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同时惹上三个疯子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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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毕业成绩,我在精神病院实习,同时舔了三位大佬。

拿到成绩单当日,我无情嘲讽了他们的表白,并反手拉黑。

后来,我顺利进了国内第一的精神病院,但曾经的病娇弟弟成为我的私人看护,冷艳导师成为我的专属医师,偏执院长成为我唯一家属!

我被他们一起堵在了治疗室……

1

我叫唐黎,是医学院精神科的硕士学生。

为了拿到精神病院的实习成绩,我在实习期间选择了院里最疯最病娇的天才少年作为我的病人,高冷禁欲的天才医师作为我的导师,还同时经常去偏执霸道的副院长办公室刷存在。

过程很艰辛,结局很理想。

我成为疯批少年宋知灼的依靠,他会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唤我「姐姐」,会撒娇地让我抱抱之后才肯乖乖吃药。

高冷医师墨衍当我是他狂热的崇拜者,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却会给我十二分的耐心,温柔地为我讲题,甚至熬夜帮我修改毕业论文,只为了我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声:「衍哥哥真棒!」

而偏执院长顾廷枭认定所有女人都是恶人,是为了他的钱而接近他。只有我是不同的,我是世界上唯一真心爱他的人,为此还将院里绝密的试验资料分享给我。

只是后来,他们的占有欲越来越强,每天找不到人就在院里闹。

我对他们的态度也从兢兢业业地疯狂跪舔,到后来若即若离地随意敷衍。

他们还以为是因为没有和我确立关系,所以在我即将结束实习,离开精神病院的当天,同时向我表白。

我看着微信界面上显示的三条最新信息,有些无语。

真知灼见:「姐姐,好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姐姐陪在我身边呢~」

墨守孤城:「不懂的问题,我随时有空给你作答。」

枭:「女人,给你一个永远留在我身边的机会。」

好家伙,对于三个疯子的真情告白,我所能做的,就是直接收拾行装,搭乘最早的公交车离开。

在返程的公交车上,我给他们分别回了信息。

To 真知灼见:「抱歉弟弟,姐姐不喜欢还没断奶的,只喜欢大的!」

To 墨守孤城:「谢谢您之前的指点,不过您每次解题都干巴巴的,缺乏生动案例,让人如同嚼蜡,真是个无趣的人呢!」

To 枭:「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第一精神病院的 20 万年薪~」

舔狗当了太久,总算扬眉吐气了这么一回!

我不等他们回答,笑着将他们三个的微信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

反正……我这次实习特意挑了 B 市的医院,而我的就业目标是 A 市的第一精神病院,从此和他们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终于,我顺利毕业,更是拿到了全校最优的成绩——

我想,这样的成绩,应该足够拿到第一精神病院的 offer 了吧!

简历投出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回执,第一精神病院邀我去面试。

2

刚走进院长办公室,我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为了准备这次的面试,我将院里所有的资料都做了一番研究。下至医院十年来接收的所有病人名单,上至医院的正副院长身高体重,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我推开院长办公室大门看到的,在落地窗前站着的高大挺拔、目测身高一米九的男性身影,绝不是正副院长中的任何一人。

硬要说的话,倒是很像我实习医院的副院长顾廷枭。

当时作为医院最大投资人长子的他,因着英俊的外貌与不凡的身份,引得身边无数女性明里暗里地疯狂追求。

他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烦。

所以,我选择在他手机没电、钱包忘带的那个雨天,热情邀请他和我共乘公交,并为他刷了卡时,他只当我是为了接近他故意为之。

但是后来,我却拒绝了他的请客邀约,还退还了他送给我的昂贵礼物。

一向没有被人拒绝经验的霸道男人,从此对我上了心!

他以金钱试探我,诱惑我,甚至开出一个月 100 万的价格,希望我能够做他的情人。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心碎道:「难道你觉得,我喜欢的是你的钱吗?不,你的人比你的钱对我来说重要多了!」

毕竟,他是最终在我的实习履历上盖章的那个人,这章,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我未来进入第一精神病院的履历呢!

于是,我在他眼里,成为唯一对他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女人,是真正单纯的、只爱他本身的女人!

可惜,他还是太过单纯,我的回复,应该给他上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课。

让他了解到,除了钱,他还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价值。

并且——即使不卖弄风情的女人,也会骗人!

我正想着,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的男性身影忽然动了。他一步一步,以非常优雅而缓慢的节奏,来到了我的面前:

「乖乖,一年二十万你就满足了?」

乖乖……乖乖!

我嘴角抽搐,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难道这家医院,也是您父亲的产业吗?」

3

「医院是不是我家的产业并不重要。」

顾廷枭又上前一步,直接突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伸手将我揽入怀中,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

他冰冷的指尖一路从我的腰窝顺着脊椎,盘旋至我的后颈,在那一小块皮肤上反复摸索。

我的耳畔,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只要你是我的,就够了。」

我我我我……我是他的?

什么意思?

即使他说话的语气是如此温柔缠绵,我依旧感觉到汗毛炸裂。

难道他是为了我才追到这家医院的?此刻他身处院长办公室,那他的身份是……

「抱歉,来晚了!」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张带着微笑的娃娃脸出现在门口,他的声音有些脆嫩,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

那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眨了眨,随即清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里带了些许激动与颤抖:「哇,真的是姐姐!」

「姐姐还是跟之前一样可爱,和我给她布置的粉红色病房风格,真的很搭呢!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大,毕竟姐姐似乎比较喜欢大~的~呢~」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之前实习医院时候那个疯批病娇的天才少年,宋知灼吗?

