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愣了一下，目光纷纷朝灵宝的方向看去。
『娘没事儿，』沈素娥安慰完自己闺女，摸了摸她的头，『你爹把肉吃完了吗？』
『还没呢，灵宝刚进屋把碗端给爹爹，就听见娘亲和人吵架，肯定是这些人惹娘亲生气了！』
灵宝指着刘大美几个人，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问：『娘亲，是不是这些人欺负你呀？』
『他们可欺负不了我，灵宝乖啊，去屋里陪你爹爹，娘自己能赶走他们。』沈素娥把小灵宝哄回房间后，拿起墙角的扫帚把人往外赶。
二华子被迫退到了院子里，双手胡乱挥着，『呸呸，雪都跑嘴里啦，娘你别扫了……』
『给我滚出去！那些肉没你们的份儿！』
『娘你这可过分啦，』快被赶出院子时，二华子一把抢过扫帚，『两天前咱们还没分家呢，是吧？那狗既然是三磊子前两天抓回来的，凭啥整条狗全是你们的啊？』
『就是，娘你太不讲道理！你这就是私吞！』
黄月珠骂完，挺着肚子走到院门外，扯着嗓门大声喊：『都来瞧瞧啊，来给我评评理儿啊！我这婆婆藏着肉不让我们知道，分家了一块肉都不给我们啊。
之前她装着大方的样子，还说什么啥都让我们来分，结果自个儿偷偷藏着几十斤肉呢。』
下雪天村民们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这会儿有热闹瞧，纷纷穿着袄子走出门。
一时间姜家外头再次聚满了人。
没多久，大东子一家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眼看几个伯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忙说：『大伯你们来评评理！我知道你们几位是最公正的！』
姜大伯听到『公正』两个字，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连下巴都故意抬高了一些。
『咳！』他咳嗽了一声，『在这件事情上，东子娘你确实做得不对，虽说分了家，但大东子和二华子还是你儿子啊，你有必要为了点狗肉闹成这样吗？』
围观的一众村民们也觉得是沈素娥的不对，七嘴八舌道：『是啊，有粮分粮，有肉分肉，咋还藏着不分的？』
忽然，一个声音高声说：『是我不想把肉分给他们，这件事和我娘没有关系，那条狗是我藏起来的！』
说话的人是三磊子，他见大家齐刷刷看向自己，继续道：『我看不惯大哥和二哥他们两家人！
没分家的时候，我爹娘就分不到啥东西吃，瞧瞧我娘都瘦成啥样了？我爹就更瘦了，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凭啥分家了，我要把肉分给他们啊？』
他大哥和二哥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三磊子，瞧你这说的啥话啊？好像我们亏待了爹娘似的。』
『爹娘是瘦，我们难道不瘦吗？你瞧瞧我，再瞧瞧我媳妇儿和儿子，他们不瘦吗？这年头大家伙儿都瘦！』
『就是！』黄月珠附和道，『再说了，爹那么瘦是因为他瘫痪在床上，吃不下饭，和我们有啥关系啊？我们每个月还给他拿药呢，那些钱不是我们出的吗？』
三磊子轻哼了声，『之前家里的钱都是你们两家人在管，我和娘、老四老五赚的分红全被你们拿去了，谁晓得你们花了多少钱买药？又花了多少钱在你们自己身上？』
『你啥意思啊？三磊子，话可不能乱讲！』
『反正爹身上的褥疮从来没好过，你们买回来的酒精也没啥酒味儿，不晓得是不是偷偷往里头掺了水。』
三磊子这话让黄月珠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确实偷偷往酒精里头掺水了，这主意还是大美教她的，如今被说中了秘密，她心虚地狡辩道：『你、你瞎说啥呢？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少在这儿瞎几把胡说诬赖人！』
『咱们已经分家了，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就算有证据，你也不可能把贪的钱分出来还给我们。』
说完，他拔高了音调，再次大声道：『总之那条野狗是我逮着的，我爱分谁就分谁，其他人统统都管不着！你们想要吃狗肉，自己去山里头抓啊！』
他两个哥哥被他气得不行，『好哇，三磊子你本事大了，敢这么对我们说话啦！』
『大哥、二哥，你们本事也大啦，欺负爹瘫痪躺在床上没法帮娘，居然带着媳妇儿跑来家里闹事儿，要是爹能下床，早就把你们的腿给打折了！』
此时，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三磊子，你不错，我几个儿子里，就你最不错，懂得帮你娘……』
听着熟悉的声音，众人诧异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姜庆山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院子里。
他身边跟着小灵宝。
不久前，灵宝跑回屋说有好多大坏蛋欺负娘亲，娘亲不让灵宝帮忙打坏蛋，她想让爹爹帮忙。
姜庆山听得焦急、无奈、心酸又自责，『这些年让你娘受苦了，都怪爹没用，没法下床，啥忙都帮不了。』
『爹爹你把这些肉肉全部吃光光，然后就会有力气下床帮娘亲啦。』小灵宝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谢谢灵宝，我知道你想安慰爹爹，可我现在心里难受，吃不下这些肉，灵宝乖，你吃吧。』
小家伙摇了摇头，『灵宝不吃，爹爹吃。』
姜庆山看灵宝一直端着碗，不想她累着，最终拿过筷子把碗里的肉吃了，『灵宝，我吃完……』
他话未说完，感觉一股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中。
最近两天他常有这种感觉，但今天格外明显，连胸口以下毫无知觉的部位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爹爹，这是娘亲给你做的拐杖，你试试吧。』灵宝把拐杖放到床边，笑盈盈道。
『啊？这……』姜庆山诧异道，『我连坐都没法坐，你娘咋会给我做拐杖呢？啥时候做的啊？』
灵宝弯着漂亮的大眼睛，声音软糯又可爱，『今天早上做好哒，因为灵宝说爹爹很快就能用拐杖走路啦。』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爹爹是不是忘记啦？灵宝说过可以治好爹爹的嘛！爹爹不信灵宝吗？』
姜庆山愣了愣，『不是不信，我……』
见爹爹犹犹豫豫的，灵宝拉着他的手臂，撒娇地摇晃了几下，『好啦，爹爹你快试试拐杖吧，娘亲还等着你帮她教训大坏蛋们呢，灵宝不想娘亲再被坏蛋们欺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