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救赎文里的路人女配。
觉醒时，正在对着贫困校草男主嘘寒问暖。
校草露出屈辱的神情。
「我不用你假惺惺可怜我！」
按照救赎文的规则，所有和女主抢男人的配角都没有好下场。
我立刻收回了所有送给校草的礼物。
转头送给了隔壁蓝毛校霸。
从今天起，我不当绿茶女配，我要当恶毒女配。
1
「这是莲子银耳粥，这是海参汤……」
「你说你不喜欢吃西式汉堡什么的，我就给你准备了中式糕点。」
一进教室，我就屁颠颠端着一大堆精美的早餐坐到了沈原的座位旁边。
自从高一一入学。
我就是校草沈原身边最舔的那个舔狗。
每天准时给他带早餐。
还送他各种奢侈品礼物。
「我说了！我不需要！」
沈原厌恶地看着我，露出了屈辱的神情。
「乔煦，你不要再妄想用钱来买下我了！」
「我知道我吃不起鲍鱼海参，我也不用你同情，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他说着，就把早餐往我这边一推。
想让我拿回去。
结果没有估算好。
汤汤汁汁淋在了我的胳膊上，很快出现了一道红印子。
就在那么痛得要死的时刻，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声音突然疯狂地涌入了我的耳朵——
「这个女配好蠢哦哈哈哈。」
「太舔了，我看不下去了。」
「女主什么时候出场啊我等不及了！」
「快了快了，大家少安毋躁，敢和我们家女鹅抢官配的人肯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2
我捂着脑袋，有片刻失神。
等到那些声音终于停止后，我明白了。
原来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救赎文。
沈原的官配女主是转校生叶瑶。
她会把贫困、自卑、脆弱、孤独、敏感、无助的男主从黑暗的沼泽中拉出来。
敢和女主抢男人的，轻则全家破产，重则尸骨无存。
我想了想我家那市中心四层的别墅。
库房里停着的十几台限量跑车。
衣帽间里数不清的名牌包包和衣服……
如果这些全部消失……
虽然男主这张脸确实很好。
但要我和美男一起吃苦。
美男也会变成猪头。
沈原看到我手臂上的伤口，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朝我走近了一步。
「乔煦，你……我不是故意的……」
我全身都在后退，摆出了拒绝的姿势。
沈原看我这个样子，眉头一皱。
有些不耐烦：「你生气了是不是？把胳膊拿上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
上课铃打响了。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衬衫格子裙的女生。
班主任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咳嗽了两声。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班新来的转校生，叶瑶同学。各位好好相处哈。」
哦豁。
女主出现了。
3
不愧是救赎文天选女主，干净清纯。
我感叹了两声后，猛然意识到沈原还坐在我的旁边，于是赶紧举起了手。
这个位置可太危险了，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因为我富豪女儿的身份，班主任一直都不怎么敢怠慢我。
他把我叫起来：「乔煦，怎么了？」
我抓紧自己刚刚收拾好的书包，铿锵有力地说：
「老师，我想换一个座位……」
班主任一愣。
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不怪他。
沈原同桌这个位置。
是我要我爸和班主任打电话求来的。
为此还打点了五万块的班费。
因此我提出这个要求，班主任简直不敢相信。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确定？」
我狂点头啊。
「确定、确定、确定！」
保命的事情要说三遍。
班主任只好嗯了一声。
「那你去挑一个空座位坐吧。」
我环视了一遍全班。
我们班坐得挺满，空座位一共没剩多少了。
我很快就挑好了心仪的位置。
后排靠窗，王的天下。
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的同桌是校霸贺危，我们学校出名的蓝毛战神。
和我们家一样的富二代。
四肢健全，有钱有颜，身心健康。
不会黑化、不会堕落。
完美地不符合救赎文女主「喜欢拯救弱势群体」目标特点。
掐指一算。
简直是再安全不过了。
4
