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他向明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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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佛子虐文里的路人甲。

男主被下药压在我身下时,即便身体颤抖,面色潮红,仍不肯认输:「沈意是我此生唯一俗念。」

沈意是他死去的白月光。

可他不知道,他头上的那条心动值,已经到了 99%。

「行吧。」我说。

老娘也累了。

白月光还给你,我就做你今晚的朱砂痣吧。

后来,那无悲无喜的佛子,在我面前扯断了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发了疯似地求我再看他一眼。

1

我叫姜月,穿成了佛子虐文里和我同名的路人甲。

我来这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攻略佛子男主裴怀清。

系统微微是个甜妹:「姜姜,这次的任务真简单!我们很快就能完成!」

直到两年后。

「姜姜,我们该不会回不去了吧,呜呜呜我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买个东西还得用手机,实在是太落后了!我会疯掉的!而且这里的男人除了男主男二其他都好丑,呆久了我眼睛会瞎掉的!」

我听着微微的哭闹,叹了口气:「你可闭嘴吧,要是被发现了连攻略都不用就能直接一命归西了。」

裴怀清不仅是佛子,还是京城裴家的少爷。

要不是我这角色家里有点资本,估计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攻略了。

我整了整身上的长裙,问微微:「怎么样?我像沈意吗?」

微微打量我片刻:「你的表情过于狰狞。」

我没好气道:「换你穿成这样你也狰狞。」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尝试,我总算摸到了攻略裴怀清的路子。

第一次看到裴怀清心动值从零涨到一,我差点没激动地把包甩飞了。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从沈意这里下手真没错!

只是没想到看着理性无比的佛子,竟然还吃替身这一套。

也是可怜这痴情人。

在那之后,我便开始模仿沈意,一点点攒裴怀清的心动值。

可惜,心动值卡在 50% 就不动了。

不论我扮得再怎么像,对裴怀清再怎么好,他的心动值都跟死了似的毫无动静。

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为什么,微微一句话点醒了我。

她说:「爱情和欲望是分不开的。」

对啊!

我眼神亮了亮:「对着裴怀清那无欲无求的表情,我都差点以为他不是人了。」

微微:「......我实名怀疑你在骂人。」

想通之后,我打扮精致地来参加了这次由裴家举办的慈善晚会。

手提包里塞了两粒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2

晚会人来人往,都是业界有名的大咖,裴家在京圈的地位可见一斑。

我拿了杯香槟,听几个名媛聊天。

「你确定裴怀清会来?」

「我妈说的,你没看今晚人这么多吗?就是为了拍下他抄的佛经。」

「前两天听说了他和他女友的事,我就说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同一串佛珠,原来是他女友留给他的。这也太虐了吧!我为什么就遇不到这种男人!」

我:……因为你不是主角啊妹妹。

话语间,裴怀清来了。

因为是晚会,他穿了一身定制西装,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一出现就成了视线焦点。

在那衣袖底下,一串沉香佛珠若隐若现。

「姜姜?」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喊住我。

「爸?你怎么会在这?」

姜有财是我爸,只是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来?

「这不是听说今晚拍卖会有裴少的手抄佛经,」姜有财神色有些不自然,「就过来看看。」

我眯了眯眼:「爸,你之前不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姜有财清了清嗓:「人家裴少可是京圈有名的佛子。两年前的泉江地震,如果不是裴少,你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嗯?

泉江地震我在书里看过,据说那地震幸存者昏迷不醒,梦魇缠身,还有些虽是活了下来,人却疯了。

只是没想到我也是在这事故之中。

这场事故,也是剧情最虐的部分。

作为裴氏慈善会的创始人,裴怀清带人去幸存者家中日夜诵经祈福,几天几夜不合眼。

他因此错过了沈意的求救,等事情结束,沈意已经不在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快被你吓死了!人瞧着没什么事,结果睡着就不醒了,还时不时抽搐,裴少不眠不休守了你五天,你才醒来。」

我愣了愣。

居然还有这种事?

