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丢三落四,一拨楞一动作。
他只想起要化掉兔耳,可兔尾巴团还留在屁股后面,突突硌着颜方毓的手臂。
然而容秋毫无察觉,听见颜方毓的回答,他依旧安然坐在对方小臂上,扭了扭,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他:“那你怎么、还来救我了呀?”
被兔坐着的手臂指尖微微弹动一下,颜方毓云淡风轻地瞥了瞥他。
“本来我是不该知道的。”他说。
“可在城中办事时,偶然听说有人打架斗殴,打塌了几堵围墙、几栋房屋。”
彼时颜方毓微觉异样,随手一卜,小巷中发生之事便了然在胸。
自己赠予对方的卦竟出了错误,于情于理,他都得过来了却这段因果。
容秋全身一僵,强词夺理道:“我进城时,明明看到好多打架斗殴……”
颜方毓:“旁边人还听见,巷中有人大喊‘老婆救我’。”
这――这个。
容秋承认自己确实喊了,但是――
“那也不一定是我呀!”他理直气壮,“他们就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颜方毓眼中溢出笑意,人却一本正经地“嗯”道:“有是有,但事关男人的尊严,还是你这样及冠一百多年的小郎君不能理解的。”
确实不太能理解,吃老婆软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容秋皱起雪白的眉毛,困扰地揽着颜方毓的肩膀。
“好了,闲话稍后再说。”
颜方毓从袖中抖出玉骨金扇,扇端轻抬,遥遥点了点远处抖如筛糠的两个男人。
“先解决尔等的事情。”
大能威压悄然迫向不远处的两个拐兽贩子,近在咫尺的容秋一无所察。
被精准压迫的两人只觉得胸骨被挤得嘎吱作响,双膝一软,齐齐跪倒在地上痛哭求饶:“颜、颜仙长――!”
容秋立马把“男人的尊严”抛到了九霄云外,义愤填膺地朝人控诉:“他们两个就是娘亲说的拐兽人!笼网里有血气,他们定拐了不止我一个――咳咳……!”
情绪激动带起一阵气血翻涌,容秋面色一白,又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颜方毓将人向自己怀里颠了颠,把刚拿出来的扇子又重新收回袖里,伸手探进人容秋痛苦蜷起的胸腹间。
半妖形状的兔团腹部温热柔软,因为妖性未褪,颜方毓的手掌立刻被法衣上的滚边兔毛拥住了。
作为经常被制成各种毛制品的动物,兔绒触手极其细腻柔软,甚至还带着暖烘烘的小兔子体温,摸起来十分舒适。
颜方毓本欲寻他丹田的位置,摸到这样细细软软的兔绒时,也忍不住顺便呼噜了一下。
“嗯……”
容秋轻哼一声,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对所有兽类来说,腹部都是脆弱又敏感的地方,小兔妖也不例外。
容秋不太习惯被除了父母之外的人摸肚子,在颜方毓臂弯中团了下身子,无处安放的长腿虚虚折在胸前,膝盖夹住颜方毓的手腕,不让他往里摸了。
“别害怕,”颜方毓安慰道,“让我看看你的气海。”
他说这话时微微低着头,口中呵出的热气轻轻落在容秋雪发间露出的耳朵尖上。
小兔子团成球不说话。
颜方毓:“别装听不到,你耳朵红了。”
容秋:“……”
颜方毓:“更红了。”
容秋:“…………”
头顶戏谑的声音寂静一瞬,忽又轻飘飘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很有意思:“明明要我做你老婆的时候胆子那么大,怎么被摸下肚子反而害羞了?”
对啊,为什么呢?
容秋脑袋里乱糟糟地想。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爹爹并没有教过他。
颜方毓轻轻挣了挣手腕:“好了,不逗你了。快让我瞧瞧气海怎么样,这里的伤势久拖一刻就是一刻的危险。”
容秋低低垂着头,松开了膝盖。
一只温热的手掌探了进来,热烘烘地贴上他的小腹。
掌心蕴起的灵力源源不断渗入容秋的气海中,温和地修补着破损处。
容秋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连毛发也渐渐浸上了墨色。
盏茶的功夫,他的人形样貌已与两人初见时没什么差别。
颜方毓人美心善,补好他的气海后还顺手将其充满了。
毕竟两人境界相差太大,练气期的气海容量也实在太小,一不小心就填上了。
与自己运功修炼相比,干枯的气海被他人灵力逐渐盈满的感觉有些奇怪。
并不是难受,容秋说不上来。
颜方毓的灵流浑厚、凝实、存在感十足,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钻进他的气海里,在修补中不可避免地触碰气海内|壁。
纵然“气海”并不是真的海,也并不是真的是一个有边界的容器,可这种自身体内里被呼噜的感觉还是十分鲜明。
他坐在颜方毓的小臂上别扭地扭了扭,面颊上又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浮起两团薄红。
陌生灵力与肉身并不太兼容。
它们裹挟着丝丝缕缕容秋自己的灵力,两道灵流在下腹处逐渐凝团聚集。
在颜方毓收手离开的瞬间,那团灵力集合物忽然如心跳般搏动了一下!
“咚!”
这是千万年来刻进兔妖一族骨血中的悸动,是不需长辈特意教导的本能。
电光石火间,容秋猛然明白过来。
――是假孕!
他受了颜方毓的灵力,便像他爹爹教导过的那样假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