4

宋知灼,我实习的那家精神病院里,最漂亮看起来也最弱小的病人。

但同时,他又是院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疯子!

他会在上一秒故作可怜地求护士姐姐喂他吃药,下一秒就将护士的手指狠狠咬断,满嘴鲜血地冲着所有人无辜地笑。

他也会因为最喜欢的香蕉牛奶被人抢去喝了,而将精神病院里最壮硕最凶残的病人摁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打到他尿裤子。

他的喜好仿佛永远捉摸不定,也没有一个护士可以真正让他听话。

所以在我进入医院,选择实习病人挑中他的时候,所有护士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在我拿着药进入病房的时候,她们没有告诉宋知灼的危险性,甚至还从外面偷偷将病房门锁住,以防止我逃跑。

漂亮的少年就站在窗边,初升的阳光将他栗色的短发染上一层金光,更让他的笑容看似那么温暖和无害。

他转过头,看到我,笑着向我走过来:「你就是新来的护士姐姐吗?你很可爱,像母亲为我做的那只布娃娃,你的眼睛好亮,我好喜欢你。」

可惜,在我身前的三步时,「哗啦」一声,他的步子再也迈不动了。

他低下头,眼底像是带了泪,花瓣般的唇微微嘟着,声音里充满委屈,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是锁链呢,姐姐,我被锁住了,我碰不到你。」

「所以,我无法将你这么漂亮的脸皮完整地剥下来,将你的眼球挖出来,将你泡进福尔马林,收藏起来!」

他的笑容逐渐疯狂,眼眸里更是燃起狂热的火焰。

平常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护士的眼底会有厌恶,会有惊恐,会有嫌弃……

他早已习惯了那些歧视的目光,他原本也不打算对任何一个人交付真心。

但是我没有,我的眼底平静无波,甚至带着鼓励的笑意。

我默默走过去,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如果你这样做了,那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人再像我这样爱你。」

对付这样的疯子,我太有经验了。

「爱我?」他不解地微微歪头。

「是啊,我爱你,我最爱的就是你!」我眸光似水,神色温柔,双手捧起面前男孩的脸,「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你哦!」

「那姐姐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成为我一个人的?」他问我。

当时我是怎么说来着?

为了劝他吃药,我总是给他一颗糖,又配上一巴掌,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掏,将 CPU 技术拿捏得死死的。

配上我真诚无比的眼神和那张让人毫无防备的娃娃脸,最终让这个阴鸷病娇的少年,变得依赖我、信任我、非我不可!

记得我实习的最后一天,他也是这般笑眯眯地望着我,和我畅想着:「姐姐,等我出去了,我要买一间大房子和姐姐永远在一起,还要为姐姐布置一张漂亮的粉色公主床。」

记忆里带着甜美笑容的脸,与眼前的少年逐渐重叠。

只是如今,他的神情里不再是明媚的阳光,而是毁天灭地的疯狂!

他说:「姐姐,你说过,如果你偷偷离开的话,就甘愿被我泡在福尔马林的瓶子里,永远永远只能看我一个人!」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这个疯子,这个疯子的眼神太过认真,他是真的有这样想过!

胆大如我,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整个人朝后倒退了一步!

5

可惜我忘记了,我的身后也并不安全。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身后的光,我感觉我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怎么了,乖乖?」顾廷枭淡漠而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搂着我的腰,修长的指尖划过我的尾椎骨,从来都很严肃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愉悦:「你在发抖,是病了吗?要不要我叫墨医生来帮你看看?」

墨医生?

墨……墨衍?

他……他也来了?他们……

我强压下手臂上密密麻麻起来的鸡皮疙瘩,喉咙不自觉地吞咽出声:「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和姐姐永远永远在一起呀!」宋知灼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双手抱胸,望向顾廷枭,「不是说,姐姐由我全权照顾吗?」

「你只负责照顾她,但是她的监护权归我。」顾廷枭冷冷道。

「凭什么呀?」宋知灼不服气。

「凭我利用关系,将她的名字写进了我们顾家的户口本,凭她在这个医院的病例是由我提供的,而我是可以在她的治疗同意文件上签字的唯一人选。」

我眨眨眼,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照顾权?什么监护权?什么病例?什么治疗同意书?

我不是来这里当医生的吗?为什么听起来我才是那个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的病人啊?

病人?

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那些被囚禁被虐待被折磨致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顾廷枭怀里挣脱,然后以我此生最快的速度,绕过宋知灼,冲向了办公室的大门。

眼看着那扇门离我越来越近,忽然,门从外面被拉开。

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我眼前。

「救我!」情急之中,我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是本能地扑过去求救。

男人慢条斯理地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眉眼间柔情似水。

他从白色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副银色手铐递到了我的眼前:「糖糖,乖,把自己铐上,我就救你。」

6

我原本扑向他的身体顿住,瞳孔巨缩!