怪不得我穿来那天姜家人那么激动,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本来想让裴少多待几天,可他翻看了手机的信息后,面色一下子变了,二话不说就走了。这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就怕你想起来又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给勾回去。」

我一时恍然。

之前我就一直没明白我为什么会穿成个路人甲,原来这才是原因。

因为我,裴怀清错过了沈意,两人从此阴阳相隔,这是原书最大的虐点。

3

跟姜有财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裴怀清已经不见了。

我用目光扫了一圈,叹了口气。

他性冷喜静,如果不是因为今晚要拍卖他的手抄佛经,他压根不会出现。

不行,得想办法接近裴怀清。

灵机一动,我看向姜有财,笑容甜美又乖巧:「爸,裴少救了我一命,您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报答他?」

姜有财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是这么个道理,你想干什么?」

我挽过姜有财的手臂,笑眯眯道: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女儿有个好主意。对了,您给我的黑卡是不是没有上限额度的?」

不一会儿,拍卖会开始了。

裴怀清的手抄佛经放在了最后,作为今晚的压轴品。

拍卖师刚报价,底下的人立即开始争相竞价。

一眨眼,竞价已经是初始报价的三倍不止。

「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我估摸着差不多了,举起手中的牌子,开口:「一千万。」

身旁的姜有财手抖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疑惑和震惊。

我回以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会场的竞价声瞬间少了,本以为我势在必得,没想到前排一个女人忽然举牌:「一千五。」

她身旁坐着的,是刚才讨论裴怀清的其中一个名媛,好像是叫于文琴。

于文琴拉着女人的手,眼神亮晶晶的:

「妈,要是真的能拍下裴少的手抄佛经,我以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您去哪我都陪着您。」

我心下直叹,裴怀清也太招人了。

刚要举牌子,姜有财按住我的手,一个劲朝我挤眉弄眼:

「女儿,我仔细想了想,新时代我们姜家还是要做个好榜样,杜绝封建迷信,这佛经......」

我眨了眨眼,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另一手悄悄掐了把大腿,硬是挤出两滴泪来:

「爸,您别再瞒着我了,女儿知道您的病看了几位名医都治不好,不然也不会来求裴少的佛经了,您别担心,女儿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给您求来。」

这话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整个会场的人听见。

我抹了抹眼泪,举起牌子,哽咽开价:「两千万。」

姜有财闻言呛得连声咳嗽,配上那苍白难看的脸色,众人的眼里顿时多了几分同情怜悯。

「唉,这人也是不容易,但愿裴少的佛经能为他祈福吧。」

「他女儿也孝顺,听说拍卖佛经的钱会全款捐给裴家设立的慈善会,用来赈灾扶贫,也算是积福积德了。」

前排的于文琴回头恼怒地瞪了我一眼,却也知道这时不好再竞价,只能作罢。

我露出惊喜神色,对姜有财说:「爸!好人有好报,您的病有救了!」

姜有财指着我,气得声音颤抖:「你个败家......好女儿,老爸有你真是三生有幸。」

说话间,会场忽然嘈杂起来,原来是裴怀清来了。

4

「裴少。」拍卖师走到裴怀清身旁低语几句。

裴怀清抬眸看向我的方向,朝身后的孩子招了招手。

小男孩得了他的话,走到我跟前,一板一眼郑重道:

「姜小姐,我叫修善,听说你拍下小叔的佛经是因为令尊身体抱恙,小叔请你们跟我来。」

修善看着不过六七岁,圆圆的小脸绷着,声音却稚气清澈,给人一种小大人的感觉。

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蹲下身凑到修善耳边悄声道:

「对不起,其实身体抱恙的是我,只是我这病不仅古怪,还涉及到个人隐私,不好对外透露......」

修善皱起眉头,见我忧心忡忡,连忙安慰道:

「姜小姐不必担心,待会儿我去和小叔说,小叔会理解的。请先跟我来吧。」

我心下欣喜,和姜有财交代一声,跟着修善一路穿过中庭,去到后院的一个房间。

一进门,淡淡的檀香便萦绕鼻尖,让人心神安宁。

裴怀清正坐在桌前执笔书写,他坐姿端正,气质清冷,一举一动无不令人赏心悦目。

「姜小姐请坐。」修善引我入座,走到裴怀清身边,替我解释,「小叔,其实生病的是姜小姐,姜小姐的病涉及隐私,不得已只好说是她父亲生病。」

见裴怀清不说话,他凑近一看,讶道:「小叔,这不是《地藏经》吗?小叔生病了?」

裴怀清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放下笔,把佛经收好放到手边的另一本佛经上,递给修善。

「把这两本佛经给姜小姐。」

我接过佛经,真诚道谢。

裴怀清看了我一瞬,淡声道:「我看不出姜小姐身体抱恙。」

我心下一跳,佯咳几声:「我这病竟然连裴少都无能为力么?看来是天意如此,我还以为我在泉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怀清闻言眉心微蹙:「泉江地震?」

我叹了口气:「裴少可能不记得了,当时如果不是你守了我五天五夜,我这条命早没了。」

裴怀清似是想起往事,眼底划过悲色,默了默道:「姜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的症状。」

我瞄了眼一本正经的裴怀清,心底忽然有点没底了。

我等会说那样的话,不会弄巧成拙吧?

思忖片刻,我开口:「我这个病,其实不在身,在心。」

见裴怀清全神贯注看着我,我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自从裴少救了我之后,你的身影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经常忍不住想起你,每时每刻都想见你......」

一旁的修善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哒哒几步走到门边从外头关上了门。

我都被自己肉麻地脸热,裴怀清的神情却依然是淡淡的。

如果不是看到他悄咪咪往上涨了两点的心动值,我都以为他是真的毫不在意。

直球果然是必杀技。

我乘胜追击,一鼓作气道:「裴怀清,我喜欢你。」

裴怀清眸光微动,沉默不语。

我看着他的心动值涨到了 55%,就再也不动了。

半晌,我听到他开口,音色清冷,无悲无喜。

「姜小姐,你的病我无能为力。」

5

我欲哭无泪,正要说话,他却下了逐客令。

「姜小姐,请回吧。」

我急道:「裴怀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考虑一下我行不行?」

裴怀清看着我,眼神无波无澜:「姜小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他这话,我只觉心被刺了一下,隐隐抽痛。

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沈意,心头却还是不由苦涩。

回前厅的路上,修善见我心情低落,安慰我道:

「姜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别难过,你这么好看,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我捏捏他的脸蛋,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果塞他手里,笑道:「谢谢。」

修善看见糖果,眼神发亮,小脸却绷着塞回我手里:「小叔说不能随便收礼。」

「你帮我说话,还安慰我,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我把糖果拆开贴到他嘴边,故作懊恼,「看来是我想错了。」

修善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愧疚,把嘴边的糖吃下,歉声道:「我们当然是朋友。」

我这才笑了。

修善把糖果小心翼翼揣进兜里,也跟着笑:

「姜小姐,因为你是泉江地震的幸存者,为了安全起见,小叔让我明天去你家看看,顺便给你诵经祈福。」

我愣了愣,裴怀清未免也太心细了。

回家路上,微微一直叨叨个没完。

「这一趟又白费了,好不容易才找机会接近他,你不是带了药吗?你倒是用啊!」

我被吵得头痛,随口道:「别吵了,我这不是忘了吗?」

其实我没忘,只是知道裴怀清救了我之后,我忽然下不了手了。

之前我把他当成攻略对象,很多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可现在......想想都觉得罪过。

微微不依不饶:「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可别忘了,任务期限只有三年,完成不了任务你会被抹杀的。」

我当然知道,不止是抹杀,还是让人痛不欲生的那种。

好不容易堵上微微的嘴,修善却打来了电话。

他话语焦急:「姜小姐,明天我不能去找你了,闵北雪山突发雪崩,事出蹊跷,我和小叔今晚就得过去。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闵北雪山?

