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面包车的爱情故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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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是个出手阔绰的浪荡子,五百万养我一年。

分手那天,他甩了我五百万让我滚出国。

我拿着钱,干脆利落地跟着他的死对头滚了。

回国那晚,一辆泛黄的面包车拦住我的去路。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而俊美的脸。

他吹了声口哨,贱兮兮地问:「嗨,美女打车吗?」

01

回国前,我预想了一千种和前男友相遇的场面,唯独没有考虑过我可以和他发展成离谱却又合理的关系——

司机和乘客。

凌晨的夜下着细雨,我没有伞,只能披着一件衬衫盖在头上遮点雨。

我没能打到车。

一辆泛黄的面包车地停在我跟前。

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车窗缓缓摇下,男人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掸了掸烟灰,吹了声口哨,漫不经心地问:

「嗨,美女打车吗?」

那人抬脸的一刻,我万分庆幸自己戴着口罩和墨镜,这才没有跑。

谁会想到崔家大少爷有一天会开着辆面包车出来晃荡。

我扭过脸,刻意压低嗓子说:「不了。」

看着我这副装扮,他眯了眯眼,问:「大明星啊?」

我冷漠道:「不是。」

崔稚野忽然趴在车窗上,一双狐狸眼弯起,他笑了笑:「我怎么总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我不自在地垂了垂眼。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崔稚野不耐地接通了电话、

不知道对面那人说了什么,崔稚野笑骂:

「滚**,老子前任海了去,如果不是你们这帮孙子,我能开着这破玩意在街上晃吗?忙着呢!」

他粗暴地挂断电话,摁灭了烟,掏出一张卡递过来:

「跟我走一趟,一万归你。」

02

说真的,崔稚野的驾驶技术不是一般的烂,这辆车晃得我想吐。

我低头瞥了一眼手上的卡,如果不是惦记着钱,我打死也不想搭他的车。

忽然有点怀念崔稚野出手大方的日子。

以前可是十万起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掉价了。

崔稚野一个急转弯停在路边,他往后躺了躺:「胆儿挺肥啊,真不怕我拐了你。」

我没答话。

车门解锁,我利落地提起行李箱就下了车。

崔稚野还是崔家大少爷,只不过他输了游戏。

按规矩,他今晚要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随机送一位陌生美女回家。

我该庆幸这辆面包车没有抛锚。

还记得第一次见崔稚野的时候,他也是开着辆面包车送我。

天降暴雨,车开到半路坏了。

我只能下了车冒着雨徒步走。

崔稚野倒是仗义,硬是放下公子哥的身段,陪我走了一路。

灯光昏昏,我俩活像两只傻不拉几的落汤鸡。

那晚,就是我们孽缘开始的时候。

「咔哒。」

车门关合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崔稚野也下车了。

他按住我的箱子,凑到我跟前,似笑非笑地问:

「你真当我瞎啊?」

「姜栀。」

03

雨铺天盖地席来,两人站在雨幕中对峙。

我拿开墨镜,扯下口罩,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好久不见哦,崔先生,真是麻烦你送我一趟了。」

我虽然狼狈了点,但崔稚野更寒碜,谁也别瞧不起谁。

崔稚野嗤笑一声:「不是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么?回来干什么?」

我继续微笑:「不关你事,劳烦让让。」

崔稚野依旧一动不动。

「秦余呢?你回来,他不来接你吗?」

当年崔稚野甩了我五百万的分手费,我爽快地拿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不是别人,正是崔稚野的死对头秦余。

我将一缕发丝挽到耳后:「秦余忙着呢,哪有你老人家这么闲。」

崔稚野凉凉地笑:「被甩了吧?」

我抬抬头,雨夜的灯光有些昏暗,无所谓地说:「你说是就是咯。」

秦余和崔稚野差不了多少,都是逢场作戏的浪子。

当初,我拿钱跟他跑了,可把崔稚野气得不轻。

他还想说什么,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想跑。

崔稚野气笑了:

「站住。」

04

崔稚野死死地拽着我的手。

我回头:「干嘛?」

他伸手:「钱还我。」

言简意赅。

我:......

