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眠半边身子靠在流理台上,把这句话又读了一遍。
很难述说现在的心情，大概是期待落空后，一转身,发现有更大的惊喜等着自己。
先前挨打的那些郁闷瞬间散去。
程眠想说来,字刚敲下去,又删掉。
云程风眠:要打的。
云程风眠:可是我要带老板，冲不了名次。
非纵：嗯。
非纵：我上号了,进组。
程眠端着水杯，看了奚想事成的头像一眼,对方还是没有回他。
他记得非纵和他,两人是兄弟来着。
云程风眠：奚想事成来吗？
云程风眠：我电脑只能三开,刚好还有一个位置。
电脑右下角,企鹅不停在闪,裴纵之点开看了眼。
是裴奚。
对方被赶出书房后，不敢再来打扰他,在客卧怂怂不敢出来。
奚想事成：哥,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给小眠打个招呼,留个位置。
奚想事成：我马上上线。
非纵：晚了。
奚想事成：啊？
非纵：他要带老板，没位置了。
奚想事成：哦,好吧。
关掉两人的对话框，想了想,干脆把企鹅软件退掉了,回到微信。
非纵：不来，他单排。
云程风眠：行。
程眠回到座位前，电脑是息屏状态，重新唤醒后,非纵已经申请进组了。
他赶忙把人放进来。
[队伍]云程风眠：直接排？
[队伍]非纵：123xx。
[队伍]云程风眠：嗯？
[队伍]非纵：来yy。
程眠恍然记起，这是无尘的帮派频道。
这个地方的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不过考虑到连麦确实要方便些，还是登陆了yy。
他刚跳进大厅，就听到“嘀”的一声，被人拉进了其他房间。
是新建的子频道，里面只有他和非纵两个人。
非纵：“密码。”
程眠愣了一下，下意识道。
[队伍]云程风眠：1130。
下一秒，两人的房间上了锁。
还在疑惑，非纵面前的麦克亮了：“人多，免得被打扰。”
程眠反应过来这是在给自己解释。
他下意识看了眼yy人数频道，然后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近一百人了。
就他刚跳进yy这一会儿时间，上面的频道就来了好几个人，似乎要找非纵，不过进不来，待了几秒又走了。
看来上密码是对的。
[队伍]云程风眠：排啦？
“嗯。”
两人来到待机地图，bug早已修复，船夫就在旁边，队长对话后，全队会被带去对岸。
人数还不够，程眠在原地打坐等待，非纵就站在他旁边。
“怎么不说话？”
程眠被轻微吓到，正要打字，犹豫了下，还是按下f2。
“我家里人睡着了，不敢太大声。”他顿了下：“这个音量，能听到吗？”
或许是放轻了语气，小神木的声音比前两次更柔和些，非常年轻清澈，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和他聊天。
“能。”裴纵之把耳机音量调大点，问：“这么晚还在玩游戏，他们不说？”
“说的。”小神木语气有点无奈：“但赚钱嘛，说了也没用。”
裴纵之想到他的职业，笑了笑：“这份工作不容易，家人还愿意支持你，挺好。”
程眠愣了下，含糊道：“还行吧，管不着我。”
听上去很叛逆。
裴纵之意外了一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之间忽然静下来，程眠有点不习惯。
其实还想和非纵多说说话，什么都可以。
“我今天看见毛绒球的直播了，他的天问好厉害，和奚想事成pk的话，谁会赢？”
“难说。”
程眠讶异：“我还以为你会说奚想事成。”
虽然是自己弟弟，裴纵之并不给面子：“装备好罢了，技术有待磨练。”
程眠笑笑，突然有点怀念bug排的那几场：“可惜后面都没有排到毛绒球了。”
裴纵之：“全服人数那么多，不容易的。”
程眠知道，但是还是有点遗憾。
非纵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道：“下次我去蹲他直播间，他排的时候，我们也排，说不定会撞车。”
竟然得到了安慰，程眠微微抿唇，看了眼右上角：“人数够了。”
话落音，画面一转，进了地图。
这局是无人绝境。
程眠落了地，给队友报位置：“我在狂沙之地，你呢？”
然后听见两声笑：“转身。”
“啊？”
程眠下意识调整视角，一个绿名映入眼帘。