我麻溜地抱着书包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经过沈原身旁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就这么生气吗？」
他低着头，垂着眼睫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把胳膊拿上来，我给你看看。」
妈啊。
我心中警铃大作。
女主还站在讲台上看着呢，你在干什么，干什么？
谁要和你不清不楚？
我猛地把他的手甩开。
声音都发颤：「你……你礼貌一点哈，我和你可不熟。」
说完后，我一溜烟顺着过道跑到了最后一排。
跟甩掉什么大包袱一样。
啪一下把我书包放到了新座位上面。
大概声音太大。
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蓝毛动了动。
慢慢抬起头。
看了我一眼。
目光又移到了我的手中。
「嗯？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了早饭？」
我刚刚拿给沈原的早饭他没要。
除了洒掉的海参汤，还剩下银耳粥和几盒糕点。
我干笑几声，顺手递过去：
「那。我换座位了，新同桌，这是见面礼。」
贺危眉毛一扬，嘴角微不可察地咧开一个弧度：
「我尝尝。」
我和贺危从小就认识了。
他爸和我爸是生意上来往密切的合作伙伴，拜把子兄弟，连别墅都买在一起。
后来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校园一霸。
我还偶然看见过他把偷钱的小混混按在脚底下疯狂摩擦的样子。
贺同学大概是没吃早饭。
他对我家厨子的手艺很满意。
还恬不知耻地问我能不能明天继续给他带。
我白了他一眼。
谁不知道他贺家的厨师是五星级酒店引进来的高级师傅。
我反驳了他两句。
拿起书本准备认真听课。
一抬头，却和沈原的视线撞上了。
5
莫名其妙地，沈原的目光看起来很复杂。
发现我注意到他后，他立马移开了视线，转过身子做自己的事情了。
新转学过来的女主叶瑶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我原来的位置上。
成了沈原的新同桌。
她歪过身子，像是发现了一件什么好玩的事情，半靠近沈原和他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相当和谐。
我想起我当年冲我爹撒了半天娇，他才终于松口答应帮我给班主任打电话调座位。
可我兴冲冲地背着书包走到沈原那里时。
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坐着不动，也不让我进去。
直到我委屈得都要红了眼睛。
他才抬起头，不耐烦地看着我。
「这就受不了了，大小姐？」
「像你们这样的富豪千金，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就连班主任都照顾你，特地告诉我要和你好好相处。」
「可是不好意思，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样处处用钱来摆平一切事情的人。」
现在想想，有些事情也许真的不能强求吧。
我和沈原做了一年同桌，不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对我始终很冷淡。
可是女主来了之后。
沈原也不会让叶瑶可怜巴巴地站在过道里面，不站起来让人家进去坐下呀。
6
第二天去上学，我是吃了早饭再离开别墅的。
但厨师还是给我多打包了一份精美餐点放到了汽车后座。
追沈原这件事情，我家的管家、保姆、厨师，就连园丁都习以为常了。
因此还按照习惯准备了沈原的早餐呢。
我叹口气。
我是吃不下了，贺危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不爱吃饭的，只好继续投喂他了。
今天司机大叔开车开得特别顺。
我到学校比平常早了一些。
刚到教室门口，有个人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乔同学，我们聊一聊，好吗？」
我回头，竟然是叶瑶。
女主。
我不是很想和女主产生什么交集。
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推脱的借口，只能别别扭扭地跟着她去了楼梯拐角。
她开门见山地说：「乔煦同学，你以前和沈原是同桌吧？」
「啊？」
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轻轻抬起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看我。
「我虽然刚刚转学过来，但我已经听说了，你不停骚扰沈原，甚至还想用钱买下他来当你的宠物。」
「我警告你，你死掉这条心吧！」