崔稚野态度强硬:「钱。」

我震惊地望着他:「你破产啦!」

但我还是老实地拿出了卡丢给他。

如果他没认出我,这钱我就心安理得地拿了。

崔稚野把卡收到钱包里:「这是我用来攒老婆本的,给你,我怕她误会。」

四下静谧。

雨珠将他的睫毛染湿,顺着面庞滑落,崔稚野低垂着眼,看不清思绪。

我被雨淋得哆嗦,崔稚野终于放人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隔着很远,我听见崔稚野问:

「姜栀,你是不是回来找我的?」

05

第二次见崔稚野的时候,是在酒吧里。

灯光狂乱地黑暗的包厢里飞舞,每个人怀里都抱着漂亮女孩。

嘈杂的金属音乐震耳欲聋。

我送酒水进去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角落处的崔稚野。

说真的,我当时还是很感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收留了我一晚。

崔稚野朝我招手,我端着酒水放在桌子上。

下一瞬就被他扯到怀里。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庆祝崔稚野找到了新欢。

崔稚野眼神迷离,他摁住我的脑袋,在我耳畔说:「做我女朋友。」

我下意识拒绝,手边悄悄抄起一瓶酒。

像他们这样子的人,哪里会有真心。

他又说:「五百万一年。」

我答应了,顺从地依在他的怀里。

像我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有真心。

包厢内爆出阵阵欢笑声,像浪潮一样朝我们席卷而来。

崔稚野摁着我的脑袋,在我的唇瓣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这段以金钱为起点的见不得光的关系开始了。

06

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昨晚被崔稚野这个神经病扯着在雨幕里重逢,似乎有点发烧了。

手机弹出数条轰炸般的信息,我瞥了一眼,立刻将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拉黑。

电话铃声响起,我按下通话键。

许意:「姜栀,有个大客户,指名要你给他做珠宝设计。恭喜啊,回国第一天就接到客户。」

统共睡了 4 小时,我勉强打起精神说:「我马上赶过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许意已经入座了。

好在没有迟到。

许意鬼鬼祟祟凑到我身侧说:「你知道这次是谁找你做珠宝设计么?」、

我猛灌了一口咖啡,苦意和凉意浇得我一阵清醒:

「谁啊?」

许意说:「崔家的崔少,那可真是位有钱有权的爷。」

我嘴角的笑意一僵,崔家有几个崔少,上得了台面的就崔稚野。

我戳了戳许意的手,低声道:

「这种大客户不好对付啊,要不还是拒了吧。」

许意一脸诡异的看着我。

我继续道:「我忽然有点不舒服。」

有人敲了敲我的身侧的桌子,问:「姜老师是哪里不舒服,洽谈可以推迟,身体要紧。」

崔稚野笑意嫣然。

我如坠冰窟。

别的客户难不难缠,我不清楚。

但崔稚野绝对是最挑剔、最龟毛、最难伺候的。

回顾那些屁颠屁颠地跟着崔稚野身后的岁月,我都忍不住泪目。

爱吃胡萝卜,但蒸的不吃煎的不吃炒的不吃,只吃胡萝卜炖玉米排骨汤里的胡萝卜。

不吃香菜不吃大蒜不吃洋葱不吃折耳根不吃葱,米饭一定要白白净净的不能沾上汤汁。

喝汤的碗和吃饭的碗一定要分开,外加一个装菜的小碗。

我缓了缓神,请崔稚野落座。

许意给他斟了一杯茶。

我问:「崔先生想要定制的是什么?」

「婚戒。」

崔稚野无比配合地选好了钻石材质和戒托材质,倒是没有为难我。

我反而更慌了,这家伙肯定是在憋着大招。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崔先生,能再具体一点要求么?」

我呕心沥血画了一连画了十几份稿子,这是崔稚野第十二次毙掉我的设计稿了。

有些奇怪的是,以往我一周画一幅就很不错。

今日的效率似乎出奇的高,我完全不觉得累。

崔稚野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就一个要求,戒指要像玫瑰怒放一样漂亮。」

我咬了咬牙,忍住把稿子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他忽然把十二张稿子一张一张地按顺序摆在会议桌上,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打量。