「糖糖乖……」这句话,是在我完全拿下墨衍后,他最常对我说的话。

他会在满是阳光的办公室里,站在我的身后,微微俯身,修长白皙的指尖点在我研究不透的课题上。

温柔低沉的声线响在我的耳畔,就算是再复杂再细微的知识点,他也愿意一遍遍耐心地为我解答。

只要是我的提问,他从来都不会拒绝,也从未说过我笨。

明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那么清冷高贵中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进的禁欲感男人。但是那双桃花眸专注看着你的时候,却总是勾得人脸红心跳。

他是院里护士们争相幻想的男神,却也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刚入院实习的时候,我听说有个锲而不舍向他表白的女孩子,连续一个月,日日为他带早餐,每天都给他发送问候的短信。

更是在某次聚餐时,趁着酒劲,把人堵在厕所门口,脱了外套扑上去。

我正兴致勃勃地听着,和我八卦的同事却噤了声。

我好奇追问:「之后呢,怎么不说了?按照我对墨医生的了解,他该不会把这位美女的头摁进马桶里了吧?」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绅士的一个人?」低沉的声音离我耳畔很近,吓得我差点摔了手中的杯子。

我压下心底超速的旋律,转过头,对他展露笑颜:「我只是按照心理学书籍里的理论照本宣科罢了,学艺不精,见笑了。」

男人没有暴怒,只是金丝边眼镜下那双莫测的桃花眸里,染上些许嘲讽:「如果我没记错,你的专业应该是精神科,而非心理学。」

我像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继续笑盈盈地看着他:「精神心理不分家嘛。」

「更何况,病房里的那群人都被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彻,太无趣了。」我伸手,大胆地勾起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温声轻语,「比起他们,我倒更想研究墨医生你。」

刚才还站在我身边给我小声八卦的人们,都因墨医生的到来而找借口离开。

狭小的咖啡间里,只剩下我们俩。

咖啡醇熟里带着一丝苦涩的香气萦绕在我们周遭,让空气都孕育出暖色的暧昧。

但那个清冷的男人的心跳却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原本嘲讽的语气里略带了几分兴味:「你很大胆。」

我更加大胆地将身体贴近他:「毕竟,我知道你是个不会把女士的头摁进抽水马桶里的绅士,所以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敢做!」

7

那天之后,我以研究他为借口,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侧。

办公室里,餐厅里,去病房的路上,回家的地下车库里……

只要是在医院里,他几乎时刻都能感受到我的身影,但就是那样浅尝辄止。

或是擦肩时,发丝轻抚过他的肩膀的触感;或是餐厅里他想点最后一份套餐时,我挑衅地买下,却又将他最爱的草莓奶昔留给他。

我们无数次的偶遇,我却始终恰到好处地不去打扰。

他的表情从未改变,但是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要,开始研究我了!

墨衍冰冷的外表下,其实有着对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狂热追求,抑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人!

最完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所以,我是捕猎者,也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只是,为了掌控这场猎杀游戏的主动权,我刻意制造了一场混乱,为他搭建好一个施展的舞台。

我故意在某个只有我和墨衍值班的深夜,激怒宋知灼,并将解开他锁链的钥匙,故意留在了他的病房里。

宋知灼果然如我期望中那般疯狂,他反锁上值班室的大门,并在外面放了一把火!

警报器很快响起,头顶的灭火装置喷涌出水柱,墨衍用椅子砸开了窗户,可是办公室在精神病院的三楼,下方虽然是一片草坪,但近八米的高度,跳下去依旧生死未卜。

我却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知道吊桥效应吗?」我抬头,漆黑的眸子望进他的眼底,「如果一对男女,同时做一件会让人心跳加快的事情,那么他们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相爱。」

「这个数据还没有足够多的案例支持。」墨衍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我们,就亲身实验好了!」我说罢,便用力,将我们的身体抛出窗外……

索性,我们的坠落过程经历了周边茂密枝丫的阻挡,加上医院草坪的厚度很不错,我和他只是一个摔断了手骨,一个受了些擦伤。

咖啡室内,我将他堵在墙角,看着他打着石膏的手臂,眉眼间带着笑意:「所以,墨医生,这次实验的最终结果,是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一百?」

8

答案显而易见。

墨衍的手,是在下坠过程中,为了护住我,而被压断的。

生物学的本能是趋利避害,而爱的本能……是保护那个能够拿捏你心的人。

墨衍在生与死的瞬间,做出了选择。

而他,也不再是那朵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他已被我采撷,紧紧掌握在手中了。

当天神堕落凡尘却惨遭背叛,那么背叛者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我站在三个男人中间,脑子里闪过这个问题。

答案不用我想,他们已经为我完美选择了——

金色的纤细锁链,一圈圈缠绕在我的脚上,距离刚好可以让我从焊死的床边,走到房间任意角落。

原本闭塞的单人病房被打通,足足五十平米的房间里,陈设简单却温馨——

被包上边角的内嵌式沙发桌,镶嵌在墙壁里的大彩电,带浴缸的豪华浴室,还有堆满各式各样漂亮裙子的衣帽间。

「姐姐,这都是我帮姐姐布置的哦!」小犬一样的男孩,邀功似的搂住我的腰身,湿漉漉的眼神仿佛和当年一样纯洁无害。

我却知道,他不再是那个爱我、全心全意依赖着我的大男孩了。

他随时都会对我亮出獠牙,狠狠咬在我的脖子上!

