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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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妖司的第三轮考核,开始了。

这一次,参加的人只有区区八人,期间许翰林和曲悠悠的年纪,无疑是八人当中最小的。

这些人中有游侠,有浪客,有屠夫,有僧侣。

也是今日,许翰林见到了辑妖司安排下来的师父——沈艳!

一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

她一袭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均匀如玉般的美腿裸露在外,就连那秀美娇小的莲足也在无声的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初见之下,在场的所有男性都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迎面走来的女子,仿佛妖艳的如同一朵玫瑰花一般,让人有着一种忍不住犯罪的冲动,尤其是她的神态,堪称人间尤物。

双眸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魅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皓齿白皙,好似是眉梢眼角引人一亲芳泽一般,仅仅是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男性心里就同时升腾起了一句话:妖精,这是一个十足的妖精!

每时每刻,一颦一笑,甚至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好似是在勾引着男人一般,一举一动牵动着每一个男人的神经,仿佛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而生的一般。

不过她的长相虽然是如此,但是给人的感觉和气场,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冰山美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十分不好惹的感觉。

所有人在看到沈艳的一瞬间,全场的目光几乎都汇聚了过去。

而沈艳面对这许多人的目光,也是落落大方,并且还回以眼神,目光在这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眼,最终在许翰林和曲悠悠两人身上定格了一下。

显然,有些诧异二人的年纪。

不过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紧跟着道:“接下来由我来安排诸位的第三轮考核,这几张符咒里,各封印着一些妖魔鬼怪的残留精气,你们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经历这些鬼怪生前的一切,之后写下你们的感悟,如果中间受不了的话,可以随时喊停,清不清楚?”

沈艳一边说,一边随手一抬,手掌当中,数枚符咒登时便凭空出现。

这些符咒出现的同时,便一枚枚的自动飘到了许翰林这些前来参加考核的成员头上,下一秒钟,所有人都感觉身心一沉,当中的许翰林更甚,就像是梦中从高空坠落一般,一股无力地感觉在心底滋生,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庄严肃穆的大堂,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左右两边,更挂着喜庆的条幅和灯笼,四周的丫鬟们忙里忙外的四处走动,好不热闹。

却是一处婚庆人家,新娘子正要过门!

外面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许翰林好奇的看着四周,自己就像是经历一场美梦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自然,虽然周围来来往往的丫鬟并看不到自己,可这种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明说的沉浸感,还是让许翰林好奇的注视着四周。

这是真正的大户,有钱人家,宴开百席,院有数间,就算是城中大户曲悠悠的父亲,都未必能够比得上。

许翰林在四周转悠,终于是等到了晌午的成亲典礼,结婚的是一位不惑的中年人,以及一位年近桃李的妙龄少女,那少女生的青春靓丽,曼妙非常,那中年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家境殷实,二人成婚,倒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不过在之前转悠的时候,许翰林还是知道了一些,这户人家男主人姓葛,名荆州,新娘子姓李,第一任妻子则姓周,早早就病死了。

也是在前妻亡故之后,葛荆州娶了现在的李氏,不过在成婚之后没多久,许翰林一旁亲眼目睹着李氏在家清理箱柜,却是一不小心在其中一个柜子里翻出来了一件大红九支莲的绣袄,那绣袄绸缎上品,缝线精致,李氏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有些爱不释手,忙问丫鬟,才得知是前任周氏的嫁妆,李氏也没有多想,高高兴兴的就穿在了身上。

女人嘛,总是爱美,穿上新衣后,李氏便对镜顾影,可突然之间,像是犯了大病一般,伸手捂着胸口,不停咳嗽,不过片刻,却是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家里的丫鬟手忙脚乱,又是喊人又是请医生,可谁知没一会儿功夫,李氏便悠悠的转醒了。

不过醒来的李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反手就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边打边说:“我是前任周氏。这箱衣服是我嫁时带来,我平时万般爱惜,自己都舍不得穿呢。你初来乍到,公然偷着,我可饶不了你!”

丫鬟婆子吓得跪了一地,有胆大的从神态言语看出了端倪,开口求饶道:“娘子已经仙去了,何必计较一件红袄子呢?”这些丫鬟下人也照顾了不少年的家中妻氏,自然也认得出来,此刻犯难的正是葛荆州的第一任妻子周氏,毕竟那言语声动作神态等等都与周氏如出一辙,丫鬟们岂能分辨不清?

