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的女友连麦挑衅，说我是骗子鉴宝师。
她的腿毛们纷纷刷屏起哄要我滚出古玩圈。
我不仅没生气，
还劝大家心平气和不要吵架。
毕竟谁都不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圈子里万人膜拜的阴阳师。
而我看出她怨气缠身，不久就会死于非命……
1.
刚结束和上一任顾客的连线，屏幕上就迫不及待跳出一条连麦申请。
头像上是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美女，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
我鉴宝的规矩一向是先拍链接、后连麦，由我发起邀请。
这个名叫思思宝贝的人插了下一轮顾客的队，破坏了店里的规矩。
我不满地挑眉。
正想无视这条申请直接去和下一任顾客连麦的时候。
不停滚翻的评论区吸引了我的视线。
【赵周周不会是害怕了吧。】
【被专业打假师打到头上了，换你你不害怕吗？】
【就是，人家思思已经打了好几波造假店主的脸，都上新闻了。赵周周肯定是看到消息怕自己也被戳穿，这才装作没看到呢。】
评论区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个和我连线的博主。
我这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一个专业打假师，名气还不小。
点进对方的主页，里头的美女主播义正言辞地披露了许多行业秘密，声称自己是在为大众撕破商家虚伪的面具，替广大群众披露业界真相。
听着她虚伪的说辞，我的脸上浮出嘲讽的笑容。
这人一身假名牌，倒是手腕上的镯子价值不菲，只是那只镯子，怎么看怎么像我前男友于鑫借口送他妈生日礼物，硬从我手上薅走的那只。
？
我仔细把视频里那个磨皮快磨成纸片的女人看了又看。
终于知道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好巧，这不就是于鑫为爱劈腿的那个小三吗？
想到这里，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我勾起嘴角，欣然接受了对方的连线申请。
2.
「你好呀。」李思甜美的声音传来。
与我的顾客截然不同，李思没有拿出宝货，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大脸怼上了屏幕。
那张充满人工痕迹的脸一出现，弹幕和评论区都被「美女」二字霸屏。
不是，现在人审美都这样了？
【见到活的美女了！好激动！】
【美女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善良富有正义感，简直就是女性楷模啊！】
一溜的马屁看下来，
只有一条名叫【阳关大道我不走】的网友发出的评论在一众彩虹屁里格格不入。
【你们瞎了，这也叫美女？脑袋上顶俩球，没用就都给我捐了。】
真真大实话，我在心里给这位仁兄竖了个大拇指。
可惜他的评论一经发出，就不断地被网友围攻。
李思的拥护者们一窝蜂地骂他网络酸民，还说要开他的盒让他知道厉害。
阳关大道我不走像是害怕了，没有再出现。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
「你好。」
我顶着墨镜和口罩，加上视频会让声音与现实听到的略有不同，李思并没有认出我。
她的脸上浮起一个虚伪的笑容。
「听说你一次网络鉴宝就要收取一万元的咨询费，这个费用可以说得上是天价了。今天，我带着大家的疑问，特地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一眼可以就辩出宝货真假。」
「虽然你名气不高，可你要是真有本事，我可以破例把你放进我的红榜名单，向我的粉丝们推荐。但要是假的呢，我就会专门出一期视频，向网友揭发你弄虚作假的事情。」
「我丑话说在前面，之前有好几家造假的店已经被我干倒闭了，你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就可以向网友坦白你故弄玄虚的事实，免得到时候我拆穿真相，你遭受不了打击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不会负责的。」
她锥子一般的眼神透过屏幕扎在我脸上，眼里满是小人得志的猖狂。
嚯，张口就这么不客气？
我拨了拨手上的佛珠，淡淡笑道：
「一眼辨真假倒是夸张了，不过，看看真假和宝物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确实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这本来是我自谦的说辞。
可落在李思的腿毛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们在弹幕上嘲笑我：
【我姐还没开始呢，赵周周就心虚了，我姐真牛逼。】
【我看赵周周还是赶紧道歉吧，别等会儿被打脸打的太难看。】
3.
