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哭着求我女儿把自己的未婚夫让给她时，我觉醒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恶毒女配，而她是天选女主。
于是我反手就给了她两耳光。
恶毒女配是吗？
那我当然要恶毒到底啊！
1
女儿十八岁的生日宴上。
亲朋好友们早早就到了，只有女儿的未婚夫陆彦泽和她的堂姐徐晩迟迟不到。
我看着女儿一遍遍地拨打陆彦泽的电话，一遍遍被挂断，刚皱起眉来要让人查查陆彦泽的行踪，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陆彦泽和徐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们衣裳凌乱，陆彦泽的嘴角破了好大一块，徐晚更是。
她的嘴肿了起来，眼里含着水光，一走进来就低着头，眼神闪躲。
我心里当时就咯噔一声。
我女儿也是。
我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抹笑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陆彦泽身边，亲亲热热地挽起他的手，撒娇道：「彦泽，你今天来的好慢哦，我等了好久。」
陆彦泽挣开她的手，神情冷淡。
「够了，程嘉，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女儿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小心翼翼道：「可是彦泽，今天是我的生日，有什么事情我们晚点再说好吗？」
「你该祝我生日快乐的。」
陆彦泽眼里多了几分不耐。
「我等不了了。」
他说着，把徐晚拉了过来，「程嘉，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晚晚。」
满座哗然。
徐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双眼含泪。
「嘉嘉，我……」
她拿出一束花，递到程嘉面前。
「祝你生日快乐。」
「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的生日宴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阿彦了。」
「嘉嘉，你从小拥有的那么多，你什么都有了，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阿彦了。你就善良一次，成全了我和阿彦吧。」
她话音刚落，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就跳了出来。
他们一边安慰哭哭啼啼的徐晚，一边指责我的女儿。
「是啊，程嘉，你为什么不能善良一点呢？！晚晚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和他抢！」
「陆彦泽虽然是你的未婚夫，可他根本不爱你啊，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吗？！」
我忽然觉得非常荒谬。
我想站出来阻止这场闹剧，想保护我的女儿，可我刚站出来，脑子里那些愤慨的情绪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我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看向程嘉。
「是啊，嘉嘉，你该懂点事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
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在我女儿再一次试图挽留陆彦泽时，他居然一把推开了她。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
这一推，我女儿猝不及防就摔在了地上，跌跌撞撞间还撞倒了应侍手里的酒杯。
七八个盛着红酒的酒杯就那样砸在了地上。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她的脸也被划伤。
鲜血滴落。
陆彦泽微微怔了怔，依旧是满脸的不耐。
「程嘉，你够了。」
「还没死的话就赶紧起来，别在这里装可怜了，我告诉你，没用的。」
他说完，拽起徐晚就往外走。
一瞬间，我的怒意直冲天灵盖。
我深吸了口气，一大段剧情就这样涌入了我的脑海。
2
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说。
我和我的女儿都只是书里的配角。
真正的主角是徐晚和陆彦泽。
徐晚是我的养女。
她本是我丈夫的哥哥的女儿，后来她父母意外身亡，我便把她接进了程家，悉心照顾了近十年。
陆彦泽则是我女儿的未婚夫。
他和我女儿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可他不爱她。
他爱的是徐晚。
他之所以答应和我女儿订婚，只是因为当时的陆家濒临破产。
为了陆家，他只能屈辱地向我女儿求助，屈辱地接受她的爱意和上千万的投资，等陆家走上正轨后再一脚把她踹开。
而我的女儿，作为这本书里最大的恶毒女配，她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徐晚出现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哥哥，还有她的未婚夫……
所有人都被徐晚的『天真善良、自强不息』所打动，所有人都爱她。
她试图挽回自己的亲人和爱人，殊不知自己的举动已经在精神层面上伤害到了徐晚，触动了陆彦泽的『逆鳞』。
于是，在成为只手遮天又缺乏法律意识的霸总后，他毫不犹豫地利用女儿对他的信任把她骗了出去，找了群地痞流氓凌辱她，最终导致她精神失常。
而我作为恶毒女配的妈妈，在女儿疯了之后终于追悔莫及，并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徐晚和陆彦泽身上。
开始各种找他们的麻烦。
奈何那时的陆家羽翼已成。
陆彦泽很快联合了我的对手公司，合伙搞垮了程家。
他们大婚的那天，我和女儿被债主赶了出来。
程家的其他人则被徐晚接了过去，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所有人都夸赞徐晚心地善良、知恩图报，夸她和陆彦泽情比金坚、百炼成金。
我和女儿则冻死在了十二月的寒冬。
......
