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三四次,苏大壮终于精疲力尽,无力往河里沉下去。
陆青草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右手一用力,竟然单手把他拽了上来。
苏大壮一阵猛咳,喝水哗啦啦吐了一地,早已经不省人事。
众人这才敢凑上来,好事地伸手推了推苏大壮,试探着喊了一声:『村长?』
苏大壮迷迷糊糊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颤抖着嘴唇应了一声。
众人松了一口气。
没死就行!
陆青草给闺女打了两盆水,直到衣服洗干净,才慢悠悠离开。
而苏大壮倒在地上,竟然没人问,直到陆青草走远,收到消息的赵荷花才急匆匆赶来。
瞧见地上昏死的苏大壮,赵荷花嚎啕大哭:『大壮啊!你怎么了?你起来啊!』
苏大壮脸上铁青,出气多进气少,呼吸非常微弱。
赵荷花年轻时仗着生了两个儿子,在村里横着走。
现在苏二有和苏大壮接连出事,她就像被逼疯的野兽,见人就咬。
『你们说,大壮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赵荷花粗短的手指划过人群,仿佛受伤的野兽,恶狠狠看着众人。
众人都吓了一条,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毕竟陆青草和赵荷花,谁都不是好惹的!
见众人支吾着不说话,赵荷花气的直接抓起石头丢向人群:『你们都哑巴了?大壮怎么说也是村长,你们以后还得指望他!』
村里的屋子还没修好,还得苏大壮这个村长安排。
『婶子,还能是谁啊,全村不就青草敢跟你们对着干。』有人隐晦开口。
毕竟陆青草把苏大壮踢下水的事情,他们可不敢多嘴。
又是陆青草!
赵荷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陆青草这个女人就是扫把星!
早知道就该让她在山里饿死冻死,省的出来害她两个儿子!
『你们几个,把他抬回去!』赵荷花抹了抹干涸的眼泪,颐指气使道。
旁边几人不敢反驳,纷纷抬起苏大壮,往陆青草家里走去。
几人惴惴不安看着赵荷花,脚步更是能多慢就走多慢。
他们爱看热闹,可不想自己被人看热闹。
出了这么大的事,赵荷花还不得闹翻了天!?
果然,刚回到家,赵荷花直接冲进后院,一脚踹翻了刚腌好的咸菜缸。
『陆青草,杀人偿命,你还我儿子命来!』赵荷花一手抓着拐棍,一手往咸菜缸上撕打。
她知道陆青草最近急需咸菜,便饶着咸菜缸走了一圈,挨个往里面吐口水。
吐了口水的咸菜就算洗干净了,也会长出绿色的霉,根本不能吃。
赵荷花大喘气的坐在门前,一只手支撑着那条废腿,一边破口大骂:『没良心的贱蹄子!当年二有从大山里把你救出来,你就这么报答苏家的!』
『二有被你打的卧床不能动弹,大壮又被你害成这样,要是他有什么闪失,我要你陪葬!』赵荷花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阴狠。
她已经被逼上了末路。
几个人放下苏大壮,也不敢多待,转身就往外走:『我们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婶子。』
几人逃似的跑了出去。
陆青草先开口叫住了他们,她眼波流转,露出一道似笑非笑的神情,反问道:『几位大哥,苏大壮出事的时候你们也在场,是吧?』
轻飘飘的声音钻进耳朵,几人吓得浑身直哆嗦。
这可怎么办!
陆青草脸上天真无邪,纯洁的仿佛山间泉水,眉头微微向下,精致的脸庞满是期待:『你们说说,苏大壮是怎么了。』
众人看着陆青草出尘的脸,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狠狠咽了两口唾沫,不敢说话。
赵荷花也看向几人,反问道:『你们都看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报信的人只说苏大壮出事了,赵荷花便急匆匆赶过去,什么也没问,自然也不清楚事情经过。
『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陆青草看着几人,微微扬起唇角,白嫩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纯洁的仿佛观音大士座下的玉女。
凡尘俗世与她无关。
几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你们放心说,出了事我给你们担着!小三子,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连实话也不跟婶子说!?』赵荷花看向人群中最瘦弱的男人,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你三岁没了娘,我还给你送过一碗饭,你都忘了?』赵荷花阴沉沉的眸子看向他。
那晚饭是家里的剩饭,本里打算喂狗的,结果看见小三子在门口哭,顺手给了他。
可对于刚失去母亲的小三子来说,就是莫大的恩赐。
被点到名的男人又是一哆嗦,支支吾吾就是不敢开口。
他余光瞧瞧看了陆青草一眼。
阳光下,陆青草的皮肤白的发光,神情淡漠,仿佛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怕,陆青草果然有疯病。
不然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装的那么好?!
小三子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一横,连连点头:『婶子我明白,大壮哥,哦不,村长他,他是自己掉进河里的!』
其他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连连附和:『对,村长是自己掉进河里的!』
『对对对,我离得远,也没看清。』
几人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赵荷花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
她明知道这件事陆青草脱不了干系,可偏偏又抓不住把柄!
『娘,饭煮好了,你们……大壮,大壮你怎么了?』田小娥刚做好饭,听见后院有动静,便凑过来看两眼。
没想到看见自家男人躺在地上,她哭的泪如泉涌。
『有地方给你号丧!回家!』赵荷花狠狠剜了陆青草一眼,倒三角的眼睛里淬满了毒。
田小娥咽下嘴里的苞谷饼,费力背起自家男人,朝前院走去。
『慢着。』陆青草嘴唇红的像血,看着七八缸咸菜都被嚯嚯,心里早就气的冒烟。
七八缸咸菜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值几十两银子!
『缸里的咸菜都被吐了口水,你说走就走了?要么赔钱,要么跟我去见官!』陆青草指着咸菜缸,声音满是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