9

果然,在我企图将他从我身上扒拉开时,他不满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没有拔掉牙齿的、微毒的青色小蛇。

「姐姐又想推开我了吗?」他撅着嘴向我抱怨,「如果姐姐不喜欢我陪着,那我就只能我让我最喜欢的宠物一直陪着姐姐,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干任何事情。」

他抚摸着青蛇三角形的脑袋,眉眼弯弯,笑意更深:「不过,如果姐姐敢逃走的话,豆豆不会像我一样温柔哦,他会毫不犹豫地咬在姐姐的咽喉处呢!」

他伸手将蛇递到我的面前,娇小的青蛇缠在他的手臂上,配合地朝着我吐出信子。

我忍住身体的颤抖,低声问他:「一定要这样吗?你知道我最怕蛇了。」

「姐姐还真是可爱啊。」宋知灼在我耳边轻声笑,「但是我知道,虽然你开口求我了,心里却想着要如何逃跑,是不是?」

「既然喜欢不能让姐姐留在我身边,那就让恐惧,帮我拴住姐姐吧!姐姐说好不好?」

毒蛇冰冷的鳞片紧紧吸附在我的肌肤上,摩挲着爬过那条只要轻轻一划便会让我死亡的动脉血管之上。

「啊!」我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般跌坐在地,崩溃地大喊,「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求求你,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我眼底的惊惧取悦了男孩,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原本圆圆的眼眸眯成了一弯新月,只是那温柔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疯狂:「可是姐姐啊,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呢!」

「不要……你们放过我!我不是疯子!」我祈求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墨衍与顾廷枭身上,「我不是这里的病人,你们无权把我锁在这里。」

「来这里的病人都这么说。」顾廷枭邪魅一笑,「但是乖乖,你说,如果你没疯的话,为什么会同时招惹三个……疯子呢?」

10

为什么会同时招惹三个疯子?

这个问题,在他们离开许久后,我依旧在思考。

而我能得到的唯一答案就是——

因为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够让我重新回到这里,第一精神病院,我出生并且成长的地方!

「呵……呵呵呵……」望着紧闭的大门,我的眼底的恐惧却渐渐消散,漆黑的眼眸中溢满疯狂,「呵呵呵,你们说得对,我是个病人,我是个精神病人啊!」

只有病人,才会千方百计想要回来,回到这个——

记忆中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发狂,弟弟无时无刻不在求饶,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的,地狱!

这个地狱,承载了我七岁之前的童年。

所有人都知道,我七岁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靠着漂亮的相貌和乖巧的性格,很快得到好心人的资助,一路读上了医学硕士的学位。

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在那空白的七年里,我是在这家精神病院里,看着一群疯子长大的!

我的出生,伴随着病人们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母亲绝望的呐喊和双胞胎弟弟低哑的哭泣。

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时常饿着肚子,被母亲护在身下,任凭各种病人在她身遭发狂。

母亲总是一遍遍地抚摸着我和弟弟的头,低声地对我们说:「宝贝不怕,妈妈一定会带你们逃出去的!」

为了让医护人员放松警惕,她被迫接受主治医生一次又一次的凌辱。

最后一次,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笑着将藏在床底的打火机拿出来,在精神病院里放了一把火,眼角带上笑意将我和弟弟从窗口的栅栏处塞出去:「宝贝,带着弟弟,一直朝南边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她用最后的决绝,让我不要回头。

可惜,我最终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我还是回到了这里,以病人的身份……

11

可我不只是个病人,我回来,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

为了让那三个人放松警惕,我开始装乖装惨。

他们让我吃的药,我当着他们的面全部塞进嘴里。

他们像是洋娃娃一样装扮我,抱着我时,我也乖乖地不动任由他们摆弄。

我甚至偶尔,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偷偷看着他们,轻轻哼唧着撒一个娇。

也许是因为精神病院的守备很严密,也许是因为我的配合,他们果然渐渐对我放下防备。

除了每个人每天的轮流陪伴,其他时间,我甚至不用一直被锁链锁住,可以在房间里自由行动。

我身上的物品没有被彻底检查,他们也并未给我换上精神病人特制的病号服,那种可以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白色紧身衣。

他们甚至没有仔细检查我是否将药丸全部吞下。

以至于在某个夜晚,我清醒地睁开眼眸,用头发装饰的发卡打开病房门的时候,精神病院里的其他人都毫无察觉。

我对着全身镜前的人影,将头发高高盘起,脱去外套,大摇大摆地出了病房,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顶楼走去。

12

小心避让着早已摸熟时间的巡逻警卫,我终于摸进了那间尘封了当年资料和真相的档案室。

档案室还挂着当年的旧锁,不过被我轻易打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开始一排排翻找当年的档案——

一九九二,一九九三……二零零一……终于,在角落架子上,我看到了那份写着母亲姓氏的档案。

档案放在最高处,我努力踮脚够着。

终于,我的手摸到了文件,下意识地要将它们抽取出来。

文件夹得太紧,我稍微用力,无数散乱的文件夹被带下来。

「哗啦啦」,文件落地的声响在暗黑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惊心。

「什么人?」有手电的光朝这边扫来,是巡逻的警卫听到动静,朝着这边赶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紧紧攥着资料,左右环顾想寻找一个藏身之所。

但是地上那堆杂乱的文件一定会被发现,那样的话,我来到这个精神病院的目的,就会被人知晓!