我被这剧情惊得愣了好几秒。
等我回过神来，就看见徐晚挣开了陆彦泽的手，走到我女儿面前，蹲了下来。
我以为她是要扶她。
可不是的。
徐晚蹲下身，把那束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玫瑰强硬地塞进了我女儿的手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嘉嘉，虽然你不祝福我和阿彦，但是没关系，我不怪你，我还是会祝你生日快乐。因为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啊。」
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徐晚。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宠爱了近十年的养女。
可就在那一瞬间，徐晚的脸与方才在剧情里看到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
她买下了我的别墅，又让人把我和女儿赶了出去，柔弱的脸上满是慈悲。
她说：「许阿姨，嘉嘉，虽然你们接受不了我和阿彦在一起，可你们毕竟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会赶尽杀绝的。我还是会祝你们一切都好。」
这一刻，我终于彻彻底底相信了这一切。
我微笑着让人遣散了宴会，又抢过那把玫瑰，狠狠砸在了她身上。
「你刚才说你不怪嘉嘉？你怪她做什么？」
「怪她没有看出来，你在明知她和陆彦泽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他卿卿我我，还是怪她没有乖乖把陆彦泽这个负心汉让出来，还劳动你来抢？！」
我冷笑着抬起徐晚的下巴。
「瞧瞧，嘴都肿了呢。」
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我的丈夫和儿子忙站出来。
「妈，你这是做什么啊！」
徐晚则低着头，红着眼，活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
她嗫喏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和妹妹抢的，我只是……我只是……」
我懒得理她，只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
「嘉嘉。」
程嘉还有些懵，我已经牵起了她的手，问：「你知道你现在要做些什么吗？」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一个是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渣男负心汉，一个是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白莲花姐姐。」
「现在，扇他们。」
3
程嘉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没有动手。
我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陆彦泽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学过几年散打，力气一向很大，这一巴掌下去，陆彦泽的脸很快就肿了。
他捂着脸，似乎不敢置信我居然真的不顾脸面对他动手。
我笑笑，对着程嘉道：「这次我就先替你扇了，下次你可要自己动手了。」
等我再抬起手对准徐晚时，她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
我儿子站了出来。
「妈……」
刚开了个口就被我打断。
「你闭嘴。」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停了你的卡。」
我丈夫也张了张嘴。
我转过头，继续微笑，「你也一样。」
周围静得可怕。
陆彦泽还叫嚣着真爱无罪，说我这样做是蛮不讲理，我直接让保安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了下去，又宣布取消了和陆家的婚约。
等我打够了，才笑着拍了拍手，对着宴会厅里仅剩的几个人道了歉。
「教训了几个不懂事小辈，让你们看笑话了。」
等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程嘉上药。
她有些踌躇。
「妈，我和陆彦泽的婚事……」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十八年，我把她教养的太好了。
书里形容她时，总是用『刁蛮任性、娇生惯养、争强好胜』这样的词汇。
形容女主时，用的则是『天真善良、坚强勇敢、自强不息』，可我知道她是多好的一个孩子。
她严于律己，事事都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功课、才艺样样都拔尖，做人做事也都落落大方。
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囿于剧情下，对感情的犹豫不决。
一朝觉醒，我希望她能活出自己。
不要再做书里被剧情操控的恶毒女配。
只做自己的大女主。
于是我摸了摸她的头，问：「嘉嘉，你喜欢陆彦泽什么呢？」
她似乎被我问住，吞吞吐吐好半天。
「他很好啊……他长得好看，和我一起长大，小时候他还拉着我的手，说长大了要娶我……」
我又问：「还有呢？」
她说不出来了。
「你说他长得好看，可这世界上的好看的人那么多。」
「他说要娶你，可是嘉嘉，甜言蜜语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上下嘴皮子一碰，轻轻松松就出来了。」
「更何况……他变心了。」
「他许下了承诺却做不到，这还不是最让人瞧不起的。最让人瞧不起的，是他明明犯了错，却没有正视错误、承担错误的能力。」
「他甚至没有选择一个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错误，而是借着你对他的爱侮辱你、践踏你。」
我看见了她眼里的松动和迷茫。
她又「可是」了几声，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拿出手机递给她。
「你希望陆彦泽主动联系你吗？希望的话你就吩咐下去，终止和陆家的所有合作。」
「这一通电话下去，我保证最迟后天，他就该来找你了。正好也让你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4
