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持住富家千金的人设，我在外租了一间地下室，来回奔波打好几份工。
每次去学校我都会精心打扮，挣来的钱都花在租包和衣服上。
终于，同学林依晓对我使用了「交换人生」系统。
爸妈从老家赶来要将我拖去嫁人的时候，我问他们：「好好看清楚，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吗？」
转身离开，身后林依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弄错了」，却被她梦寐以求的家人拉上了车。
1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县城里。
家里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孩，一个儿子。
我是干活最多的长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一大家子做早饭，洗衣拖地，直到把家里所有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才可以被允许去上课。
每次我都是最后一个到校，第一个离校的人。
因为爸妈在菜市场摆摊，我要早早去幼儿园接弟弟回家，再做饭收拾家务，直到弟弟睡着，我才可以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爸妈回家帮忙卸货。
就算如此，我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稳居班级前几名。
班主任曾经很遗憾地对我说：「盼娣，你要是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估计全校第一也不在话下。」
全校第一是班上的金灿灿，人如其名，长得很可爱，听说她爸妈都在政府机构上班，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平时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为人处世，都天真可爱，如同一个小公主。
我没有接话，班主任认为我是天生聪明，只是被家庭所累才无法集中在学习上。
其实我自己知道，这样的成绩已经是我竭尽全力才考到的了。
每天晚上，我都趴在凳子上，一遍一遍地做题。没钱买练习册，我就去书店，用老旧的手机拍下题目自己回家抄写在本子上，来回地做。
奶奶嫌我开灯费电还打扰弟弟休息，撕了我几回本子。后来我就搬着凳子到大路边的路灯下学习，可是有一次差点被一个路过的大车司机拉上车，我拼命叫喊，引来人才挣脱开。父母和奶奶嫌我丢人现眼，扇了我几个巴掌，再也不许我夜晚出门了。
金灿灿晚上补课回家，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家这一场「闹剧」，第二天，我的书桌里就出现了一个袖珍小台灯，还有好几排电池，可以用很久，可以用到高考结束。
靠着这个小台灯，我蒙着被子度过了无数日日夜夜，才勉强维持住现在的成绩。
后来，我的书桌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小东西，比如咖啡、练习册，甚至还有卫生巾和红糖姜茶。
这些东西都散发着茉莉花香气，跟金灿灿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我第一次喝咖啡提神，第一次生理期没那么痛，第一次用上清爽舒适的卫生棉，都多亏了金灿灿。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别人的善意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回馈于她，这种自卑、隐秘的情绪被她发现，接着我收到了一封长长的信。
【周盼娣，你让我敬佩。
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能够做得很好。生活对于你，可能是一座需要不断攀登的高山，我轻松地坐在缆车上，看你步伐坚定，毫不畏惧。
这样看着你，也让我心中多了些惭愧，同时也生出了很多勇气。
我们终会在山顶上相遇，没了我的帮助也不会影响你要走的路，可就算为了我以后能够心安理得地，同你在终点握手，也请你坦然接受我的帮助。】
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哭得那么厉害，第二天，我带着肿如核桃的眼睛去上课，课间桌洞里出现了两个煮鸡蛋，还有熟悉的小纸条：【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在眼睛周围滚一滚。】
我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出现了一道金灿灿的阳光，我以为我会和她一起，像我们约定好的那样，一起进入心仪的大学，可是变故很快就发生了。
高三开始，林依晓转学过来了。
2
林依晓长得很漂亮，但是在这压抑的升学压力下，她没有收获到自己想象中的反应。
介绍完自己坐到座位上后，她还在不断地撩着头发左顾右盼，见没人关注后索性放弃，拉着同桌问：「哪一个是金灿灿啊？」
