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才七十几岁的他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杀害的。
这情况在修仙界十分常见,尤其是结丹以下,极少有人是寿终正寝的。
像福伯这样死了还有办法修一个灵堂的,已经算是待遇相当高的事情了,大部分的修仙者都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一个火球术下去连尸体在哪裡都找不到。
李雪清满脸呆滞地听著周围人的谈论内容,才知道事情是发生在三天前。
不过,当人们察觉有异的时候,老人就已经躺在血泊当中一动也不动了。
根据发现的那几个人说法,好像是福伯手上有什么宝贝被人发现了,于是对方就痛下杀手。
然而福伯几十年来也不是白修练的,不但避开了对方的偷袭,而且还反击了回去。
只可惜对方还是比较强,在一阵战斗之后成功杀人夺宝,但却因为造成的动静使得他来不及带走所有的战利品。
听到这些话之后,李雪清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当然知道福伯手上能称为“宝贝”的东西是什么……
对炼气期修士来说,还有什么比筑基丹更有资格称为宝贝的东西呢?
李雪清面色苍白地走进灵堂,就看见一个少年一脸麻木、披麻戴孝的在烧纸钱,嘴裡还低声念诵著超度亡者的心经。
他是福伯的孙子,也是原本应该得到李雪清那颗筑基丹的人。
在李雪清送给他筑基丹之后,福伯最后决定把丹药留给还有大好前途的孙子,而不是半条腿踩进棺材的自己,然而当他为了避免长途运送丹药造成危险,让孙子来问道宗服用筑基丹筑基时,消息不知道从何处走漏,等到少年来到时,见到的却只有爷爷冰冷的遗体。
“爷爷…小远不要筑基丹了……小远只要爷爷回来…呜呜……”和李雪清差不多大的少年红著眼眶,不断呢喃著。
虽然音量很低,但李雪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让她的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杀意”的情绪。
她毫不怀疑一旦凶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就会立刻抽出金元剑将之兜脑袋砍成两半!!
在这一瞬间,她对杀人这件事有了不同的想法,连日来纠缠著她的心魔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然而,这并没有让李雪清感到高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纵使有著筑基中期的实力,加上堪比法宝的法器,她也不知道要将这股杀意发洩到谁身上去。
李雪清的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落到桌子上。
一个月前,这个桌面上放著一颗老人视若珍宝的蓝色丹药,但一个月后桌面上摆著的却是老人的灵位。
“显考李永福之位不肖孙天远立“
这是李雪清第一次知道福伯的全名。
一个炼气十三层的老人,在世俗世界会被认为是仙师而备受崇敬,在修仙界死后却只有一个牌位和一口薄薄的棺材,然而这却是众多夭折的修仙者求之而不可得的高配待遇,更多人的下场都是曝尸荒野或者乾脆尸骨无存,运气要更差点还有可能被炼成凶灵或尸傀,死都不得安宁。
李雪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灵堂的,甚至不晓得她的出现令许多人感到无比惊讶,一个筑基期的师叔跑到炼气期修士的灵堂祭拜,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而在造成众多猜测的同时,某个潜藏在人群当中的中年男子只觉得浑身像坠入冰窖一般冷澈透骨,要是知道那个老头有个关係如此好的师叔,他哪敢在问道宗裡头动手?
储物袋中的那颗蓝色丹药此时让他觉得烫手无比,但却又捨不得扔。
虽然现在李雪清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若他用筑基丹筑基成功的话,那就等同于公开承认自己是凶手了,因为福伯手上那颗筑基丹来源多半就是李雪清,别人或许还不知道福伯遇害的真正原因,但李雪清肯定是清楚明白的。
到时候,自己就要面对李雪清的怒火,一个能拿筑基丹送人的筑基修士,肯定不是一个普通新晋筑基所能对抗的。
回到洞府后,李雪清第一时间进入了建木鼎。
比起光秃秃的岩石牆面,还是建木鼎当中苍翠的山光水色更能抚平她的内心。
“怎么了?”正在研究哪种树木的汁液比较美味的王蝉问道。
李雪清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筑基丹…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王蝉和蔘主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对你来说可能不那么重要,但对逆修来说,那就是一百多年的寿命差别。”
“如果……有很多颗筑基丹的话,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杀来杀去了呢?”李雪清自言自语著。
王蝉和蔘主、甚至是周围围上来的灵药小童们都没回答,他们不清楚人类的秉性,但作为至少同属动物界成员的王蝉,却对李雪清这句话没什么信心。
“我要学炼丹,要炼很多很多筑基丹!”李雪清黯淡的双眼突然冒出强烈的精光,她握紧小手,说道:“我要让所有人都不再为丹药厮杀!不再让世界上有和福伯一样的牺牲者!!”
老人李永福慈祥却彷彿放弃了什么的面孔、少年李天远哭泣的模样,让女孩在此时立下了改变整个世界的誓言。
在未来,这个誓言被称为“药皇大愿”,李永福这个平凡的名字也随之流传万世。
‘永福既殁,药皇恸之,遂立大愿,铸新丹道,慈悲永世,光耀万古。’
──《新生天道圣宗史·天遁药皇本纪》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