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短信涌入林梦曦手机,高天雄闻声回过头来看,林梦曦拿出手机,阅读短信,然后瞳孔一缩。
她的眼珠子溜溜地转了几圈,抬头对高天雄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高天雄笑了,“到了这一步,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林梦曦冷冷地说,“我当然不会!”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去吧,”高天雄不知做了什么,紧闭的大门开启了。
林梦曦离开房间,身后大门关上,黑暗重新笼罩了她,她感到周围有很多只眼睛在盯着她,不用怀疑,这就是高天雄有恃无恐的原因,之所以那么自信地放她出来,自然是因为楼层里有许多暗中的眼线,只要她一有异动,眼线便会出动。
从她踏进这栋大楼的一刻起,她就骑虎难下,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来到洗手间,这里没有被停掉灯光,再三检查周围后,她拿出手机,仔细阅读刚才收到的短信,这更坚定了她逃出这栋大楼的想法。
原本决心赴约之时,她又何曾想到事情到这一刻竟会出现如此戏剧化的转机,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在她抓紧时间在洗手间思考逃跑对策时,另一边,魔都市公安局也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是由一位声音还十分年轻的男子打来的,“市中心名硕大厦有绑架案发生,请速去救援!”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接线的男警察一脸迷惑,但还是将此事上报,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负责处理这一通奇怪报警电话的竟然是局长!
有些肥胖的局长表情严肃地问男警察,“刚才的电话是你接的?”
当公安局长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另一边,林梦曦也下定了决心,她脱下了高跟鞋,整个包包只留下一串车钥匙然后也丢在了洗手间,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她猛地冲出了洗手间,迅速往电梯口冲去。
与此同时,她清楚地感受到暗中的那些眼线也展开了动作,隐约从四面八方密集的脚步声分辨出至少有四个人,但她离电梯实在是太近,冲进电梯迅速按下了一层楼,电梯门正好关上的一刻,“砰”地一声外部有人撞在门上。
这只是第一步,电梯快速下降,看着楼层数字不停地减少,林梦曦从未感觉时间如此地漫长过。
“叮!”
电梯抵达了一层,林梦曦在门打开到一半的一瞬间冲了出去,苗条的身材正好可以穿过开到一半的电梯门,她已经做好了在她冲出的一瞬间就有人向她扑来的准备,然而没有!
前方的一阵骚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明白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层楼遭到了外来人员的入侵,保安们都专注着与那几人的搏斗,顾不上她。
她找准机会,向侧门冲去,可这一楼的保安实在太多了,在她快要抵达门边时,几名保安冲到她身前,一招就将她制服。
“串通好的?一有人来捣乱,总裁就告诉我们你要逃跑。跟我上去!今天踏进了这个门,你就只有听从总裁调配的命!”
林梦曦心中绝望不已,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几名保安任何一人单拎出来都不是她能对付的,四人一起更是将她束缚得紧紧的。
另一边,与一众保安搏斗一起的几人中,一名卫衣男子看见远处被抓走的林梦曦,眼睛一瞬间睁得巨大,下一瞬,他就被汹涌的一众保安给淹没。
电梯缓缓上升,林梦曦被重新带到总裁办公室楼层,这一次这里不再昏暗,整条通道被明亮的灯光充斥,一见面,高天雄就怒气冲冲地向她快步走来,“妈的,给你个臭婊子脸了,竟敢跑?”
来到面前,高天雄伸手就要给林梦曦一巴掌,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铮”!
一道白光从众人眼前闪过。
噗呲!
“啊!”
高天雄对林梦曦伸出的手被斩断了一截,平滑的切口鲜血喷涌地流,林梦曦等人一看,通道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如鬼魅般闪现到高天雄身后。
噗呲!
细长的匕首,骇然洞穿了高天雄的头颅!