我心头一紧,脸色瞬变。

闵北雪山,那是裴怀清的死劫。

6

白雪皑皑。

在延绵不绝的险峰面前,人类渺小无比。

本该是壮丽无比的风景,却因为那刺眼的警戒线令人望而却步。

搜救人员中,一道挺拔尤其显眼。

北风猎猎,他的身影却坚定挺立,无可撼动。

男人手持佛珠,抬目远望。

明明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却莫名让人安心。

「裴怀清!修善!」

我朝远处的身影招手。

裴怀清回过头,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低头看向一旁的修善。

修善的惊喜不到一秒便被裴怀清的眼神吓没了,听着裴怀清说了几句后,挠着小脑袋朝我走来。

「姜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笑眯眯把提前买好的点心给他:

「我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很担心,就过来看看,你们来了多久了,吃过饭了吗?饿不饿?」

修善闻着点心的香气,吞了吞口水,却不敢接:「姜小姐,这里很危险,你先回去吧。」

我把盒子打开,不由分说地喂给他一块红糖糍粑,笑道:

「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还说不饿,你小叔自己忙就算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我等你们吃完我就走。」

修善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为难地皱着眉,最后还是接过了点心:

「姜小姐你跟着我吧,小叔还在忙,你最好别去打扰他。」

我笑着应下,跟在修善身后穿过一群保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裴怀清位高权重,他身边总是跟着不少保镖,一般人还没靠近就先被吓跑了。

走到离裴怀清不远的地方,修善拎着点心盒颠颠走到他身边,裴怀清转头看向我,眉心微蹙。

「裴少!找到人了!」

一个身穿抢险服的男人激动地跑来。

裴怀清点点头:「雪崩有异,快将伤者送医院,医疗费用基金会那边会负责,我这边结束了过去。」

7

交代完后,众人各司其职。

看见裴怀清往事发处走,我心下一紧,上前拉住他。

「裴怀清,别去。」

裴怀清目光掠过我攥着他衣袖的指尖,皱了皱眉,轻轻一扯,挣开了:「姜小姐,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

「为什么?」

我抬眸看他,认真道:「因为我担心你。」

裴怀清眸光微动,下一秒便移开了视线,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姜小姐,我还有事,你该走了。」

真是个闷葫芦。

明明就有心动,说话却这么不客气。

我哼了哼:「我还没来过闵北,这么漂亮的风景不到处看看可惜了。我要观景了,麻烦裴少让一让,别挡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雪山深处走。

身后静了片刻,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姜小姐,跟我走。」

我压住心里的得意,佯怒道:「裴少不是还有事吗?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身旁的男人默了默,忽然拿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把其中一端递给我:

「马上就到事发地了,可能会有危险,姜小姐握着这串佛珠跟在我身后,有异常就摇动佛珠示警。」

佛珠滑过指腹,依旧有裴怀清的温度。

事发地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洞。

位置十分隐蔽,如果不是跟着裴怀清,我根本不会注意到。

明明周围已经是冰天雪地,靠近山洞的时候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

那股阴冷仿佛能渗入骨髓,让我止不住发颤。

「别怕。」

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平静的语气中似乎蕴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握紧佛珠的指尖处传来丝丝暖意,驱走了彻骨的阴冷。

8

山洞里头一片漆黑。

呼呼的风声刮过,好像有人用尖锐的指甲抠着墙壁,发出阵阵刺耳惊心的声响。

我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前方的裴怀清却忽然停了下来。

黑暗中,平静低沉的嗓音似带叹息:「这是何必?」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却已经转过身,带我往外走:「姜小姐,这里阴气过重,你会受影响,我们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山洞深处冷不防传来孩童的哭声。

「救命......有没有人......」

我被那不断回响的哭声渗得慌,忍不住往裴怀清身上靠:「这......是活人吗?」

裴怀清眉头蹙起,却没有推开我,思忖片刻后把佛珠仔细绕到我腕上。

「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我下意识阻止:「不行,我......我一个人更怕,而且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裴怀清愣了愣,转头向前,语气淡淡:「姜小姐如果害怕,可以抓住我的衣角。」