慌乱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扯到了柜子后方。

「怎么?到现在还不放弃研究吗?还真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呢~」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13

月光下,一双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的汗毛立刻竖起来,是墨衍!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一直跟踪我过来的,还是恰好路过?

他会不会将我交给警卫,让精神病院的人来惩罚我?

狭小的档案室里,我只能听到自己心口「怦怦」的跳动声。

刚想开口,他的手却点在了我的唇上:「嘘,别出声。」

「谁在那里?」此刻,巡逻的警卫已经来到档案室门口,手电的光朝着档案室里扫来。

「是我。」墨衍一个翻转,将我护在身后,用身体挡住了门卫的视线。

「哦,墨医生,您这是……」警卫看到他的脸,轻轻松了口气。

「怎么?身为医院的治疗师,来找些病人的资料也不行吗?」墨衍冷声道。

「当然可以,墨医生您先忙!」警卫连忙谄笑着退出。

脚步声越来越远,却又有疑惑声传来:「可这档案室已经荒废许久了,全是当年的旧档案……」

当脚步声消失,墨衍才忽然转身,垂眸望向我:「糖糖,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冒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14

「只是想找些特别的案例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罢了。」我故作轻松,耸耸肩,双手却已经环上他的脖颈,「我喜欢研究,你知道的,尤其是……衍哥哥你,让我欲罢不能。」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是,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不敢将真实的目的告诉他。

只希望他能将兴趣放在其他地方,不过分深究。

以前,每次我这么喊他的时候,他总会心软,满足我的一切请求。

如今,我在月光下与他漆黑的眼眸对视着。

他眼底暗潮汹涌,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我尽量让自己放松,更加地贴近他,讨好他。

他微微眯了眯眼,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过,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心跳加速,这会被错当成心动。糖糖,你刚刚的心跳速度……是多少?」

15

问完这个问题,墨衍却并没有等我回答,便将我抱回病房。

他仿若无事地和我道了「晚安」。

关门前,他用拇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笑意深刻:「对了,我给你开的只是一些维生素和葡萄糖补充剂,你太瘦了,所以不要每次都费力吐掉。」

病房的门被缓缓关上,我瘫坐在床上,心跳如鼓,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墨衍他,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每次都会偷偷把药吐掉,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还换掉了我的药?

那么今夜,他是刻意在档案室等着我的吗?

我从怀里掏出偷藏的文件,那份尘封已久的档案。

我仔细翻看着,可惜上面的内容似乎被人毁掉了一部分,残存的内容只剩下对母亲病情的描述和常规治疗方案。

我翻看良久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正沮丧时,忽然,上面的一个盖章引起了我的注意——

方案确认签字处:【院长,唐国民!】

唐……我分明记得,这家医院的院长姓顾。

可在给我母亲治疗方案上盖章的名字,和我,是一个姓氏!

这又是一个巧合吗?又或者,这个院长和我,有着其他的联系?

16

我思考了半宿,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也许是母亲档案上那些刺目的治疗方案的影响,即使睡梦中也无比不踏实。

梦里,我回到牵着弟弟从精神病院的狗洞钻出去的那个夜晚,电闪雷鸣间,我们一直跑一直跑,可是身后追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终于,我们被追到一个没有路的山崖边,雨水冲刷下,山体滑落,将所有人都掩埋在一片污泥中。

后来,我被人从泥地里挖出来,可是我的后脑却遭到重创,忘记了一些重要事情,也忘了当年残害我们的恶魔!

所以我才会一直计划着回到这里,我想要想起一切,然后将害死母亲的恶魔,亲手推入地狱!

「啊……」我从噩梦中惊醒!

一睁眼,便看见宋知灼圆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姐姐醒了吗?」见我坐起身,他立刻上前抱住我,仿佛那个往我床上放毒蛇的恶魔不是他一样,「姐姐是做噩梦了吗?」

我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想到梦里一直牵着的弟弟,却在泥石流来的时候被冲散,再没找到。

如果,当年弟弟和我一起逃出来,现在应该也会像眼前这个大男孩一样漂亮吧?

宋知灼却也没在意我的异常,只是双眸闪亮地望着我:「姐姐姐姐,你想不想出去玩?」

「出去?」我疑惑。

「是啊,一直待在房间里,姐姐一定闷坏了吧?」他笑得无比灿烂。

我一直被锁在房间里,到底是谁做的?

我心中腹诽,但是也许是因为宋知灼的笑容太像弟弟了,我心底莫名生出一些柔软的情绪,对着他点点头。

17

我是被宋知灼抱下楼的。

看似弱小的他,体力却很惊人。

将我抱到前院的他很是兴奋,一边朝前走,一边和我介绍着院子里的设备。

院子里的设备这么多年都没有更新过,破旧的网球场,孤零零的一排单杠,还有我曾经,和弟弟一起玩过的跷跷板……

「小软……」回忆一点点涌入原本早已麻木的大脑,我忍不住轻声呢喃出弟弟的名字。

抱着我的大男孩身子顿了顿,将耳朵凑近我:「姐姐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回来的目的。

否则,他们抓住我的软肋,一定会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姐姐是在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吗?」宋知灼的目光黯淡下来,幽怨开口,「姐姐以前说过,你最爱我的……」

我察觉到他的情绪,正想开口安抚,忽然,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余光中,我瞥见一个男人在一群白大褂的簇拥下,向着医院后面的重症部走去。