说话间，徐晚等人回来了。
最先进门的是我的儿子。
他面色忿忿，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被我横了一眼，又不敢开口了。
倒是我丈夫，一进门就开口：
「程意檀，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没有说你，可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吧！你怎么能这么对晚晚他们呢？！」
我丈夫徐海是入赘到我家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急言令色地说我。
我儿子也跟着小声嘟囔。
「就是就是。」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两个，一个是嘉嘉的父亲，一个是嘉嘉的哥哥。嘉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倒好，一心向着外人。」
我皱起眉，然后毫不犹豫地停了他们的卡。
这时，徐晚知道站出来装好人了。
「妈，您别这样对爸爸和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陆彦泽在一起。」
「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把陆彦泽让给妹妹，只要妹妹能够幸福，我……」
我打断她。
「让？」
「陆彦泽本来就是嘉嘉的未婚夫，哪里需要你让了？是我们嘉嘉不要他了才对。」
「至于你……」
「徐晚，你在我家这么多年，我对你和嘉嘉向来一视同仁，可是你呢？」
「你口口声声说感激我，你就是这样感激我的吗？」
我冷笑一声，沉下脸，「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从今天起，你就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刘妈，给徐小姐收拾行李。」
我吩咐一声就上了楼。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一觉起来，就看见徐晚跪在了我家院子外头。
她不知跪了多久，小脸惨白，一站起来更是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声音也带着哭腔。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您也知道的，我是孤儿，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亲生母亲，您别赶我走……」
耳边传来徐海的怒喝声。
「程意檀，你怎么能这么对晚晚？！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你这是要害死她——」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他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跑下来，撞开我扶起徐晚。
我沉下脸。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吩咐道：「谁也不准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好在这一带都是富人区，家家户户都隔的很远，她就算跪在这里，也没多少人看见。
徐海却炸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把徐晚扶了起来。
「程意檀，你这么强硬，难怪……」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从小性子就强硬，和我妈几乎一模一样。
也因为这一点，我爸一直都不太喜欢我。
可小时候的我不明白。
我只是很奇怪，奇怪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我却没有。
直到后来，我发现我爸背着我和我妈在外头有了别的家，还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和我妈身上。
「要不是你性子太强硬，一点女人味也没有，我至于去外头找别的女人吗？！」
「还有你，和你妈简直一模一样，看着都晦气！」
再之后，我长大了，谈了几个男朋友，也都因为「不够柔弱」、「太过独立」等种种原因分了手。
我也曾一度怀疑是不是我的问题。
后来才想明白，不是的。
有问题的不是我，是他们。
是他们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需要一个柔弱的、乖巧的、好掌控的女人来凸显自己的强大。
——而这些，都是我在情浓之时和他吐露的伤疤，没成想却成了伤害我的利刃。
我的脸彻底沉下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看着他们两相似的眉眼，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
「意檀，刚才是我不对，我是太着急了。可晚晚必须留下。你要是不让晚晚留下，我就和她一起走。」
徐海的态度依旧强硬。
我捏了捏眉心。
「那你们一起走吧。」
5
徐海带着徐晚去了我名下的另一套宅子。
这一天，徐晚没有去上学。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回了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口砰砰直跳。
我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去学校看看。
然而我刚走到女儿教室门口，就听见几个女生议论——
「你们说程嘉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她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欺负晚晚，还逼着晚晚给她下跪。」
「是啊，你瞧瞧晚晚那身伤……可真可怜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以前还觉得她人很好，我真是……」
我顿时火冒三丈。
那几个女生说着说着，忽然集体嘘了声。