我不由失笑:「好。」

可惜书里只写了裴怀清在闵北雪山九死一生,根本没有详细的剧情,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山洞深处的墙边坐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看起来才六七岁。

裴怀清探了探她的鼻息,诵了一段经文。

随着诵经声的回荡,小女孩额角冒汗,苍白的面容扭曲起来,露出痛苦的神色。

忽然,小女孩睁开一双只有眼白的双眼,嘶吼道:「啊啊啊啊啊停下!快停下!我要杀了你!」

声音宛如年过花甲的老太婆,又尖又哑。

裴怀清面色平静,诵经声低沉不绝。

小女孩嗓子里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我好不了那她也要一起死!」

裴怀清闻言顿了顿。

就在这瞬间,小女孩忽然暴起,举起身后的石块往裴怀清砸去。

我来不及思考,挡在了裴怀清面前。

钻心的疼痛从背上传来,小女孩瘦弱的身躯此刻却力大无穷,扑到我身上又要砸第二下。

我抬臂阻挡,腕上的佛珠微微发烫,小女孩面色一变,直接被一股力量推到了石壁上。

诵经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诵经声不同先前,又急又厉,刹那间似有磅礴之力。

小女孩捂着头在地上打滚,痛哭流涕,最后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一霎那,风声骤停,山洞里的阴冷也被驱散。

小女孩的眉心慢慢舒展开,发出绵长的呼吸。

我撑起身,松了一口气。

「小叔!」

洞口处传来修善的声音。

我心底惊喜,所以裴怀清的死劫过了?

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啊!

「我们走吧,修善在外面呢。」

我催促着裴怀清往外走。

他却没有动,目光落在我的背上:「姜小姐,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语气里竟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

我摆摆手,故作轻松:「我舍不得让你受伤嘛,况且我只是被石头砸了一下,不——」

话音未落,心口便传来剧痛。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9

再睁眼已经是两天后。

入耳即是低沉悦耳的经声。

「姜小姐,你终于醒了!」

修善凑到我面前,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

我坐起身来,经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裴怀清抬眸看着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有涟漪划过,转瞬即逝。

修善语气担忧:「小叔,姜小姐没事了,这里有我在,你快去睡会吧,从雪山回来之后你就没休息过。」

我这才注意到裴怀清眼底的青黑。

「我没事。姜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我扯起笑:「我可能是吓到了,现在睡了一觉好多了,你去休息吧。」

裴怀清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走近,握住我的手腕,指尖轻轻压在我腕间。

半晌,他收回手,一双黑色眸子凝着我:「这几天修善会在这里,如果你有不舒服,事无巨细都可以和他说。」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下一紧,面上却笑得意味深长:

「我之前就说了我有心病,还说了只有你能治,是你不信我。」

裴怀清愣了愣,站起身移开视线:

「这里是裴家在闵北的宅子,姜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和修善说就行。」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儿,忍不住逗他:「需要你怎么办?」

裴怀清停下脚步,离开前淡淡道:「姜小姐如果不舒服,我自然会来。」

10

住在裴宅的这两天过得很舒适。

不得不说,裴家真是家大业大,连这种基本不住人的宅子都大的不像话。

裴怀清似乎很忙,白天基本看不到他,不过他每晚都会来看我的情况,诵完经才离开。

他的诵经声自带安神韵律,连梦中都似有回响。

「姜小姐已无碍,明天就可以离开。」

今晚裴怀清来得有点晚,面色略显疲惫。

我向他道谢,担心道:「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

我一时后怕:「那天真惊险啊!」

裴怀清垂眸掩下了眼底掠过的暗涌,不再接话:「挺晚了,姜小姐好好休息,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敲门声响起,修善哒哒走了进来:「小叔,有位叫于文琴的小姐说她想见你。」

于文琴?她来干什么?

裴怀清看了我一眼,转身要走,我一个鲤鱼打挺下床,睡意瞬间消散:「于小姐我认识,我也去看看。」

11

客厅里坐着的女人装扮精致,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裴怀清:「谢谢裴少救了雪莹。」

我小声问修善:「雪莹是谁?」

「那个小女孩。」

「和她很熟?」

修善想了想:「好像是她舅舅的女儿的朋友的表妹的同学。」

我:......