「沈原和我从小就认识了，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我被父亲找到接回家，才无奈和他分开。」
「要是我们一直在一起，他才不会受你的羞辱呢。」
我真的有无语到。
怪不得这本小说世界里和女主抢男人的没有好下场，短短几句话我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可怕的占有欲。
知道叶瑶是原书的女主后，昨天晚上回家，我就拜托我爸帮我调查了一番叶瑶的身世。
发现果然不简单。
女主是叶家的私生女，出生就被丢弃到了孤儿院。
她是在那里认识的沈原。
过了几年，叶瑶父亲的正妻去世了，叶瑶被接回了叶家。
也被迫和男主沈原分隔开。
7
叶瑶看我发愣，皱着眉头。
「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以后沈原就由我来保护。」
「啊……啊，对对对。」
爱保护不保护。
和我狗屁关系都没有。
当然面子关系还是要装一装的。
我做出礼貌的语气：「那是当然啦……他是你同桌嘛，我以前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呢，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和你这样的小天使，真的看起来好般配哦……」
我随口奉承了两句，叶瑶的脸颊顿时泛起了一团红晕。
她好像……
除开太在意沈原外，其他方面还是蛮容易哄骗的。
简而言之，像是一个简单的恋爱脑。
我准备继续再胡诌几句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阿瑶。」
是沈原。
我回过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楼梯的阴影处。
紧紧攥着自己书包的肩带，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像是没睡好。
「阿瑶，要开始早读了，别迟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叶瑶说话，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总不能觉得我把他的童年伙伴叫出来图谋不轨吧？
想到这，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啊，我差点忘记时间了。」
叶瑶大步一迈，越过我，直接走到了沈原旁边。
她轻轻伸出手，握住了沈原的手腕。
沈原浑身一僵。
侧过身子，好像想要和我说什么。
却终究没开口。
也没甩开叶瑶的手。
两个人开开心心把我一个人扔下来。
8
我到教室的时候，早读已经开始了，蓝毛贺危正趴在课桌上。
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天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我非常有理由怀疑他半夜都在聚众打架。
神奇的是即使如此，他成绩还比我好出一截。
真是岂有此理。
我翻开课本挡住自己的脸。
脑子晕晕乎乎的，总是想着刚刚遇到女主叶瑶的事情。
她怎么就想起来找我啊……
我深刻反思自己，以前真的有那么舔沈原嘛。
不就嘘寒问暖，死缠烂打，带带早饭，送送礼物吗……
说到礼物。
我突然想起来。
我送给沈原的奢侈品还没要回来。
那些最便宜的也要上万，明显不是沈原能够负担得起的。
让叶瑶看到，肯定又要来一次极限拉扯。
我拍拍自己脑瓜子。
真是思考太不周到了，当时换座位就应该一下子全带走的。
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咕唧」一声——
奇怪的声音。
我扭头去看。
贺危醒了。
他揉着自己肚子，头发凌乱，脸庞微红。
又是「咕唧」。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肚子叫了？」
……这是被自己饿醒了？
贺危咳嗽了两声。
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我放在桌角的饭盒。
我突然觉得他眼神可怜兮兮的，像是等着开饭的大型狗狗。
我扑哧一笑。
把早饭往他那边一推：
「我已经在家里吃过啦，你赶紧吃吧。」
9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我就从后排冲到了沈原的座位那里。
叶瑶刚刚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说事情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翻着练习册上的题目。
