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家的假少爷。跟江家大少爷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真少爷回来那天，我高兴极了。
欢迎来到地狱。
1
江家小少爷被找到时，我正在江聿风的房间里被强制学画画。
绚丽的油彩在光裸的肌肤上蜿蜒，摄人心魄。
听说他回来了，我推开江聿风翻身起来。
「大哥，你的亲弟弟回来了。不去接下？」
「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他将袖扣穿好，扬长而去。
我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不想陪江家人演戏。
谁知，待众人跟真少爷江辰打完招呼后，江聿风一把将我拽到身前。
「这是你二哥，沈浮光。」
说罢，他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一副兄友弟恭的斯文模样。
江聿风在圈子里的风评很好。
外界一直评价他风光霁月，绅士儒雅。
只有我知道，私底下的他是多么地恣肆疯狂。
江辰眸光里闪过惊艳，单纯无害地打量着我，然后伸出手：
「哥哥好。」
紧接着又字斟句酌地开口：「哥哥你好漂亮！」
我讨厌别人说我漂亮，尤其是初次见面的人。可对眼前的少年我却讨厌不起来。
他太干净了。
「是吗？浮光可是亚洲最美面孔，自然是好看的。」
江聿风居高临下，语言里带着骄傲。
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我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臂弯里躲开，礼貌地同江辰握了手。
比起阴戾的江聿风。
我想单纯的江辰应该会好相处一些。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江家的受害者。跟我算是同一阵营。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2
用过午餐，江晋华嘱咐江聿风带江辰去公司熟悉业务。
公司业务我极少参与。
也许江晋华是想给江辰这个新成员营造出家庭和谐的假象。
这次竟然让我也陪同去。
「二哥，你可以跟我一起坐后排吗？」
准备上车时，江辰忽然拉住我的手，看起来弱小可怜。
他的眼里带着对陌生事物的局促和不安。
我一时忘记他身上流淌着江家的血，动起了恻隐之心。
拉开车门，我同他坐到一起。
江聿风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看向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扒光撕碎。
江辰似乎并未察觉，脸上带着开心的满足向我道谢：
「谢谢二哥。你真好！」
听到这，江聿风的脸更黑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车里静得可怕。
到了公司，江聿风把江辰交给了秘书。
然后黑着脸将我拽进了总裁办公室。他生气了。我必须为我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将我摔倒在沙发上。
「沈浮光，你胆子挺大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被他摔得生疼，从小体弱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道我说什么？你当着老子的面勾引其他男人，你当我瞎？」
他怒极，扯下领带绑住我的手。
我嘲笑他：「江聿风，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喜欢男人。」
他被我刺激到，惩罚似得吻我。
「是，我他妈就是疯了。喜欢男人，喜欢你！」
3
江聿风说得对，他是被我逼疯的。
没办法，谁让他是江晋华最得意的儿子呢！
我故意隐忍不说话。
估摸着时间，马上就会有人来推开门。
果然，门口响起江辰的声音：「哥……你们……对不起！」
他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地关上了门。
回去的路上，江聿风警告江辰：「把今天的事烂在你的肚子里。」
江辰缩在后座，怯怯地点头。
瞧，这孩子。
被兄弟厮混的场面吓到了。
我在心里轻笑，没想到江家那肮脏的血统也会生出这么单纯的人呢。
回到江宅没多久，佣人就过来传话说江老爷找我。
我知道，江晋华又犯病了。
如同往常一样，他让我去三楼的书房等他。
那里是江家的禁地，放着我母亲生前用过的一应物品。
江晋华是我母亲的表弟，却痴恋着她。
他为了得到我母亲，害死了我父亲，将怀有身孕的她囚禁起来。
我妈生下我后没多久就开始尝试自杀。
江晋华威胁她，如果自杀，就让我陪葬。她才忍辱苟活。
她说会原谅他，但要求他把我养大。
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她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活。
他们以为几岁的小孩不会有记忆，可我从小记忆超群。
江晋华进屋的时候，我正在看书。
「浮光，你知道吗？你跟你母亲很像。」
