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别误会。”摊主意识到他态度过于热情，连忙解释，“上次您给的生命药剂效果太好了，我一直等您来。”
莉莉娅垂头，“等我来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
摊主铆足了力气踮脚，终于和莉莉娅同一高度，他压低声音，“镇子里有位大人物需要生命药剂，大人，您尽管开价，这药剂有多少我收多少。”
莉莉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摊主主动泄露底牌，倒是让她没想到。
不过她只会出一瓶，神弃之地缺生命药剂，出多了怕惹祸上身，即使规则摆着，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瓶生命药剂，几瓶普通药剂，换药草。”
“大人，生命药剂价格您说，普通药剂我也收，就是价格要低一些，是您的话，我就按卖价收了。”
摊主敢肯定斗篷下是位药剂师，药剂师都有脾气，他还是讨好为妙。
莉莉娅报了一串药草名，指明必须有其中几种，普通药剂她练会了，练点有难度的。
摊主用来交易的储物戒大都是普通药草，稀有的不多，家里私藏的储物戒倒是有好药草，但他不舍。
他犹豫一会，下定了决心。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能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牺牲点算什么。
“好。但大人，这些药草在我家中，我现在回去得三天后才能赶回来，您能否等我些日子。”
莉莉娅还以为在神弃之地摆摊的都是小镇里的人，没想到是外面进来做生意的。
她点头答应，但要求先将手里的普通药剂换成药草。
莉莉娅交易完，带上药草赶回去。
摊主收拾摊子离开小镇。
他在小镇门口被两壮汉拦住，他们要监视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行踪，摊主只能和他们一起上路。
莉莉娅这边，她在塔外就是个普通人，完全察觉不到有人跟着她一路上山。
不过她走的快，外加山上废墟众多，跟踪的人怕被发现，离她有一段距离。
等莉莉娅回塔，跟踪者把人跟丢了，在山上绕起了圈子，埋怨起来。
“这下回去要完了，管事大人不会放过我俩的。”
“怕什么，三天后这人还会来换药，到时候我们找小镇上的人带路跟他来山上。”
第二个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还得是你想的周到。”
*
莉莉娅用普通药剂换的药草只有几种稀有，没法炼制复杂药剂，她只能等三天后摊主来。
日常少了炼药后惬意了许多，她都有功夫去研究做饭了。
是的，研究做饭。
没办法，摊主给的粮食只有米面，她每天除了喝面糊汤就是吃米饭。
配上一些能食用的药草，味道说不上来的奇怪。
连着吃了七八天，她的胃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莉莉娅决定去八层找找有没有能教她把米面做出花来的书。
她花了一下午时间，将八层地面排列的书架找了一遍，各种类型的书都见了，就是没找到关于厨艺的。
难道原来的塔主人到了不需要吃饭的境界了？
莉莉娅挠头，看向了没有翻看过的壁架。
她只在第一天炼药时在壁架底部找到了教授工具台如何使用的书。
壁架，字面意义上墙壁上的书架，一整面墙都是书，最上面的书抵达了第八层的顶部，竖直的梯子紧贴着墙壁，每一层书架前都有木板让人行走去找书。
莉莉娅恐高，不敢上去。
她看到梯子就会脑补她抓不住扶手，摔下来的样子。
但为了她的肚子，莉莉娅决定拼一把。
“团子，你一定要在我身后顶着我呀。”
莉莉娅上梯子前抱着黑毛球百般叮嘱，心脏吓得剧烈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她没有和祂说她要找什么书，祂只能默默点头，时刻准备化成黑雾看好她。
莉莉娅抓住扶手，慢慢抬脚往上爬，每到一层，停下走上木板找书。
她翻遍了九层，这书架连黑暗魔法都有涉及，怎么会没有一个简单的厨艺书？
抬头，还剩最后一层，她的腿已经颤抖的失去知觉。
最后一层了，加油，她给自己打气。
莉莉娅握紧扶梯，慢慢移动过去。
她半蹲下身开始找，终于在木板尽头，看到了一本厨艺进阶。
“团子，我找到了！”莉莉娅激动地转身，对着身后的黑毛球扬起手里的书。
她一只脚踏出木板，手里拿着书，转身瞬间失去平衡，往后仰倒下去。
“啊——”
莉莉娅闭上眼睛控制不住尖叫。
她倒下的那一刻，被黑雾包裹住。
没有急速下坠的感觉，她睁开眼，黑色的雾气隐隐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
祂的眼眸狭长，眼睛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情绪，莉莉娅同这双眸子对视，一股寒意从脊柱涌上大脑。
她应该是怕的，但她心脏跳动的比方才上扶梯还要快，在坠落的瞬间，这双毫无波动的眼睛给了她无上的安全感。
她想，祂会保护她。
雾气流动，面孔消失，仿佛刚才的对视是她的错觉。
她平稳的落地。
黑毛球浮在她面前，发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黑曜石般晶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控诉和担忧。
莉莉娅能清楚的接收到它的情绪。
它和刚才的男人相差太多了。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团子怎么可能是那雾中人，那人是她太害怕了幻想出来的保护神吧。
神才是那样的眼神，高高在上，目无一切。
圣殿里的人常说，人在经历恐慌的事情时眼前会出现幻觉，她本就恐高，坠落时想象一个人救她好像也很合理？
莉莉娅轻而易举说服了自己。
这次又是团子救了她，“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她上前将它抱住，脸贴上它的绒毛，“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在塔里活下去。”
“咕噜~”黑毛球拖了长音。
祂不会让她一个人的，祂会陪她到永远，不死不灭。
莉莉娅盘腿坐在地上，和黑毛球研究厨艺书上的做法。
一人一球大眼瞪小眼，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团子，我们只有面，没有糖，怎么做这个糕点啊。”
这个揉面步骤看着很复杂，她顿时觉得吃面糊糊也挺不错。
黑毛球翻页，继续看下一种。
莉莉娅倚在书架上，他俩之间她才是要吃饭的那个，现在她不学了，一个不需要吃饭的球却在学做点心。
有点奇怪但不多。
黑毛球一边翻页一边记，等祂恢复力量了，出塔给她把材料弄来，做给她吃。
她平日吃的那些，祂没有食欲看了都不适应。
莉莉娅见黑毛球沉迷厨艺书，只好自己拿出光明石开始吸收元素力量。
离她成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
远在大陆中部的圣殿。
大主教和亚利塔国王密谈。
“我已经派出十二只骑兵队去追捕圣女了，希望能在献祭上得到主的宽恕。”
“主教大人，您向北方派遣的骑兵队能否帮我找个人？”
“找谁？”
“我那叛逃的……兄弟。”
“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
莉莉娅发现团子是真的爱看书。
晚上睡前，她要收起光球了，团子还在枕边抱着那本厨艺书看。
“睡觉吧团子，明天再看。”
她说着要将书从它身下抽离，毛球压住不动，她抽了几次才抽出来。
它没了书，钻进她怀里，一动不动。
“知道你要做大厨了，明天再看一样的，别生气。”
她一下一下顺着它的毛，有种家里有崽初长成的感觉，团子大了，都知道学做饭了。
莉莉娅睡后，浓郁的黑雾化成一个男人，祂的脸比晚上她看到的更清晰了几分。
祂小心地拉过她的胳膊环上祂的腰，将她拥在怀里，莉莉娅主动找准了她喜欢的位置，脸靠在祂胸前，睡得香甜。
祂眼神平静，手抚过她的长发，注视着她。
一整夜不曾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