我想起我当初喜欢他。
就是因为他认真看书的样子。
窗外树枝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安静、好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到这幅画面，我好像已经觉得没什么吸引力了。
沈原听到声音，转过头。
看到我。
一愣。
「乔煦？」
我嗯嗯两声。
突然问人家要回送出去的东西，说实话，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挠了挠鼻尖：「沈同学……那个……」
沈原坐直了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有什么不会的题目，需要我帮你讲吗？」
那倒不是。
大概是因为我以前经常缠着他问题。
他误会了。
我嘿嘿笑笑：「那个，沈同学，记不记得我以前送了你一堆东西啊……你都不喜欢的，既然不喜欢，要不还给我吧，我再送给别人……」
我一口气全说完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
属实有点掉面子。
沈原没说话。
一时之间，气氛相当尴尬。
我捏了捏手指，寻思他不能不给吧。
当时他明明很嫌弃的。
沈原喉结滚动两下，张了张口：
「好。东西我都没用过，就在教室外面的储物柜里放着。」
「但……那都是男生用品，你拿回去有什么用？」
他紧紧地看着我。
确实，那些男士领带、腕表、香水一类的东西，我自己用不上，我爸年龄也不适合。
我支吾了一声：「送人啊！」
这次沈原倒是很快接上了。
「你送谁？」
10
我心想，我送谁关你屁事。
但是对方毕竟是男主，这话我说不出来。
刚巧，贺危从我身后经过。
他边走边啃着我刚刚给他带来的三层豪华牛肉夹心汉堡，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
这不直接来了个现成的嘛！
我一把摁住贺危的肩膀。
气宇轩昂地说：「当然是送给从小长大的竹马危危啦！」
我话一说完。
两个人一动不动。
齐刷刷地看着我。
贺危眉毛一扬，呵了一声。
沈原的脸色则直接变了。
难看得厉害。
他再没说什么，直接穿过教室，走到过道外的柜子前。
用钥匙打开后，拿出了一个金属盒子。
递给了我。
「呐，你过去所有送我的礼物。我都保存在这里。」
「你可以收回去随便处置。」
他看了一眼贺危，又看了一眼我。
低下头，顿了顿，轻声说：「乔煦，我以前没有嫌弃过你送的礼物……」
「我只是，只是……怕没有对应价值的东西拿得出手还你。」
11
沈原把东西放到我的手里后，就先进教室了。
快要上课了，我和贺危也回到了座位上。
一坐下，堂堂校霸就朝我告状：
「乔同学，你有没有发现刚刚沈原瞪我了。」
「嗯？」
我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啊！」贺危朝我强调，「你说要把送他的礼物转送给我的时候，他眼睛都要冒火了，那个表情简直想要杀人！」
「啊？」
其实我并没有注意到。
但要是贺危没看错的话。
啧啧啧……
其实我当年买东西的品位也没有很差劲嘛，沈原这家伙都舍不得还回来了！
我把金属盒子放到课桌上，和贺危一起打开。
里面满满当当装着我送出去的那些奢侈品。
而且都没有使用过。
也许确实像沈原说的。
他怕用了，就欠了我的人情。
我没清点里面所有的东西，总共这些也不过就大几十万，对我们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要回礼物只是和沈原划清关系的一步罢了。
我把盒子推给贺危：
「送你了，刚刚就说过的。」
「really？」他嘴唇不自觉地上扬，笑着看我，「刚才那不是要我陪你演戏啊？」
我拿出笔，开始翻书。
「这东西我又用不到，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哦哦。」
贺危点了点头，一把揽过去，宝贝似的收起来了。
还找了一个便利贴，在上面写上——
「青梅乔乔送我的同桌礼物。」
「喂。太腻歪了吧。」我嘲笑他。
贺危一本正经地看我：
「乔乔，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嗯？」
「等……过几天吧，不过，我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啦。」
我皱眉看他：「好冷的玩笑，贺危，我们不过才十七岁。」
他笑笑：「可是，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很想把它送给你了哎。」
12
我们现在是高二下学期，有几门课需要参加会考。
虽然不像高三课程压力那么大，但班主任还是蛮严肃的。
在班会上三令五申地要我们重视起来。