低头看了眼屏幕底下的评论，李思扬起笑脸，她用挑衅的眼神看向镜头：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见李思从一旁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只盒子，打开。
内里是一尊通体碧绿的玉佛。
她慎重地带上丝绒手套，正要把那尊玉佛拿到屏幕前整体展示。
我略微抬眼看了看，笑了，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不用了，放回去吧。」
评论区瞬间炸裂了。
【她什么意思？这就放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思姐出征，寸草不生。】
【我看上面的等会儿再笑吧，你们可能不知道，赵小姐在我们古玩圈子里是不世出的天才，你们主子还想打她的脸？简直是自取其辱。】
【楼上水军几块一条？让赵周周转账给我我来发。】
显然李思也看到了这些评价，她心情很好，扬起新做的微笑唇假意道：
「赵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别这么容易就放弃嘛。」
我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看了，一眼假。」
李思脸上的笑愈发肆意，她笑出了声：
「哈哈，赵小姐，很可惜，这座玉佛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你才是那个信口雌黄的假货。」
【被打脸了吧，我就说赵周周是个唬人的炒作婊！】
【李思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拿出证据说话好吧！】
眼看着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李思从盒子里拿出一叠纸，煞有介事地放在镜头下展示。
「大家看好了，这是我从玉石行家手里买的，整整三百二十六万，是正宗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赵小姐居然说这是假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完，她看向镜头，把头发拨弄到耳后，装作不经意的展示自己最美的侧脸。
粉丝咔咔截图，在评论区疯狂刷屏。
【姐姐好飒，狠狠打烂骗子的脸！】
【#赵周周死骗子，滚出古玩圈！】
【赵周周跪下给思姐道歉。】
还有人 P 了我下跪的图片发到评论区，弹幕上飘满了恶毒的诅咒。
甚至有人骂我孤儿，咒我全家去死。
我神情淡漠地看着屏幕，捻着佛珠平息自己的怒意，又说了一遍：
「确实是假的，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请官方鉴定师过来。」
无他，这尊玉佛上周才经过我的手，卖给了沪市的陆家。
这时，消失很久的阳光大道我不走再度上线。
【就这种假的单据，我在莆田能给你打出一堆，别说三百万了，两千万我都能给你打出来。】
他还在评论里细心地贴上了一张两千万的单据。
底下有人反驳：
【这点小钱还用造假，你以为思姐跟你一样穷啊。人家可是上市公司的大小姐，背后有陆家支撑的。】
陆家？我眼风敏锐地扫过那行字。
李思捂脸，娇羞地一笑，对着镜头继续说：
「大家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的，家里人可不希望我这么高调。」
阳光大道我不走：【？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还有这么个姐姐。】
思思的小宝贝：【笑死，怎么真有人这么不要脸，你要是陆家少爷我倒立吃翔好吧！】
阳光大道我不走：【没见过尸体还能说话的，希望你说到做到，已截图。】
思家军就是最吊的：【穷鬼少来装 13。】
我点开阳光大道我不走的主页，上面只有寥寥几条在房间深夜 EMO 的段视频，没有露脸，也没有晒出什么价格不菲奢侈品。
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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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方砚和我名字的缩写，还有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4.