“你旁边。”
程眠呆了一秒，忍不住跟着笑：“好巧呀。”
裴纵之嗯了声：“我去找资源，你跟在后面，不要离我太远。”
“好。”
狂沙之地的物资虽然丰富，但是分散很远，非常考验对地理位置的熟悉度和手速。
程眠来过几次，隐约记得哪些地方有装备，他手速不快，干脆给非纵当起了向导。
每当他说一个地点，非纵会给个简短的回应，偶尔是在yy应一声，或者是角色毫不犹豫地朝他指引的方向跑过去。
不过速度不是太快，经常停下来，回头看看他。
“不用等我，不然物资被其他人抢光了。”
“没关系，在他们身上暂时放一会儿。”
非常狂妄的发言，不过是非纵，倒不稀奇了。
程眠虽然被保送到过前几名，但那时候两人还是红名，怎么都算是敌人。
跟现在和队友肩并肩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屏幕上，神木跟在黑衣鬼门身后，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这个地方怎么没有红名？”
他们已经进来快五分钟了，挂机的老板都已经被其他玩家打死，而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好奇怪，不会又是bug吧？”
程眠小心探头，左看右看，一边嘟囔一边转回身子。
一个红名猛然跃入眼帘。
满级装备，buff一大堆。
两两相遇，大眼瞪小眼。
“……”
“……”
两秒后。
[近聊]毛绒球：……
[近聊]毛绒球：我
[近聊]毛绒球：日。
程眠猛地按下后撤键：“非纵！”
听见呼喊，裴纵之毫不犹豫放弃脚底的资源，几个加速键回到云程风眠跟前。
“哐”地一声响，一柄巨剑在地上划出鸿沟，将红名和他隔绝在两边。
看见这个id，裴纵之哟了一声：“你的小主播。”
程眠：“……”
裴纵之将两人隔开后，反应迅速，在对方逃走之前扔出法阵和魂锁，将人牢牢定在原地。
他手指按在快捷键上，正要询问，想到什么，闭了麦。
[近聊]非纵：杀吗？
[近聊]毛绒球：？？？
程眠：“啊？”
[近聊]非纵：杀了吧。
[近聊]毛绒球：……
[近聊]毛绒球：大神，我真的，很久没有拿过前排名次了qaq
直播间里，毛绒球快要抓狂了：“我觉得大神在搞我心态，他肯定是故意打字的！”
他面如死灰：“你们说，我求了大神，他会放过我吗？”
【等等，没看错的话，云程风眠和大神是一个队？】
【没错，大神的技能从云程风眠脚底穿过去的，一点伤害都没有对他造成！】
【妈耶，这俩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磕到了，锁死钥匙我吞肚子里了！】
【球球，我觉得你可能求错了人。】
yy里，程眠有点心软：“要不让他把装备和物资留下，放走――”
[近聊]毛绒球：大嫂qaq
程眠：“……”
他掩耳盗铃般换了个频道，冷酷无情道：“仔细想了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还是杀了吧。”
裴纵之目光从左下角收回来，轻轻呵了一声：“早该这样了。”
[近聊]非纵：他说不能放过你。
[近聊]云程风眠：……
[近聊]毛绒球：……
下一秒，无人绝境多了一具亡魂。
击杀信息出来的一瞬间，热闹的地图频道陷入寂静。
而后，出现无数句“卧槽”“我靠”，以及问号。
但程眠无暇去看了，他有点小懵逼。
虽然他确实是说了不能放过，但是非纵也没必要特意在频道里说出来吧。
就好像……是故意告知对方一样。
不太理解。
地图上，小神木站在原地，面向还朝着毛绒球的坟堆。
裴纵之皱眉：“走了。”
程眠回神：“哦。”
毛绒球的身上的资源十分丰富，完全可以直接杀进决赛圈的程度。
其实刚才他如果冷静挣扎，完全可以逃脱。
但是非纵带给他的阴影是在太深了，乱了阵脚。
路上遇到其他红名，非纵没有手下留情。
击杀非常干净利落，甚至打出过1v4的好成绩。
程眠当时没有追上他的速度，远远在后面，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不过能看见pk场面，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好厉害。”