不要再和高一时那样天天嘻嘻哈哈了。
结果就在这段时间里，沈原突然开始常常迟到、缺课。
而以前在他身上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向来是那种生病还不肯请假的人。
一时之间出现了许多议论。
我只在刚刚意识到自己是小说女配的时候，了解到了这本书大概的情节。
这个地方，沈原遇到了某种变故。
女主为了陪在沈原身边，不惜和刚刚认祖归宗的叶家决裂。
最终两人的感情打动了大家庭。
也克服了困难。
救赎文获得了大团圆结局。
至于沈原到底遇到了什么，我没搞明白。
班上好像也没什么同学清楚。
贺危戳戳我的肩膀：「乔乔，你还关心沈原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
「不过……」我凑过去，小声说，「就是，还有点好奇是真的……」
「他家出了点问题。」贺危一手支着下巴，看了我一眼，「说是他爸搞投资，结果失败，欠了人家好几百万……」
「还不上，要债的追到了家门口，他这几天就在弄这件事情。」
我很震惊贺危的消息面怎么这么广。
后来想想。
他爸就是传媒公司老总的，他自己在学校里面又有一堆小弟。
想知道个八卦消息简直太容易了。
我嗯了一声。
这就是沈原遇到的低谷啊。
叶瑶把他从这片黑暗中拉出来，一切的发展也都不再一样。
贺危观察着我的表情，试探着问了一句：
「乔乔，沈原在你这里被淘汰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是全校第一好了？」
「嗯？谁和你第一好啊喂！」
13
贺危说得也许真没错。
偶然在班里面看到沈原，总能看到他皮肤上露出青青紫紫的伤痕。
有人猜测说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还有些暗恋他的小姑娘偷偷摸摸在他的课桌上放药膏和纱布。
底下还贴心地夹着一段鼓励的小纸条，写几句支持加油这样的话。
我突然想，我要是还暗恋沈原的话，也许也会这样做。
但我现在知道了。
要是一个人有喜欢的人。
别人所做的一切，也许都是无聊的表演。
叶瑶每天中午都会从桌洞里拿出小药箱。
然后拉过沈原的胳膊要给他上药。
沈原总是拒绝。
轻轻挣开。
也不知道是在赌什么气。
大概是不再把沈原放在心上的原因，这段时间我的成绩快速提升。
我爹一开心往我银行卡上打了五十万。
要我晚上去随便玩。
我这次没去酒吧或者电影院。
去了学校科技馆顶层的天文台。
我好喜欢看星星。
以后的梦想是上大学研究天文学专业，有朝一日发现一颗小行星，用我自己的名字来命名。
这个想法没有多少人知道。
不过我曾经告诉过沈原。
他是学霸，成绩名列前茅，我当时以为他也许对天文有了解。
或者仅仅多一个人理解我的雄心壮志，也是好的。
可他当时低着头做题，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是嗤笑一声，简简单单回了一句：
「乔煦，你看看你的物理成绩排名，你以为天文学就是看星星那么幼稚吗？像你这个样子，要是真的碰巧学了天文学，到时候书本都看不懂，才要后悔呢。」
14
我常常去天文台，所以和馆长阿姨都认识。
这个时候，来的学生没有几个。
她指导我观测了一些常见的星系、星云，还带我认识了几款最新的探测仪器。
我卧室从小就有一台单筒望远镜，不过毕竟没法和专业机构的比。
馆长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温和：「小乔，最近要会考了吧？得重视啊，关乎以后升学呢。」
我点点头。
她笑起来。
「你从小就喜欢这个，基础也牢固，这两年好好准备高考，上了大学不会有问题的。」
我从小爱就缠着馆长问东问西。
她也一向支持我的想法。
直到差不多快要闭馆了，我才背着书包离开天文台。
刚刚离开天文台大门。
身后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乔煦。」
我回过头，看到了沈原。
他一个人，靠着墙壁，垂着半边身子，站在阴影处。
看起来孤零零的。
我并不是很想看到他。
更重要的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原往前迈了两步，走到我的面前。
「我记得你以前常常喜欢来这里的。」
是啊。
而且我总是喜欢邀请沈原一起来。
天文台位置高，特别适合看星星，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帮我操作一下仪器，讲一讲太阳系。
每次都被拒绝。
久而久之，我也就不问了。
他仰起头，轻声说：「今天天气好，没什么阴云，就算不用望远镜，我们也可以看到星星呢。」
不用他说，我在观象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繁星满天，一闪一闪的，很美。
「我陪你看星星，好吗？」
我摇头。