她们看向我，小小声开口：「程……程阿姨……」
我「嗯」了声，忍了下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嘉嘉呢？」
毕竟女儿自己的事，还是要交给她自己处理。
她们指了个方向。
「我刚看见她往那边去了。」
我连忙赶了过去。
那边，陆彦泽正把程嘉堵在楼道里。
他身后，徐晚穿着条不过膝的裙子，双眼微红，露出的膝盖青青紫紫。
她拉了拉陆彦泽的袖子，声音委委屈屈。
「阿彦，你别怪嘉嘉了，我……我没事的。嘉嘉也不是有心的，都是我欠她的……」
陆彦泽的脸色更黑了。
「程嘉，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道歉！」
他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推了程嘉一把，又按着她的肩要逼她跪下。
「你不是要晚晚跪着吗？！你，跪着跟她道歉。」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我刚要出声。
然而就在他的脚要踹上程嘉的膝盖时，我看见她忽然动了。
她抓住他的手，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道你妈！」
嗯……
怎么说呢。
第一次见到我女儿骂人。
就……还挺爽的。
我老泪纵横。
不愧是从小学空手道长大的人。
一脚一个虚狗。
陆彦泽撑着地要爬起来，又被她踹了一脚。
我看见她抹了把眼泪。
「陆彦泽，我妈说的对，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脑袋空空的草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你！」
她说罢，又转头看向徐晚。
此时，徐晚的脸已经全白了，却还是硬撑着道：「嘉嘉，你怎么能这么对阿彦呢？」
回应她的是我女儿的白眼。
她扬起手，在徐晚惊恐的眼神里，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教室里。
然后直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之前宴会上，徐晚牵着陆彦泽的手，说要我女儿把陆彦泽让给她的视频投在了屏幕上。
徐晚的脸一瞬间变的惨白。
她声音颤抖：「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她说着就要来抢遥控。
被程嘉躲开。
她看着她：「徐晚，我不是不知道你都背着我做了什么，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还把你当成是我的姐姐，是想给你留着面子。」
「既然你不要这个面子，那就让大家一起看看好了。」
说完，她又学着徐晚那种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语调抹了把眼睛。
「其实没什么的，我的腿也不是很疼……」
「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嘉嘉不高兴了，但是没关系，她们愿意收养我我就很感激了，受点儿小委屈又算什么呢……」
「你在背后是这样说我的吧？！怎么样，我学的像吗？」
全场鸦雀无声。
之前替徐晚说话的几个女生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只有一个和徐晚关系很好的女生，还梗着脖子为她说话。
「那你也不能让晚晚给你下跪啊！」
程嘉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让她给我下跪，是她自己想道德绑架我妈。」
「不过嘛……」
她说着，忽然一脚踹向徐晚的膝盖，像之前陆彦泽想对她做的那样。
接着便是「扑通」一声。
同时响起的还有徐晚的尖叫。
程嘉笑眯眯地开口。
「我向你保证，以后你要是再造我的谣，不管多离谱我都会把它变成真的哦。」
6
有了今天的这一遭后，当天晚上，陆彦泽的母亲就带着陆彦泽登了我的门。
他母亲一改往日的态度，难得『赏了』我个好脸色。
说来也奇怪，陆彦泽一家人对我的态度一直是高高在上的。
即便是当初陆家濒临破产，他们上门问我要投资要合作的时候也一样，可我和其他人却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再一次暗骂了句这可笑的剧情，陆夫人已经开了口，依旧是拿腔作势的调调。
「亲家母啊，嘉嘉和我们彦泽的事我都听说了，两个孩子间打打闹闹，你也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她说完，又推了推陆彦泽。
「彦泽，你说是吧。」
陆彦泽依旧顶着张死人冷漠脸，却还是点了点头，一副施舍的语气。
「我妈说的对。」
他又看向程嘉。
「程嘉，之前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只要你跟我道个歉，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我被气笑了。
程嘉也气得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我拍了拍她的手，重复了遍。
「既往不咎？不知陆夫人既的是什么往又咎什么呢？」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嘉嘉才是受害者，还是说陆家的家教就是这样，颠黑倒白，是非不分？」
说罢，我给刘妈递了个眼神。
「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了。刘妈，送客。」
陆夫人这才慌了，忙站起来。
「不是……亲家母你听我说，这件事是我们彦泽做的不对，可婚姻大事，你也不能说取消就取消啊！还有那些合作……」
「彦泽，你还愣着干嘛，快道歉啊！」
陆彦泽终于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他依旧臭着张脸，却不是对我，而是对着程嘉。
「好了程嘉，我向你道歉，可以了吧？你也得改改你那性子，事事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就你这脾气，怎么跟人家晚晚比……」
「可你放心，只要你帮我陆家渡过这个难关，我还是会娶你的。」
真是……好大的脸。
我差点就要忍不住。
程嘉已经忍不住了。
她拎起陆彦泽带过来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招呼。