崔稚野问:「这十二张里面姜老师觉得哪张最好看?」

07

我给崔稚野敲定了最后一张稿子,这张稿子是我画得最用心的。

戒指完美贴合崔稚野的要求。

玫瑰花怒放,女孩从花蕊中伸展出曼妙的身姿,钻石镶嵌在她的手上。

我终于舒了一口气下班。

崔稚野开着车,衣冠楚楚地拦在我跟前:「姜老师辛苦了,送你一程?」

他动作利索地打开了车门,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塞进车里一样。

我目不斜视:「不了,有人来接。」

崔稚野追问:「哪位啊?」

他显然不信,谁敢劫崔少的人。

可我也没撒谎。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那辆黑色的车说:「人来了。」

面容青涩的青年见到我时眼睛一亮,快步朝我走来。

我甜蜜地挽上他的手:「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客户崔先生。」

「崔先生,这位是我的未婚夫。」

08

车上,姜理一边打量着我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姐,他怎么来了,你和他和好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闭嘴,开车就少说话。」

他耸了耸肩:「好好好,我不问了。」

我靠在座椅上,倦意涌上心头。

姜理犹不死心,继续问:「姐,你们是不是真的复合了啊?」

我睁眼,冷冷地盯着姜理。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都是为你好么......」

我随手拨弄着前方摆着的小挂件:「他没来找你吧?」

姜理不说话了。

五年没见,姜理一点也不见长大,面容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我气笑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又给他钱了?」

姜理连连求饶:「姐,我没给,没给!」

「那我的电话号码是谁给他的?」

我盯着姜理,姜理咽了咽口水:「是妈给的,真的不是我。」

我头疼地扶着脑袋,又气又急,最后暗骂一声。

姜理又问:「今天晚上,妈说......想你回去陪她一起吃个饭,姐,去么?」

我凉凉地笑了一下:「去啊,怎么不去,最好只是一起吃个饭。」

姜理一哆嗦,调转车头。

09

车停在巷子边上,地上一片泥泞,混杂着雨水和油水,还有一些垃圾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但又不太像是腥臭味,反而更像机油味,好似什么东西被烧焦了。

我在这条巷子里生活了十八年,直到跟了崔稚野才从这里搬了出去。

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散发出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

再回首,总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姐,这边!」

姜理朝我招手。

我一进门,就看见妈在忙活。

菜都已经煮好了,有菜有肉有汤,难得丰盛。

「妈,我回来了。」

见着我,她有些拘谨地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小栀啊,回来了,回来就好,快来吃饭,来。」

一顿饭,三个人,没有我爸,都低头静悄悄地吃。

我放下碗,示意自己吃饱了。

今日的饭菜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姜理吃得很欢,可我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妈突然开口,她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色,有一侧脸似乎还有些肿胀:

「小栀,你爸他......」

我起身:「谈钱就免了。」

我妈急了,眼泪像珍珠一样掉落,带着哭腔说:

「你爸他又欠债了,不还债,那群人会打死他的,小栀,你就帮帮他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回以冷漠:「这是多少次最后一次了?钱,我一分都不会用来替他还赌债。」

我转身就走。

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不给钱?我白养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我爸从房里抄起家伙就要冲我打来。

一群人乱作一团。

勉强维持的和睦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碎。

姜理和我妈死死地拦着我爸。

姜理大喊:「姐,你先走,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礼貌询问:

「请问......这里是姜栀的家吗?」

10

看见崔稚野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宕机了。

崔稚野穿得一表人才,生得风流倜傥,看起来就很贵。

我爸我妈顿时安分了,嘘声想要招呼他。

我爸估计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在崔稚野身上捞一笔大的。

我勉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风度,微笑着对我爸我妈说:

