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咬在肩颈上的那一只,就没办法去管小腿那只。
两头狼青体型巨大,加在一起足足有两百多斤。一头好对付,但两只头就很难,何况他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大大小小的爪痕划口,爬满他的身体。
特别是在他的腰间,狼青一爪子下去,白色布料连带着皮肉裂开。红色的血液淌出,白色的衬衫染上红色,温小软脸色发白。不知道为什么,那两头狼青没有攻击她,而是一直耗在谢宴身上。
这让她得了一丝空闲,可这样的空闲,对她来说却是折磨。
少年被压着趴在地上,撕咬着他的狼狗,犬吠声一同冲击着温小软的感观。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也是个自私的人,可她没办法对谢宴自私,谢宴因为她才会被他们伤害。
也是因为她,才会被两头狼青偷袭成功。她不可以抛弃他,也不能抛弃他。
胆小如鼠的人,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没有后退也没有躲,而是拖着早已被吓软了的腿,扑向谢宴。
就像谢宴无数次一样,在最危险的一刻选择保护她。将他护在身下。
将那些撕咬他的狼青往外推,她明明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不敢靠近,却在这一刻主动去碰它,去碰那些处于发疯状态的狼狗。
周肆没想到温小软会去护她,瘦弱苍白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抵得过一头狼狗,这样完全就是在送死。
“停下。”周肆对这两头狼青有些绝对的威慑,他一出声,原本快咬到温小软的狼青立马慢了下来,先后停止动作。
但就算这样,那头狼青还是对温小软龇牙咧嘴,凶的很,并且还想往上扑!
她想要护着谢宴,谢宴也想要护着她。在这关键的时刻,谢宴拼尽全力挣脱肩上的那只狼狗,将挡在他身前的少女抱入怀里。
重新将后背暴露在它们的视线里。
“好感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共患难。”少女悠悠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周幼靠着木椅上,神情讽刺的看着这一幕。
说着感动,言语却是讥讽。
“你们,还真是相亲相爱。”
有了周肆的呵斥,那两条狼青不敢再轻举妄动。但温小软清楚的知道,只要周肆或者周幼再随意的发出让它们攻击的指令,它们还会继续往他们身上扑。
直至将他们真正要死,谢宴的伤也不能拖了,他要治疗,也要马上止血。
少年的脸色苍白,永远坚硬的眉眼开始涣散。他强撑着脱力,还撑在她上方,替她当成那些攻击。
他撑不了多久了,温小软知道。
“我错了,周肆我错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周肆我以后再也不和谢宴联系了。”她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往下流。
到了这个地步,她本应该和谢宴一起强硬到底。可她不想死,也不想谢宴死,他还有那么好的未来,考上大学与家人团聚。
脱离被父母抛弃的流言,脱离那些让他痛苦的人生,他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事业有成,一个幸福到完美的家庭。
不应该结束在这里。
不管是为了谁,温小软都不想他们死在这,死在这可笑的爱情里,这嫉妒心里。
“我听话,会很听话。”
“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周肆我听。”不管那些流言怎么说她,不管是不是工具人,她都会很乖,很听话。
只要今天他们能够放了他和谢宴:“血,好多血,求求你们救救他。他快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周幼你不是喜欢他吗?你救救他!救救他,他就喜欢你了!”
“求求你们,求求他!救救他!”少女声音凄厉,恳求着他们放过她。
哭声夹杂着哀求,听的让人心碎。张涛有些受不了了,他看着这混乱血腥的场面也有些犯怵。
“够了,已经够了。”张涛清楚的知道温小软和谢宴没有错,有错的,从始至终都是周肆周幼。
只因为喜欢得不到,便萌生恨意,想要摧毁他们。所以,自始至终对于温小软来说,这都是无妄之灾。
她没有任何错。
张涛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奉行的是利益最大化的理念,他的教育是理性,是自我,是失去同理心,失去共情能力。
但在这一刻他还是产生了同情温小软的情感。
“你们以前怎么玩怎么搞我都不管,但是这件事情过分了。”他拉着绳索,想要将那两头狼青拉走。
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主人:“你们是想要被开除吗?还不快来拉,把它们弄走,医生什么时候到!”