而那“李氏”闻言,却是紧跟着道:“赶紧烧给我,我等着要穿。我自知气量小,这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也不许给她,统统都要烧给我,不然我就不走。”丫鬟不得已,只好将箱内衣物全部焚化。

亲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被焚毁,那李氏乐的拍手大笑,没一会儿功夫,便再度昏厥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恢复了神志。

一旁的许翰林看得惊奇,这可和自己遇到的妖变一点儿也不相同。

而妻子李氏的遭遇,也是引得整个宅子人心惶惶,请来和尚道士各种念经超度,好不忙活。

可谁知第二天,李氏正在对镜晨妆,突然打了一个哈欠,又被鬼上了身。

只听得周氏的声音说:“请相公来。”周围的丫鬟们都吓傻了,哪个敢不遵命,登时便飞也般的去请了主人家葛荆州。

葛荆州狂奔进来,妻子“李氏”则是拉着他的手说:“新媳妇年纪轻,不会料理家事,我来代劳一阵吧。”于是从这一天起,每日午后鬼必来,查问薪米,呵责奴婢,井井有条。

这样过了半年,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突然有一天妻子“李氏”对丈夫说:“我要去了。我的棺木停在中堂,你们在旁边走来走去,震动灵床,害得我在里面骨头痛,还是赶紧把我安葬了吧。”丈夫说:“还没选好葬地,葬哪里呢?”“李氏”说:“我昨天跑去某山看了张爆竹的一块地,有松有竹,我很满意。就买它吧,张爆竹对外要价六十两,其实心里面想着三十六两就卖了,你可别傻,一个字儿也不要多给。”葛荆州去某山一看,果然如此,于是买卖谈妥,立契交易。

妻子“李氏”问丈夫:“什么时候出殡?”葛荆州说:“地虽然有了,但是出殡人还缺一个孝子,这可不够体面。”“李氏”说:“有道理。你媳妇现在怀孕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你给我烧三千纸钱,我去给你买个儿子来。”葛依言而办,十月怀胎期满,李氏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

生完才三天,妻子“李氏”又附上了产妇的身。

这回婆婆看不下去了,责备道:“李氏刚生完孩子,身体孱弱,你怎么又跑来纠缠?”“李氏”则回答说:“不是的婆婆。这个娃儿是我买来的,也是我的后代,我很爱他。新媳妇年轻贪睡,要是半夜睡不醒,翻身把娃娃压死了,可怎么好?所以我要对婆婆提个要求,每晚娃娃吃完母乳后,婆婆就带走他去厢房睡,我才放心。”婆婆点头,李氏打一个哈欠,鬼又走了。

不久出丧,葛荆州看娃娃才满月,不忍心给他粗麻穿,换了一身细麻孝衣。

妻子“李氏”不依了,大骂:“这是齐衰,孙子给祖父母服孝的衣服。我是嫡母,必须穿斩衰!”葛不得已,只好给娃娃换上粗麻。

临到下葬之时,妻子“李氏”附妇身大哭一场,说“我安息了,从今往后再不来了。”过后果然,直到葛荆州这一家子生老病死,那鬼魂都未曾再出现。

而看到这里的许翰林,心里也有些许的滋味,这鬼虽然占据了别人的身子,但却是与自己见到的妖变之人完全不同,昔日的种种,再次浮上了许翰林的脑海,从那妖变之人吃食自己的娘子到进入学堂,再到吃食自己的同窗好友,种种一切,在许翰林的脑海当中飞速掠过。

那开肠破肚的场景,直到现在想起来,许翰林都心有余悸,可让许翰林感到意外的是,他面前的鬼,却与那妖变完全不同,不吃人,也不害人,相反和人一般,做了鬼仍然爱美,嫉妒,且不避讳表达自己的嫉妒,“我自知气量小”,光风霁月,坦荡得可爱。

做鬼的好处居然被用于砍价,而买的竟是自己的墓地,斤斤计较于铢两得失,做了鬼也不肯吃一个字儿的亏。

因为爱极而焦虑,担心娃娃被压死,种种表现,却是与人一般无二。

这便是鬼吗?

许翰林看到这里,心里也扪心自问般的生出了不一样的思绪,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种做梦从高处坠下的感觉又蔓延全身,下一秒钟,许翰林的眼前便亮堂了起来,而贴在他脑门上的符咒,则是顷刻间化为了飞灰。

短暂的昏沉过后,许翰林反应了过来,面前出现的,则是沈艳的身影,她的视线与许翰林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随即就见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纸笔,示意许翰林过来书写。

至此许翰林才彻底反应了过来,他环伺四周,原本的八个人,此刻已经仅仅剩下了连带自己在内的五人,先前的那一幕,就好似是黄粱一梦一般,让许翰林到现在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不过让许翰林诧异的是,自己刚刚拿起纸笔,一旁被贴着符咒的曲悠悠也清醒了过来,她的小脸一片煞白,眉梢眼角还有恐惧残留,仿佛那符咒当中的世界,是极为恐怖的经历一般,不过她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中途放弃,反而是坚挺了过来。

“不错!”