「怎么样，赵小姐，是你自己承认自己是骗子，还是要我帮你发声明？」
李思拿下巴看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别急啊。」
我抱起双臂，笑着看向屏幕：
「各位，我在这里跟李思打个赌，要是她手上的玉佛确系赝品无疑，那就让她把手上的那个玉镯子给我。」
「要是我看走了眼，那就当场给李小姐打五百万，顺便给直播间里的各位送上一百万的现金福袋，怎么样？」
李思的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呵，不就是个破镯子吗，这种几万块的货色也就你当个宝了。」
「行，我答应你。」
【还赌什么赌啊，赵周周就是个骗子。】
【让她赌呗，反正她都说了要赔钱，大家猴戏看了，还能拿点钱不好吗？】
阳光大道我不走：【我打电话确认过了，我们家没有姓李的亲戚啊，你哪位？@思思宝贝。」
思家军：【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真把自己当陆少爷了吧？】
【哈哈哈，这人真逗，演戏还演全套的。】
李思不满地瞥了一眼屏幕，对我开口：
「赵周周，这不会是你请来的水军吧。」
「陆方砚可是我的表弟，你这么随便找人来冒充他，也太搞笑了一点吧。」
我耸耸肩，无奈地摊开手。
「我可没有。」
评论区里，李思的粉丝正对阳光大道我不走群起攻之。
用词的污秽程度，洁厕灵都洗不干净。
我不由得捏了把汗。
替李思和她的腿毛们。
谁不知道陆家大少爷睚眦必报，得罪了他，
这时，突然有人晒出一张截图，是从阳光大道我不走的 EMO 视频里截的。
【好家伙，看窗外，这可是碧海书院。】
【靠，不会搞到真少爷了吧。】
大批网友窜到阳光大道我不走的账号底下，纷纷评论。
短短几分钟内，他的深夜 EMO 视频就有了五位数的点赞量。
李思低头，翻读着评论，脸上满是不快：
「他拍了照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借别人家拍摄的？」
弹幕立马嘲讽：
【就算是借，也得是人家少爷愿意啊，你说你是陆少爷的表姐，怎么不见你也去碧海书院拍照。】
李思掩盖了心虚的眼神，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趾高气昂地看着镜头：
「最近没时间去呗，我去自己表弟家还要跟你这种穷人打报告吗？真是多管闲事。」
说完，她冲我轻蔑一笑。
「赵周周，我说你拿不出来证据就快打钱，怎么，你是不是打算赖账啊！」
【就是！还是先把玉佛的事情解决了，赵周周快打钱！】
她的腿毛立马起哄。
【该不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吧。】
【呵呵，没钱又爱装，赵大骗子退网！】
5.
我看了一眼评论区，将镜头给到手机屏幕上。
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李小姐，你好像被人戳穿了耶。」
李思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评论区，阳光大道我不走刚刚贴出了一张照片。
一个颜值几乎与顶流相当的少年，把玩着一尊和李思手里一模一样的玉佛，神情泠然。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我和李思连麦的画面。
阳光大道我不走：【抱歉，不记得放哪儿了，找了很久才找到。】
瞬间，评论里炸开了锅。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我去，还真是少爷啊，那李思不是说她是少爷表姐吗？】
【这你还看不出来，李思撒谎的呗，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李思咬紧了牙，盯着弹幕道：
「谁能证明他那个就是真的。」
陆氏企业官方：【@阳光大道我不走，方砚先生说，这尊玉佛将用来拍卖，所得资金全部捐赠希望小学，感谢玉佛卖家@周周周女士。】
李思的脸瞬间比锅底还黑。
「你输了，你手上那尊玉佛是假的，而真的这尊，就是我卖给陆氏的。」
「我已经叫了同城跑腿，记得把镯子交给外卖员哦！」
我抿了一口水，微笑着提醒屏幕对面的李思。
【职业打假人打到自己身上了，哈哈哈，精彩！】
【这个李思风评很差，利用法律漏洞祸害了好多年纪大的良心小商贩，也不知道她的腿毛都是些什么人，三观都歪成什么样了！】
评论区和弹幕瞬间两级反转，骂李思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多。
李思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就是个破镯子吗？我立马就给你！」
连线视频画面里，李思把镯子交给了我叫的跑腿小哥。
我十指交握抵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等她坐下来，我才缓缓开口。
「那只镯子，是正宗的老坑玻璃种翡翠，极品中的极品，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料子了。好贵，要 3000 万呢。」
最后一句话，我特意拉长了语调。
李思已经被震惊到麻木，连自己打翻了桌上的水杯都不知道。
她涨成猪肝色的脸皱得紧巴巴，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难看，脸上写满了懊悔。
透过屏幕看到李思的眉心，我职业病发作，一不留神就好心提醒：
「看你眉宇之间有异色，像是怨气缠身，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我劝你最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要出门，更不要在网络上过多曝光自己……」
还没等我说完，那边就气冲冲地把连线切断了。
李思只给我留了八个字的评论：
「装神弄鬼，危言耸听。」
底下翻滚的评论都是在骂李思没礼貌人品差的。
也有李思的粉丝混在其中骂我故意陷害李思，还说我出口恶毒，根本不是在算命，而是在咒李思。
我叹了口气，发送消息劝大家不要在评论区吵架。
算了，不知者无罪。
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就是圈内的顶级风水大师小龙王。
我一眼就看出来，李思离死不远了……
6.