几名保安惊惧万分,人影几个闪掠,将他们都击晕,拉着林梦曦,冲向了办公室里的落地窗。
“哐啷”一声,落地窗直接被人影撞破,林梦曦被人影抱着,吓得不住地尖叫,也忘了自己的背部顶到了一团柔软。
飞速下冲,人影背后展开了黑色双翼,不是真的翅膀,是特殊的材质所制,人影抱着林梦曦稳稳落地,面前就是林梦曦的黑色奥迪跑车,林梦曦转身想对人影说些什么,对方竟不知何时消失了。
******
第二天,一条新闻迅速传至魔都每个市民耳中,引爆了整个魔都。
由名硕公司提供的监控录像显示,名硕的总裁高天雄被神秘蒙面人残忍杀害,一刀断手,一刀爆头致命,速度之快,犹如鬼魅,完全超越了人类身体极限,不应该存在于这世界。
恐怖之余,魔都市民也震惊于名硕总裁高天雄竟企图通过不耻手段诱奸夏时公司董事长林梦曦,这一则丑闻也是迅速传遍了整个魔都,导致名硕公司股票一跌再跌,一夜之间几近崩盘。
下午三点,刚从公安局录完口供的林梦曦出来后便直往公司而去,虽然脑子里现在都十分梦幻和诡异,但公司还有重要的事情等待她处理。
一直以来保持中立的东盟商业港主动提出与夏时合作,并早已拟定好了合同条约,东盟商业港无条件为夏时提供销售渠道,并且在东盟火爆的花蔻销售管理权也由夏时掌控。
在林梦曦万分不解之时,秘书白桦呈上一份来历不明的快递,林梦曦打开一看,只觉自己整个人飞上云端,这竟然是花蔻的配方!
她先去与东盟派来的谈判部部长商协合作事宜,过程相当地顺利,胜过以往任何一次,至此,夏时被切断的销售渠道终于有所恢复。
当她解决完公司一系列事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她没有如往常一样马上离开公司,而是坐在办公椅上静静沉思。
一动不动的她就像一件雕塑,月光透过落地窗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侧颜渲染得美丽如画。
半小时后,她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然后拿起包包,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别墅,林梦曦来到儿子的房间,敲了敲门,“明明,在吗?”
“妈妈,在呢!”门开。
林梦曦问,“你今天下午吃东西了吗?”
“煮了碗面条。”
“现在饿不饿?”
“不饿。”
“冰箱没菜了,跟我去外面吃点东西吧。”
车上,林梦曦随口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
“韩嫣老师换走了,现在的新班主任还习惯吗?”
“习惯。”
“韩嫣老师帮了公司很多,平时在学校对你也管控得当,她离职了很可惜,你今后更要好好学习,学习永远是你的重心,要把它摆到第一位。”
“我会的。”
林梦曦思虑了一会儿,“最近……看新闻了吗?”
“看了。”
“公司发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吧?”
“嗯。”
“你不要担心,妈妈会处理好,你只管把你的学习弄好,就算完成任务,妈妈也就谢天谢地了。”
“放心吧,妈妈。”
“明天是周末,带你去医院看小姨。”
“好。”
一小时后,吃烧烤中途夏明去了趟厕所,这家摊铺的厕所设在小巷的自家房子里,夏明出来时,感觉阴森森的,这里周围都没有人,夜宵时期,大家都在外面,巷子里的住户也都是街上的铺主,都不在家。
夏明走到一半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墙边闪出一道黑影,黑夜中,黑影手中白刀绽放的光芒点亮了整个巷子。
夏明瞳孔紧缩,黑影挥着白刀向夏明砍来,不等黑影近夏明的身,巷墙边又闪出一道黑影,同样是一道白光闪过,前黑影手中的匕首被打掉,人被后黑影一掌打在墙上。
它刚想有所动作,后黑影一刀刺进它的头颅,它只发出了一声呜咽,便一命呜呼。
“你是谁?!”夏明大声质问后黑影。
后黑影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一个跳步,提着前黑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一惊一乍实在发生得太快,夏明身上渗出了冷汗,快步离开了巷子。
回来后,林梦曦见他状态不太对,询问道,“明明,怎么了?”