那个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啊!」我头疼欲裂,几乎是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男人和医生被我的叫声吸引,齐齐朝着这边看过来……

18

「啊!」宋知灼也猛地叫喊出声。

由于他叫声的凄厉,原本在外放风的精神病人,像是被触动了什么逆鳞一般,一股脑尖叫着朝我冲过来。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原本朝这边望来的中年男子在我们身后皱着眉,旁边的医护人员立刻护着他,朝精神病院门外走去。

我略略松了口气,但幼年被精神病人围攻的记忆涌入脑海,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发着抖。

「姐姐在害怕吗?」宋知灼忽然将我揽进怀里,带着暖意的呼吸在耳畔轻轻安抚,「没关系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欺负姐姐。」

「其实有时候,疯子,才是你真正的朋友。」他说完,便已将我打横抱起来,朝着楼栋走去。

「好可惜,原本还想和姐姐多待会的,毕竟从前,都是姐姐牵着我的手下来晒太阳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之前在 B 市精神病院实习的时候,那时候他会撒娇地抱着我的腰,求我陪他去晒太阳。

「可惜再灿烂的阳光,也无法照到人性的黑暗。」那时候他的眉眼弯弯笑容纯粹,说得最多的却是这句话。

19

那天的混乱之后,精神病院的警戒更加森严了。

而我,在见到那个有着漆黑瞳仁的男人后,头就开始整夜整夜地疼得睡不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让我不得安宁。

因着我的异常,墨衍带着我去做了好几次全身检查,却始终查不出任何问题。

大概是担心玩具就此坏掉,他们收起之前的种种手段,对我倒是越发好起来。短短半个月,我被三个病娇轮番喂得几乎胖了一圈。

可是我心底想的,始终是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

我忽然有种感觉,只要让我再次见到他,当年的一切真相就会毫无障碍地摊开在我面前!

在这样每日被细心照顾的日子里,终于在某天,我又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20

凌晨一点,头疼稍缓,我却了无睡意。

我起身,站在窗边,打算思考下一步的行动,窗外的一个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是顾廷枭!

身为顾氏继承人,他向来是个严谨守时的人,每晚十点必会上床睡觉,雷打不动。

除了那次——那个我在精神病院里值夜班的夜晚。

B 市的那家精神病院并不大,每天只会安排两名医生值班。而当天恰好另一名医生临时有事要离开一会,我没太在意。

却不巧,当夜忽然起了狂风暴雨,过大的风雨影响了供电系统,电闪雷鸣中医院断电了,整个值班室瞬间一片黑暗。

我不由想起年少时,看到母亲被摁在电椅上,听见她被电流穿体而过时那尖厉的惨叫:

「啊!」

一声雷鸣后,我终于控制不住,抱住头缩成一团的时候,不知怎么碰到了手机。

手机在摔在床底的时候,接通了顾廷枭的电话……

于是,在我的无知无觉中,那边一遍遍呼唤着我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笼罩。

我被惊得尖叫,指甲在来人手臂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可是,对方只是更坚定地将我环住:「乖乖,是我。」

在我终于恢复理智的时候,我看清了来人的脸。

顾廷枭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眼底的疲惫显露无遗,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怎么会在这?」我捡起手机,上面的时间分明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个点你应该在睡觉了。」

「因为你更重要。」

那一夜,他护了我一夜,为我改变了他的生物钟,改变了长久遵循的习惯。

可是今天的这个时间,他又为什么会来精神病院?

我顺着他要去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第一精神病院里的禁地——早已变成一片废墟的重症部!

21

重症部,外界传言,这里面关着的,是一群无法治愈的疯子。

但实际上,这里关着的,只是不听话的正常人,比如当年我的母亲。

我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个眸色深沉的男人,他似乎也是准备前往重症部。

这栋早已废弃的楼栋里,还藏着什么秘密吗?

疑虑升起,我悄然出了病房,跟着顾廷枭朝着重症部走去。

重症部的外楼很是破旧,处处透着焦黑的颜色,这是当年母亲的那把大火留下的痕迹。

那场大火烧死了十余个病人,还有好几个医生,以至于那之后,整个重症部被关闭,废弃到现在。

22

我跟着顾廷枭进入重症部的大厅,他大概心里想着事,并没有注意身后的黑暗里,一直尾随着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应该寂静无人的重症部,却隐约能听见凄厉的呼喊,像是无数亡魂绝望地求救。

他一路走到走廊尽头,在一堵黝黑的墙面前摸了两下,墙面轰然开启,露出一截黑黝黝的台阶来。

地下室?

我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当年我生活在这栋楼的时候,似乎还没有这个地方。

我跟着顾廷枭的脚步一路向下,周遭凄厉的呼喊声,越来越大了。

待到前方的门被推开,阴暗的地下室,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和腥臭的气息。

开启的门缝间,无数伤痕遍体的女人,被粗大的锁链锁住,不断扒着里面男人的裤脚,凄厉地哀求着。

一道深沉的声音传出来:「你来这干什么?」

我皱眉……这声音是如此耳熟,我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母亲让我来喊你回家。」顾廷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没有看到地下室里的惨状。

记忆的碎片再次涌入我的脑海,母亲苦苦哀求的模样在我脑海里盘旋,我顺着男人的裤腿一路向上看,再一点,再一点我就能够知道真相了!