直播结束。
收拾了随身物品，我拎着自己的粉红色小包离开了公司，哼着歌，一路心情大好。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个男的鬼鬼祟祟掰扯我的可视门铃。
蹑手蹑脚绕到他身后，我举起包就砸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嚎叫，男人转过了身。
我一愣。
「于鑫？」
「你来做什么？」
于鑫捂住脑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赵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此时的我没戴口罩，一张完美如玉的漂亮小脸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
「没想到真是你，我听声音觉得像，可你原来实在是太胖了，我过来的时候还在怀疑。」
于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狐疑地问：「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瘦，还这么漂亮了？」
大学四年，我因为父母离异深受打击，自暴自弃了好一段时间。
大二的时候我暴饮暴食，身体像打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发福，体重一路飙涨到了一百四十斤。
于鑫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他年轻阳光帅气，是我摆脱痛苦的良药。
我那会儿年纪小，没少被哄着给这个混蛋花钱。
他一句没钱给妈妈送生日礼物，我想也没想，就把手上的翡翠镯子给了他。
谁知道，他转头就和隔壁学校的李思搞到了一起。
在我因为被甩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正拿着我的丑照哄李思开心。
李思转手把照片发到了校园墙上，倒打一耙声称是我小三插足，用钱逼迫于鑫就范。
有好事的人 P 了我的裸体照片和数不清的恶心图片
我被人骂死肥婆、死三八……
种种难听的词汇堆砌成了一堵阴暗森冷的墙。
而我被隔绝在内，任由痛苦填满心脏。
接踵而至的谩骂像潮水扑面而来，把我吞没，我使劲向上伸手，却只有连根稻草都摸不着的绝望。
为了摆脱这段痛苦的记忆，我从赵一改名为赵周周。
回忆起过去，我瞟了于鑫一眼，这个人空有一张好皮，骨子里都烂透了。
「吃你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他被我怼得面红耳赤，说起话来倒是一点都不心虚：
「你，向思思道歉，把她的镯子还回来！」
？
我皱起眉头，疑惑道：
「没听错吧，我道歉？」
「镯子也是借着你妈过生日的名头从我手上骗走的，现在物归原主，你还好意思要？」
「那可是三千万！我凭什么不要？」
「你和思思的事情现在闹得很大，平台上到处都是你们视频连线的剪辑，她的个人名誉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如果你不出来平息这场风波，她的事业就会被你毁掉！」
说到这里，于鑫像是突然有了底气，指着我的鼻子吼道：
「我不是在求你，而是通知，如果你不尽快道歉，把这件说成是你一手炒作，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向大家戳穿你的真面目！」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我肥胖到变形的脸。
「网络知名鉴宝师，居然是个肥婆，你猜猜，你的粉丝知道自己被你骗了，还会不会继续捧你呢？」
于鑫得意地笑出了声。
「思思说了，你要是给她跪下来，好声好气的道歉，我就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揭穿你。」
「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
说着，他猥琐的凑到我耳边，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笑容，道：
「我对你这么好，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正步踢腿，高跟鞋尖狠狠击中了这个杂碎的两腿中间。
霎时，鸡飞蛋打。
于鑫脸色煞白，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我飞快地打开房门，钻了进去。
「你这个婊子……」
于鑫死死的盯着我，眼球突出，一双狗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把我烧的渣都不剩。
我从门缝里看了他一眼，露出怜悯的表情。
「看你的印堂发黑，最近要倒大霉咯。」
「希望下次再见你，你还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我眼前。」
砰的一声，我紧紧关上了大门。
7.