夏明撒了个谎,“吃坏肚子了。”
林梦曦瞳孔微缩,注视了夏明几秒,表情恢复正常,安慰道,“那可能是今天的食材不新鲜,那不吃了,妈妈带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
扶着夏明来到车边,林梦曦说,“我还想买杯果汁,你等妈妈一下。”
夏明点点头,“嗯。”
林梦曦走进人群中,回头看一眼,人群挡住了夏明和车,她来到夏明刚才来过的巷子,步履缓慢地边走边四处看,直到巷墙上的一道殷红印迹落进她的眼中。
******
第二天,吃完早餐后,林梦曦送夏明到第一人民医院。
“妈妈,你不进去了吗?”医院门口,夏明下车,问车里的林梦曦。
“不去了,妈妈公司还有事,你好好陪小姨,一个星期没见,小姨应该想你了。”
“好,那妈妈你忙。”
“嗯。”
“妈妈再见。”
目送林梦曦远去后,夏明走进医院,询问前台后得知小姨在自己的休息室,他来到走廊,这里静悄悄的,让他的脚步声十分地清晰,他来到从前台口中得知的休息室,敲响了门,“小姨,你在里面吗?我是夏明。”
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开,身穿护士服的林梦莲站在门边。
夏明愣了愣,林梦莲额头上有不少汗珠,“小姨,你在干嘛?怎么出这么多汗?里面很热吗?”
林梦莲说,“天气太热,闷的。”
夏明走进室内,“还好啊,这里气温不高。”
林梦莲摸了摸夏明的头,“你不懂,女人的体质属阴,更怕热,容易出汗。”
“是么?那确实是我的认知盲区了。”
“怎么有空来看小姨啦?你个小鬼。”
林梦莲拉着夏明到沙发上坐下,给夏明倒了杯水。
“谢谢小姨。星期六了,我当然要来了。”
“谁送你的?妈妈没来么?”
“就是妈妈送我的,不过她公司还有事,就没进来了。”
“她也真是的,一天到晚都在忙。”
“没办法,谁让妈妈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小姨你也很忙啊。”
“我比她要轻松些,病人少时还能偷偷懒。”
******
林梦曦送完夏明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公司,而是回了别墅,她来到二楼夏明的房间前,在以往,她从未在未经夏明允许下踏入这个房门,尤其夏明不在的情况下,但这一次她打破了这个规矩。
进入房间,她像个侦探似的四处搜索,最终,在墙角的小柜子里发现了许多的瓶瓶罐罐,里面还有一些各色液体的残留,她拧紧了黛眉,过了几秒,收拾好现场,起身离开了房间。
******
东海岸,公安局。
局长办公室里,大腹便便的局长彭万里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脸愁容。
秘书进来,说,“局长,怎么办?让林梦曦逃过这次危机了。”
“真没想到她林梦曦如此命大,背后竟还有神秘人相助,得以逃过一劫,失策。”
“局长,我们现在不是可以审问她吗?神秘人虽然与她没有直接联系,但杀死的高天雄毕竟与她有直接竞争关系,她理论上脱不了干系,我们只要找出漏洞,就能定她的罪!”
“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最近我们动作太多,已经引起上面不满,要是再敢擅动,我这局长的帽子都要不保。”
“真的吗?”
“嗯,那位大人也忍不住出手了,可惜也失手了,惹得上面不满,我们不可再轻举妄动了。”
“那可就便宜林梦曦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局长。”
“等下!”
“怎么了?局长。”
“把露丝叫来。”
“好。”
“还有,让她穿OL制服,要黑丝。”
“是。”
******
晚上,林梦曦接夏明回别墅,饭桌上,林梦曦问,“明明,你平常有在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没做其他事吗?”
夏明一愣,“妈妈怎么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
“当然有啊,妈妈你不相信我?”
“那么……你房间柜子里的那些化妆品是怎么回事?”
夏明愣了愣,然后表情惊愕起来,“妈妈,你——”
林梦曦柳眉横竖,声音已然冰冷起来,“我从里面提取出了最近火爆东盟的花蔻的分子物质,花蔻是你制作的对吧?”
“我……”
“与东盟展开合作的人是你,要求东盟与夏时合作的人是你,将花蔻配方无条件送给我的也是你。”
林梦曦注视着夏明的眼睛,她眼神里的灼灼神光让夏明底气愈发不足。
“嗯。”夏明把头低得低低的。
林梦曦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怒斥道,“我平时忙里忙外,将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你创造那么好的学习条件,你却拿来搞其他没用的事,你就这么对妈妈的?”