「爸爸妈妈,再见了,记得防沉迷哦,不然真的会露宿街头的。」

三年前,追债的人要拆家抵债。

姜理那时候还在读大学,我事业正在起步期,可我还是咬着牙又给他们还了一笔赌债。

这幢房子的产权如今可是在我的手上。

走在泥泞的小巷里,倒也不见崔稚野嫌弃。

被崔稚野见到方才那幕,我就像是一只被拉出龟壳暴露在阳光下的王八,哪哪都难受。

我冷冷地问:「有事?」

每次见崔稚野总没好事。

「带未婚夫回家见家长啊?」

我不答话。

崔稚野来劲儿了:「你们这是哪里的习俗,姐姐可以喊弟弟未婚夫的?」

我停下脚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崔稚野微笑,狐狸眼弯弯:「秦余结婚了。」

我漫不经心地点头:「哦。」

崔稚野继续道:「他抢了老子的新欢。」

「哦。」

这很正常,他们从学会蹲着拉屎的时候就开始明争暗斗了。

抢个女朋友算什么,这对他们来说可是顶级的乐趣。

「你陪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就在明天。」

11

我立刻后退两步:「不去。」

崔稚野为难道:「那可怎么办,今日的设计稿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

「姜老师,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公司继续聊聊吧?」

我咬了咬牙:「去。稿子已经定了,你别想改。」

回神的时候,我已经跟着崔稚野来到一所服装店试晚礼服了。

他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一一否定。

我一个小时已经连续试了二十几套衣服。

崔稚野拒绝的理由不是太俗气就是太贵气,不是太露就是太丑,还有什么裙边的钻闪到他眼睛的奇葩理由。

我将一件礼服砸到他身上:「崔少,我不试了,回去改稿吧。」

他躲开,打了个响指:「就这套了!」

我一时气结。

是崔稚野载我回家的。

靠在座椅上,我脑袋一偏就沉沉睡着了,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会儿我还在读大学,崔稚野问我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

我当时说:「缺钱啊,我喜欢奢侈品,可是那么点钱我养不起我自己。」

为了我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我没有告诉他我爸是个赌鬼加暴力狂,也没告诉他我妈是个恋爱脑,多年来对我爸不离不弃。

做个作精好比他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毕竟我认识的有点小钱的人,都被我爸借钱借了个遍。

突然庆幸,我和姜理的脑回路还算正常。

说来第一次离家出走,还是因为被我爸毒打了一顿。

那会儿路上下着雨,我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路灯忽明忽暗的。

我怕死了,当时就想着来个好心人陪陪我。

然后崔稚野就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闪亮登场,俗不可耐地停在我旁边问:

「嗨,美女打车吗?」

他瞅了我一眼,又说:「不要钱的。」

「醒醒。」

我猛地睁眼,崔稚野离我极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浅浅的香味。

「啪——」

清澈地耳光声在车内回响。

崔稚野抵了抵腮帮子,一把将我掼倒在座椅上,贴近我的脸庞:

「我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对不起姜老师的耳光啊?」

12

崔稚野靠得越来越近。

我坚信如果我不拒绝,那他下一秒一定会亲上来。

我好心提醒:「崔稚野,你的新欢还等着你去抢婚呢。」

然后,我连人带礼服被崔稚野轰出了车子。

崔稚野车速极快,「咻」一下,车影就没入了沉沉的黑夜。

我拍了拍礼服袋子上沾着的泥,有些心疼:好歹也是钱啊。

泪水忽然就从脸庞滚落。

我蹲在地上,埋着头。

天上忽然下起蒙蒙小雨,雨越下越大打在伞上发出滴答脆响。

我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问:「看我的笑话,好玩吗?」

我讨厌这该死的雨。

像是听到我的心声,雨忽然停了。

月亮从乌云身后挪出。

崔稚野撑着伞没说话,他一把拽起我,俯身吻在我的唇瓣上。

灼热。

滚烫。

撕咬。

挣扎中,晚礼服滚落在地上,沾上水渍。

崔稚野好像有点难过,他问:

「姜栀,信我一下有这么难么?」

13

两人不欢而散。

上午十点,崔稚野准时打电话来催人。

电话接通,那头说:

「下来。」

我:「礼服脏了,不去。」

「有新的,快点。」

电话被挂断。

我:......

崔稚野挽着我进场的时候,婚宴正好开始。

见到新娘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婚礼蛮有意思的。

新郎疑是崔稚野的死对头,还似是我的前任。

新娘是崔稚野的新欢,我曾经的情敌。

落座后,崔稚野的一众弟兄们向他围了过来,纷纷敬酒,谁也没敢提我,都觑着眼睛偷偷打量我。

秦余挽着盛沐走来朝崔稚野敬酒,两人四目相对,火花都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炸开。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着,场景一度紧张。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火引子一个不小心就烧到我的身上。

秦余装糊涂:「这位漂亮的女士是?」

气氛陡然凝固,秦余的一众兄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崔稚野牵过我的手,十指相扣朝秦余道:「我的未婚妻。」