工作人员听了这话,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动,原本是不想动的,毕竟周家兄妹才是给他们钱的人。
但听到那句话“被开除”他们动了,不是害怕真被开除,是怕被问责。如果真搞出了人命,出事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毕竟那对夫妻,可不舍得儿子女儿去死给人偿命。最多赔点钱,然后找个替罪羊。他们连忙上前,好在这一次周肆和周幼都没有阻拦。
少女的嗓音温柔软甜,像,又娇又软。可现在,破碎,凄厉。
张涛已经找不出形容词了,只觉得造孽。
眼见着他们拉开狼青,压在谢宴身上的力道消失,谢宴的脸色不但没好,反而更加糟糕。
他像是撑不住了一样,猛地向下倒去,但就算是这时候他也没有让自己伤到温小软一分一毫,他怕压到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倒在了另一边。
与她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看着明亮的月亮。
直至昏迷,他甚至都没有力气说最后一句话,就那么倒下。
他看起来太虚弱了,像是不会在醒来一样,温小软泪留的更多。她爬起来坐在他腿边,用手推他,不想他睡,她害怕谢宴一觉不醒。
“不要睡,谢宴求求你,醒过来。”温小软没有什么医救方面的知识,她只是凭着本能,不想他昏睡过去。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只宽大,指骨修长的手,从她背后出现掐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将少女的哭声遏制在她的喉间。
“哭得那么难看,不知道的来了还以为他是你亲爹。”男声阴沉,带着一股死气。
他就蹲在她身后,贴着她的耳,热气喷洒在她颈肩。温小软想要掰下那只控制在她颈上的手。
可不管她怎么拉,都弄不下来。因为窒息温小软倒在少年的怀里,最后只能张开薄唇大口的喘息。
不痛却难受,少女眼角的泪花一滴又一滴的落下。直到滚落在周肆的手背上,温热的泪眼烫到,那人的手才微微松开。
给温小软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
可就算这样,周肆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体弱多病的人,瘦弱无力,周肆身高腿长体型健硕。
对弱小的温小软来说,就如同一头蛮牛,高大而蛮横。
少年将她拦腰抱起,随后又扛在肩头,不管她怎么捶打反抗都不愿将她放下。
她闹着要下来,但这根本不可能,周肆将她扛在肩头一直往远处带,她的视线逐渐看不见那个躺在地面的少年。
而她,情绪也更加崩溃。
“救救他,周肆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不要这样,谢宴没有错。”
“没有错?你是老子的女朋友,是我的!”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人,不知听到了哪句话,突然也火了起来。
他将哭哭啼啼的女孩放到地上,拉倒一个墙角,将她逼到最里。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
面对周肆的怒火,温小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的视角里,谢宴和她都是单身,就算不是,谢宴吻她,最该生气的也是她自己。
而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周肆,但经历过刚刚那一遭的温小软,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只有哭,也只能哭,只有眼泪能让她发泄。
这是她两辈子,见识到的最血腥的场景。也将是她永远不会忘掉的一天,或许,也会在她往后余生每次午夜梦回时出现,久久不散。
她知道不能惹怒他,也知道再惹他生气,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她只能强忍着眼泪,小心翼翼的求他,求他让谢宴去医院,求他,救救谢宴。
手女伸出去的手,来来回回总是不敢去牵他的衣角。
以往温小软在周肆生气时,总喜欢牵着他的手,用肢体接触去撒娇,去安抚。
可这次,她怕了,她再也不敢了。她不确定周肆还喜不喜欢她了,或许本来就是不喜欢的。
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一直都是无所谓,只是她当真了,她以为他真的喜欢她。所以才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但这些在周肆眼里就只是一个笑话。
那只手,终究是没牵上。
“没有,一直都是。”
“是我错了,是我。”她带着哭腔小声回着,在说完这些话后,又不忘道:“救救他吧,那是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周肆救救他,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那两只狼青的命也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