“妈妈,我——”
“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妈,你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
“我只是……对化妆品比较感兴趣,闲暇时就随便鼓捣一下。”
“你既然有时间,为什么不用来学习?!”
“我……”
“给你创造了条件,你就是拿来这样浪费的?!鼓捣这些化妆品有什么用?!”
“我看妈妈你平时很辛苦,我想……替你分担一点。”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你现在是不是很自豪?!”
“妈妈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
“我……”
“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了那么多,最后你还是要和我对着干,你太让我痛心了。”
“妈妈,对不起……”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你搬到学校去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回家了,直到我确认你已经反省悔改。”
“妈妈!”
林梦曦没有理会,起身上楼。
“妈妈!”
林梦曦仍是不理。
“为什么我就是心疼你,我想帮帮你,我却错了?!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最心爱的妈妈被人伤得体无完肤吗?那样我还读什么书?我读书不就是为了保护妈妈,撑起这个家吗?现在我的妈妈都已经那么危险了,我要还坐视不管,那我读这些书有什么用?我与废物有什么区别?”
夏明咆哮。
林梦曦猛然回头,“你,你今天是要气死妈妈对吗?!”
“不!我不想气妈妈!我爱妈妈!我只想保护妈妈!”
“那你就给我闭嘴!犯了错,还敢顶嘴,如此嚣张,你有没有把妈妈放在眼里?!我要你好好学习,你却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上,你就是错了!”
“妈妈!”
“错了!”说完,林梦曦转头上楼,再也不理会夏明。
夏明杵在原地,眼神空洞,久久没有反应……
******
夏明住进了学校,这几天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独来独往,不愿和人说话,上课时魂不守舍,同学、老师都很关心他,但没人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这天下午放学,西湖畔。
微风习习,杨柳依依,西湖畔向来是一中的情侣圣地,石椅上,凉亭里,树林中,无不有情侣的身影。
一个身穿校裙的女孩走近一个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笑盈盈地说,“夏明,我可以坐这吗?”
夏明没有反应。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咯!”嘴上这样说着,陈希璇还是时刻关注着夏明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坐到夏明身边。
陈希璇看了夏明一会儿,说,“夏明,自从那次医院以后,我们就好久没见面了。”
夏明沉默。
陈希璇等了几秒,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夏明身边。
许久,夏明说道,“你去做你的吧,不用管我。”
陈希璇一愣,继续明眸闪闪的看着夏明,“我等你愿意跟我说话。”
两人陷入彻底的沉默。
清风呜呼,人来人往。
许久,夏明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愿意跟我说话啦?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希璇站起来,对夏明伸出一只蔻嫩玉白的手。
夏明迟疑。
“哎呀!走啦!”陈希璇牵住夏明,拉他走去。
两人穿过林子,来到凉亭。这里人迹罕至,气氛更加幽静。
陈希璇扶夏明在石椅坐下,自己走到中间,在夏明诧异的目光下,翩翩起舞。
她的舞蹈底子不是很好,肢体僵硬,动作不流畅,至于神韵更谈不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妍美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段。
但夏明看着看着眼眶却渐渐有了泪水。
陈希璇吓了一跳,小跑到夏明身前蹲下,“你怎么哭啦?”
夏明默默无言,静静的看着陈希璇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么?”陈希璇摸摸自己。
“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陈希璇喜笑颜开,“那倒不白费我辛辛苦苦练了好几天。”
“这是什么舞?”
“传统汉舞,偏基础些。”
“谁教你的?”
“当然是我自学的啦!怎么样?很棒吧?”
“还行。”
“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不错的舞蹈苗子,明天我就加入舞蹈社!”
“那你可别给人家添乱了。”
“你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
“你也太损了,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实话实说才是对你好。你知道吗?有句话说,当你发现自己走错路时,停下来,就是前进。”
“你夺笋哪!山上的笋都要被你夺完了!”