然后他看见身前的鬼门脚步一顿：“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程眠：“嗯？”
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他福至心临般明白过来。
“肯定是你厉害。”
“嗯。”裴纵之说：“以后你想看pk，找我。”
程眠眨眨眼。
“毛绒球会的，我也会。”
程眠拿过水杯猛喝两口，但脸上的温度怎么都降不下去。
天气果然热了，他想。
……
接下来一路，程眠跟在非纵身后，都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
不过到了决赛圈，就有些吃力了。
有一个满编队伍活了下来，他们没有和非纵硬对硬，选择了攻击云程风眠。
程眠会用的pk技能不多，躲伤害也不熟练。
非纵大多数时候都在顾及他，好几次都救下他的小命。
程眠当然有劝说：“别把技能浪费在我身上了。”
裴纵之只是淡淡道：“不浪费。”
程眠奋力挣扎在一堆技能中，但是不太有用。
好在死之前扔了几个护盾出去，勉强帮助非纵挡了两波伤害。
最后是第二名的好名次。
很刺激，但是他的心脏不太能承受得住。
程眠合理怀疑，要是没有自己扯后腿，非纵一个人就能拿下第一名。
出了地图，他说：“我们要不慢慢来吧。”
裴纵之挑眉：“嗯？”
程眠不好意思道：“我不会打架，跟不上你的节奏，不过苟的话，我还是有点心得的。”
说完，怕对方拒绝，轻声恳求：“可以吗？”
裴纵之无声轻笑，还没回答，书房门被敲响。
他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正要闭麦让人滚，但已经晚了。
门打开，裴奚抱着电脑从缝里挤进来，讨好地笑：“哥，我那屋子wifi有点问题，你让我在书房蹭蹭呗。”
程眠听到yy另头的声音，问：“是奚想事成吗？”
裴纵之敛下嘴角，轻声：“嗯。”
“他有空了？那正好，我们几个一起排吧。”
裴纵之眉头轻蹙：“不用理。”
“哥，你在跟谁说话，小眠吗？”裴奚扯着嗓子打招呼：“嗨，小眠，我之前手机没电了，本来想让我哥留个――”
“是他。”怕他话多，裴纵之转移话题：“大逃杀，来吗？”
裴奚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赶紧走过去把电脑放桌子上：“来来来，还要叫其他人吗？问问存骨或者澜新？”
“不用，他带老板，没那么多位置。”裴纵之嫌他磨叽：“一分钟，上不来我们就排了。”
上游戏没用多长时间，进了组，裴奚跳进yy。
他看着下方新建的频道，疑惑：“就你们两个人怎么还上锁了……哥，密码是多少？”
裴纵之正想说眼神交流，队伍跳出一行字。
[队伍]云程风眠：1130。
“有什么意义吗？”裴奚输完数字跳进去：“是你生日吗？小眠。”
[队伍]云程风眠：不是。
裴奚还想再问，裴纵之闭了麦：“查户口？再多说一句试试。”
裴奚：“……”
他赶忙比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但没坚持到半分钟。
进入待机地图，裴奚在周围看了一圈儿，没有厉害的id，完全忍不住。
“这局稳了，我们两个联手，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带小眠冲前三妥妥没问题――”
裴纵之：“不冲，苟命。”
裴奚施法被打断，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张着嘴的都来不及合上。
五秒后，难以置信地发出一个音节：“哈？”
他听到了什么？
他，奚想事成，山高水长pk榜第三，高手榜第二，玩个平野大逃杀，让他苟。
如果是别人，裴奚早就一招技能扔过去，问他瞧不起谁。
但问题是，问这话的是他哥――非纵，《九天传》高手榜第一的大佬。
裴奚小心翼翼，重复问了一句：“我们，苟？”
两人合体可以杀遍半个图，这组合，苟？
裴纵之看向他：“有问题？”
“……”
裴奚敢保证，自己只要说不想，下一秒绝对会被踹出书房并且大门密码不再为他开放。
好过分。
心疼地抱住自己。
他面无表情打字。
[队伍]奚想事成：没问题，苟，怎么不苟。
[队伍]奚想事成：我贪生怕死，最会苟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