看到一群人围着问问题的女生之后，她噘着嘴，不满地挤过去，开口说道：「你就是金灿灿吗？你就是那个今年数学竞赛全省第一名吗？」
金灿灿抬起头茫然地「啊」了一声。
「真的是你啊？我还想着第一名怎么会在一个这么落后的小县城学校里？你是不是很聪明啊？」
这话说得冒犯，但是金灿灿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很聪明算不上，就是题做得比较多。」
「哼！学霸的茶言茶语。」
林依晓完全不像一个刚来的转学生模样，她对于学校很是不屑，上课也不认真听讲，下课后经常见她坐在一些小混混的机车上满镇子飙车，甚至考试直接交白卷。
她对除了金灿灿以外的所有同学都毫不在意，名字也不记，满嘴的「唉班长」「那个胖哥儿」「痘女」。
我因为穿着过小的衣服露出身体曲线，被她戏称为「擦边女」。
大概是因为我被喊了也不应，一直低着头看书的反应实在让她无趣，很快这个侮辱性的词就被她用在了另外一个女生身上。
没人愿意和她交朋友，她就缠上了好脾气的金灿灿。
直到金灿灿也对她说：「林依晓，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学习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样一直让我分心，我书都看不进去了。」
奇怪的是，一贯不听人说话的林依晓这次真的就老实了，甚至还不允许其他人再去问金灿灿题目。
自然也没人愿意搭理她。
很快高考来临，考完试之后，我感觉发挥得很好。
查成绩那天，我编了一条茉莉花手链，想要送给金灿灿，想要跟她说，我的分数跟她上同一所大学稳了。
可我的手链没有送出去，因为金灿灿死了。
离我十步之遥，她身穿最爱的那件白色连衣裙，在我眼前坠落。
血腥气混合着茉莉花香，我晕死过去。
再睁眼，我听见奶奶和爸妈商量，让我和今年的县状元一样，开直播，赚打赏。
县状元？难道金灿灿没死？
我抢过手机，屏幕里，林依晓那张漂亮的脸蛋笑眯眯地冲我打着招呼，下面的弹幕一片的「美女学霸」「姐姐人生赢家」「接一个这样的女儿」。
我好像不认识字了一样看不懂。我问妈妈：「县状元？林依晓吗？那金灿灿呢？」
妈妈夺过手机说：「这果然还是大城市来的姑娘有实力，听你们老师说平时成绩都藏着呢，一到高考就全部发挥出来了，反而是那个什么金灿灿，平时成绩那么好，这次就考了二三百分，谁知道是不是靠作弊得来的。这下子高考抄不着了，就原形毕露了，还想不开跳楼了！你说这爹妈平时都怎么教的？怎么能养出……」
没等我妈说完话，我起身往外冲去。
刚才林依晓直播的地方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我得找到她好好问个清楚。
我跑到拖鞋都丢了一只，嘴里都是血腥气，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正收拾好直播工具，准备离开。我正要上前，突然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在林中响起。
「『交换』功能已经使用两次，还剩最后一次，是否现在开启寻找目标？」
我扭头看向周围，确认除了躲在树后面的我之外，没有第三人了。
「现在不开启，这县城都是一些穷酸的农民，等我到了 B 市上大学后，再找目标交换。
「最后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挑选，美貌和成绩我都通过交换拥有了，这次我要兑换家世。
「都说人生的分水岭从投胎就开始了，我一定要找个富二代交换家庭，好好感受一下上流阶层的生活。」
我消化了好久才明白了刚才这些话的含义。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她那么紧张金灿灿的成绩，怪不得她是状元，灿灿只考了二百多分。
原来林依晓是个小偷！用手段换走了不属于她的成绩，就连她的脸，也是偷来的。
3
目的达成后，林依晓很快就离开了县城，有些记者来学校采访都没有等到她，转而采访起了我这个第二名。
我用手捂着脸，想到好友惨死，心里逐渐崩溃。
班主任过来护住我，向他们解释因为我目睹了同学的悲剧，还没有调整过来。
好不容易，我才回到家中。
看了电视的爸妈也看到了我捂脸哭泣的丑态，待我跨进家门他们就一记耳光甩了过来。
「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让你出名，你还哭哭啼啼的，真丢我们老周家的人！」
「你看那个状元，人家小姑娘开着直播，一场能挣好几万，你再看看你这个晦气样子！怪不得考不过人家。」
奶奶也拿着烧火钳过来，狠狠地朝我砸下：「丢人现眼的东西！拿不出手也就算了，考完试到处乱跑，还看人跳楼，也不回家帮忙干活。就这样的女的，要不是会读书，老家的刘傻子也看不上她！」
从小到大，只要我一有不顺她的意的，奶奶就说要把我嫁给刘傻子，他家在山沟沟里，周围邻居都搬走进城了，只有他一户还住在那里。
我曾经满心恐惧，做梦都在喊「我听话，不要让我嫁给傻子」。现在的我听了这话反而心下镇定了，一把抓住火钳丢掉。
「今年考上 Z 大的全县只有两个，林依晓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刚才我看到学校的红幅已经拉起来了，马上就会有人到家里来报喜了。
