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察觉到刘季的不简单,以至于在这一刻,说话有些委婉,只是在旁敲侧击的询问刘季。
他既然前来泗水郡,自然是清楚这里的问题只怕是远比颍川郡更大,只不过,颍川郡近,始皇帝可以到达,但是泗水郡太远了。
而且以一国皇帝之尊,彻查此事,太过于张扬了,有些事情,暗查的效果更好。
……
更何况,秦楚之间有世仇!
一直以来,帝国之中都流传着一句箴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是以,帝国对于楚地极为的忌惮。
这也是始皇东巡,必然会到达会稽郡的原因,不是有什么海神,也不是有什么仙迹,只是不得已的手段。
帝国疆域广阔,朝廷的各种创制之举,骤然之间让天下国人百姓难以适应,再加上六国遗族野心不死。
在这个时候,只有始皇帝这位铁血霸道的大帝,以个人极端强盛的威望镇压,才能给大秦帝国迎来足够的时间。
这些事情,并非是绝密,在大秦朝堂之上,人尽皆知。
只可惜受到六国遗族以及诸子百,各方老世族的裹挟,国人百姓并不清楚始皇帝此举的目的。
任何时代,只要不是昏聩无能的君王,没有一个人会于普通老百姓过不去,只可惜,朝廷的政令不同,便让一些人有了欺上瞒下的心思。
只不过,云阳心里清楚,只要始皇帝活着一天,这个巍巍帝国就不会分崩离析,毕竟始皇帝在大秦锐士的心目中,地位不是任何人能够比拟的。
所以,这个时候,云阳等人对于大秦帝国朝廷信心十足。
毕竟始皇帝的身体健康,太医署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始皇帝健康无比,身体状态正值盛年。
毫不夸张的说,以大秦的宫室的医疗条件,始皇帝最少也有一二十年的寿命,所以,大秦帝国之中,任何冒头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
“坊间流传,这是那个狗娘养的放出的流言!”
这一刻,刘季猛然一拍大腿,脸色显然阴沉了。
这个时候的刘季,还很安分守己,他虽然是个无赖,也看不起农民,但是没有陈胜的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刺激,他还没有太大的野心。
毕竟,中原大地之上,千年以降,都是贵族治国,虽然大秦帝国统一中原,千年血统,敌不过军功授爵,世族豪贵,更是被秦吏踩在脚下。
但是,能够成为秦吏,天下人其实已经很开心了,从来也没有想过更好的追求,而且咸阳宫之中的那位还活着。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始皇帝的威慑力绝非等闲。
刘季也是秦人,他不是六国遗族,没有享受过六国贵族之前的奢华生活,自然对于秦人的身份并不反抗。
甚至于可以说,因为秦人的身份,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是大秦帝国给了他一份工作养家糊口,而不是一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这个时候的刘季,还不是沛公,也还不是汉王,更不是汉高祖。他只是一个渴望成为国侠,而不得的人。
曾经刘季跋山涉水去张耳门下,只为了见一下偶像,那个时候,他只想做一个仗剑天下的游侠。
如今天下一统,大秦对于游侠打击严重,已经没有了游侠生存的空间,在这个时候,刘季也是“弃暗投明”了。
云阳眼中恰到好处的浮现一抹诧异,有些惊讶,道:“亭长是说,泗水郡之中没有荒田?”
“岂止没有荒田……!”
这个时候,刘季依旧义愤填膺,他出身寒门,是一个十足的布衣,虽然家庭情况不至于饿死人,却也并非富贵之家。
所以,刘季对于老世族天生反感,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话多了起来。
“算了,不说也罢,白白败坏人的心情,更何况朝廷占了总比别人占了好!”
一句话没有说完,刘季脸上骤然变化,刚才还慷慨激昂,在这一刻,却有些意兴阑珊。
这个时候,云阳便清楚下一刻将会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了,自然不愿意让刘季闭口不谈,只是微微一笑,道。
“你我皆大秦官吏,食大秦俸禄,自当报效君恩,亭长何须顾忌其他!”
“亭长不必担心,在你的身后是陛下,是大秦帝国,更是百万大秦锐士,有何好怕的!”
“就算是天塌了,也还有陛下……”
“这个天下也是奇了怪了,有时候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个时候,刘季忍不住有些感慨,情绪低落,朝着云阳愤愤然,道:“这泗水郡之中分明是民田流失,可是有人背地里交易,各地官吏却看不出来。”
“虽然黔首是耕田照常,却天下人吃不饭,却是民失田产,沦为佣耕与贩夫走卒,更有人说泗水物料奉民众富足!”
……
刘季没有士大夫之心,却也不甘平凡,同样他曾向往游侠仗剑,心中也有仁义之心。
没有经过挣扎,没有经历乱世,想必日后成为盖世枭雄的刘季,这个时候,还是一张白纸。
生为寒门,自然是看不惯老世族的嘴脸,心头抱怨,只因为不甘于人下。
……
见到刘季说出了他想要的东西,云阳喝了一口茶,对着刘季:“亭长,可否详细给我们说一说?”
“只要查清楚这件事,我会为你请功,泗水亭长确实委屈了你!”
云阳心里清楚,想要别人从事这样危险的事情,只有利诱。刘季如今已经是泗水亭长了,在这个时代,只有升官发财才是途径。
为了土地兼并一事,云阳清楚皇帝的想法与态度,一念至此,不由得对着刘季,道:“大秦帝国之中,偶尔也有战争爆发,若是亭长有意,我也可以向陛下举荐……”
闻言,刘季心头一跳,作为一个男儿,没有人不想杀敌立功,他更清楚,想要在大秦帝国过好日子,就只有杀敌立功,得爵位。
只要有爵位在手,才算是这个帝国的贵族,有更好的生活。
一念至此,刘季目光一热:“两位真的要管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