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纸休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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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萧赛红每日站在江头,凝望着三江高大的城楼,若有所思。

她无时不刻不在盼望着有一叶小舟,载着穆元帅和五虎将归来。

可是任她望穿秋水,也始终见到的只有城门紧闭。

今日城头似乎有些异常,居然挂起了大红灯笼,连城门都贴上了喜字。“真奇怪。战火当前,城里居然有人办喜事。”萧赛红暗自说道。

就在这时,城里的水栅缓缓升了起来,一条小船出现在眼前。

这几日,江上的风浪比前些天更大,这条小船驶在江面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浪掀翻。

萧赛红的目光立即聚焦在这条小船上,她多么期盼看到穆元帅和五虎将熟悉的面庞啊。

小船穿过城前的芦苇荡,向这边靠了过来。

萧赛红认得船上的人,正是跟随穆桂英一齐赴宴的五虎将之一王豹。

她不禁有些困惑,六个人一同赴宴,为何只剩王豹一人回来?

王豹也瞧见了萧赛红,从船上跳了下来,几步淌过岸边的浅滩,来到萧赛红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萧赛红连忙搀住王豹,问道:“王将军,穆元帅和其他几位将军呢?”

王豹这才收住哭声,把穆桂英和五虎将入城赴宴,遭魏登等人暗算被擒,以及魏登以杨文举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穆桂英成为他小妾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萧赛红听后,不禁大骂:“魏登小儿,当真卑鄙无耻。看他日,我擒住了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她又问王豹:“那魏登又如何将你放了回来呢?”

王豹问道:“今日是魏登纳穆元帅为妾的日子,特令我持三份喜帖,一份交给您萧元帅,一份给佘太君,一份给八贤王。另有手札一封,特让我亲手交给太君。并以穆元帅和其他四虎将的性命作为威胁,若有去无回,便杀了他们。”

萧赛红感觉事关重大,不敢怠慢,连忙带着王豹去见了佘太君和八贤王。

佘太君和八贤王一见王豹,自是欣喜异常,连连询问穆元帅和其他四虎将的下落。

王豹只是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太君阐述她的儿媳妇被逼成了别人小妾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将魏登让他转交的手札递给太君。

太君打开手札,只见上面写道:

三江城水军副都统魏登顿首叩拜八贤王、佘老太君和萧赛红元帅:

自贵军南下,所向无敌,一路过关斩将。

凡南唐上下,江东诸郡,望之无不胆颤,当之无不披靡。

然唐王实属受命于天,本无意再燃兵燹,涂炭生灵,不想宋王无道,奸佞当朝,忠良流于四海,小人叫嚣朝野。

故不得已而为之也。

本藩深明大义,不愿助纣为虐,于十载前弃暗投明。

今奉天命,扼贵军于三江。

鏖战日久,兵士疲惫,本以为当一死以报唐主。

不料天道昌明,使得本藩侥幸虏获贵军大帅穆桂英。

本应听候唐王处置,然本藩爱才心切,恰遇穆氏垂青,故纳其为妾,实属天意使然,不可逆也。

然念其本是杨门媳妇,虽先夫亡故,名分犹在。

古曰:一女不事二夫。

恳请太君垂怜,先休穆氏,在杨门除名,本藩方可为其正名。

不然此事一经宣扬,对杨门和本藩皆无利也。

恳切之辞,望太君明鉴。

太君读罢手札,“腾腾腾”地倒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表情木若呆鸡。

一旁的杨金花连忙扶住太君,问道:“曾奶奶,出了什么事吗?”

太君颤巍巍地说:“金花,你娘糊涂啊……”

萧赛红不明就里,拿过手札,和八贤王细细看来。

八贤王读完也是吃惊不小,道:“这桂英一向是明事理的人,如今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萧赛红点点头,说:“此事蹊跷,个中定有隐情,还需查明之后方可结论。”

八贤王唤过王豹,问道:“穆元帅当真答应做了魏登的小妾么?”

王豹垂泪不止,默默点头,道:“千真万确。我等亲耳所闻,亲眼所见。都怪那魏登,拿文举和我等的性命相要挟,穆元帅爱子心切,才在万不得已之下答应了他的非分之请。”

他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三份喜帖,分别呈给八贤王、佘太君和萧赛红。

老太君手捧喜帖,痛心不已,竟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纵然如此,事关我杨门声誉,即便是死于万韧之下,也理所应当,岂能为了一竖子的性命,置大宋江山于不顾?桂英啊,我道你是杨家的擎天栋梁,岂料你竟做出这样的事!”

老太君不停埋怨着穆桂英的糊涂决定,却把在一旁的杨金花也给惹哭了。

她跪在地上,抱着太君的双腿,泣道:“曾奶奶,金花死也不信,母帅会成了别人的小妾。定是敌人造谣,污蔑母帅!”

太君把手札和喜帖拿到杨金花的面前,说:“人家喜帖都送过来了,还能有假?”