「我已经在天文台看过了，用高倍望远镜和肉眼看根本不一样。」
「沈原，其实我并不需要你。」
15
沈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一瞬。
我们两个好像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晚上的，我想赶紧早点回家睡觉。
摆了摆手，溜之大吉。
可没走出多远，沈原却又叫住了我。
「乔煦！」借着路灯灯光，我能隐约看到他胳膊上浮现的伤痕。
他犹豫了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你以前看到我哪里出现伤口，总会帮我包扎的。」
我哦了一声。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了。」
「我现在没那么无聊了哎。」
沈原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
他的嘴唇颤了颤，好像还想再说什么。
可我懒得再等了。
转身离开。
第二天，沈原按时来到了教室。
但是下午的自习，他却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这样的事情最近发生得比较多，所以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了。
直到靠窗的同学闲着无聊，朝外面发呆。
突然看见了他。
「喂喂！你们快过来看，是沈原！操场上，他一个人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看样子像是要打架啊。」
许多同学立马放下笔。
呼啦啦聚到了窗前。
「卧槽，真的啊，什么情况？」
「沈原这是惹了什么事了？」
「对方是黑帮吧……该不会欠钱不还？」
16
虽然沈原平常有点孤僻，不怎么喜欢和其他人说话。
但毕竟是我们班同学。
同学有难，其他人怎么能袖手旁观？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作业。
跑出教室。
浩浩荡荡地声援沈原去了。
我很小人地觉得大家其实是不想上自习了。
我和贺危也很小人。
我们俩也下去凑热闹了。
叶瑶跑在最前面。
自从她转学过来后，不少人默认她和沈原的关系不简单。
毕竟沈原可不是对谁都肯那么和颜悦色，或那么多话的。
不过几分钟，班上大部队就抵达了操场。
现场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和谐。
沈原坐在地上。
另一边站着几个高高壮壮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其中一个光头用手抵着他的肩膀，说：「喂，你家欠了我们三百万，你到底准备怎么还？」
「别不说话啊，现在你爸你妈都跑了，我不找你找谁？」
「原来真的是欠钱啊……」
「天哪，爸妈怎么能跑了？这让沈原怎么办？」
「一个人根本还不下三百万嘛……」
有几个暗恋沈原的女生露出痛惜的表情，悄悄说着。
这时，我们的女主叶瑶往前大步一迈。
大喊：「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
「而且，你们知道我是哪家的吗？逼急了小心我爸找你们……」
我一愣。
叶瑶竟然把她爸搬出来了。
可是据我所知，她在他们叶家私生女的身份并不怎么受待见啊。
果然，对方根本不买账。
甚至露出了一丝轻视的表情。
「哪家啊？」
「好像是叶家……」
「我怎么记得叶家只有公子没有女孩啊？」
「你消息滞后了吧？他们家刚捡回来一个私生女！」
「现在就连叶家的私生女也能来威胁我们了？」
几个人不停地说「私生女」「私生女」，把叶瑶说得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
她转学来班上，没有和其他人提及过自己以前的经历。
只说自己是叶家的独生女。
突然间过去被揭开，叶瑶还想再说什么：「就算这样，三百万，我爸也能还上……」
可话还没说完，却被打断了。
17
为首的光头笑了笑。
「老叶可是咱城里出了名的抠门，别说三百万，三十块的喜茶他都不舍得点一杯。」
「别再拿你爸的名头压人了，他还真不算什么。」
「如果你能请出姓乔姓贺的，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放宽一下期限。」
光头的话音一落，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放在了我和贺危的身上。
甚至特别默契，自动给我俩闪开了一条路。
北城素来有「乔富贺势」的称号。
乔家有钱，贺家黑白通吃，人脉广布。
是两大顶层家族。
我和贺危基本也没打破家族形象。
一个是天天买买买的小富婆。