他透过我，看着遥远过去的虚影，然后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开始忏悔。
4
我将他踢开。
「江晋华，你真恶心。爱上自己的表姐，还设计害死她！」
「阿芙，我错了！」
他痛苦着从地上爬起来，叫着母亲的名字。我又将他踹开。
「你这种垃圾，还敢肖想我的母亲。」
江晋华再次被踹倒，他不仅不生气，反而一脸痴迷。
真恶心。
这样反复几次后，我没了耐心。
将被我踹晕的他关在书房里独自回了房间。剩下的事情，管家会处理好。
我将身上的脏污洗干净，站在窗边看着无边月色。那一晚，母亲是不是也这样看着月色最终结束生命？
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灼热的呼吸急促而暧昧。
「浮光，对不起。我不该……」
做错事以后再忏悔，这一点江聿风跟他父亲很像。
我推开他：「江聿风你醉了。」
「浮光，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太喜欢你。」
他将下巴放在我的肩窝，低声呢喃，像个无助的孩子。
江家人惯会伪装，我厌恶地将他推开。
「怎么办呢？我不喜欢你呀！」
江聿风眼尾泛红，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浮光，你撒谎。你明明说过会一直喜欢我的。」
这样的他，比白天阴戾的样子要顺眼多了。我施舍地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
「阿聿，我是说过喜欢你。可我那时候，少不经事。」
说完，我用力推开了他。
江聿风似乎是被刺痛到，瞳孔瞬间紧缩，慌乱地逃走了。
5
我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年少的我，在江家是个奇怪的存在。
江太太避我如蛇蝎，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睦友善。
她恨我，恨夺走她丈夫全部爱恋的母亲。
所以，她将恨都发泄在我身上。
每逢江晋华出差，我就会被她关进暗房里不给东西吃，不让我睡觉。
有时她会用钢针扎我，看我痛哭挣扎。
后来我学乖了，知道她折磨我就是为了看我挣扎痛哭却不求饶的样子。
于是我开始谄媚讨好她，让她倍感恶心，对折磨我也失了兴趣。
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寻找庇护。
放眼整个江家。
江晋华太老谋深算，我只能把主意打到江聿风身上。
我知道自己这张脸就是绝佳的武器。
所以我引诱了他。
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禁得住别有用心的诱惑呢？
何况，还是他一直觊觎的对象。
我故意在他面前展现单纯美好的一面，懵懂、似有似无地引诱着他。
很快，他就如同他父亲痴迷我的母亲一样，迷恋上我这张脸。
江聿风甚至为了我绝食自杀、与江晋华抗争。
在我成人礼的那天晚上，我骗他说江晋华要把我送给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老头。
江聿风慌了，当场就跟江晋华翻了脸。
他策划了一次逃跑。
我表面同意，陪他一起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暗地里却找江晋华报了信。
6
被抓回来的那晚，江晋华被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气吐了血，江太太气得昏厥。
江晋华当着江聿风的面，揭穿了我出卖他的事实。
「浮光，你是有苦衷的吧？」
他浑身是伤地爬过来，拽着我的裤脚，眼里有细碎的光。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我扯开裤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亲手埋葬了唯一的光。
后来，江聿风变了。
他还是执着地喜欢我，但却变成了另一种喜欢。
仅仅只有彼此折磨的宣泄。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毕竟，地狱里容不得纯粹的感情和人。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门外响起敲门声，我没理。敲门的人却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
无奈，我只得去开门。
「江聿风，你有完没完。」
门外的人被我的怒喝吓得呆愣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我。
「二哥，我房间的淋浴器坏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7
江辰穿着丝质睡衣站在门外。他光着脚，头发微湿。
月光挥洒，年少的他如同未染纤尘的赤子。眸光清澈带着不安。
「淋浴器坏了可以找管家！」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冷言拒绝。
「管家不在……」
江家人惯会捧高踩低，管家不是不在，只是不愿。
看着身形单薄的江辰，一如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单纯无害的少年让我动了该死的恻隐之心。