杨金花顿时匍匐在地,大哭不止:“娘啊……您千万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啊,我们杨家上下,都在等着您回来呢……您若是失了节,叫女儿今后如何在家里做人啊……”

这时,王豹将萧赛红拉到一边,低声说:“萧元帅,魏登托我转交给您一封密函,请您过目。”

说着,拿出一份上了油封的信笺,上书“萧元帅台启”几个简单的大字。

萧赛红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大宋萧元帅躬安

令郎呼延庆、呼延平在本将手里,生死全凭本将操控。

素闻阁下是识大体之人,如阁下能说服太君,休书穆桂英,本将自能保全二位令郎的性命。

如若不然,本将一声令下,身首异处。

寥寥的几个字,充满了威胁和恐吓的成分。

萧赛红将信笺紧紧地攥在手里,心里暗骂魏登。

睿智如萧赛红,自然能一眼识破魏登的诡计。

让她说服太君写休书,自然能让身在敌营的穆桂英感到深深的绝望。

而且,此事一旦开口,必会引来太君对她的不满。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拿他无可奈何。

为了保全二子的性命,她不得不遵照着魏登的指示办事。

萧赛红把信笺塞进口袋,转身对众人道:“唯今之计,只能设法先救桂英。不如遵照魏登的要求,太君先假意写下休书,并派人送礼祝贺为是。”

老太君泪眼婆娑,道:“萧元帅,此言差矣。桂英乃是老身孙媳,如今虽身陷敌营,遇到魏登这般禽兽,十之八九贞节不保。但她毕生为杨家呕心历胆,老身又怎忍弃她而去呢?”

萧赛红道:“太君,您有所不知。那魏登是残暴成性之人,如今既提出了要求,势在必得。如我们刻意违背,他一怒之下,必会拿穆妹妹撒气,到时候穆妹妹身受重刑不说,性命怕是也难保全。不如就照他的意思,假意迎合。我们暗中派人营救元帅和五虎将如何?”

八贤王道:“萧元帅说得在理。魏登现在是有恃无恐,我们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不如先答应了他的要求,其余再另做打算。”

这时,杨金花跪着爬到八贤王和萧赛红面前,痛哭流涕,说:“八王爷,萧元帅,求求你们,别让奶奶休了母亲……呜呜……我娘是三军统帅,如被杨家休了,让她今后如何为人,如何领兵打仗啊?”

萧赛红蹲下来,怜惜地望着金花,说:“非是本帅狠心,这也是权宜之计。你娘被囚敌营,本帅也是痛心之至,但为了你娘的性命,不得不如此啊。”

杨金花只是不停痛哭,死活不肯答应。

老太君想了想,也没其他办法,说:“你现在是三军元帅,自然是你说了算了。”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伺候在太君的案前。

萧赛红代为研墨,太君奋笔疾书,一纸休书顷刻便成。

萧赛红把决定着穆桂英生死的休书装进信封,用油封封好,交给王豹,道:“本帅已令人备下厚礼,你带了此书和贺礼,速回三江,莫惹魏登怀疑。”

王豹双眼挂泪,点点头。萧赛红命人抬上贺礼。贺礼俱是用大红锦缎包裹起来的箱子,很是沉重,足足有十八大箱。

一个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挑担汉子对着王豹微笑:“王将军,一路上要多担待了。”

王豹见了那人,大吃一惊,指着他道:“你,你是……曾杰?”

此人正是杨文广结发妻子曾凤英的哥哥,穆桂英手下的得力干将曾杰。

此人犹擅轻功,能飞檐走壁,高山深涧,如履平地。

曾多次刺探南唐军情,立下汗马功劳。

虽长相丑陋,却深得穆桂英的赏识。

萧赛红嘱咐王豹道:“此行曾杰与你同去。切记,莫要暴露了他的身份。”

杨金花也哭着对曾杰说:“曾大哥,你千万要把我娘救回来啊……”

佘太君和八贤王也对曾杰好一番嘱咐。

曾杰点点头,说:“各位请放心,穆元帅是我妹妹的公婆。我这一去,定设法将穆元帅营救回来,不辱使命。”

也许,魏登根本就没想到宋军居然会送来贺礼。

当然,他也跟不指望佘太君会如他所愿写下休书。

所以他给王豹准备的是一条小船。

现在回程,船上要装十八大箱,自然是不够使了的。

所以萧赛红拨了一条大船给王豹和曾杰,他们押着沉重的贺礼,乘风破浪,向三江城驶去。

岸边,八贤王、佘太君、萧赛红和杨金花,以及宋军一干将领,目送两人离去。

他们的眼中满是企盼,他们把营救元帅,拯救三军的重任都寄托给他们,希望等他们归来之时,也是穆元帅安然返营之日。

穆桂英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红色。

原本是喜庆的大红,在她眼里看来,却是如血淋淋的猩红。

今天,是她要嫁给魏登做小妾的日子。

从今往后,她就沦为人妾,不再和杨家有任何关系了。

这让她的心一直在滴血,汇聚成河,像滚滚长江,永不穷尽。

她的身体被侍女洗干净了,披上了大红的凤冠霞帔。

但她的手,依然被人用绳子紧紧捆绑着,防止她反抗。

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只要杨文举在敌人手里,她就不敢反抗。

正是出于投鼠忌器的原因,她才会忍辱答应了魏登过分的要求。

不过还好。

本以为自己陷落敌营,会像在天牢和狄营一样,一直被人扒光衣服,连遮羞的破布都没有。

但想不到,她现在竟穿上了厚厚的绸缎嫁衣。

虽然这是一身彷如滴血的嫁衣,但总好过赤身裸体被别人看。

她已经被从天牢移到了魏登的帅府。

她赴宴时穿来的战袍,也被魏登收拾过来,挂在一旁的人形架子上。

绿色的软缎绣花衣,在这个到处挂满了鲜红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却给那副挂衣服的架子,带来了勃勃生气和隐隐的杀气。