一个是谁都不敢招惹的蓝毛校霸。
我和贺危本来站在最后面。
但周围的同学唰地一下让开。
直接把我们两个定在了中间。
我扯了一下贺危的袖子，小声说：「什么情况啊？」
我可不认识这几个人。
我爸说，什么公司、圈子，我要是感兴趣，可以等到大学毕业后再经手。
可是贺危不一样，他好像很早就开始跟着他爸跑业务了。
周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然后。
光头的表情突然莫名恭敬起来。
「这不是贺大哥的公子吗？」
「贺公子，您怎么不早和我说这个人是你同学啊？」
18
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非常奇怪。
贺危说，光头和他们家有业务来往，有许多事情需要他爸帮忙出面。
很多地方涉及的金额可能都不止几百万。
对方甚至还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您贺家要是做担保的话，我现在就撤。」
贺危摸了摸自己那一撮蓝色呆毛，看了我一眼。
我心想你看我干嘛，这可是三百万啊。
像我们这种人，不应该越有钱越抠门吗？
三十块的喜茶可以随便点，你三百万还随便花真是要气死我啊。
我看贺危不说话，差点伸出手自己替他拒绝了。
还没开口。
原本站在角落阴影的沈原打断了光头的话：
「不用，我会努力还的。」
这时候的沈原，应该是在他最低谷的时候。
生活艰难，家人背叛。
一切一切好像都变得太不容易。
贺危嗯了一声：「你可以吗？」
这个问题好像把沈原激怒了。
他的背挺得笔直。
声音抬高：「怎么，你是觉得我会卷款逃跑吗？」
「贺危，你别太看不起人了！」
「我可以打工还，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也不用你们、你们、你们在这里看热闹！」
沈原说到「你们」的时候，手指着全班同学。
不可否认，大部分同学确实是下来看热闹的。
但也有一些人是真心实意想过来帮忙。
他刚刚那句话。
直接让全班同学的心都凉了半截。
周围开始出现窃窃私语……
「傲什么啊？」
「怎么以前没觉得他脾气这么大？」
「你没觉出来？乔煦那时候对他多好，他不还是冷冰冰的。」
「明明是他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吧……」
沈原因为成绩好，在班里面一直挺受大家的敬重信服。
这还是第一次，我看到所有人一股脑地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他好像并不在乎。
视线紧紧地锁定在贺危的身上。
我想起，贺危拿到我以前送给沈原的礼物的时候。
说沈原看他的目光恶狠狠的。
此时沈原的眼神也是这样。
像看着敌人一般。
我才发现，他竟然这样讨厌贺危啊。
19
我拿出手机，给班主任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教务处那边的老师来了。
光头那边大概也知道想拿回钱，也并不是急于这么一天两天的，所以骂骂咧咧了两句，就走人了。
班主任看到沈原这个样子，露出痛惜的表情。
这毕竟是他爸惹出来的事。
而且沈原以前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好学生的。
他拍着沈原肩膀：「你就不知道报警？」
沈原没说话。
也许他报过警。
但对方有欠条，而且也不是高利贷。
警方可能也很头疼。
由于沈原受了伤，学校给他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去。
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两天后就是会考，在操场围拢的学生被老师们押回了教室，监督着又加上了一节自习课。
我做着做着题，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贺危。
「贺危，你当时还真想给沈原担保啊？」
「我就是随口一问。」贺危摇摇头，「我们两个根本互相看不顺眼。」
「他的性格很别扭，明明想要别人对他好，却又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
「自卑、敏感、多疑。」
「乔乔，他自始至终都配不上你一点。」
20
一个月后，会考成绩公布了。
我简直是开挂了。
考得超级超级超级好。
我爸得知成绩后，高兴得要包下一整栋五星级酒店给我大肆宣传。
贺危他爸听了，摸了摸下巴。
「五星级酒店算什么，大兄弟，我给你买热搜词条，滚动播放你女儿的会考排名！」
我和贺危这次总分都在年级前二十。
贺危成绩向来不错，所以他的反应很平淡。
虽然这不是高考，但却给了我很大信心。
毕竟这个成绩也会影响到未来的大学录取呀。
发下成绩后，大部分人都在查看各自科目的等次。