夏明嘴角微扬。
“总之,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好。”
******
“董事长,『吞噬』行动实施的这几日以来,成效显着。本就穷途末路的名硕更是分崩离析。收购名硕,指日可待。”
身穿蓝衬衫的白桦对林梦曦报告道。
“名硕耗尽了不知从哪得来的巨大能量,倾尽全力之下也令自身内部千疮百孔,一条失去爪牙的狼,再也不具备与夏时叫板的能力。昔日魔都化妆品界双雄对立的时代,在不久后将会画上句号。”
“迎接世人的,是夏时独霸的新时代!”
站于落地窗前俯瞰魔都全景的林梦曦豪迈地说。
今天的她一改往日的穿搭,一身的黑色,上身内搭白衬衫,外披黑色西装小外套,笔挺修长的双腿外搭黑色九分西裤,在裤腿与高跟鞋之间露出一段被透明黑丝袜包裹的纤细脚踝,充满了干练与知性,气场极其强大,仿佛昔日高贵冷艳的魔都女王重新回归。
在白桦继续汇报了一段时间的工作后,林梦曦又吩咐几条细节让白桦执行,便让白桦下去了。
林梦曦坐在办公桌前,工作了一会儿,距离下班时间还早,她放下了文件,拿起了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光滑剔透的镜面中的脸,无疑是天姿国色,柳眉弯弯,双眸清水,绛唇映日,腮凝新荔,只是眸中,却隐隐有一抹化不开的幽怨。
似乎还有不解,愤愤,内疚,甚至害怕,眼神之复杂迷乱,胜似千丝万缕的七线球。
然后,于上班之际,十年来风雨如一日兢兢业业的林梦曦,拿起了别墅的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光阴似箭,转眼夏去秋来,一中的学生们穿上了外套,同时也迎来了他们的期末考试。累计三天的考试结束后,暑假到了。
托着行李箱的夏明推开了大门,他在门口对着家中四处张望了下,然后进门。
扑鼻的香味飘散而来,厨房里有一道辛勤的窈窕身影。
看着这道熟悉似乎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夏明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从眼眶中涌出。
自从那一次争吵,他们母子还是第一次见面。母亲的“禁闭令”下来后,他在学校度过了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月。
夏明规规矩矩的把行李箱放好,脱下外套,坐到沙发,静静的等待母亲。
几分钟后,林梦曦端着汤走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的夏明,愣了愣,说,“回来啦?”
“嗯,”夏明点点头,“妈妈。”
“洗洗手可以准备吃饭了。”
“好。”
几分钟后,饭桌上,母子对坐。
林梦曦先开的口,“考的怎么样?”
“挺好的。”
“这段时间……在学校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
“暑假有什么安排?”
这个问题夏明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说,“大清山不是有个雷普寺吗?我想……去静修。”
林梦曦放下筷子,看着夏明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打算?”
“就是……想静静,妈妈,你不同意吗?”夏明看向林梦曦。
“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那就去吧,什么时候?”
“明天。”
林梦曦愣了愣,“好。”
这一夜,林梦曦、夏明两人都早早上床,对那一日的争吵,彼此都是只字不提,好像没发生过。
******
寥寥远天净,溪路何空蒙。
斜光照疏雨,秋气生白虹。
云尽山色暝,萧条西北风。
故林归宿处,一叶下梧桐。
秋雨沥沥的傍晚,夏明登上了这座闻名魔都的寺庙。纵是衣衫尽湿,凉风刺骨,也挡不住登顶之喜悦。
俯瞰山下,魔都的景况映入眼帘,天穹覆着一层灰蒙蒙的雨幕,恍惚这天下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此时此天,登山只夏明一人,夏明登了顶,空旷的山路再无人影。
院门前的年轻小僧走来,接夏明入庙。
草地泥泞、树草丛生的门前,雨水兀自淅淅沥沥。
******
一路穿过院中庭道,夏明问道,“你好,我想求见空明方丈,我该怎么做?”
小僧说,“将寺中佛像上的经文抄一遍即可。”
“那大概要多久?”