不知为何,穆桂英心里始终觉得,这件战袍,将永远不再属于自己了。仅过了短短的四天,却恍若隔世。

整个帅府里,都是佣人忙碌的声音。

这声音,三天来从没断过。

他们一定是在为了魏登的大婚而奔忙。

但穆桂英对此却毫无兴趣,越是隆重的仪式,对她来说,是越沉重的侮辱。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见到喂给她吃春药的魏珍、魏宝两兄弟。

倒是魏登,还是每天好几次前来占有她的身体。

逐渐地,她也开始麻木了,任凭这个丑陋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上肆意妄为。

被父子三人同时奸淫,穆桂英还是第一次,这让她感到十分羞耻。

虽然他们父子之间彼此并不知情,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在她身上,犯下了乱伦的大罪。

想到乱伦,穆桂英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自己又何尝没有乱过伦呢?那年,在狄营,在狄龙的胁迫和春药的作用下,她和自己的儿子杨文广……

一直有个谜团在她心里无法解开,狄龙使用过的春药,为何在魏珍、魏宝手中也会出现呢?

这个世界上,用于房事的药物数不胜数,但穆桂英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用在她身上的这种。

那芬芳,令人晕眩;那药效,令人无可抗拒。

简直是存在于人间的可怕魔鬼。

想着,想着,她的下身却突然湿了起来。

也许,是她自从丈夫死后,抑制了太多自己的欲望。

也许,是药效使然。

她忍不住地夹起双腿,轻轻摩擦起来……

门外脚步声传来,穆桂英连忙正襟危坐,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自己淫荡的一面。

进门来的是两名侍女,她们婷婷地向穆桂英万福道:“二夫人,吉时已到,该和魏将军拜堂了。”

穆桂英望了望窗外,烟雨依旧迷离,笼罩着江南山水,美得凄迷。

她暗暗叹息。

在她心底里,还报着一丝希冀。

在成婚前,宋军可以杀进城来,解救自己。

可她终于也没有盼到,甚至连宋军攻城的消息也没听到,不免有些失望。“萧元帅,老太君,难道你们都已经把我忘了吗?”

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让她眼前变得一片彤红,像整个人都沉进了血水里。

两名侍女扶起她,款步向礼堂走去。

经过了三天的休养,穆桂英被吊肿的脚趾已经消肿,好了一大半,可是走起路依然一瘸一拐,需要侍女搀扶。

穆桂英看不到眼前的景物,但能感觉到,礼堂似乎设在当初宴会的大厅里。

礼堂里,人声济济,应该三江城里的大小将领都来了吧?

但穆桂英感觉他们似乎不是来贺喜的,而是来看她出丑的。

她一路走过去,能听到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她就是大宋元帅穆桂英吗?”

“光看身材就知道是个美女了。”

“哈哈!现在宋军元帅成了我们将军的小妾,那大破宋军,指日可待啊!哈哈!”

“我关心的是,在床上,不知道女元帅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幸亏穆桂英是盖着盖头,遮着脸,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些污言秽语。

魏登也换上了一身红缎长袍,站在大堂中央,望着穆桂英被侍女搀扶着款款走来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其实,把女元帅的外衣剥去,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也会哭泣,也会有快感,甚至也会有高潮。

只是,她金贵的身份,一直是对他最大的诱惑。

每次和她交媾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满足感。

因为在他身下的,是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笑傲沙场的女人。

穆桂英站在魏登前面,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着。

魏登的嘴角边,露出嘲讽般的笑意。

他示意众人安静,清了清嗓子,道:“本将今日有幸,能纳大元帅穆桂英为妾。在此之前,我还要宣读一封书信。”

说到这里,魏登停了下来。众将伸长了脖子,露出好奇的神色。令他们迷惑的是,魏登为何要在这大婚之时,宣读什么书信。

魏登随即拿出一封书笺,拆开,大声朗读起来:“有女穆姓桂英,嫁于吾孙宗保,已廿载矣。此妇出身贼寇,戾气未尽,非与我杨门相当。虽自嫁娶以来,屡有功勋,然不能恪尽妇道,实属家门不幸。今为家门计,老身忍痛割之,将其逐出杨门,今后永不得再入天波府,嫁娶自宜,与我杨府无关。佘赛花。”

原来,这是佘太君写给穆桂英的休书。南唐诸将一听,有的叫好,有的唏嘘。

穆桂英听他读完,突然揭掉红盖头,竭斯底里地叫道:“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太君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这是假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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