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晚上,才做了几百斤咸菜。
照这个速度,几千斤不得做到明年去。
陆青草看着屋里的小白菜犯了难。
这场暴雨来的太突然,村里不少人家被冲塌,屋子都没了,咸菜肯定也没了,收也收不上来。
思前想后,只有一个法子。
到别处去收。
吃完早饭,陆青草就拉着牛车往外面走去。
蔡大嫂和钱婶子正在门口吃玉米糊糊,听见动静,纷纷瞧了一眼,爱答不理地往屋里走去。
陆青草没空搭理她们,牵着牛车走向雨中。
雨已经小了不少,毛毛雨洒在蓑衣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靠山村在深山中,越往外走,村子越多。
离得最近的是十里外的杨柳村,十五里外还有李家村,再远就是二十里外的坟头村。
去了几次黑市,附近一片情况她都摸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知道几家村落的陈年旧事。
牛蹄踩在泥水里,老黄牛不疾不徐迈着步伐朝前方走去。
越往外走,雨下的越小。
刚到杨柳村,雨竟然停了。
陆青草抖了抖身上的蓑衣,牵着车走进了杨柳村。
每个村子门口都是情报站,长舌妇聚集在村口,说着家长里短。
陆青草一进村就遇上了。
『哟,这是哪家的亲戚啊?一大早就来了。姑娘,你找谁?』
『小丫头长得真俊,不知道成亲了没有。』
大婶们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人群中竟然还有个熟悉的身影——王翠兰。
自从上次卖小米吃了瘪,王翠兰再没去过靠山村。
她也一眼就认出了陆青草。
『我是来收咸菜的。』陆青草牵着牛车缓缓走上去。
她也看见了王翠兰。
『收咸菜?收那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当饭吃,齁咸的。』一位大婶嗓门非常大,开口跟打雷似的。
『就是,姑娘,你不会被人骗了吧?』几人疑惑看着陆青草。
陆青草笑了,她把缰绳拴在树上,拿下帽子扇了扇风,神秘摇头道:『婶子们,家里要是有咸菜,可以拿来给我瞧瞧,只要质量符合,一律二十文一斤。』
二十文一斤?!
几位婶子坐不住了,纷纷凑上来:『真的假的!什么咸菜那么金贵,你不会是耍我们玩的吧?』
山里腌咸菜不将就什么种类,地里剩什么菜,就腌什么菜。
再穷些,就把剩下的野菜腌了,也能当咸菜吃。
二十文买这些,婶子们都认为陆青草疯了。
陆青草坐在牛车上,悠闲扇了扇风:『有这功夫不如回家把咸菜拿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几人闻言也如梦初醒,立刻转身往家里走。
这好事八百年遇上一次,可不能让人抢了去。
没一会儿,众人就抱着菜坛子来了。
王翠兰站在大槐树下,脸上闪过几分狐疑。
上次的小米没卖出去,她不仅被婆婆数落一顿,还没让她吃完饭。
要是这次再出幺蛾子,婆婆不得打死她?!
王翠兰站在原地不动。
『姑娘,你看看我这咸菜怎么样?可是去年冬天才腌的,过年我都没舍得吃,新鲜着呢。』
『看看我这个,我家咸菜谁吃了都说好吃,我可是腌咸菜的好手,你尝尝。』
咸菜坛子每个都有半人高,她们抱起来毫不费劲,恨不得塞进陆青草怀里。
『先放下,我看看。』陆青草起身。
几人立刻把咸菜坛子摆在地上,怕被人挤开,纷纷往前塞。
每个咸菜坛都积满了厚厚的盐渍,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
番邦人买咸菜,其实买的不是咸菜而是盐。
这种满是盐渍的坛子,正合他们心意。
陆青草二话不说就点了头:『我都要了,一共一百斤。』
大胜国没有统一的称量工具,陆青草自制了是个小称陀,每个十斤,加在一起正好一百斤。
一吊吊铜钱放出去,婶子们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说大妹子,明天你还收吗?我回娘家再取点咸菜。』婶子们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长了翅膀把家里菜都带来。
毕竟很快就要到夏天了,到时候随便挖点野菜又能腌一坛咸菜。
『后天还来一次,再玩就不收了。』陆青草把咸菜坛子抱上牛车。
满满一车咸菜,压的老黄牛哞哞叫。
王翠兰看着她们手里的铜钱,眼红的说起了酸话:『你们可小心点,别被人骗了,咸菜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谁会花二十文买咸菜?』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家哭去吧。』
『我说啊,就不能贪心,谁知道跟你做生意的是人是鬼?最后折了本,哭都没地方哭。』王翠兰一阵嘴炮输出。
几个婶子的笑僵在脸上,神情也多了几分防备。
还有的人把铜钱放在嘴里,狠狠咬了几下,确定是真钱才松了一口气。
陆青草余光瞥了瞥王翠兰,她心里涌起一阵不屑。
小米的事情她还没计较呢,王翠啦倒是先记恨上了。
原本见面装不认识就得了,现在还酸言酸语想搅黄她的生意。
陆青草也没忍着,眼睛直直瞪着她,把她捧了起来:『哟,这不是田家二媳妇吗?上次你那半袋小米我确实没办法收,都发霉了,根本不能吃啊!』
四周寂静无声。
其他人看向王翠兰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上次王翠兰扛着小米出去,大家伙可都亲眼瞧见了的。
『我卖的东西是给人吃的,你整那些不是让我昧着良心吗?』陆青草脸上一副刚正不阿正气凛然的神情,就差登上高台拍着胸脯宣誓了。
王翠兰被戳穿,气的满脸通红,破口大骂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小米怎么就不能吃了?你就是故意刁难人!自家亲戚都不帮,去帮外人!活该死了男人。』
她也不是软柿子,上来就骂了一通。
几个婶子惊讶的张大嘴巴,她们就是来卖个咸菜,没想到还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几人纷纷互相眼神交流,坐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