「你们要是不想我说出我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号：「作孽啦！大妮儿刚考上大学就开始嫌弃我们了。
你过的什么日子？
「你二妹三妹都不读书了，弟弟也不念小学，我和你爸起早贪黑地挣钱供你上学，结果你现在还拿这个事威胁我，戳我心窝子啊！我不活了！」
弟弟智力有问题，八岁了小学也不要他，说要让他进特殊学校，父母不愿意。
二妹三妹在繁忙的家务中学习成绩不太好，都是初中一毕业就不上了。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辍学就被奶奶和爸妈张罗着相亲，要被嫁出去。
对象有无业的街溜子，有比她俩大十几岁的离异男，爸妈不看别的条件，只看彩礼。
二妹三妹像两件待价而沽的高价商品，最后被一对都患有小儿麻痹的兄弟俩以二十万彩礼「拍中」。
我偷偷解开绑住两个妹妹的布条，趁着夜色将她俩送上了火车。
两人已经满了十六周岁，她们可以打工，可以自由恋爱，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之后我被毒打了一顿，兄弟俩家里来要人，我拿出报纸，虚弱地为自己求情。
那里写着几年前县里唯一一个考上 Z 大的学生，各处奖励加在一起超过三十万元。
「我、我可以，我可以帮你们挣一笔比彩礼更多的钱。」
最后，爸爸上前把已经被绑上车的我拉了下来。
他退了二十万，然后狠狠地踹了我一脚：「你明年要是不给老子拿到比这多的钱，老子真把你嫁给刘傻子！」
现在，不顾我妈的哭喊，我爸一听到有人要来给我表彰，仿佛看到了「三十万」要被抬进门。
他不耐烦地踹向我妈：「哭什么哭？大妮儿考上大学是多大的喜事！
「你在这哭哭哭，喜事都让你哭成丧事了！
「赶紧滚回屋里去，别让来家里送钱的人看见你的丧气样儿！」
我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想着：这个家庭多好，多适合林依晓啊。
4
县城很多年没有出现考上 Z 大的人了，县状元不配合，跑了，他们就把宣传重点落在了我身上。
政府奖励十万，学校奖励五万，还有那些为了沾沾喜气的酒厂、饭店、小企业们，也送来了鼓励金。
我爸脸都笑僵了，他喜气洋洋地收着红包，推着我跟他们一个个挨着合照。
菜贩之家出了一个高才生，冲着这个也有好多媒体过来采访。
接连几天家里都热热闹闹，我赔笑的脸都僵了。
还有人问我爸有没有合适的衣服，我穿的不适合上电视。
可我穿的都是我妈和奶奶不穿的旧衣服，她们身材矮小，衣服款式老气，跟我的年龄实在不匹配。
我笑着看向他和奶奶，平日里对我趾高气扬的人，一对上外人就点头哈腰，极尽奉承，真是可笑。
「当然有了，我们家就大妮儿一个人读书，家里什么好的都会先紧着她花。谁知道她就老喜欢穿这种衣服，读书读得都不分美丑了哈哈。」
我靠近爸爸耳边说：「你说，我要是领记者到我的房间看一看，让他们参观一下我的衣柜和床怎么样？」
他们会看到奶奶一米八大床下我用木板和纸皮铺的发霉的小床，会看到垃圾袋装的几件旧衣服，会看到住着三层小楼的周家，他们的大女儿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考上大学的。
他板着脸，小声威胁我，说：「老实点，不然等人一走，我弄死你。」
「你弄死我了，你手里的这些钱也保不住。
「你以为他们听了我的控诉，还能把钱让你收着吗？
「还有，你也玩抖音，我再说多一点，让大家都知道你重男轻女，买卖女儿，你和我妈的那个菜摊还能开得下去吗？你这新盖的小楼还能住得下去吗？」
我爸把我扯到厨房，压低声音怒吼道：「好你个周盼娣，我是你老子，刚考上大学你翅膀硬了，就打算报复老子了是吧？」
我平静地说：「这次你收的钱，比二妹三妹的彩礼钱加在一起的钱还多。
「这些钱我会让你踏踏实实地落在口袋，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走出厨房，我满脸笑容地对着记者们，在一派友好和谐中熟练地完成了采访。
第二天，我就领着我爸去改了名字，叫「周灿。」
5
金秋九月，我进入大学。
走进寝室，我抱手站着，旁边雇来的保姆殷勤地帮我拿着箱子。
屋子里面已经住了两个人，一个短发女孩叫唐明，另外一个一身辣妹亚文化装扮，很酷，叫方静姝。
看到保姆帮我铺床整理，唐明说：「你妈妈看起来好年轻啊。」
我说：「她不是我妈妈，我爸妈现在在国外呢。
「这个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张姨，实在不放心我住校，就过来帮我整理一下。」
「哦。」唐明瞪圆了眼，没有再说话。
「你们好！」门打开，我等待许久的林依晓终于来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蹲她的直播间，跟着她报专业，幸好招生不多，我能跟她分在同一间寝室。
她长得还是那么漂亮，蹦蹦跳跳的，伪装出来一派天真。
「我叫林依晓，你们可以叫我晓晓。」
「我叫周灿，你也可以叫我灿灿。」
我仔细盯着她，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林依晓见到我突然眼睛一亮，自来熟地摸上我脖子上的项链，说：「哇，你竟然有这个项链！现在已经炒到十几万了，好难买哦。」
我从她手里抽走项链，淡淡地说：「这是我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如果是我买的，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也行，但是这个比较有意义，所以不好意思，不能给你当见面礼了。」