「我去看看。」
他面露欣喜，眸光清澈。
不知道那姣好的面容下是怎样的一颗心？
淋浴器很快就被修好，但我身上却被水浇透了。
「好了。」
我走出浴室，准备告辞。
江辰贴心地递给了我一条毛巾和一杯热牛奶。
「哥哥擦一下。」
我接过毛巾，谢过了他的好意。别人给的东西我是不会喝的。
这是吃过教训后积累的经验。
江辰单纯得有些可爱，被我婉拒了牛奶后，他竟然喝了一口给我证明。
「哥哥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看着江辰那双清澈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接过了他递来的牛奶，一饮而尽。
喝完牛奶，我起身离开。
手放到门把手上的那一瞬，江辰忽然伸手握住我的。
「二哥你都湿了，擦干再走吧！」
无奈，我只好在他的注视下脱掉湿透的上衣。
而江辰像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年。
就这样窝在沙发里，看着我用毛巾一寸寸地将水迹擦干。
8
半夜，我发起烧来。
全身滚烫，像被火烧干了一样。我只好爬起来找水喝。
房间里的饮水机正好没水，只能去楼下厨房。
刚推开门，我就被江聿风拽进怀里。
「你跟江辰那个野种做了什么？」
他一米九几的个子将我完全禁锢，有种无形的压迫。
浑身无力，头脑发晕。我难受得不想跟他说话。
我推开他，又被他拽回去。
「说话！」
躲不过，我只好哑着嗓子问：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我跟他做了你对我做过的事？」
江聿风听完气急败坏，一拳砸在了我身后的名画上。
「沈浮光，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故意对我这么残忍？」
他用鲜血淋漓的手掐住的我脖颈。
「……」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踹他，会用嘴尖酸刻薄的语言讽刺他。
可今天，我实在太难受了。
江聿风见状更加生气，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低吼：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
「我招惹谁了？」
我想推开他，手上却没有力气。
「沈浮光，你还想狡辩？我看见你赤着上身从江辰房间里出来。」
江聿风这个人，果然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
我嘲弄地看着他，故意将他惹恼。
骄傲如他，最讨厌我这样的表情。
气极的江聿风，低头发狠地吻着我。
「啪！」
为了阻止他发疯，我扬手扇了他一耳光。
忽然，走廊的灯光亮起。一道清痩的人影站在尽头。
「哥，你们在吵架吗？」
他揉着惺忪睡眼，赤脚站立。
9
江聿风盯着江辰，眼神阴戾。
「滚回去。」
看样子，他已经不打算在江辰面前伪装了。
闻言，江辰睁着那双单纯无害的眼睛，微笑地看着江聿风。
「大哥，父亲叮嘱过，兄弟间要和睦友爱。」
也许是江晋华还有点威慑作用，又也许是江聿风懒得跟江辰这个小傻子置气。
总之，他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江辰一眼，将手里的水塞给我后，走开了。
「二哥，你没事吧？」
江辰指着我被江聿风咬红的嘴唇，满脸关切。
「谢谢你，我没事。」
该死的江聿风，跟狗一样，啃得老子好痛。我在心里暗骂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礼貌疏离地跟江辰道完谢，我关上门躺回床上。
看着手里江聿风给的水，最终还是喝下了。唉！我就是这么没骨气。
那晚之后，江聿风出差去了 A 国。
关于他的消息，我都只能从江太太的嘴里得知。
席间，她故意说着江聿风在 A 国结识了宋家的千金，两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撺掇江晋华跟宋家走动一下。
宋家跟她是表亲。这位宋小姐我也早有耳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说完这些，江太太抬头看我。
「我们浮光也不小了，阿晋也该考虑下他的婚事。男孩子大了养在家里总是不好的。」
听到这儿，江晋华将餐巾扔到桌上。
「他的事儿，轮不到你管。聿风的事你也少插手。」
说罢他愤然离席，留下江太太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早就习惯这些的我，安然地享用着午餐。
10
周末有拍卖会。
江晋华为了让江辰更快地融入圈子，要求我带他一起去。
我这才发现，江辰回来江家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件得体的礼服。
圈子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没有一身好装备，去了也是被羞辱。
我带着江辰去了我的工作室，帮他量体裁衣。
「老板，您这次要亲自做衣服吗？」
助理帮我递东西的间隙，诧异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江辰是天生的衣架子，看似清痩，实则肌肉线条匀称有力，身材堪称完美。