于文琴接着说:「雪莹出了这样的事,我作为姐姐也很担心,只是我没来过闵北,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能不能在裴少这里借住几天?」

裴怀清神色淡淡,思忖片刻后对修善说:「修善,你带于小姐去客房。」

修善点头应是。

于文琴笑容僵了僵,声音娇娇的:「裴少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修善小嘴一撇:「于小姐,小叔吃饭不喜欢别人打扰。」

于文琴跟着修善悻悻离去。

我刚要走,裴怀清却喊住我:「姜小姐,一起吃饭吧。」

早知道就不该来凑热闹。

12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于文琴已经打扮的漂漂亮亮守在书房外了。

裴怀清用早晨诵经的习惯。

他的语速平稳,一字一句清晰悦耳。

......令我昏昏欲睡。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他的声音,自从从雪山回来,我就变得很容易困乏。

我的时间,不多了。

昏迷那天微微的话时不时在耳边回响。

「姜姜,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就没命了,裴怀清的死劫是你随便能解的吗?

他是佛子,被那煞气冲撞还能活,可你这普通人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如果不是我替你申诉你早凉了!」

作为惩罚,我们还剩下七天时间,你快点完成任务,不然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唉,七天啊。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把我抱了起来,他的怀抱温暖有力,我窝在他怀里,听着那近在咫尺的诵经声,安宁地跌入梦乡。

我没想到于文琴会直接来质问我。

「你和裴少是什么关系?」

书房里,她抱臂审视着我,目光挑剔。

我挑了挑眉:「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我人都快没了,还能有什么关系?

「可他昨天抱着你......」

我愣了愣,忽略心底涌起的微妙心情,说:

「我是病人啊,裴少是佛子,以慈悲为怀,他照顾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于文琴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我不由失笑:「就你这方法,猴年马月才能追到人啊。」

于文琴羞恼道:「说的好像你可以一样!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随口瞎扯:「当然有啊,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

于文琴眨了眨眼,刚要说话,裴怀清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门口。

我心底咯噔一下,赶紧低头。

卧槽,他不会听到了吧?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常,松了口气。

13

千算万算,没算到于文琴胆子这么大。

这药是随便就能下的吗!

我看着靠在门边面色潮红的裴怀清,无言以对。

虽然但是,下药的女主角人呢!

裴怀清向来淡漠的眸子此刻染了红,目光直直地凝着我。

「姜月。」

这还是裴怀清第一次叫我名字。

不是姜小姐,是姜月。

「你还好吗?我去叫修善来。」

我刚好转身,他却忽然拽住我的手,下一瞬我已经被抵在了门上。

「姜月,我有点难受。」

他又唤了我一声,声音低哑,眼尾发红,显得有点可怜。

我咽了咽口水,耳根被他的鼻息吹得发烫:「那怎么办?」

他默了默,神情竟然有些无助:「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去找修善?」

他撇撇嘴:「不想找他。」

我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那为什么找我?」

他看了我半晌,不回答:「姜月,我难受。」

我推开他,故作正经:「你不是最会念经吗?你念会经说不定就好了。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他皱了皱眉,却靠的更近,语气闷闷的:「我记不得了,你念给我听。」

他是在撒娇吗?