我照常直播连线。
因为李思带来的热度，我的直播间人气空前绝后，足足有二十多万人在线观看。
但这回来的顾客却很奇怪。
他衣着高档，从背景看，家庭条件相当不错。
但神情有些瑟缩，像是过惯了寒酸的日子，突然被人套上了一层富贵的壳，还有些勉强。
总而言之，不太像是能拿出一万块连线费的人。
而他却毫不犹豫地抢下了我今天的第一笔订单。
好奇涌上我的心头。
男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大师，听说你算命很厉害，我想请你看看，我还能活多久？」
男人体格健壮，面色红润，怎么看都是一副年富力强长命百岁的样子。
我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
【哎？赵周周不是鉴宝大师吗？怎么这人上来就找她算命啊。】
【她昨天不是说李思命不久矣，还上了热搜，估计李思急了，专门找人来砸她的场子吧。】
【李思做了什么我不管，我就想看赵周周吃瘪的样子，哎，痛快。】
略一思索，我开口：
「你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得了很严重的病。」
「实际上，你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
男人的瞳孔微微颤动，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恐惧，但在他的视线望向房间里的某处之后。
突然又镇定了下来。
「不对，医生说我很健康。」
男人拿出一份体检报告，上面显示他各项指标良好。
【嗨，还真以为她有什么真本事呢，没想到也是个骗子。】
【什么也？我姐只是打假没成功，别拉踩我思姐 OK?再说了，赵周周这都给人看相看翻车了，还不能说明她是个骗子啊。】
我低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心脏的方向。
「没猜错的话，是这吧。这里做手术的要求很高，你的雇主给你找的医生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能治好你的可能性不太高，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但他还是强自镇定道：
「我没有病。」
「有没有病，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你的两个女儿，还没有满八岁吧，你死了之后，又有谁来照顾他们呢？」
「看面相，你之前一直是一个耿直善良的人，没少在工作上受小人暗算，所以才越混越差。但你如今到了三十一岁，眉尾上扬前途开朗，熬过这一关，前程自然青云直上，你的两个女儿也能够摆脱目前的生活。」
双手交握于胸前，我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
他灰败的双眼，一点一点被希望点亮。
【不是吧，赵周周怎么知道的？她真这么神通？】
【才刚连线，她上哪这么快去搜集对面的信息？承认我们赵姐牛 X 就这么难？@思家军】
【作弊吧！一看就是串通好的！】
「要是你执迷不悟，继续助纣为虐，那你和你两个女儿的前途，就难保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猛地敲醒了男人颓丧的灵魂，他哗啦一下站起来，热切地注视着我：
「大师，我真的还有救吗？」
「当然有，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的你。」
「是李……！」
还不等他说完，那头的连线立刻被切断。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8.
【李思？】
【这个贱人有完没完，自己打假被打脸，转头又想来陷害赵周周，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思思宝贝】
【你是赵周周的狗吗？别急，我姐已经发声明了，有反转。】
【就是，赵周周等着被我姐告进去吧。】
【恶人自有天收！】
我顺着他们的评论，点进李思的主页，才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小助理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我，我才看到李思最新发的视频。
视频里，她精心化了一个伪素颜妆，哭得梨花带雨。
「大学时期，赵周周就利用自己家的权势拆散过我和我的男友于鑫，于鑫没有屈服于她的淫威，坚定地选择了我，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耿耿于怀，想方设法地报复我和于鑫。」
「这次打假事件，也是她为了报复我一手策划的。她勾搭上了陆家的少爷，两个人商量好了，要借着这个机会踩死我。」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得罪不起你们这些有钱人，求你放过我吧赵周周，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就作势要弯腰，一旁的于鑫拉住了她，把李思搂到怀里。
于鑫表情愤慨：
「你们支持赵周周，不过是因为喜欢跪舔有钱有势的人，可是这才是赵周周最真实的样子。」
视频里附上了我大学时期肥胖到扭曲的脸。
【哈哈哈！死肥婆！难怪只敢带口罩见人！】
【赵周周怎么好意思啊，这么丑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逼迫帅哥就范呢？】
【帅哥美女的爱情我好磕，于鑫李思就是坠配的！】
视频的最后，李思看着屏幕，表情凄切。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赵女士能给我一个真诚的道歉。」
我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就连我的评论区也被李思的水军霸屏了。
他们疯狂指责昨天的李思打脸事件，是我和陆方砚一手策划，因为我嫉妒李思，想要报复她。
还有吃瓜群众问：
【尊嘟假嘟 O.o】
下面立刻被贴上了我高中时期的丑照和李思的精修图。
我和陆方砚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
就在我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一堆记者围住了我，外围还有李思的粉丝，叫嚣着要把我口罩扯下来让大家看看我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哄堂大笑。
一个记者把话筒怼到我嘴边，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死者为大，原谅她咯。
毕竟李思眉间的黑气越来越明显，能不能活过这个月底都够呛。
我还没闲到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只是尖锐的记者仍旧不放过我。
「仗势欺人，难道赵女士就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向李思致歉？」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因为父母没有好好教育你吗？」
最后的这句话，像蜜蜂的刺在我的心上猛然蛰了一下。
我眯起眼睛，对说话的人轻轻说了一句：
「你看不清真相，胡乱咬人，是因为社会进步到已经可以人畜杂交了？」
男人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瞥了他一眼，夺过话筒。
「我赵周周没有做错，更不会道歉。公道不在人心，而在事实，我会用事实来说话。」
「不是谁哭了就是谁有理的。」
「李女士，我早劝过你最近不要在网络上太活跃，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可惜你自己不听劝，迟早会惹出大祸。」
「哟？」李思的粉丝冲破保安的围拦，「这就开始威胁我姐了？」
「我非要让大家看看，你的口罩底下藏了一张什么样的猪脸。」
猝不及防，我的口罩被她扯下。
脸上没有遮挡，一时之间还不适应，我下意识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周围一片惊叹的声音。
闪光灯开始咔擦咔擦响个不停。
是夜，热搜关于我的话题又爆了一条。
「#赵周周，绝世美女出自人工 or 天然？」
9.