听了这话，林依晓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灿灿，你家里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啊？」
这话说得很冒昧，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其实心里已经被她毫无顾忌地喊的「灿灿」恶心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害死人之后还能活得这么心安理得？
唐明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那是周灿她家的保姆，这是我第一次见带保姆来上学的大小姐。」
林依晓看我的眼神更亮了，冰冷的机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是否开启交换目标？」
这次我确定，唐明和方静姝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不急，我再看看，没准有条件更好的，比如财团继承人之类的。」
她的胃口好大，看来我还得再下猛一点的剂量。
我起身送走张姨，不愧是一天好几千出场费的特级群演，她泪眼婆娑地拉着我的手，一脸不放心的模样，反复叮嘱我一些生活常识后，才不舍地离开了。
回头看见林依晓已经在翻我的行李箱了：「灿灿，你怎么带那么少的行李来啊？」
「我在校外有套房子，等刚开学这段时间适应好了，我就搬出去了，没必要带很多东西。」
「哇！好羡慕！」林依晓和唐明都惊呼出声。
开学前，县里的煤老板请我去给他女儿补补课，传授一下经验。
那时候我已经被拿到钱的家人赶出了门，靠着在便利店打工赚取生活费。
收到邀请后我立刻就搬到了煤老板位于山上的大别墅，老板女儿很听话也很好教，一个月时间，测验成绩就提高了二十分。
我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补课费用和一些礼物，那条项链就是其中之一。
老板娘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不容易，现在帮衬你一下，等你以后毕业了，再报答我们就行。」
她看中了我未来的发展，我很感激。
因为这些钱给我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帮了大忙。
6
开学前，我偷偷拍了好多别墅的细节照片，发在朋友圈里，设置了仅对大学同学可见，营造出那是自己的家的感觉。
然后，我租了一些价格不菲的衣服和包，在住宿舍的这段时间把我「富家女」的形象展示在林依晓面前。
在这期间，我还一直苦练化妆技术和认识奢侈品品牌，还给自己添加了一个艺术人设。靠着自己的记忆力，将中外艺术概论记了下来。
我不懂真正的富家千金是什么样，只能通过影视和书籍去想象实施。
为了不让林依晓认出我，我还做了双眼皮，垫了鼻子，跟从前乖巧沉默的自己判若两人。
我不求瞒过所有人，只要能让林依晓相信就可以了。
只要让她相信，然后与我交换人生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有意无意地将之前收到的礼物转送出去，一副毫不在意的大方模样，除了方静姝不要，其他两人都接受得很开心。
军训一结束，我就火速地搬离了宿舍。
林依晓很是不舍，她甚至挎着我的胳膊撒娇，说要付我房租跟我一起搬出去。
我断然拒绝了，拖着行李箱，在校外七拐八拐，跟着外卖员进入了望湖壹号，又偷偷从后门溜出，进了巷子里面的城中村。
哪怕是城中村，地点好的房子也不便宜，我租了一间地下室，潮湿发霉，但是比我之前住的家里好多了。
安顿好之后，我换上普通衣服，拼夕夕二三十元的衣服也能穿。
然后出门打工。
刚开始的时候课业不是很重，我抽空找了火锅店、奶茶店和家教的兼职，都是按时计费，干得多，挣得多。
从小养成的睡眠少的习惯，让我可以很好地适应这连轴转的日子，为了每次上课都能换不同的衣服和包包，我需要付出大量的租金。
现在的我，就像一个虚荣至极的拜金女郎，苦苦支撑着不属于自己的体面。
比工作更让我累的是林依晓。
没有我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她竟然又找到同系的一个女生苗慕和。
跟我身世成谜不一样的是，苗慕和的妈妈是隔壁系的教授，她的爸爸是开科技公司的，听说即将上市，到时候她的身家更不可估量了。
苗慕和跟我是完全不同的女生，她不施粉黛，衣着也没有明显的大牌 logo，但是她往教室里一坐，光洁透亮的肌肤，端庄挺拔的坐姿，再加上她不管对谁都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都能让人感觉到她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良好教养。
我转动戒指盖住手指头上烫出来的疤痕，看到林依晓坐在苗慕和旁边，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心里酸涩不堪。
终究是没入得了她的眼吗？
就像乌鸦再怎么往自己身上插孔雀羽毛，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7