14

一众人干笑着喊我嫂子。

我也干笑着。

正准备否认,崔稚野握住我的手的力道更大了。

我吃痛一下,再抬头,他们都纷纷低头喝酒,躲开我的视线。

盛沐端着酒走到我跟前。

我望着她精致的妆容,生怕她下一秒把酒往我脸上泼。

盛沐嘴角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嫂子,敬你一杯。」

我愣了一下,她继续道:「怎么?不祝我新婚快乐?」

我也笑了一下:「恭喜你,新婚快乐。」

盛沐第一次这么友善,我有点受宠若惊。

她一直喜欢崔稚野,我还是崔稚野女朋友的时候,她对我可是一直很看不上眼。

虽然我对她也看不上眼。

那日,我和我爸在争执。

「我只要五百万我就能够还上赌债了,你都已经攀上金主了,给我点钱怎么了!」

我甩开他的手。

我爸立马拦住我,抢走我的钱包。

他丢下狠话:「这些不够,你要是不给,我就直接去找你那个金主!」

我狼狈靠在一旁的树上,就看见盛沐朝我走来。

我不知道她在我身边看了多久。

她走到我身边凉凉讽刺:「五百万?不如我给你,你马上消失?」

我扯出一个完美的笑:「不够,崔稚野比你更有钱。」

盛沐气得小脸通红,骂着我不要脸跑开了。

我在树下站了很久,直到夕阳沉入地平线,整个城市被笼罩在橙色的光辉之中。

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崔稚野在我的耳畔说:

「姜栀,你要五百万,我给你,别要盛沐的。」

我没说话,只是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15

从秦余的婚宴上回来,崔稚野的心情明显很好。

一路上都在哼着不知名的歌。

下车后,崔稚野趴在车窗上,眼睛里盛满笑意:

「姜老师,明天赏脸吃个饭呗?」

我正要说话,一道灰扑扑的人影冲到我跟前,两眼放光地看着崔稚野:

「小伙长得真俊啊,是我们家小栀的男朋友吧?」

「我们家小栀人也漂亮,脾气也好,事业也不错,你要是想娶她,彩礼就这个数好了。」

我爸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崔稚野的豪车,比了一个数字:「一百万,我家小栀就归你了。」

宛若一抔冷水从头浇到脚,那种被人从龟壳里硬生生扒拉出来的讨厌的感觉又来了。

崔稚野下车了。

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他会怎么想我?

肯定是觉得我又是回来找他要钱的吧?

我一把推开我爸,怒道:

「你走!你现在就走!我说过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也别妄想从他身上拿到一分钱!」

我爸哆嗦着唇:「小栀,你怎么这么说话的......」

我甩开他的手:「走啊!」

姜理恰好赶来,拽上我爸的手就扯着他走了。

我爸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还时不时地回头看。

高跟鞋的细跟卡进了砖缝,我用力一扯往一旁歪倒,刮花了车。

崔稚野就静静地看着我,面上神色淡淡,不像在生气,也不像往日那样笑得风流。

我有些抓狂,被扒拉出龟壳之后再爬回去还来得及么。

想要在崔稚野面前维持的体面全都没了!

前女友回国不都应该穿着恨天高、大红长裙,披着一头卷发傲视前男友的么?

为什么我每次来到崔稚野的面前都会被打回原形,变回那个一无所有,惨兮兮地走在乌漆嘛黑的公路上,被雨水浇得狼狈的女孩?

我脱掉高跟鞋,不顾形象地在路边坐下。

崔稚野也在我身边坐下。

我抱着双膝,埋着头说:「想笑就笑呗,你估计还没见过赌鬼吧?现在见识到了,也算开开眼。」

脑袋被人狠狠揉了一把。

崔稚野一字一句:「姜栀,我什么都知道。」

「不然当初我是不会放你出国。」

16

我爸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他抄着棍子堵在我的公寓门口。

他逼着我给他钱,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烂了。

他一棍子挥在液晶电视上,玻璃碎片四分五裂。

我爸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甩到地上。

我一头磕上桌角,黏糊糊的血从额角边留下。

我爸赤红着眼角,他吼道:「钱!给我钱!」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景象。

我爸不顾我的死活,揪住我的领子一遍又一遍的嘶吼:「你的钱放在哪里了?」

我妈赶来时,只是哀哀戚戚地看着我爸,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拦下他对我的暴行。

崔稚野来的时候,我倒在一旁地上,脸颊高高地肿起,脸边都是血。

我没觉得疼,反而觉得热得慌。

整个房间仿佛置身于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中。

我微微蜷缩着手,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和我爸打了起来。

可是一个富贵公子爷怎么凶狠过一个嗜赌如命、抄着木棍的赌徒。

崔稚野脑后挨了一棍,顿时倒地不起。

可他的腹部往外汹涌地渗着血。

我妈尖叫一声,我爸好像才发现他差点杀人了。

他哆哆嗦嗦地丢下手中的匕首,又变回那个懦弱的中年男人。

「我.....我什么没有做......是他自己冲上来的!」

秦余带着一伙保镖来了,才结束掉这场闹剧。

警察将我爸带走。

被送去医院前,我妈恨恨地看着我:

「姜栀,你真是个祸害。」

17

我昏昏沉沉地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盛沐坐在床边。

我微微一动,她偏头:「伤没好久不要乱动了。」

我哑着声音问:「崔稚野呢?」

盛沐微微挑眉:「放心,他还没能英勇就义。」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你一直守着我?」

盛沐冷冷地「嗯」了一声。

气氛有些凝滞。

她慢慢地削着苹果,果皮一圈一圈旋转而下。

盛沐忽然问:「为什么当初要丢下崔稚野,跟秦余到了国外?」

「别紧张,秦余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他说这是属于兄弟之间的约定,只好来问问你。」

「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18

我和崔稚野还没分手的时候,意外得知他的家人早早地就为他定下了一门婚事。

我见过他的未婚妻。

很温柔很漂亮,和崔稚野门当户对。

她从我的身边经过的那一刻,我自惭形秽。

那段时间,我爸对我纠缠不休。

我从崔稚野手上挣到的钱尽数落到了我爸的口袋中。

这不但没有让他死掉赌博的心,反而让他更加有恃无恐。

只要他没有钱了,就会来找我。

他会哭着求我,笑着哄我,有时候他还会跪下抱着我的腿跟我要钱。

崔稚野的未婚妻撞见了这一幕。

她向我伸出了援手,让保镖赶走我爸。

我看着她走向一家装饰奢华低调的咖啡厅。

崔稚野坐在里面等她。

我压低了帽檐,在他们的视觉死角的位置上落座。

女孩问:「稚野,我们的婚约还作数么?」

崔稚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散:「你觉得呢?」

女孩说:「我们挺合适的。」

崔稚野拨了拨勺子:「不对吧,你跟你家那位才更合适吧。」

崔稚野认真道:「我有喜欢的女孩了,婚约我会去找你家的人谈。」

那一瞬,心如雷鸣。

女孩笑嘻嘻:

「我家那位当然合适,只是你家那位跟朵菟丝花一样,也不知道你的喜欢可以有多久。」

「不知道。」

19

秦余那会儿和崔稚野水火不容,谁看谁都不顺眼。

我才出咖啡厅门口就撞见他。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烁,雨水滴答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秦余打着伞,朝我偏了一头,问:「崔稚野三心二意,要不要考虑跟我啊,小金丝雀?」

我指着远处树下站着的人,轻声问:「盛小姐在那儿呢。」

秦余嘴角一僵。

就是这么错乱又搞笑的关系。

秦余喜欢盛沐,盛沐喜欢崔稚野,可崔稚野偏偏和我纠缠不清。

我又问:「我跟你跑了,盛小姐就可能会是崔稚野的了。」

他眯了眯眼,只是说:「挺好的。」

「我家那位当然合适,只是你家那位跟朵菟丝花一样,也不知道你的喜欢可以有多久。」

「不知道。」

两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翻涌。

我在想,

我可以不是菟丝花吗?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崔稚野吗?

我可以很优秀,优秀到成为崔稚野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和他在一起吗?

我可以让崔稚野永远只喜欢我一个吗?

我可以吗?

一年之期将近,我开始频繁和秦余接触。

有时候晚归,崔稚野也没生气,只是靠在阳台那里点着烟,神色漠然地往下望着秦余送我回家的一幕。

一年之期终于到了。

我和崔稚野说:「崔少,一年到了,该发工资了,接下来,我也不想继续给你打工了。」

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体面,我把自己和崔稚野定义为下属和上司的关系。

他答应了。

崔稚野说:「姜栀,我的喜欢可以有多久?不会很久的。」

一张黑卡甩在我面前,崔稚野离开了。

整个公寓变得空荡荡的。

我爸来的时候,他两眼放光地望着桌面上的卡,兴奋地说:

「小栀,你真是我最棒的女儿了!」

我疯了一样将桌上的水杯砸碎在地上:

「爸,这是最后一次替你还赌债,不会有以后,绝对不会有!」

出国那天,是秦余送我的。

秦余拐跑了崔稚野的女朋友!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传疯了。

20

盛沐听完之后,勾唇笑了一下,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说:「秦余好傻。」

我也笑了一下。

眼前闪过一片秾丽的火光,黑烟四起,无数人在哀嚎。

我疑惑地眨眨眼,盛沐还在我的眼前。

我轻声问:「为什么你后来又不喜欢崔稚野了?」

盛沐望着窗外,声音有些飘忽,像是一段录音。

我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和人通话的时候听过。

我笑了笑,盛沐结婚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邀请我回去参加她的婚礼。

那个时候我还在国外,就婉拒了。

不对。

我的脸上一片茫然,盛沐明明是前天才结婚的啊。

「哪能喜欢那么久啊,我的喜欢很短暂的,我看得见追逐在我身后的人。」

盛沐的身影越走越远,我渐渐看不清她的面容。

去见崔稚野的时候,他在病房里活蹦乱跳的。

按道理来讲,我的伤也挺重的,我应该卧床不起的。

可是我没觉得疼。

有点神奇。

我呆呆地看着崔稚野:「你的伤好没好,快点躺下养伤。」

崔稚野奇怪地回头:「腹部那道伤早就好了。」

「不是......你不是昨天的时候......」

崔稚野撩起衣摆,露出白皙的肌肤,上面横亘着一道痊愈的伤口:

「五年前的伤口,早就好了,你记错了,姜栀。」

「就是昨天啊......」

明明就是昨天被捅伤的。

我有些语无伦次。

「盛沐是前天和秦余结婚了,我还和你一起出席婚礼了......」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我刚刚回国还给你画设计稿了,一连十二份,你耍我,你还毙掉我十一份稿子。」

「......」

「你开着面包车,是我们初见时的那辆,你在机场外接到我了......」

「......」

眼前的崔稚野忽然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他望着我,忽然问:

「姜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你的飞机迟迟没到?」

21

「我......我今天就......回来了啊......」

「我回来了啊。」

「不对,我四天前就回来了啊......」

「你还来接我了......」

我茫然无措地抬头。

再睁眼,眼前是火海,浓烟滚滚翻涌,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从机舱的窗外依稀可见身处黑暗的城市被霓虹灯照亮。

耳畔的尖叫声和哀嚎声逐渐减弱。

我的手边紧紧抓着一张被火烧了一半的稿纸。

对啊,这是我花了三个月画出来的稿子。

我画了十二份稿子,最后确定了最后一份稿子。

这对婚戒是我想送给崔稚野的。

我想告诉崔稚野,我爱他,我不差的,我可以站在他身边的。

我用了五年时间,终于让自己蜕变了。

我不是菟丝花也不是金丝雀。

我和我爸他断绝了关系,只给他赡养费不再替他还赌债了。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奔向崔稚野了。

可是我在梦里也不敢想象自己和崔稚野重新开始了么?

为什么......就差这么一点?

我紧紧地抓住稿纸。

纸张却被烈焰吞噬殆尽。

灼热的火扑向我。

一声巨响。

黑夜中盛开一团焰火。

像玫瑰怒放一样漂亮。

22

凌晨的夜里,一辆泛黄的面包车停在机场接客区。

司机不是个中年大叔,是个很俊美的男人,有一双狐狸眼。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烦躁地点了支烟。

他缓缓地摇下车窗,路边空无一人。

他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掸了掸烟灰,而后忍不住四处张望。

他始终没有看见自己要等的人。

他掏出手机,查询着航班,再次确认时间后,懒懒地瘫在座椅上:

「你就仗着老子喜欢你呗。」

「倔脾气。」

「死要脸。」

「骗子。」

「......」

他嘀嘀咕咕的,似乎在数落着什么人,却眉眼弯弯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张壁纸。

那是个女孩的背影,她走在昏暗的路灯下,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看起来有点狼狈,像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怪可怜的。

这张照片是他偷拍的。

「不过,回来就好了啊,我很想你......」

天空落着细雨。

他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卡,卡里是他所有的属于自己的资产。

他存了很久。

这不是家里的钱,是他自己赚的,这是他的老婆本。

这些年来,他也没混着,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兢兢业业地干活。

他颇自豪地把卡塞回钱包:「小管家婆,以后就靠你啦。」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

「我就是来接姜栀的!」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电话那端忽然安静,盛沐的声音从手机传出,被放大在他的整个世界里。