他虽然不如江聿风高，但却身长玉立，极有韵味。
我耐心地将布尺贴合在江辰的身上，仔细地为他量划着每一寸肌肤。
指尖接触他的那一瞬，我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微颤和紧绷。
「你在紧张？」
我抬头问他。
江辰只比我高出一点，我抬头就能看到他晕红的脸。
「没、没有。」
他声音有些喑哑，说完便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镀起一层金色的柔光，美得像古希腊的神祇。
量好尺寸，我把数据给了小助理，让她整理好再发给我。
看着江辰空落落的手腕，我带他去了顶奢店。
他需要一块名表，最好是价格惊人那种。
「实在抱歉，沈先生。您看上的这只表已经被预订了。要不您再买一只您手上的同款？」
很不巧，我打算刷爆江晋华的卡给江辰买的那只表被人预定了。
最后买了店长推荐的这只。距离刷爆卡还差了那么一点。
11
回去的路上，江辰罕见地笑了。
他侧身靠近我，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哥，你是故意的吧？想刷爆老头的卡。」
我诧异地看向他，我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他点头。
我俩相视而笑。
司机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们笑，也跟着傻笑。
「看得出来浮光少爷和小少爷很投缘啊，我在江家这么久，极少见到浮光少爷这样笑。」
闻言，江辰的耳根迅速蹿红，颇有些做贼心虚地撇过头不再看我。
司机没有察觉到后排的异样，继续说着：
「浮光少爷应该多笑，您笑起来这么好看，不笑可惜了。」
他还在说着，我却没心思听下去。
到家后，我收到了小助理整理的数据。
江辰的身材是完美的黄金比例，对设计师来说，他是最好的模特。
我打算亲自为他设计一套礼服。
直到深夜我才画好手稿，准备第二天去工作室着手。
因为太过疲惫，我泡在浴缸里竟然睡着了。
我是被江聿风咬醒的。
他像一只极具侵略性的狼，在我脖颈间啃咬。痛得我从睡梦中惊醒。
「你是狗吗？」
我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江聿风没有答话，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将我画好的手稿撕得粉碎。
他动作太快，我甚至来不及做出思考。
撕完后，他居高临下地朝我走来，单脚踩在床边，钳住我的下巴。
「我是不是狗，你不是很清楚吗？」
12
等他发完疯，我嘶哑着声音让他出去：
「滚出去！」
他嘴角扯出嘲弄的笑：「如果是江辰，你会很开心吧？」
「你在发什么疯？」
「发疯？你竟然对他笑，还想亲自给他做衣服。」
「沈浮光，你天生就这么贱？不勾引男人会死吗？」
也许是我说他发疯刺激到了他。
江聿风发狠地用双手钳住我的脖子，像是要将我窒息。
空气从我的鼻腔中迅速抽离，难受得像溺水的鱼。
看着江聿风那张因愤怒扭曲的脸。
我忽然有种想要解脱的奇怪想法，没有挣扎，就这样静静等待。
他却慌了。
松开双手拥住我，心疼得哭喊：「阿浮，你别这样！别吓我。」
我被他吵得累了，推开他。
「你走吧，我累了。别吵我睡觉。」
江聿风没有放开我，固执地将我圈在怀里。
「阿浮，说好的，你只对我笑。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他像是得不到糖的可怜孩子，小心翼翼地喃喃自语。
早晨，江辰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江聿风将我拥在怀里，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他。
而我的身上有吻痕。
「这么巧，你也来找阿浮？」
江辰怔怔地看着我，随即眼里的阴霾就被他藏起，换上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极力地想装作没看见，江聿风却不会放过他。
13
江聿风故意当着他的面，将被子掀开一角，只一瞬又再盖上。
然后自然地穿上丝质浴袍，起身走向衣帽间，为我挑选衣服。
「阿浮昨晚太累了，需要休息。你有什么事过会儿再来。」
他像宣告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将挑选好的衣服放在我的床头。
江辰站在一边，像是落败的斗犬。
良久才开口：「二哥昨晚画了一夜的设计稿肯定是累了。我晚点再来。」
房门重新合上，一室寂静。
「开心了？」
我躺在床上，懒懒地看着江聿风。
他心情的确很好，连眉梢都带着难掩的喜色。
「怎么，你心疼了？」
他换好衣服俯身过来，伸手揉了下我的脸。
我懒得理他，起身换好衣服径直下楼。
被撕碎的设计稿最终还是粘好继续使用，我不想再熬一次夜了。
小助理按照我的要求找好了做礼服的布料。
接下来的几天，我吃住都在工作室。其间江聿风来过两次。
第一次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往他心窝子插刀，第二次求我能不能不要再这样。
他说他知道错了。
我倚在门边眸光温柔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阿聿，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吗？」