上课之前，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先走了进来。
我身后的女生一阵骚动。
我也认识他，Z 大的风云学长，参加过世界级的智力竞技比赛，夺得冠军。再加上出众的样貌，收获了很大一批粉丝。
他进来之后直接坐在了苗慕和旁边，从包里掏出早餐熟稔地递过去。
听后面同学聊天，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
苗慕和神色自若地接过豆浆喝了一口，她旁边的林依晓倒是脸色涨红了起来。
她结结巴巴地对男生打招呼，自我介绍，被对方笑笑敷衍了过去。
铃声响起，卢学长离开，教室里渐渐回归平静。
我听见林依晓心中问：「系统！交换家庭的话，那家庭附带的关系是不是也能一起换了？」
「是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你自小就在交换后的家庭中长大，原身的所有家族关系都会置换过来。」
「太好了。」
她激动地盯着苗慕和，就像盯着一块肥肉。
我心中升起巨大的不安。
怎么办？怎么办？
下课之后，我走到林依晓身边，问她：「晓晓，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甜品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试？」
「啊？」她挽着苗慕和的胳膊说，「可我最近在减肥哎！正好慕和说可以带我去教职工食堂吃饭。抱歉，不能陪你去啦。」
看着她甩着我送她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知道，林依晓这是把我从交换目标剔除掉了。
接下来几天，不管我用什么方式去约林依晓，她都拒绝了我，一直和苗慕和缠在一起。
我回到地下室思索良久，拨通了之前做家教的煤矿老板娘的电话。
8
煤矿老板的大本营在 B 市，早些年他通过煤炭资源积累了一大笔财富，后又转战 B 市，趁着风头未兴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暑假，他带着家人回山中避暑，拜访了我那即将退休的班主任，也是他曾经的老师，知道了我的故事，恻隐之心下，也为了卖老师一个面子，顺手帮了我一把。
电话接通。
「阿姨您好，我是……周盼娣。」
「周盼娣是谁？我不认识。」
我心中酸涩，正要道歉挂断电话，那边继续说：「我只认识周灿。你是周灿还是周盼娣？」
「我是、我是周灿。」
「对嘛！我就知道是你，还不适应自己的新名字吗？」
我想到那些被我送出去的礼物，还有接下来要开口的事情，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周灿，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我艰难开口，「阿姨，我下周要过生日了，能不能用你的房子跟同学开个生日派对？」
那边没有说话，我的脸燥热涨红，说出口的一瞬间我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阿、阿姨，对不起，是我冒昧了，你不用……」
「哪一天？」
「什么？」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十月二十六日，下个星期二。」我鼻头发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就连我的亲生父母也从来不记我的生日。
「可以。我把望湖壹号的地址和密码发给你，你晚上就搬过去吧。那一天我会帮你安排布置好的，你直接领同学过去就可以了。」
我压抑住浓浓的鼻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阿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灿。」那边沉默良久，「其实我是方灿灿的阿姨。」
「灿灿是我们全家人的开心果和骄傲，为了留下来照顾姥姥，她选择留在县城读书。作为交换条件，她答应了她爸妈每次都会考第一名，从一年级开始就没有食言过。
「她从小都那么聪明，怎么会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一路作弊直到高考才败露呢？
「她死得蹊跷，那个林依晓的第一名也来得蹊跷。」
「可我们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和阅卷打分流程，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在灿灿留下的日记本中认识了你。你是她最为敬佩的同学，是她以后想要成为并肩伙伴的人。
「你把她的名字留在你的名字中，是个长情的孩子。
「我之前做了手脚，把你和林依晓安排在了一间寝室。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进了大学变了，变得贪慕虚荣，甚至你叔叔为了测试你，安排了个男人提出要包养你，被你拒绝了。
「这件事情阿姨跟你道歉，我们侮辱了你的人格……
「如果不是有苦衷，谁会像你一样为了几件衣服、几个包，饭都吃不上，觉也睡不好地拼命打工？只为了拼命在林依晓面前炫富？」
我捂住嘴巴泣不成声。
