜意识又一次的飘远了。
“辛苦老师了。”两个小家伙的卧室门外,得知女儿已经脱离危险,匆匆而来的塞拉斯眸中有着罕见的紧张神色,面对从里面走出来的老兽人恭敬的说道。
紧跟在塞拉斯身后,面容与他颇有几分肖似,留着一头银灰色短发的塞缪尔则是对着老兽人带着几分讨好的笑了笑,却连一个眼风都没能得到。
老兽人只看了一眼塞拉斯,眼底有一丝嫌弃划过。
而后他对着兄弟二人摆了摆手,自顾自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慢悠悠的扯开扎住袋口的细绳,从袋子里面摸出了几根嫩绿的草芽,放入口中,慢悠悠的咀嚼起来,面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享受之色。
塞拉斯虽然着急的想知道昏迷多日的女儿到底如何了,可却没有催促,只垂手站在老兽人身侧,默默盯着老兽人手中的袋子,直到那袋子被老兽人翻了过来,见里面再也没有了草芽,目露遗憾之色,才开口问道:
“老师,露娜怎么样了?”
老兽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眼都没抬,依旧盯着手上已经空了的袋子,似乎他这么看着,那袋子就能自己再次盛满草芽一般。
“苟特老师,这是我孝敬您老的。”塞缪尔这一路早就被眼前的老兽人折腾出条件反射来了,见状迅速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与老兽人手中袋子一模一样的袋子,满脸堆笑的双手奉上。
那副狗腿模样,简直让塞拉斯不忍直视。
老兽人此时才把目光,落在了塞缪尔的身上,目录赞赏之色,不客气的接过袋子,迅速打开,看着里面盛满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红果子,鼻翼微微煽动了几下,瞬间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捏了颗果子丢入口中,而后又慢悠悠的扎牢袋口,把袋子揣进了怀里,才开口说道:
“那小家伙的事情,我听奥莉大致说了。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日后要如何,还是得先等她好起来看看再说,不过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否则,我也救不了她了。”
“怎么会?!”塞拉斯闻言瞳孔一缩,他虽然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却没想到,会这般严重,老师的医术如何,他是最清楚的,若是连老师都……,那……
“怎么不会?她才多大?化形需要消耗多少体力你不知道?别说我吓唬你,再来一次,那小家伙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挺好的幼崽,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父亲?平时不上心,这会儿出事了想起来着急了?去去去,离我远点儿,看你眼疼!”
肖普·苟特气哼哼的瞪着塞拉斯,两撇垂在嘴角处的洁白胡须一抖一抖的,下巴上的胡子更是跟着翘了起来。
塞拉斯被老师训的嘴里发苦,可却不敢分辨半句,一则是学生对老师由来已久的尊敬,二嘛,他还真怕面前的老兽人像他小时候一般,满城堡追着他打,所以张了半天嘴,最终却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着自家大哥难得表现出来的怂样,塞缪尔对着塞拉斯的背影灿然一笑,而后走到老兽人身侧,低声问道:
“您干嘛吓唬我哥呀?他那人最爱认真了。”
苟特却是神情一敛严肃的看向了塞缪尔,反问道:“我吓唬他做什么?他是那种能被人糊弄的性子么?”
“那您说的都是真的?我那小侄女……”塞缪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本来已经消退的担忧,再次溢满。
“暂时没事,以后不好说。”苟特想了想,中肯的说道。
“要不您老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塞缪尔想了想,试着提议道。
“行!听说你小子在城中的府邸修的不错,等我再观察那小家伙几天,就去你家住。”苟特难得痛快的点了点头。
“诶?”这回轮到塞缪尔傻眼了。
“怎么?不欢迎?”苟特瞪眼。
“没没没……您就此不走了才好呢!住我那儿,必须住我那儿!嘿嘿,嘿嘿嘿嘿……”塞缪尔瞬间恢复满脸堆笑的表情,违心道。
露娜是在次日半下午的时候醒来的,睁开眼睛的她有那么一瞬的茫然,目光落在了蜷缩在她床边,此时正闭目小憩的黑色巨狼身上,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露娜清楚的知道那是奥莉薇娅无疑。
“小家伙儿醒了?”
又是那道苍老的声音传来,露娜想要转头去看,这才发现,周身似乎都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别说扭头换个姿势躺着了,就是连动动尾巴,都费劲的很,再看自家亲妈,竟是在那道苍老的声音落下之后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你是谁?”露娜自认为很大声的开口,可那声音听在耳中,却一点儿都不响亮,反而弱弱的,如同一只被饿了多日,马上就要断气的小动物一般。
“丽雅,过来给小家伙儿喂些吃的。”苟特对着丽雅招呼一声,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用热水温着的蛋奶肉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可都喂完,留下一半,晚上才可以多吃一些。”
“是。”
这声是钻入露娜的耳朵,让她瞬间一怔,倒不是因为丽雅如此听那老兽人的话,而是在丽雅的这一声是里面,明显少了往日的紧张。
露娜有点儿懵,丽雅那小兔子的胆子到底有多小,可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苟特站在露娜身后,把露娜自醒来后的所有表现尽收眼底,唇角微勾,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的吃了半碗肉糜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你母亲怎么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