“一般七日即可。”
“方丈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是的,”小僧点点头,“无论权贵,无论出身,想见方丈,都得带上自己的经文手抄。这是应有的诚意。”
“应该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想这也是方丈之所以这么受大家敬重的原因。”
“小施主过奖了。”
越过一条长廊,两人来到东边客院。
“时辰不早了,小施主今夜就先好好在这歇息,有任何事,明日讲与我便可。”
“好,谢谢。”
夜半,夏明在房中入睡,身处异地,雨声连绵,空气潮湿,久久不能安眠。他起身,来到外面。
刚坐下,听到“噗呲”“噗呲”的声音从附近响起,闻声看去,竟是一位妇人袒胸露乳给怀中婴儿喂奶。
妇人的肌肤如牛奶般雪白,未经整理的发丝垂在胸肩,风光旖旎。
妇人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看到隔壁房间门口坐着的夏明,在自己走光之下,却没有脸红,面色十分淡定地对夏明笑着点点头,继续专心哺乳。
这倒让夏明尴尬了,没坐多久,又回了房。
在他打开门进房的一瞬间,妇人抬起头来,看着夏明的背影,眼光深邃。
******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早上庙里来了一些香客,让这里多了一些人味儿。
夏明吃完小僧送来的素面,便到佛堂开始抄写经文。
身边的蒲团时常来人,添了香火钱,一边拜佛像,一边念念有词,都是些升官发财。
不一会儿,来了个送水的汉子,叫阿力,听闻是乡下到城市来打拼的小伙,可惜不懂规矩,犯了事,被看守所关了几天,一时走投无路,便被雷普寺接纳了。
每天在山上劈柴,给佛堂的僧人、香客送水,勤勤恳恳。
平常送完水都要在佛堂里小坐一会儿,念念佛经,搞搞卫生,这次给僧人、香客们送完水后就离开了。
旁边的小僧搭了句嘴,阿力笑道,“今天红芝到后山洗衣服了,我可得抓紧机会多瞧瞧她。”
转眼五天过去了,夏明了解到那天见到的哺乳美妇,就是阿力口中的红芝,全名吕红芝。
是位苦难女子,出身乡野,丈夫嗜赌,赔得倾家荡产,连累她也挨了不少打,一天她从地里回家,发现丈夫吊死家中,村里的人都骂她是个灾星,克夫,她本想忍辱负重继续生活下去,奈何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有着几分姿色,便吸引了不少光棍打她的主意,无可奈何之下,流浪至此,被雷普寺的僧人收留,每日就洗洗衣服,带带孩子,一晃也半年过去了。
这五天里,自从吕红芝改到后山洗衣,送水的阿力来佛堂是一天比一天晚,有时甚至不来,逼得雷普寺只得特地安排两名僧人负责送水。
五天的时间,让夏明超常完成了经文的抄写,他拿给小僧看,终于有资格来到后山,见到了空明方丈。
一间干净整洁的茅草屋里,坐着闻名整个魔都的高僧,空明方丈。
空明方丈传世的不仅是他能让困惑者茅塞顿开的高深学问,还有以一当百、战无不胜的高强武功。
夏明在草屋前,恭恭敬敬一拜,说道,“空明方丈,我叫夏明,想跟您学武。”
屋里的空明方丈,只是静静坐着,并不理会夏明。
夏明又喊了声,空明方丈仍是不语。
此前民间就流传了向空明方丈拜师学武的人,有的人被拒绝得莫名其妙,有的人成功得也莫名其妙,大家摸不透空明方丈的脾性,不清楚他收徒的标准,渐渐地大家开始凭缘分拜师,愿意花七日时间抄经文的,就试试能否得空明方丈认可,不行便作罢。
不过已经很多年没见空明方丈收过徒弟了,现在显然夏明也不是破先例的人。
他注视了空明方丈一会儿,确认这张沧桑的脸上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叹了口气,下山了。
回房的时候,路过吕红芝的房间,门没关,药香扑鼻,吕红芝在煮茶,他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回到自己房间,躺下来,对着天花板发呆。
一直这样到半夜,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吕红芝门前传来汉子阿力的声音,两人似在笑谈,品茶闲聊。
渐渐的他入眠了。
圆月高悬,银光如练。
风云变幻中,一道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