果然，他见我难得地温柔，立即缴械投降，乖乖地不再来扰我。
衣服做好以后，江辰来试衣服。
江聿风也非要跟着来，生怕他不在的时候我和江辰会做出什么来。
如我所料，江辰的确是天生的衣架子。礼服穿在他身上浑然天成，贵气逼人。
他站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影处，清冷沉郁。
14
拍卖会那天，江辰跟我一起亮相。
清冷贵公子的模样一出场就引得全场瞩目。
我举着酒杯带着他去认识江家生意圈子里的世家朋友。
江辰一改往日的拘谨，在这种场合里竟然有些如鱼得水。
果然，江家人天生就适合尔虞我诈。
看他不需要我，我便缩在角落里偷闲。今晚的主角是他。
答应江晋华来拍卖会，是因为我想要那条设计繁复的古董裙。
可惜今晚盯上它的人太多。
我叫价几次都被人加价，没办法我只好放弃。
没想到，最后一次喊价的时候，江辰竟然给出了一千万的高价。
足足比之前的最高价高出了 3 倍多。要知道，这只是一条裙子而已。
全场哗然。
被抢走裙子的宋氏千金怨毒地盯着我和江辰。
随之而来的还有艳羡的、鄙夷的、各式各样的目光。
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打算偷溜去露台休息，没想到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
是跟江聿风很般配的宋氏千金姐。
「一个野种也好意思代表江家，沈浮光那条野狗没有教会你看人脸色吗？」
江辰似乎是从未预料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豪门贵族的千金小姐也会像泼妇一样骂街。
他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宋小姐刚才骂人这段可真实精彩，江聿风知道吗？」
我站在宋雨菲身后，吓了她一跳。
「你威胁我？」
我笑得从容。
「威胁不至于，只是帮你拍了个小视频而已。」
宋雨菲气急败坏，嘴上却不饶人：
「野狗配野种，真是绝配。」
「哗！」我将手里的酒，悉数泼在了她脸上。
她尖叫着：「啊！」
我绅士地掏出手帕扔给她：「实在不好意思，手滑。」
然后带着江辰扬长而去。
15
回去的路上，江辰小心翼翼地问我：
「浮光，你不害怕吗？」
我侧目，微笑着看他：「怕什么？」
「……」
他没再说话，但我能觉察到，他心情很好。
回到江宅，不出意料地，我被江太太请家法了。
「沈浮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宋家千金你都敢泼，还有没有把我们江家放在眼里？」
带刺的藤条打在背上，洁白的衬衫瞬间开满鲜红的梅花。
她打到一半，江聿风冲了进来，夺走了他手里的藤条。
「阿聿，你这是做什么？」
她气极，质问江聿风。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对阿浮动手，你忘了？」
江聿风拽紧藤条，毫不退让。
「可他这次得罪了宋家，丢的是整个江家的脸。」
江太太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两人相持不下，我懒得听他们母子二人在我面前吵，只好倒地装晕。
江聿风抱走我的时候，我看到了江太太那双怨毒的眼，如同毒蛇一样紧盯着我。
其实我跟江家人一样，都不是好人。
脱掉衬衫，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江聿风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
我实在没力气应付他，索性装晕装到底。
上好药，江聿风替我关好了房门。
楼下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我知道是江聿风去找他母亲算账去了。
我没想到的是江辰过来了。
他带着伤药，从阳台翻窗进来，小心地走近我。
「浮光，你还好吗？」
我朝他咧开嘴，笑得张扬。
「我很好。」
16
「浮光，我们合作吧！」
合作？难道江辰知道了什么。
可他的眸光清澈，完全没有江家人的精明算计。
他的言辞恳切眼神热烈。
「我帮你，帮你逃出江家。」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忽然笑了。
「哈哈，江辰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逃出江家？」
逃跑？我才不会逃跑，我要的是毁灭，让所有江家人陪葬。
听到我的回答，江辰眼里满是错愕。涉世未深的样子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江家人。
笑够了，我拂开他的手让他出去。
他却用指尖抚上我的伤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打断他：
「跟你没关系，她骂我野狗，我很不爽。」
听到这儿，江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已经上过了。」
上药很痛苦，我不想受第二次伤害。
话音刚落，江聿风进来。看到江辰正用手抚着我的伤口，抡起拳头就朝江辰脸上砸。
「我警告过你，离阿浮远点。」
江辰抹掉嘴角的血痕，还了江聿风一拳。
「应该是你离他远一点吧！」