【赵周周假脸怪，哪有思姐自然，我姐素颜吊打赵周周。】
【楼上的人在瞎说什么，我是赵周周的高中同学，她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很漂亮了，这是我们高中的合照。】
我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饶有兴趣地打开图片，看到了上面青涩的自己。
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镜头，脸上是甜美的笑容。
底下有人赞同她：
「是啊，周姐那个时候就很有名了，当年我还暗恋过她……」
一夜醒来，骂我的评论多数已经被自来水的网友们踩了下去。
阳关大道我不走的评论赫然出现在第一的位置：
【怎么都忘了？这位曾经自称是我表姐的女士@思思宝贝，你删我评论干嘛？卖惨的时候说自己是普通人，怎么这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
配了一张李思某平台两年前的心情截图：
【环卫工没长眼睛吗？水都溅到我刚买的 LV 上了。不过他们这种人不认识奢侈品也很正常，就是可怜我的包啦。】
可惜李思连夜删除了上千条动态，还是被有心人张张截图了下来。
她不仅骂过环卫工人，还曾因为自己割破了手急诊医生不给她处理，煽动自己的腿毛去攻击接诊医生。
以前关注这件事的人不多，现在事情闹大了，那位吃过哑巴亏的医生直接在平台上@李思：
【还好来得早，要是再晚来一点，伤口就要愈合了，请您不要占用宝贵的急诊资源。】
医疗环卫都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大事，触痛了公众最敏感的神经，无数路人暴起，对李思口诛笔伐。
某站上全是 UP 主们批评控诉李思的视频，随便一个播放量都高达千万。
这下李思彻底火了，她连夜出了两个道歉视频，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年轻不懂事。
反复强调她一定会改，让大家原谅她一次。
可惜除了她的粉丝，路人都不买账。
为了挽回风评，李思干脆一口气捐了五百万给公益组织。
几乎是她现有资产的六成，可见是下了血本，决心要挽回声誉。
我笑着问小助理，这套洗白的流程是不是很眼熟？
几乎是当天，就有人在李思的视频底下为她声援：
【骂也骂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放过人家小姑娘吧。】
【就是，那些骂人的能拿出五百万去做慈善吗？怕是五十块都不舍得吧。】
【从没骂过李思，打败 99% 的网友。】
【你们这些黑子收了赵周周的钱吧，可真会落井下石的。】
【对啊，赵周周别浑水摸鱼，给李思一个道歉！】
道歉？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
我扶额叹了口气，喊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回来加班是万万不可的。
我可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资本家。
点击屏幕，自行上传，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视频发了出去。
10.