「今晚有一架飞机失事了......」

整个世界仿佛在轰鸣。

可盛沐的声音偏偏很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的记忆力很好,姜栀的航班号他记得非常清楚,那一串数字他倒背如流。

可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记错了。

他哆嗦着翻出姜栀所乘坐的飞机的航班号。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定是错了......一定是错了......一定是错了......」

「崔稚野!你冷静点!」

「你闭嘴!」

他暴怒着挂断电话,开门下车,跌跌撞撞地往机场跑去。

行人稀疏,他等不到他想要接回的人。

番外(崔稚野视角)

「姜栀,我的喜欢可以有多久?不会很久的。」

我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不然我会忍不住回头把姜栀关在房间,让她只能看着我,见不到我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第一次见到姜栀的时候, 是因为我和我的好兄弟们玩游戏输了。

按照规定, 我要开着这辆面包车去搭讪一位陌生的漂亮女孩。

我在路边遇见了一只被雨水浇得狼狈的女孩。

路灯下,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像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

怪可怜的。

我忍不住拿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

我紧张地向她搭话, 她竟然应了, 我兴奋得不行。

可是下一瞬,这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就抛锚了。

我尴尬地陪着她走了一路。

两个人都没带伞,所以我只能脱下自己的衬衫盖在她的头上, 期盼给她挡点雨。

希望她别骂我变态。

她说她没地方去, 我收留了她。

那晚, 我洗了很多遍冷水。

第二次见姜栀的时候,是在酒吧里。

我非常庆幸我还拥有清白之身。

我的好哥们都是些混不吝, 他们盯着姜栀,眼睛里全是欲望。

我气疯了, 又喝了点酒,就把她拉到怀里宣誓主权。

清醒之后, 我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那以后, 我和姜栀成了男女朋友。

可姜栀很要面子,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始终觉得我和她是金钱交易。

后来我发现她爸一直纠缠着她要钱, 那日他爸缠着姜栀要钱,把姜栀打得很惨。

我气疯了。

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 他怎么敢的?

我冲上去拦住他,他给了我一棍。

可谁想到他手里握着刀,直接给我来了一下。

我恨自己不是跆拳道高手。

救美的英雄被捅会不会变成狗熊?

没关系,我最大的本领是有钱有势。

我把他送进去待了些时间。

那以后,姜栀开始躲着我,开始和秦余走得近。

她怎么都不肯来见我,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真想把她关起来,然后给她脚上带上亮晶晶的脚链, 让她只能看着我。

我吐了一口烟,摁灭了心里这个想法。

后来,秦余给我讲:「你难道看不出来姜栀不想只做你的金丝雀吗?」

我疑惑。

他又说:「小金丝雀也想飞起来找点好吃的回来给主人吃。」

我是个情感白痴。

但我觉得我有点懂了,姜栀不想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我想了想, 也是, 她的世界除了我这个禽兽,就只剩那个坏到爆炸的爸爸。

我难过得不行, 但我还是放走了姜栀。

每次听见她在国外学校进修的消息,为事业不眠不休的时候,我既为她感到高兴, 又有点难过。

直到她的设计登上世界的舞台,我才恍然发现, 那个被雨水浇得狼狈的女孩长大了。

她在我的世界熠熠生辉。

一直都是。

我有点等不及了。

下一瞬,就收到了她回国的消息。

我都乐疯了。

开什么去接姜栀呢?

我望着车库里的一排豪车, 最后选了那辆泛黄的面包车。

我想和姜栀重新开始。

姜栀也想和我重新开始。

我被盛沐骂了好几次才明白,姜栀不是想要离开我。

我想给她更好的,她也想给我更好的。

她想要对等的爱情,可以站在我的面前, 大大方方地告诉我:

「崔稚野,我爱你。」

我也想告诉她:「姜栀,我爱你。」

可我没能说出口。

凌晨的夜很冷。

陨落的飞机将我的世界一并带走。

「姜栀, 我的喜欢可以有多久?不会很久的。」

「可我见你一次,就会为你心动一次。」

「如果见不到的话,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你。」

(全文完)

作者:不是草鱼是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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