「我不会。」

「我教过你的。」

「我没学。」

「那我再教你一遍。」

我被他炽热的呼吸弄得脸热,心跳也越来越快。

没想到清冷矜贵的高岭之花会有这样的一面。

微微都快要把我喊聋了:「姜姜快上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我们没时间了!」

我心底的念头转了几轮,对上裴怀清灼热的目光,心下一横,握住了他的手。

热的吓人。

他低哼一声,呼吸越来越沉重。

我把他压在身下,看着他的心动值不断往上涨到 99%。

「裴怀清,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姜月。」

裴怀清定定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沈意呢?」

他眸光闪烁,半晌后低声道:「沈意是我此生唯一俗念。」

我看着他眼底掠过的一丝痛色,心头不可控制地涌起阵阵苦涩。

果然。

「行吧。」我说。

老娘也累了。

白月光还给你,我就做你今晚的朱砂痣吧。

我看着那 99% 的心动值,在识海里点了点「放弃攻略」的选项。

「裴怀清,你记住了,我不是沈意。」

「我是姜月。」

我轻声说完,俯身低头吻住了他。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把一夜的暧昧悄悄藏起。

14

转眼间,数月已过。

酒吧包厢里,我靠着陆今城,陪他喝酒聊天。

他是我新的攻略对象,京圈有名的花花公子,据说和裴怀清是发小。

门忽然被推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我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裴怀清怎么会来?

那夜过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

放弃攻略的的那一刻,微微问我:

「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却花光所有的积蓄重置对象,还用穿书的奖励换沈意一命,值得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他每次提起沈意都那么难过。」

微微啧了一声:「姜姜,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

「你宁愿他忘了你也想他开心,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也希望成全他,这不是爱是什么?」

我一时怔愣,片刻后恍然,不由苦笑。

是啊。

可惜已经晚了。

思绪飘忽间,裴怀清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下,空气中的烟酒味被他身上的檀香冲淡了一些。

陆今城很惊喜:「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喝什么随便点。」

裴怀清看了我的酒杯一眼,拿起桌上的同款威士忌,一口闷了下去。

他显然不怎么喝酒,脸上一下子就泛了红。

看样子不用三杯就倒了。

陆今城在一旁劝酒,我拦住他,笑道:「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玩游戏吧。」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酒桌游戏就那个几个,也许是因为裴怀清的到来,众人纷纷怂恿玩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转了几轮,转向了我。

我选了真心话,抽了一个问题——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

「在啊。」我笑答。

众人起哄,看着我和陆今城笑得意味深长。

我顺势朝陆今城眨了眨眼,看着他上涨的心动值心里美滋滋。

「继续吧。」

起哄声蓦地被打断,裴怀清声音冷淡,放下空了的酒杯。

怎么感觉他不太高兴?

酒瓶转啊转,转向了裴怀清。

他选了大冒险——亲一下你右边的异性。

我看向坐他右边的女人,厚重的粉底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红晕和眼底的期待。

可惜,以裴怀清的性子,我赌全副身家他会选择喝酒。

我刚要找借口帮他挡酒,谁知他却忽然转向我。

下一瞬,唇上有温热划过,一触即分。

我瞪大了眼,一时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陆今城眼神暗了暗,挑了挑眉:「怀清,你喝多了?左右不分啊。」

裴怀清拿起酒杯,淡淡道:「我自罚一杯。」

15

我的心一整晚都是乱的,酒局结束后,连包都忘了拿。

返回包间,陆今城和一个女人正亲的火热。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撞见他和别的女人亲密了。

还是不打扰他们好事了。

确认了一下他头上的心动值还在,我刚要转身离开,裴怀清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他显然也看到了包间里的一幕。

「姜月,你喜欢陆今城?」

我没说话。

他不知道,我只是需要陆今城的心动值。

「他不适合你。」

「不关你事。」

裴怀清眼底划过暗色,握住我的手腕。

我挣开他:「裴少请自重。」

他却越握越紧,眼里多了几分困惑:「姜月,我亲了你,所以你在生气吗?」

他凑近我,呼吸间混着酒气和檀香:「可是我很高兴。」

我推开他:「裴怀清,你喝醉了。」

谁知他却往我身上一倒,低喃:「我不要你和他在一起,你要和我......」

声音越来越低,他闭上眼,敌不过酒意睡了过去。

我心头微颤,平定思绪后给修善打电话。

半小时后,修善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老头。

修善抹了把额头的汗,满脸焦急:「沈医生,小叔从没喝过酒,会不会发病?」

沈医生给裴怀清把过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没什么事,你等他醒了记得盯着他吃药,切忌大喜大悲。」