「周灿，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阿姨，林依晓身上有一个系统，我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9
我回到寝室，拿出生日邀请函给唐明和静姝，林依晓抢过去大喊道：「终于能去你家的大平层看看了！」
我对她没有好脸色，转头笑眯眯地对两人说：「不用买礼物，人来就可以了。」
「灿灿，你人真的太好啦。」
林依晓扑上来勾住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
阿姨教我，想要让林依晓定为目标，不一定是拼命让她羡慕我，适当地打压和忽视，也能让她产生报复心理，从而选定我。
「因为你最近一直跟苗慕和玩，我想你明天肯定也是没有空。」
「哪有！」林依晓夸张地大叫，又要上来搂我，我直接拉凳子坐下。
等到生日的那一天，来的人少。
因为我不上课的时候都在忙着打工，除了宿舍几人外，和其他人都不太熟，邀请函也没发几张。
但是林依晓却自来熟地带了一帮她的朋友过来，看着很面生，都不是学生模样。
她们一大帮人一进门就扑到落地窗前，不停地拍照片，林依晓招呼着，就像是她自己的家一样。
阿姨提前请了大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张姨也被她叫了回来，再加上几个专业的服务人员，我的这场生日会办得非常隆重。
「灿灿，你家真的好大好漂亮哦。」
「这不是我家，只是妈妈为了方便我上学在学校附近买的一套小房子罢了。」
「这还小房子！」
林依晓表情夸张，看我的眼神充满着贪婪的欲望。
「灿灿，我突然觉得你有点眼熟？」
我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问她：「哪里眼熟了？」
「没事没事，突然想起我一个高中同学了。」
我反问她：「跟我长得像的人倒是不多见，你跟我仔细说说呗。」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喜欢穿紧身衣的擦边女，跟我们灿灿没法比啊。」
我一口喝完酒，提醒她：「你手机响了，赶紧接吧，是你的好闺蜜苗慕和打过来的。」
「灿灿，你看你又吃醋！」
她娇嗔完一跺脚跑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我听到她在那边说着：「你来吧，都是同学。
「卢学长也在吗？一起来玩吧。
「没关系的，我和她关系那么铁，我跟她打个招呼就行了。
「来吧来吧。」
电话那边的女生好像不愿意过来，挂断了电话林依晓又打了过去，撒娇耍痴地磨了半天，然后挂了电话跑到我身边说：「我让苗慕和过来了，还有卢湛卢学长。人多热闹一点嘛。」
我装作不高兴，直接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林依晓兴奋地开门，她满脸羞怯地看着卢湛，完全没有照顾到旁边的苗慕和。苗慕和也有点尴尬，自己不请自来参加我的生日宴，邀请她的人还根本不照顾她。
最后她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捧新鲜的茉莉花束，说道：「生日快乐，我经常能闻到你身上有这个味道，所以我来得仓促，没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只能送你一束花，希望你能喜欢。」
我沉默着接过，细细嗅着花朵香气，将眼泪压下去之后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10
卢湛跟我说了声祝福，送给我一本书，然后就要与苗慕和离开。
林依晓又使出了她惯用的手段，拉扯着两人不让他们离开。
恋爱脑。
只要有她心仪的卢湛在苗慕和身边，看样子我再来几个大平层也拉不回林依晓的心。
我不屑地轻笑一声，将酒杯重重地放在台面上，清脆的声音顿时让全场的人都看了过来。
「林依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的语气太过嘲弄，听得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灿灿，我是在帮你留住客人啊。
「你看你的生日宴会，来的人也不多，我想着人多热闹……」
「你也知道是我的生日宴会？我看你这个样子，还以为你是在给自己过的呢？」
我慢慢走向她。
「灿灿，你什么意思？」
「别叫我灿灿。」我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林依晓，你把我当朋友吗？」
「我们、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朋友？朋友就是不经过我的允许，带一帮人来我家蹭吃蹭喝？」
「喂，你说话也太过分了……」
她的那群朋友闻言生气，被我抬手打断：「朋友就是进我卧室，偷穿我衣服，甚至偷拿我的首饰？」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家里都有监控的，安保室就在隔壁，偷没偷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周灿，大家都是朋友，你真的要闹这么难看吗？」
林依晓的太妹特质压制不住了，攥着拳头咬着牙质问我。
我知道她的底气来自于哪，来自于可以和我互换家世的系统。