可是,零散的记忆太过强烈,让我的头再次剧烈疼起来。

我眼前一片黑暗,整个身体都朝前倒去……

23

「糖糖还是这么让人担心。」腰间被人伸手捞了一把,熟悉的气息将我萦绕。

墨衍在我耳边低低地叹息:「身体不舒服还到处乱跑,看来还是该把糖糖锁起来,才会更乖。」

「唔……」我听不清他的话,只是双手抓住他的领子,张着嘴,像是被搁浅的鱼一样渴求着氧气。

只要再一点,再一点我就能够想起一切,就能够想起当年,到底是谁将我的母亲送入了精神病院!

「糖糖?」墨衍紧锁眉头,金丝边眼镜下的眸中暗流涌动,「糖糖,别怕,衍哥哥会保护你的。」

「衍哥哥……」我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他的怀抱和他的声音,也无比熟悉……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墨衍已经将我打横抱起,悄无声息地送回病房。

我却一直处于混沌中,头疼得蜷起身子,紧紧抱住自己。

「糖糖,不要勉强自己,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糖糖,我是不是不该让你回到这里……」

「是我错了吗?」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男人淡淡地叹息,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在我的发丝上。

那双手那么温暖,又那么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也是这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发丝,对我说:「糖糖,你不能死,还有人等着你去救他……」

越来越多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翻滚,我拼命抓着。

但是这些画面太过分散,我始终找不到那条关键的线索,将这一切信息都串联起来。

24

头疼持续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我整个人都无力地在床上瘫着。

而将我关起来的三个男人,也不知在忙什么,一整天都没有过来。

到了晚饭时间,门被推开。

我朝着门边望去,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护士走进来:「有家里人来看你,我推你出去。」

说罢,她麻溜地将我锁到轮椅上。

我皱眉——家人?是谁?

我哪来的家人?我怎么可能会有家人?

没有人在意我的疑惑,护士直接将我推进了会客室后,便退出并反锁了会客室的门。

隔着会客室的桌子,我看到了那双冷峻深沉的漆黑眸子……

此刻,那双眸子像是审视一件商品一样,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轻笑一声:「你就是那个在医院勾引了我儿子的女人?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

我没有回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这个男人的脸。

男人对我的目光不以为意,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过可惜,我原本以为他只是玩玩,可他却认真了,不肯把你关进重症部。」

「所以,我也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他说着,眼底划过一抹恶毒,死死盯着我的脸。

那双恶毒的眼睛,与我噩梦中的眼睛合为一体,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一个名字:「唐国民?」

25

「你喊什么?」男人原本平静的表情像是忽然被什么撼动,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狰狞的本色,「你是谁!」

他猛地站起身,伸手便要扼住我的脖子:「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死了!」

我原本只是用母亲诊断书上的那个印章的名字试探,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大。

所以这个男人,是在母亲的诊断书上签字盖章的男人?

他……和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挣扎着,将手摸向头上的发卡,那里面藏着一根涂着神经毒素的毒针。

既然我还没办法想起当年的事情,那就只有先挟持了这个男人,再从他嘴里套出当年的内容了!

正当我悄然将手脚的锁链打开,想要将毒针刺入男人身体的时候,一声怒斥传来:「顾国民,你在干什么?」

狠狠扼住我的手忽然松开,男人皱着眉看向会客室门口:「顾千慧,你怎么来了?」

一个身着华贵的中年女人,被顾廷枭扶着走了进来:「我再不来,你恐怕都要反了天了!」

「十五年前的事情还没让你长教训吗?当年警察追查得有多紧你忘了吗?要不是我们顾家不遗余力为你掩饰,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

女人似乎越说越是激动,即使我还在这里坐着,她依旧没有停嘴:「这么多年,你封了重症部,在里面藏了多少女人,私底下做了多少恶心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打算光明正大地把人杀死吗?」

26

「我会把她关去重症部。」顾国民冷冷开口。

「她是我的!」顾廷枭却在此时站出来,与顾国民对峙。

我的思绪却还停在刚刚中年女人的话上——

十五年前、重症部、被囚禁的女人……脑海里的记忆碎片终于连成一线,我想起来了!

这个男人,他是我的父亲!却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他将怀孕七个月的母亲送进精神病院,并且将她活活折磨致死!

而我,之所以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向这个男人复仇的!

我眸光一暗,猛地将手上的毒针刺在了顾国民的脖子处,他没有防备,被我刺中立即瘫软在地。

「乖乖。」顾廷枭皱眉望着我,「你干什么?」

「我在复仇呀。」我一脚踩在顾国民胸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毒针,笑得开怀:「顾国民,你想怎么死?是被神经毒素腐蚀身体,慢慢失去知觉,还是像我母亲一样,被火烧死?」

「你疯了,杀人犯法!」那个叫顾千慧的中年女人慌乱地吼道。

「我知道呀。」我眨眨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可是你儿子说我是精神病人,诊断书都开了,疯子杀人,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说罢,我猛地抬起毒针,朝着顾国民的眼球扎去,他却瞪圆了眼睛大喊:「小黎,是你吗?」

「我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呢?」

27

「父亲?」我笑了,「不,你不配!你就是个畜生!」

我的毒针停在他眼球前一厘米的地方,低声问道:「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唐软在哪里?」