两人越打越激烈，我很怕会误伤到床上的自己。
「你们俩，滚出去！」
江聿风闻言，立刻说道：「该滚的是他。」
「都滚！」
他咬咬牙，忿忿不平地摔门而去。
江辰一如往常，耷拉着眼尾，像只无辜的狗狗，委委屈屈地看着我。
「浮光……」
我看着他那一贯单纯无害的表情，认真地开口：
「江辰，你是故意的吧？」
17
闻言，江辰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随即又换上一副我从未见过的邪戾表情。
「怎么办呢？被你发现了啊！」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他也不是善茬。伪装的纯真无害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他走近我，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叹：
「浮光，我想得到你。」
我嘲弄地看着他：「你也疯了？」
江辰满不在乎地在我的耳后落下一吻。
「江家不需要正常人。」
说罢，他拉开薄被帮我盖住了后背的伤。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我叫住了他：「你刚才的提议，我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江家的人都变得很忙碌。
我作为江家唯一的外人，落得清闲。
江晋华斥巨资拍下的地出现施工问题，被勒令停止。
饶是江家只手遮天也无济于事。
江晋华想了很多办法去疏通关系，但都无疾而终。
看来这一次江家是真的危险了。
这期间江聿风来找过我一次，他难得地没有对我做出格的事。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画手稿。
「阿浮，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没有答话，面对他的一厢情愿，我只能一笑置之。
他和我都已经不是曾经的少年。
早就回不去了。
我已经从过去的梦里清醒，他却还沉溺其中。
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等事情结束，我们去荷兰吧？我们结婚，在海边买一个屋子。」
看着江聿风对未来憧憬的样子，我残忍地提醒他：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是男人。」
18
换做是往常，听到我这样说，他早就失控发怒了。
这次却一反常态，笑着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没关系，我可以做新娘。」
我诧异他的不同寻常，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后来，他更加忙碌。
虽然风雨欲来，但江家的习俗却不能少。每周六晚上，是家庭聚会。
所有人必须到场共进晚餐。
这晚却来了客人。
宋雨菲跟江太太聊得很开心，见到我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很快就恢复了笑脸。
「浮光，好久不见。」
我没理她，这女人和江太太是一路人，面丑心恶。
江太太坐不住了。
「沈浮光，你的教养呢？雨菲可是客人。」
宋雨菲茶言茶语地开口：
「阿姨，没关系的。浮光不会的，以后我当了他大嫂会慢慢教。」
这是想告诉我她要和江聿风联姻了？
江聿风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这顿饭宋雨霏和江太太全程黑脸，江晋华的脸色也不好。
江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有我，吃得很开心。
宋雨霏离开后，江聿风才回家。
刚回家就和江晋华在书房里吵了起来。
「这辈子，我只会娶一个人，那就是沈浮光。」
江晋华气得面色铁青。
「逆子，你再说一遍！」
「我只会娶浮光。」
江聿风拒绝了和宋家联姻的提议。
满室寂静后，我被叫进书房。
「浮光，你告诉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江晋华扶着桌子站立，显然他被江聿风气得不轻。
「没有，从来没有。」
我在江聿风希冀的眼神里，再一次说出了那句伤人的话。
一如多年前那样。
19
可这次不同，江聿风听完后含着泪笑了。
「父亲，你不懂。不管浮光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娶他。」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钝痛。眼前的他和少年的他重叠。
我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回不去的干净少年。
是我亲手毁掉的他。
可他却被我丢在了回忆里，泥足深陷。
我笑出了泪。
「别一厢情愿了，江聿风。我不喜欢男人。」
「沈浮光，你住嘴。」
一旁的江太太看不下去，嘶喊着朝我扑来。
江聿风将她拦住，目光坚定。
「我说过，喜欢他是我的事。」
闻言，江晋华伸手就要去打他。可惜巴掌没有落下来，人却先倒下了。
「来人啊！快来人！」
江太太尖锐的哭声响彻整个江宅。
那晚之后，江晋华中风了。