难得的,沈艳开口夸赞。

之后,便是根据各自的经历写下一些感想了,许翰林拿着笔,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味着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他仿佛之间好似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却是发现,一旁的沈艳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许翰林仿佛从沈艳的目光当中明白了什么,他握紧手中的笔,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大篇文章,或许,这是他读书生涯以来,第一次如此用心的写一篇文章吧。

当他写完的时候才发现,剩余的三人也过关了,如自己一般在写着什么,这三个人年纪都比自己和曲悠悠打上不少,一个似乎是游侠,背后背着一把剑,沉默寡言,脸色阴郁,眉梢有一道剑疤,仿佛写满了故事。

另外一个则是城里有名的屠夫,叫郑武,人送外号郑屠夫,家中有一多病的老母,一直在自己父亲这里抓药,也算是熟人了。

最后一位则是贼眉鼠眼,长相猥琐的一个大叔,身形消瘦,眉宇藏针,且看到他的第一眼,许翰林便皱了皱眉头,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尤其是那人的目光,一直在沈艳和曲悠悠的身上游离。

不过对于这人的目光,沈艳仅仅是扫了一眼,便不再过多关注,即便这目光充满冒犯,且一直在沈艳的那一双大长腿上面游离,后者都一脸淡然。

看着通过第三轮考核的五人,沈艳面色如冰,没有丝毫变化的道:“恭喜你们,通过了三轮考核,正式成为辑妖司的弟子,从明日起,你们收拾行装,辑妖司会给你们安排住所,而我,则成为你们的入门师父,教授你们辑妖司的本事,降妖除魔、维护天下苍生,一日入辑妖司,一生便是辑妖司的,你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比你们在幻境当中面对的恐怖百倍千倍的妖魔鬼怪,甚至稍不留神还会有丧命的风险,希望你们做足准备,以上!”

说完这段话,沈艳最后看了一眼在场的五人,缓缓转身离开。

目送着沈艳离开,许翰林五人,也是缓缓从辑妖司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第三轮的考核与前两轮虽然不同,但通过这次考核,许翰林还是知道了一些辑妖司设置这三轮考核的意义,不过此时的他细想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的娘亲。

虽然说父亲昨天已经同意,且答应自己会和娘亲说的,但是许翰林还是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娘亲,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便父亲同意了,娘亲都未必会同意,因此他着实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回去了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

一如往常,许翰林踏进了家门,但是这一次,父亲在家,且家中已经备好了饭菜,娘亲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许翰林。

房间里的氛围,还是格外的沉重。

“回来了?洗漱吃饭吧!”

往常都是娘亲招呼自己,但这一次,轮到了父亲。

听到父亲这般说,许翰林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有些害怕,害怕饭桌上会聊起关于辑妖司的话题,并且辑妖司的沈艳也说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要住到辑妖司里去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同娘亲,同父亲,不能天天都呆在一起了,他有些不敢将这消息告诉自己的娘亲。

尤其还是在经历前几天的争吵之后,许翰林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书斓曦。

“辑妖司审核的结果如何啊?”

饭桌上,即便许翰林一味地想要逃避,可该来的始终是来,一旁的父亲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是让不怎么说话,脸色冰冷的娘亲书斓曦都将眼神移了过来。

察觉到娘亲书斓曦的眼神,许翰林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知道自己始终逃不过,于是便紧跟着小声开口道:“通……通过了,明天我就要去辑妖司了。不过……”

“不过什么?”

父亲许神医看了一眼旁边的书斓曦,嘴角轻轻扯了扯,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不过辑妖司有规定,我以后吃住都必须在辑妖司里,非特殊情况,不能回家的!”

许翰林说这话的时候,头已经快要埋进碗里面去了。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书斓曦“砰”的一声将碗放到了桌子上,起身离开。

看着自己妻子离去的背影,一旁的许神医都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转头看着一旁的许翰林,满脸愠怒:“你说说你,瞧把你娘亲气的!”

说完,许神医也便没有吃饭,而是去房间里哄着自己妻子了。

至于许翰林,则是半饱不饱的扒拉了几口,也悻悻的回屋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

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为以后带来什么。

回到房间的他,满腹心事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是缓缓地睡去了。

梦中,那种迷离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是许翰林参加辑妖司的第三轮考核一般,迷离不真实,却又隐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睡梦中,许翰林仿佛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床边有着两个人影,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人影,许翰林很熟悉很熟悉,只是……有些叫不上来名字。

不过……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身前出现的人影,却是猛地把许翰林吓了一跳。

“娘亲!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许翰林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书斓曦!

彼时的书斓曦,穿着白色的宽松睡袍,长发垂髫,如那书上记载的仙女一般,站在许翰林的床边,月光披下,好似为她的身形遮了一层霞光。

许翰林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且四周的场景,已然是深夜了。

娘亲书斓曦,就站在自己的床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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