「思思说了，你要是给她跪下来，好声好气的道歉，我就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揭穿你。」
「否则，我让你身败名裂。」
「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视频里是于鑫的声音，他无耻的笑容被我放大了十倍，充斥着整个画面。
舆论哗然。
【三千万的镯子，说骗就骗，于鑫你可真刑。】
【我是于鑫的大学同学，于鑫本来是先跟赵周周在一起的，他天天花赵周周的钱请客吃饭，后来就跟李思偷偷搞到了一起，就把赵周周甩了，这俩人都挺恶心的，没少花赵周周的钱。】
【对啊，我这里还有校园墙的截图，李思还反咬赵周周一口，造谣她才是小三，赵周周实惨。】
当年的事情被再度提起。
大家七嘴八舌地拼凑真相，终于把当年的事情梳理清晰。
当初是于鑫瞒着我，和李思恋爱，用我的钱追求李思，满足她的虚荣心。
等到两个人的事情被我拆穿后，于鑫立马甩了我。
李思也趁机颠倒黑白，强先一步把污水泼到了我的头上，经营她美好柔弱的小白花形象。
而我则在她的引导下，白白遭受了两年的校园网暴。
在那段阴暗的日子里，我每天无法出门，无法正常与人交往。
生怕触碰到他人异样的目光。
最后，我只能无奈退学，去国外重新上了大学。
【这人也太贱了吧。】
【李思还洗什么白！给我滚出中国！】
【恶心！拿我们当枪使去欺负无辜的人！你自己嘴里看不顺眼别人就要毁掉的霸凌女竟然是你自己！李思给我退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网友的愤怒掀起千层浪。
李思原来的粉丝大量脱粉，百万粉丝掉到只剩十几万。
合作过的品牌纷纷与她解约，并要求李思承担损失。
光是大笔的违约金就够她喝一壶的。
任凭李思再怎么道歉，怎么哭求，都于事无补。
她甚至找到了我的公司，带着摄影来要给我当面下跪道歉，请求我的原谅，幸好被保安轰了出去。
至此，李思即将起色的洗白事业遭受重创，她彻底翻不了身了。
她的公司发布了声明，宣布与李思解除合约, 再无瓜葛。
李思则在个人主页宣布无限期退网。
最后，她在我的公司门口, 隔着一道门栏狠狠地盯着我, 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剐了。
「赵周周, 你别得意，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看着她眉头的黑雾都快凝成墨色,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思面目狰狞，手放在口袋里，裤子高高隆起。
隐约是一把刀的形状。
李思猛地向我冲过来。
「去死吧！」
「啊啊啊啊！」
巨大的瓷砖砸在了李思的身上, 把她的脸蹭得血肉模糊。
她握在手里的刀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 贯穿了手心。
我看到她的下半身抖了抖, 一股难闻的臭气混合着血腥味一齐窜了出来。
保安惊讶的看向上方：
「墙面怎么会突然脱落？明明上个月才检查过的，赵小姐, 你没事吧。」
只有我看到，一股黑气从李思的眉心缓缓上升，在日光下逐渐氤氲，消散不见。
11.
黑雾的来源, 是被李思打假的一个小摊贩。
他在这条街卖了许多年的肉饼，不晓得外面的时代变了，仍旧兢兢业业卖他的饼。
三块钱一个的肉饼，从二十四岁卖到六十四岁, 价格没有涨过一毛钱。
李思举着相机, 来到了这个干瘦的老头面前。
他五点就起来, 挑着担子卖饼，生怕肉到中午就不新鲜了。
他满面笑容地递给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年轻的女人一张饼。
没到下午, 就来了一群人，说他没有营业执照，没有卫生许可。
他的饼有问题, 把人家小姑娘吃出了毛病，要赔偿给人家十万块。
十万块，那得是多少个饼！他数不清。
这些人过来, 收走了他的小摊。
他四十年的老伙计。
他眼里含着泪花，想向他们辩解，他在这条街卖了四十年的饼, 这里的娃娃吃着他的肉饼长大, 从来没有谁出过问题, 他想叫他们去问问这条街的邻居，每个人都能替他作证。
可是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从此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看着那团黑雾。
那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老人家的怨，邻里街坊的怨, 他们的怨气纠缠，附在了李思的身上。
李思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但她下半身瘫痪, 面部毁容, 以后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生活。
至于于鑫。
他在试图找我复合的时候，被飞驰的车辆撞得半身不遂。
我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跨过了他伸出的手。
陆方砚为我打开车门, 问：「今天又想去哪里，我的大小姐。」
阳光倾洒下来，柔软地覆盖在青年雕塑般的侧脸上。
我绽开一个餍足的笑容。
（全文完）
作者：
哀家长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