江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阴霾中。
江太太整日愁眉苦脸。
当然不是因为担心江晋华，而是因为怕江氏破产，自己以后没钱挥霍。
江聿风变得更加忙碌，不仅解除了和宋氏千金的联姻。
还成为了江氏最大的股东。
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聿风，江辰反倒更像是江宅的主人。
他一直悉心地照顾着江晋华的饮食起居，像变了个人。
在医生的建议下，江辰决定给江晋华做恢复手术。
不幸的是，手术最终失败，江晋华永远地躺在了病床上。
江辰最后得到了他的全部股份。
曾经的江家女主人江太太被赶出了江家。
一夕之间整个江家都变了天。
20
「浮光，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江辰拉住我的手，亮晶晶的眼里盛满喜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单纯无害。
他把我带上楼。
江晋华的休养室里。
床上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衰老得不像话，呼吸微弱，仅靠着供氧器在苟活。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竟然有些同情他。
江辰走近他时,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神情变得极度恐惧。
「你想要怎么惩罚他？」
江辰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下达某项指令。
事到临头，我却生出了一丝不忍。
江辰看出了我的犹豫。
「去吧，浮光。我知道你想复仇。」
他像一只毒蛇，在我的耳畔吐着信子, 一遍遍地蛊惑。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零碎的画面。
有关于母亲的, 她喜欢穿着织锦的旗袍坐在花架下教我认字。
她温柔地用纤细暖和的手，握住我的。
耐心地教我写名字。
「阿浮, 你的名字就是爸爸留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写。」
有关于江聿风的, 年少的他穿着洁白衬衫，坐在葡萄架上。
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晶莹葡萄。
「阿浮你看, 这串最大最甜的葡萄，我给你摘下来了。」
忽然，江聿风的神情变得痛苦。
他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拽紧我的裤脚：「阿浮，你是有苦衷的, 对吧？」
紧接着他的脸变得狰狞, 满手是血地掐住我的脖颈, 一边吻我一边质问我：
「沈浮光，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故意对我这么残忍？」
手触碰到氧气管的那一刻, 我退缩了。
最后夺门而出。
21
醒来，江辰坐在我的床头。他再也不需要伪装, 满脸乖戾地看着我。
「我送的礼物，浮光不喜欢吗？」
我无视他炽热的视线, 淡然开口：「说吧, 你想要什么。」
他轻笑, 把玩着我刚用过的水杯。
「我说过的，我想得到你。」
「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幻想过。」
我抬脚踢他, 却被他抓住了脚。
「沈浮光, 我想你大概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
说完，他锁上了房间的门。
江辰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他把我困在江家只不过是想让我交出手里的股权, 或是作为对付江聿风的筹码。
因为一时的胜利，棋子也会有自己是棋手的错觉。
我将藏在房间里的麻醉剂找了出来, 待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猎物落网。
夜晚，江聿风翻进了我的窗。
他深情地拥吻我：「阿浮，我来带你走。」
我故作感动地看着他。
「阿聿, 你怎么来了？江辰没有为难你？」
他顿了半秒，解释：
「我想办法把他支开了。」
他不知道, 他每次撒谎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朝左边看。
这让我更加确信，他们俩早就达成共识了。
「是吗？」
我悄悄地将手里的麻醉剂扎进他的身体。
没想到，我却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
江聿风错愕之间, 躲在暗处的江辰冲了过来, 他推开江聿风，将我抱起。
「你对浮光做了什么？」
我冷笑，趁机将另一支麻醉剂打给了江辰。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从地上爬起来。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关心则乱，我是装晕的。」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形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