「陆彦泽，我看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我都跟你说了，老娘已经不喜欢你了！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陆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护着陆彦泽。
「你怎么能打人呢？！我不管，这事你们程家必须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我笑眯眯地把她之前说过的话还给了她。
「陆夫人啊，两个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咱们做大人的还是别插手了，你说是吧。」
「至于其他的，那就要看你们陆家的诚意了。」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这件事我们嘉嘉受了大委屈了。你瞧瞧，都把孩子气成什么样了。」
说完，我拉着程嘉就上了楼。
到了楼上，程嘉还在跟我生气。
「妈，你这是做什么啊！都这样了难道你还想把我嫁过去？我可不想扶贫，我看到陆彦泽就讨厌。」
我嗔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是扶贫了？你就等着瞧吧。」
原著里，陆彦泽和程嘉真正退婚并报复我程家是在后期了。
那时陆家已经吸着我程家的血，成了 A 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可现在的陆家还没真正发展起来，能有项目和资金也全靠我们家帮忙。
更别说前段时间他们刚打着程家的旗号，空手套白狼接了个大项目。
现在断了他们的合作和资金，可不就要了他们的命吗。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我就收到了陆家家主的电话。
同时收到的还有一组照片。
照片上，陆彦泽被打断了腿，躺在床上神色恹恹，嘴角还有一大块青紫。
电话里，陆家家主声音谄媚。
「亲家母啊，我知道前几天的事情是陆彦泽这小子做错了，我也都教训过他了。」
「您看您什么时候让嘉嘉过来看看他？彦泽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他被打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说要给嘉嘉道歉呢。」
「他说他都想清楚了，还是嘉嘉对他好……」
我笑眯眯把照片转发给了程嘉，开始装傻。
「陆先生真是识大体啊，大义灭亲！只是嘉嘉过去做什么，咱们两家早没关系了啊！」
他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耍我们？！」
我点点头：「恭喜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7
挂了电话后，我本以为我和陆家的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陆彦泽对不起我女儿在先，我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了一点点小惩罚。
只要陆家识相，我也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
只是我没想到，又过了几天，我居然在电视上看到了陆彦泽和徐晚订婚的消息。
徐晚也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
采访中，她哭得梨花带雨。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揭露程氏集团董事长程女士沽名钓誉、心地歹毒。」
「我是程女士的养女，也是她的侄女。九岁那年我父母双亡，程女士就收养了我。」
「可程女士对我其实并不好，她收养我、送我去贵族学校，都只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立个女慈善家的人设。」
「我进程家后，她就对我动辄打骂，她自己却靠着女慈善家的名头圈名圈利……」
她说着，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手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又抹了把泪。
「其实我也不想占用大家的公共资源，只是程女士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据我所知，程氏集团旗下的食品用料都不太考究……」
与此同时，网络上出现了一大群声称程氏集团旗下的食品有问题，吃了拉肚子的『受害网友』。
一时之间，程氏集团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程嘉和程宴来找我时，我正在房间里翻着书。
程嘉满脸焦急。
程宴则不可置信，他问我：「妈，徐晚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么说？！难不成你真的……」
他说到一半又顿住，摇摇头。
「不，不可能，你是我妈啊，你怎么对她的我还不知道吗！」
「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我……我要去找她说清楚！」
说完，他不等我反应，就冲了出去。
半小时后，徐晚又发了一条新的视频。
视频里，她瑟瑟发抖，我儿子程宴则在外头疯狂敲门，喊她出来。
她问：「家人们怎么办啊，程家的人来威胁我了……」
很好，我的蠢儿子又给她贡献了一条新热搜。
程宴回来的时候，要多颓丧有多颓丧。
他嗫喏着向我道了歉。
我没理他，只交代让他闭门思过。
程嘉还很着急。
我摆摆手，递给她一份文件。
正是徐海和徐晚的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上显示，徐海是徐晚生物学上的父亲的概率为 99.99%。
我笑笑：「嘉嘉啊，这生意场上，沉得住气的，才是最后的赢家。」
8
之后的一周，我什么都没做，依旧照常生活、照常工作。
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份土地竞标的标书。
那是我几个月前就看好的一块地，为了这个项目，我花了大力气准备。
可投标那日，我却发现，我所交上去的标书，竟和季氏的标书有几分相似，而季氏的标书远比我准备的更充分、更完善。
而季氏，就是上辈子联合陆彦泽，一起搞垮了程氏集团的，我的对手公司。
......