我看着她扭曲愤怒的脸，心中不断地期待系统声音快响起！
「我们走了。」卢湛直接开门拉着苗慕和离开，林依晓看了一眼我，还是跺脚追了上去。
可惜了，就差一点，还是没给她逼急了。
11
第二天，我是下午的课，来到大教室，原本窃窃私语的同学们一看到我就安静了下来。
我想着这背后肯定是林依晓在搞鬼。
点开微信询问唐明：昨天晚上到今天，有出现什么关于我的谣言吗？
她发给我一个链接，点开是校内论坛。
林依晓实名发帖，说她是如何为了我的生日宴尽心尽力，我却迁怒于她的。话里话外都写明了我是因为嫉妒她和苗慕和与卢湛交好，我见不得她们霸占男神，才恼羞成怒，对她翻脸。
因为林依晓长相漂亮，刚来就被评为了新一届的校花，追随者还算是比较多的，下面有很多跟风骂我的，有说我整容怪的，有说我高冷不理人的，还有说我公主病晚期，喜欢炫富的。
我将手机一丢，走到林依晓身边，大声问她：「你发这个帖子是什么意思？」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盯着我们两个人看。
她应该是做好了即将和苗慕和交换的准备了，满不在乎地回答我：「怎么了？我只不过把昨天的事情如实地描述了一遍，你要是觉得说得不对，你自己发帖反驳啊！」
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身边人都以为我要打架，忙过来要拉开我俩。
我拿掉她头上的发卡，硬生生扯掉了她好几根头发：「你要是跟我撂狠话，那就不要戴着我送你的东西。狗要饭还知道叫两声取悦主人呢，你收我东西还冲我狗叫，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我已经放弃了自己高冷优雅的假象了，对林依晓积攒下来的怨气让我语气高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我有钱才接近我的。跟我打好关系不就是想要跟我屁股后面捡点我不用的垃圾当成宝贝吗？」
林依晓面色通红，她有时候也会拿我的东西给自己装牌面，现在被我当众拆穿，下不来台。
「周灿！」
「你头上戴的这个过季的发卡，手里提的烂大街的手提包，甚至手机上挂的小配饰，不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吗？」
「我在生日宴上对你甩脸色了？你不高兴了？我之前的跟班收了我十几二十多万的东西，还会学狗叫哄我开心呢，你倒好，白眼狼上身还想反咬我一口。」
话说得实在难听，周围同学都愣住了，老师走进教室，呵斥我们赶紧坐好。
我犹如胜利者一样，坐在林依晓身边，拿出手机翻开论坛给她看，关于我的帖子一时间被删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人提起我的名字也会被封号。
这一切都是叔叔阿姨在背后帮我。
我继续小声发招：「看来我之前是给你了太多好脸色，让你以为你是跟我一个阶层的人了，才对我这么放肆。
「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攀上了苗慕和，就能压我一头了？我告诉你，再来十个苗家，也弄不过我家。」
这话说得过于夸张了，但是一连串的羞辱之语让林依晓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不再考虑卢湛，不再考虑我话中的真假。
我期待已久的机械音终于重新响起。
「交换目标：周灿。交换事物：家庭。
「这是最后一次交换，使用过后系统自毁，无更改机会，是否确认？」
我心中的声音和林依晓愤怒急切的声音重叠：「确认！」
一瞬间，我好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耳边响起林依晓的声音：「早知道我就再忍一会儿，跟之前两次一样把她弄到没人的地方丢下去，省得她醒来后乱闹。不过事情已经落定，就算她闹，所有人也只会觉得是她疯了。」
什么叫弄到没人的地方推下去？
金灿灿，金灿灿是被她推下去的吗？
金灿灿不是自杀，是被她害死的吗？
12
等我清醒过来时，课堂已经结束，我扭头，旁边是欣喜若狂的林依晓，不对，现在她是周依晓了。
「看什么？哦对，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你还那样骂我，像骂狗一样，现在我们两个身份互换了，你周灿才要向我摇尾乞怜。」
「金灿灿。」我嗓音嘶哑。
「什么？」她靠近我，被我一把按在桌上，「金灿灿是你推下楼的是不是？她没有自杀，她才不会自杀的！是你害了她！」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金灿灿？你到底是谁？」
她拼命挣扎，可是却挣不脱我常年干活的手。
我扯着她的头发，问她：「你偷了她的成绩，为什么还要害死她的性命？」
她表情惊恐，好像看到怪物：「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放开我！要、要不然我让我爸妈弄死你！」
「爸妈？你是说我原来的爸妈吗？原来周盼娣的爸妈吗？」
「你、你！周盼娣是谁？
「你是……你是擦边女！」
最后一句话，她尖叫着喊出来，瘫坐在地，语气中充满恐惧和崩溃。
「认出我来了？」
她的尖叫声引得学生好奇地往里看。