唐软,那个在泥石流发生时,将我紧紧护在身下的大男孩。

后来,我被人挖出来,休养好后送去了孤儿院,却再没得到他的消息。

虽然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我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向眼前的恶魔问出了这个问题。

「唐软,小黎……」顾国民还未开口,旁边的中年女人却忽然失声尖叫:「你是唐黎!你是那个贱种……那个狐狸精生的贱种!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顾千慧,你闭嘴!」顾国民朝着那边怒吼。

「你吼我?」顾千慧狠狠瞪了顾国民一眼,厉声道,「当年,要不是我父亲,你怎么可能成为院长?要不是我为你一次又一次地擦屁股,你会有今天的好日子?你自己造的孽,如今还要怪在我头上不成?」

「母亲,到底怎么回事?」顾廷枭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情景,紧紧皱着眉。

顾千慧冷笑一声,缓缓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故事——

故事无比俗套,无非是凤凰男考上了大学,在实习期间得到了导师——第一精神病院院长的青睐,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可这个男人一边想要飞黄腾达,一边又舍不下乡下的未婚妻子。

于是,在一次回乡与未婚妻子一夜意乱情迷后,那个可怜的女人便怀上了孩子。

因为受不了乡里人的指指点点,女人挺着大肚子,独自来到城里寻找她认定的男人。

可惜,男人是个禽兽,不但没有和女人结婚,反而将怀着身孕的女人关进了精神病院,方便他的控制和更进一步的凌虐。

后来,女人生下一对双生子,并在精神病院,被活活折磨了八年!

原本善良淳朴的女人,被逼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一个夜晚放了一把火,将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28

「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吧?」忽然,会客室门口,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墨衍与宋知灼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此刻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又是什么人?我不是下了命令,不让人靠近这里吗?」顾千慧喊道,「来人,人呢?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你说这些人吗?」墨衍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从容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影片,「你们夫妻坏事做尽,如今难道还想把我们通通关起来,堵住我们的嘴吗?」

顾千慧被戳破了心思,下意识地眼神乱飘。

但是下一秒,她却因为墨衍手机里的视频,失声尖叫——

视频里,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将精神病院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并在重症部的地下室救出了那群被囚禁的失踪妇女。

「这不可能!警察怎么会查到这里?」

「是我向警察报的案。」墨衍道。

「你……你不是这里的医生??你为什么……」

「因为……」墨衍垂眸,「当年,我父亲也是这家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只可惜,他被无辜牵连,葬身于那场大火。」

顾千慧颓然倒地,口中忽然大笑起来:「报应,都是报应!」

「我就知道,那个贱人……从她挺着肚子来找你,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顾国民,都是你害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做这些事……」顾千慧不顾一切地扑到顾国民身上,修剪完美的指甲,在对方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我冷笑着,将毒针扎在她的颈动脉上:「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神经毒素不会让他们立刻死亡, 却会让他们浑身无力, 之后的日子里,还要日日忍受着神经毒素带给他们的像是灵魂被灼烧的痛苦。

「你们的余生, 就在监狱里, 好好享受这份痛苦吧!就当是为了被你们害死的医生病人, 还有我的母亲和弟弟赎罪吧!」

说罢,我正准备让墨衍将他们押出去, 却忽然听到旁边宋知灼的声音:「姐姐!」

「让他们为其他人赎罪就好, 我就不必了。」

29

被我狠狠瞪了许久, 宋知灼终于轻轻拉起我的手,为我讲了他的故事——

当年我们一起被埋在泥石流中,被搜救人员一起挖出来。

但我因为不幸被石头砸伤了脑袋,被直接送往医院。而他则是偷偷又跑回了精神病院,目睹了母亲焦黑的尸体被抬出来。

他受到刺激,陷入癫狂,被精神病院的一位姓宋的老医生收养,并在那位老医生死后,辗转去了 B 市的精神病院。

直到他在那里, 第一次看到我,认出了我是他的姐姐!

在知道我的目的是第一精神病院时,他便决定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至于墨衍, 他在父亲死后一直在追查着当年的真相。

可惜当年由于证据不足,警察只能认定是精神病院疏于看管,病人发疯导致了这场灾难。

但那件事之后,唐国民的内心越发扭曲,给自己改了姓氏后,断绝了和老家的联系。

再之后,A 市发生多起妇女失踪案件,警方追查无果,却最终接到墨衍的报警电话,成功将重症部地下室关押的妇女解救出来。

30

三天后, 母亲的墓边。

「小软,过来和母亲道个别。」我淡淡开口。

宋知灼慢慢走过来, 在墓碑前将我挽住, 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他刻意重重咬在照顾两个字上,并挑衅地看了身后的顾廷枭一眼。

我知道, 他是不忿当时顾廷枭擅自将他改成我的监护人这件事。顾廷枭却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只是淡淡来到我的另一边,朝着我母亲的墓碑鞠了一躬:

「乖乖,作为你的哥哥,成为你法定义务的监护人, 理所当然。」

「我已经成年了, 不需要监护人。」我拒绝。

身边的墨衍却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笑意盈盈:「就是,糖糖长大了,她的法定监护人, 只能是她的丈夫我……」

「是我!」

「我才是她的依靠……」

几人纷纷争夺着我的归属,最终一起将目光投向我:「要不然还是老样子,我们轮流……」

「滚!」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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