相比于我的淡定，程宴就沉不住气多了。
他常常和网上的黑子们对喷，可惜喷人的功力不够，每喷每败，一天天的啥也没得到，白生了一顿气。
我依旧不管他，只是冷眼旁观，任由他自由发挥。
这一周里，#程氏集团食品安全#、#程意檀假慈善真黑心#的热搜就一直没下去过。
即便程氏集团官方亲自下场，晒出了各类食品的检查报告，并起诉了叫嚣的最厉害的几名网友，也依旧无济于事。
直到一周后，舆论忽然开始反转。
一大群接受过程氏集团资助的女生纷纷站了出来，说我不可能是徐晚口中那样虚伪的人。
其中有来自大山深处、受程氏资助后改变了命运，在大城市安家的女学生、女职工、女企业家。
也有身患重病无力治疗，在程氏的帮助下重获新生的女病人。
甚至还有在程氏工作的女残疾人。
「程董事长是很好的人，如果不是程董事长和程氏基金会，我大概还在山区的某个角落，结婚生子，再让孩子继续重复我的人生。」
「我就程氏工作，程氏用的什么原材料我还不知道吗？！那些抹黑程氏的人，你们还能不能有点良心！」
程氏集团就这样被重新洗白。
一大群网友挨个给程氏集团、给我道歉。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小小的操控了一下舆论，让子弹飞得更厉害了一点，就有一大群人为我发声。
清者自清。
你付出给这个世界的善意，终有一天会落回到你的身上。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在网上晒出了徐晚和徐海的亲子鉴定报告，并艾特了徐晚。
热搜再一次炸了。
只是这次被骂的人变成了徐晚。
与此同时，我以偷窃公司机密和诽谤的名义分别起诉了徐海和徐晚，并给徐海寄去了离婚协议书，让他净身出户。
徐海当然不想签，可谁让他有把柄落我手上了呢？
他根本不知道，我一早就在书房里装了监控。
也不知道，竞标的事情根本就是我故意的。
从我觉醒开始，我就不想要这块地了。
毕竟上辈子我拍下这块地后没多久，政府就改了规划。
我辛辛苦苦花了大价钱，最终却没讨到什么好，这回正好把这个「好机会」让给季氏。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当然，就算徐海签了，我也不会放过他就是了。
……
徐晚最终被拘留了十五天，徐海则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罚款五十万。
徐晚被警察传讯的那天，还特意来找了我。
她再一次跪在我面前。
上一次她跪在我面前，只是为了道德绑架，这一次倒是情真意切很多。
「妈，您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么……我也只是一时糊涂, 再说了，我也是受害者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当您的亲生女儿啊！」
「妈......好歹我也叫了您这么多年妈，您难道就真的忍心让我进监狱吗……」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奈何没有人理他。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程宴。
「哥, 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
只可惜, 这次连程宴也不理她了。
程宴冷淡地抽出自己的衣角，后退了步。
「别叫我哥,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从你联合陆家、季家一起做局的时候我就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我们一家人对你这么好, 可是你呢？！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罢又叫来保安把人轰了出去，然后认认真真跟我道了个歉。
「妈,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像猪油蒙了心似的……我向您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改过自新……」
我耸耸肩, 不可置否, 转头就把他下放到了基层磨练。
……
半个月后, 徐晚被放了出来。
听说她被放出来后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她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程家又不继续供养她，徐海也进了监狱, 陆家更是自顾不暇。
自从我断了和陆家的合作后，陆家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资金链断裂又没有新的项目, 原来的合作公司也纷纷撤资，本以为搭上了季家, 可季家根本没想过要给他们什么好处……
没过多久, 陆家就破了产。
陆彦泽也高傲不起来了。
他和徐晚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以前有我程家给他兜底、给他吸血的时候, 他把徐晚当做是眼珠子，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 现在就变成了粗沙砾。
一吵架，两人都恨不得用最激烈最恶毒的话语中伤对方。
徐晚骂他「没用」, 「算不得男人」, 陆彦泽则骂她「私生女」、「绿茶害人精」。
——所以说嘛，男人其实还是能分辨出绿茶的。
如果他分辨不出，要么是他蠢, 要么是他压根就不想分辨。
后来，有一次, 我还看见徐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从老男人的车上下来。
而陆彦泽……
他又一次找了程嘉。
他满脸憔悴，脸上带着胡渣，声音凄楚……但普信。
他说：「嘉嘉, 我忽然发现我还是爱你的，以前都是我不好, 我们重归于好吧。」
程嘉怎么回的来着？
哦，她嫌恶地跳了一步，大喊：「滚啊！别来沾边！」
我站在不远处, 再也没忍住, 「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摆脱了剧情控制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管它什么男主、女主、恶毒女配，我们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我走上前, 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别理这些不相干的人，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