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尴尬又微妙。
方秀云立马补充，『不多换，就换半斤。』
『不是，大嫂，你咋想的啊？』四海子忍不住说，『用瘦肉换肥肉，谁和你换啊？』
『树根可是爹娘的长孙啊，就算分家了，那关系也没变啊，是吧？』方秀云说着，转头看向她公公，『让自己孙子吃点猪油，不是爷爷奶奶应该做的吗？』
沈素娥轻笑了一声，『听你这话说的，干脆别换了，我直接送半斤肥肉给你好了。』
『好啊，那……』
『好啥好啊？』沈素娥打断了大儿媳妇儿的话，『喂饱孩子是父母的责任，和我们这当爷奶的有啥关系啊？以后他们是会给我们养老还是咋地？』
方秀云没想到她婆婆说话会这么难听。
她紧握着拳，『娘，我还叫你一声娘呢，那树根和土根也还叫你奶奶，你是不想要他们两个孙子了吗？』
『你不用叫我娘，那两个小子也不用叫我奶，说实在的，我不稀罕！你们既然分了家，就别想着再来我家占便宜！』沈素娥冷漠地说完，抱着灵宝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换作以前，五超子肯定觉得娘讲话太无情了，但现在他心里特别痛快，觉得娘这话说得太解气了。
他们走后，方秀云咬牙回到家。
『你去哪啦？』大东子见媳妇儿回来，朝她问，『半路突然不见了，害我又要拿肉又要看那两只皮猴。』
『去找你娘换肉，你娘没同意了……』
『啥？你找我娘换啥肉啊？』
方秀云把大致对话复述了遍，『你娘也太那啥了，哪有她那样讲话的？说什么别想占她便宜……』
『哎呀，谁让你去找我娘换肉的啊？咱们白河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分了家，我将来就不用给他们养老了，自然啥东西都得分得清清楚楚的了。』大东子说。
『可他们今年分到那么多肥肉，换半斤给咱们咋啦？树根和土根不是她孙子啊？真是的！』
这么说着，方秀云又忍不住抱怨，『我真是想不通，别人奶奶多疼自己大孙子？她咋那样啊？太冷血了！』
大东子无奈地叹气，『哎，也是咱们不好，本来娘想养那女娃，让她养着就是了，咱们非闹着要分家。』
『你忘了树根那两颗牙是咋掉的了？要是和那个灵宝住一块儿，不晓得树根会被她怎么欺负呢。』
她这话让她丈夫哭笑不得，『你这就是瞎担心了，那灵宝是个女娃，年纪还比树根小，咋可能欺负树根啊？』
『哼！反正我不喜欢她，』方秀云拧着眉头，『她把树根牙齿打掉了也没道歉，想到我就窝火！』
『要我说啊，树根那小子也是欠教训！听说是他先砸了娘的头，所以灵宝才打他的……』
不等丈夫说完，方秀云气得大声问：『你到底站哪边的啊？你儿子受了欺负，你还帮打他的人说话！』
『好啦好啦，生啥气嘛，我肯定帮儿子啊，』大东子拍着媳妇儿的背一阵安抚，等她稍微消气了，才又说，『以后你可别再去找娘要东西了。』
『不用你说，我再去找你娘，我就是个大傻子！平白的遭你娘埋汰！哼！没分家的时候咋没发现你娘脾气那么横呢？也是啊，那时候要靠咱们吃饭呢……
现在好啦，三磊子他们运气好，又是抓野狗又是抓野兔的，你娘也跟着得瑟起来了，瞧着吧，再过几个月，指不定你娘要来找咱们借吃的，到时候我也骂她一顿！』
方秀云话语刚落，她两个儿子一前一后跑进屋，你推我挤，互相告状，『娘，哥把肉烧黑啦。』
『不是我，是土根弄的，他说他想吃肉，然后就把肉丢灶里烧了，全都烧黑了……』
不等他们说完，大东子想到自己之前在厨房烧热水，急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快步冲到灶台边，看见柴堆边有一块焦黑的肉块，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后一步赶来的方秀云捂着胸口喘气，『啥情况啊？树根，你们把肉全都丢进去了？』
『不是我，是土根，他说他想烤着吃……』
土根立刻否认道：『不是我，是哥说想吃烤肉，然后把肉丢进灶里面烧的，爹，真不是我。』
『就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你要是再冤枉我，我就扇你！』树根说着扬起手掌，作势要打人。
他弟弟朝他胸口推了下，转身往外头跑了。
『好哇，你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
他们两个男孩在院子你追我赶时，大东子把灶里的肉全夹了出来，发现好几块瘦肉已经完全烧成碳了。
看着这些被糟蹋的肉，他气得浑身都在抖，拿起手里的铁钳，『我今天非狠狠揍他们一顿！』
他媳妇儿急忙拦住他，激动道：『你这是干啥啊？孩子还那么小，知道什么？就算有错，那也是你的错，你干嘛不把肉放在柜子里啊？』
『我放在柜子里啦！整整八斤肉！我还想着今晚咱们吃一斤，剩下的都冰到雪里慢慢吃。』
说到这儿，大东子气不打一出来，『这下好了，不用吃了！我爹说得没错，这儿子就要打，打了才听话，要不然太不像话了！我早就该好好打他们一顿……』
眼看他要挣脱开自己，方秀云急道：『那是我儿子，不是你爹的儿子，我不许你打他们！』
『你没看他们都反了天了吗？』大东子心疼道，『那些是猪肉啊！一年咱们就吃这么一次猪肉！』
他媳妇儿虽然也心疼猪肉，但更舍不得儿子被打，『说到底这件事也要怪你自己啊，你明知道那两个孩子皮得很，就应该把柜子给锁起来！』
『得！你说得对，都怪我，行了吧？』
大东子发狠劲儿丢掉手里的铁钳，气闷道：『那两个孩子我管不了，我也不管了，你好好宠着他们吧。』
这会儿他爹娘家，一家人为了年夜饭正热火朝天，他娘在厨房擀面，他爹在旁边切猪肉。
三磊子在锅边熬猪油，四海子在院子里杀兔子，五超子在屋里陪灵宝玩儿。
『五哥哥，如果你有三块六毛钱，你会买什么呀？』灵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我想想啊，』五超子认真思考了会儿，挠头道，『我也不晓得买啥呢，好多东西都要票。』
灵宝笑盈盈地追问道：『如果不需要票呢？』
她五哥哥毫不犹豫地回答，『那肯定是买糖果咯！我每年过年都希望能吃到糖，哈哈……』
笑了一会儿，他觉得很困，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再然后歪靠着墙壁睡着了。
确定五哥哥睡着后，灵宝进入空间，走到超市里，踮着脚尖，双手勉强撑在玻璃柜上头，『乌云，灵宝来买糖果啦！你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