我既然已经晋升成为了优等生，就开始闲着无聊研究我前面的那些人。
一个一个看下来。
看了好久……
突然发现，竟然没有沈原。
他这次排在年级三十多名的位置。
要知道, 他以前最差都是考年级第三的。
有同学悄悄议论他是不是被拉下神坛了。
原来, 就算男主光环再强大……
要恋爱、受伤、打架……
没有时间分在学习上的话。
还是会考砸啊。
21
高三开学前夕, 班群里面发布了一条消息。
刚刚转学来的叶瑶又要转学走了。
我有些讶异。
叶瑶退群后，有喜欢八卦的同学讨论, 说是叶家对叶瑶和沈原之间的恋情传闻非常不喜欢。
毕竟沈原什么都没有，还欠下了一笔巨额债务。
叶瑶当然不同意。
可他爸骂道：「你是恋爱脑吗？」
「他能给你什么, 带你骑自行车, 给你煮粥，还是让你在家里面拖地洗衣服？」
「你要是这么喜欢做这些，我当时就不应该把你从孤儿院里面接回来！」
叶瑶自然无话可说了。
可是这些却和我最开始知道的原书剧情接不上。
那时候，叶瑶父亲虽然也是极力反对, 但还没有把叶瑶的学籍转走。
我思来想去。
不知道是不是沈原和贺危不和的传闻传到了叶家那边去。
让叶家觉得沈原这个人不仅仅是个穷小子, 还带着点那么危险性。
当然，叶瑶转走后, 这些都和我彻彻底底无关了。
趁着还没开学, 贺危约我去一家餐厅吃饭。
他说他还欠我一个礼物。
一个十几年的礼物。
这个东西实实在在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我就打车开到了约好的地方。
在那疯狂猜测究竟什么……
这家伙不会把小时候抓的什么知了、蚂蚱尸体装在盒子里拿出来吓我吧？
或者是幼儿园的涂鸦？
不过这种东西, 贺危应该不会保留那么久……
22
我正在低头瞎猜。
旁边的适应生拿着菜单走了过来：「您好，要看一下需要什么吗？」
声音很熟悉。
我抬起头。
是沈原。
他也没想到是我。
两个人都是一愣。
我呃了一声：「你在这打工？」
沈原喉结滚动一下。
像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 此刻一定相当难受。
他垂着头，睫毛长长，落下一片阴影, 「嗯, 毕竟要还钱。」
我点了点头。
换作以前迷恋沈原的我, 肯定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 三百万早就替他拿出来了。
可是现在。
我内心毫无波澜地伸手点了一杯咖啡：「这个吧。」
一杯 150 元。
这家餐厅并不便宜。
据我所知，这杯咖啡可能就顶沈原一天的工资。
他拿笔记下。
犹豫着，斟酌了一会：「乔煦, 我看了你上次考试的成绩, 很好哎，你进步很大。」
我简单嗯了一声。
我其实发现, 只要不恋爱脑，把自己放在中心位置。
管什么男主女主。
就算我是 NPC, 我也能活得好。
谁还不是自己的星星了呢。
沈原见我没搭话，似乎还想说什么：「乔煦，以前……以前是我不好, 我们……」
我打断他：
「以前我也不该打扰你, 毕竟在学校，我们只是同学。当然，出了学校,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沈原的右指紧紧捏着笔。
这样的气氛也很尴尬。
幸好，贺危过来了。
他一看到我就招手：「来得这么早？」
仿佛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沈原。
我把饮品单递给他：「看看想喝什么？」
他接过去放下。
「一会再说这个，先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他很郑重地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金属盒子。
我立刻警铃大作。
不会跳出来一个小丑打我一拳吧？
贺危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串绿色玛瑙石的项链。
我曾经在贺家的藏品柜里面看见过。
那是贺危姥姥戴过，然后一直留下来的。
按规矩应该送给贺家未来的儿媳妇。
我深吸一口气：「不行……这太贵重了。」
这项链好几千万。
我不能随便收。
何况……
「这可是你家祖传的链子，你是不是偷偷偷出来的？」
贺危疯狂摇头。
「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你戴这个项链一定很漂亮。」
「乔乔，你放心收下吧。」
「我爸知道我把它送给你，连你爸也知道。」
我一愣。
「他们两个都知道今天你来做这个事情？」
贺危微笑着看我。
「我要闹了！合着你们都只瞒我一个！」
贺危抓起了我的手腕：「晚上一起去天文台看星星好不好？」
他说着，就带着我站了起来。
刚走出去两步。
贺危突然回头, 把一沓钞票放在桌子上。
「啊，忘记给小费了，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