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太说薄仲棠的四叔官位高,倒不是夸大,这人将至而立之年,整个东南的军政却都在他的掌控中,是大总统亲封的督军,也是最信赖的心腹,手段极其厉害,为人最是冷血。
也正是因为此人的身份,花璃的父亲才会同意了宝贝女儿和庶出的薄家小少爷交往。
这是花璃第一次来松江,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薄督军,碍于五姨太的热情,她只能继续留在了薄家的大宅中住下,等着薄仲棠回来。
夜里一阵细雨打在玻璃窗上,簌簌的凉风灌入了客房中,吹的床柱上洁白的纱幔纷飞,花璃依旧沉陷在噩梦中。
又是白日里的那血腥幕幕,一时是血淋淋的窟窿,一时又是黑洞洞的枪口,那人的眼睛很好看,只是被他看着时,格外的叫人心惊肉跳,害怕、恐惧……充斥着鲜血的幽冷深邃没有一丝人情味。
而这双眼睛不止在梦中叫她不安,似乎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无处不在。
花璃睡的不安稳,这一觉却又睡到了天明,醒来时轻薄的鹅绒被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身上只剩下薄薄的白色睡裙卷在细腰下,纤弱的身子不自禁的打着寒颤。
同五姨太用过早膳后,她就发起了烧。
“快去请杜医生来。”
花璃这一病,大房的几个太太都惊动了来,一群人在房间里看着医生替她扎针推药,五姨太还在气着问责昨日遣来伺候的丫头为何不关好窗户。
“我、我昨夜里真的是看着小姐睡下关好了窗才出去的,不敢欺瞒太太啊!”
五姨太哪肯听她的话,叫人将她带了出去,好在医生用的是洋人的药,再三保证很快就能退烧,几位太太们才放了心。
“姑娘头次来咱们家便病成了这样,若是有个好歹,如何向经略使大人交代,老五,去给仲棠打电话,叫他早些回来,再选几个贴心的丫头来伺候着。”
“好的大姐。”五姨太低眉顺目的应着,又捻了绢子擦着眼角的泪。
医生又交代了让病人好生休息,众人也不敢在房中多留。
半夜里,未曾上锁的房门又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一如昨夜里没有任何的声响就站在了床边。
今夜没有下雨,月光透过轻纱照耀着偌大的房间,连同睡在柔软大床中的少女,眉目也清晰的美丽,病中的她和花瓶中的白玫瑰像极了,充满着纯真和柔弱。
他冷冷的看着,这一次却没像昨夜那样掀走被子,而是直接将手探进了被子下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