我蹲下身，附在她耳朵边说：「我可不是故意擦边的，因为我一直穿的都是我妈不要的旧衣服，她比我矮，所以我才老是露肚子露腰的。」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穿你妈的旧衣服，你明明穿的都是奢牌，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查过，你爸妈还给你买大房子，哦，对了，还给你找人删帖。你骗我的！
「对！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是富家千金，怎么能是那个阴暗的擦边女呢？」
「衣服是租的，房子是借的，帖子是找人帮忙的。我要不这么做，你怎么会跟我交换身世呢？我怎么有机会把你拉进我家那个地狱泥潭呢？」
「你早就知道了。」她漂亮的脸蛋怪异扭曲，「金灿灿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故意设计我，给她报仇！」
她疯了一般扑向我，掐住我的脖子：「你为什么要设计我，坏我好事？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变成苗慕和了。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和卢湛在一起了！」
热心同学赶紧从门口跑进来拉架，我咳嗽着挣脱开，跟大家说：「周依晓疯了，她一直在胡言乱语，还要掐死我。」
她美梦破灭，形容癫狂，好几个男生也差点没有按住她。
「快点报警！」
「快点打 120！」
「应该打精神病院的电话吧。」
失控的周依晓被警车和救护车带离了校园。
最后冷静下来的她配合调查和沟通，没过两天就重返了校园。
周依晓回来的那一天，我也调查好了她原来的身世。
林家父母在她幼年时离婚，没过多久，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不满自己长相平凡丑陋而跳楼自杀。
看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获得了系统，并且和妹妹换了脸。
初中之后，她搬了出来独自生活，靠着长相可爱漂亮，接了不少拍摄工作，靠拍片和在各个男人之间周旋生活。
直到她一直依赖的摄影师跟她断了联系，说是收了心，准备跟一个名牌大学出来的女人结婚，她才跑到了县城，和金灿灿换了成绩。
现在，父母离异、无人看管的人变成我了，林灿。
正合我心意。
13
出门打工的路上，我被突然出现的周父周母围住。
「盼娣儿，你这个狠心的死丫头，怎么能跟我们说你以后再也不回家了？我们养你这么大，是让你翅膀硬了不认家里人的吗？」
「跟妈回去，你弟弟的病只有你能救了。市里的医院说能治他的脑子, 得需要八十万！我和你爸哪有那么多钱啊？」
「刘奎的山地卖了出去，他家能出三十万彩礼娶你，加一块儿就能救你弟弟啦。」
我被他们拉扯着，心里冷笑，野鸡医院上门忽悠几次就能骗得他们卖女救儿, 就算能治好, 弟弟摊上这么俩傻子爹妈，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还有那刘奎刘傻子, 寸土不生的山地，卖光了哪还有地种粮食糊口了, 真就是收了彩礼让女儿女婿一家饿死也不管了。
不过他们出现的时机比我想象的还要正好，不枉费我前段时间一直打电话发短信刺激他们, 说我不会再回家回县城给他们吸血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仔细看看，我是你们要找的盼娣儿吗？」
「哎呀，不好意思，妮儿, 我俩认错人了。」
刚才还粗鲁拉扯我的两人顿时变得扭捏礼貌起来。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
我看到从医院回学校的周依晓, 大声扯着嗓子喊道：「周依晓, 你看，你爸妈找你来啦。」
身后两人迅速跑过去捉住她，我转身离开, 身后凄厉的哭喊声和求救声不绝于耳。
后来，听说周依晓精神病发作, 被她爸妈带回了家治疗。
大学毕业后，我又回到了县城。
我特意坐车回了趟老家, 弯弯绕绕的山路里, 刘傻子的土屋草棚还掩在树丛里。
男朋友紧张地拉着我的手, 不愿意过去，我笑着说：「没事, 刚才我看那刘傻子还在山沟里捡牛粪呢。」
走进屋里，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一个几乎赤裸的女人被铁链锁在床柱上。
周依晓抬头看见有人, 吓得瑟缩起来，看清是我后，激动地呜咽出声：「灿、金灿灿, 你救我出去，救我。」
漫长的囚禁生涯让她思维混乱了, 认不出我是谁，好像真的疯了。
「我救你出去可以，但是你要把你杀人的事情都说出来。
「待在这里还是去监狱, 你自己选。」
原本还疯狂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她低下头开始犹豫。
窗外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这点动静吓得她高声尖叫：「好！我去自首！我去自首！」
没过多久，震惊县城的女高中生高考后杀人案被报道，后续杀人凶手还供出自己小时候杀害小女孩的事实。
周依晓如她所愿, 逃离了刘傻子的家, 进了另外一个监牢。
14
我站在金灿灿的墓碑前面，照片上，她还是笑得那么活泼可爱, 一如我记忆中的模样。
我将迟到的茉莉花手链放在上面，穿过时空，握住了十七岁的少女对我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