「嗯,我记住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修善:「你小叔有病?」

修善犹豫片刻,又左右看了一圈,凑到我耳边悄悄说:

「姜小姐你绝对不能说出去哦。小叔的病根从小就有,情绪激动就很容易发病,发病时头痛欲裂,严重的话还会昏迷不醒,所以小叔自小修佛,以平心静气。」

我一时恍然。

怪不得裴怀清孤僻喜静,身边总是带着保镖,原来是因为他的病情。

16

陆今城约我去酒店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走向我,笑得邪气:「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看你不太情愿?」

我压住内心的抗拒,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怎么会呢?陆少这么帅,我求之不得。」

陆今城扬了扬眉,把我抱到床上,手掌抚着我的腰:「姜小姐身材不错……」

我看着他靠近,慢慢闭上眼。

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暧昧。

陆今城似有所料:「啧,来的真快。」

直到看到裴怀清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我才知道陆今城的用意。

原来不只是我在利用陆今城,陆今城也在利用我。

陆今城点了根烟,目光扫过我和裴怀清,语气兴味:「怀清,你果然喜欢她啊。」

裴怀清挡在我身前:「陆今城,你闹够了没?」

陆今城嗤笑道:「我闹够了没?你明明不喜欢沈意,为什么还要和沈意结婚?为什么还要吊着她?」

裴怀清眉心蹙起:「你听谁说的?」

陆今城拿出一个文件袋,里头掉出了几张照片:

「裴怀清,你知不知道你很虚伪,大家都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佛子,谁能想到你还会和这个女人搞在一起?」

照片发生的时间,正是那一夜。

而主角,正是我和裴怀清。

裴怀清神情越发阴沉,语气冰冷:「陆今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陆今城笑得恶劣:「你说这些照片传出去会怎么样?」

我心下一紧,强烈的怒气涌上心头,上前狠狠踹了他的命根子一脚:「你有本事你传啊!我现在就报警!」

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陆今城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就要跟我动手。

裴怀清搂住我,一向温和的气质此刻却无比强势:「陆今城,你敢动她试试。」

陆今城气得脸涨红,甩下几句狠话愤愤离开。

我缓了缓怒意,仔细看了看那几张照片。

照片其实并不清楚,只是裴怀清相貌过于出众,渣画质也能认出来,而拍到我的基本都是背面。

「怎么办?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照片一旦流出,裴怀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裴怀清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耳根微红,话语却让人安心:「别怕,我会处理。」

「你真的......不会娶沈意吗?」

「我不爱她,也不会娶她。」

我怔了怔:「可你之前说她是你唯一俗念。」

裴怀清看着我,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认识你之后,我看清了很多事。」

「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17

不出所料,照片不久后就流了出去,飞速传播。

网上关于裴怀清的恶评如雪片般纷飞不绝。

我在家等了两天,实在放心不下,打了电话给修善。

修善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叔那天回了裴家,回来就发病了。我听说裴家说小叔大逆不道,要把小叔赶出家门。」

我匆匆赶到时,裴怀清依旧昏迷不醒。

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嘴角还有吐出来的药渣。

修善给他喂完药,整个人已经精疲力尽。

我让修善去休息,自己坐在床边守着裴怀清。

不一会儿,他眉头紧蹙,额角冒汗,身体微颤,似被梦魇缠身。

我内心泛起一阵心疼,轻轻抚着他的手背,翻来覆去地念着他曾经夜夜为我诵念的焰光佛母总持咒。

看着他眉心一点点舒展,我才缓缓松了口气。

因为实在担心裴怀清,我不顾微微的劝阻住了下来。

裴母是和沈意一起来的。

她目带审视,话语直接:「怀清和阿意马上就要结婚,希望姜小姐有自知之明。」

沈意身形文弱,拉了拉裴母的衣袖,声音温柔:

「梅姨,照片的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怀清不是那样的人。」

话里话外我都是那个勾引人的狐狸精。

我笑了笑,干脆认了:「没误会,我和裴怀清就是睡了。」

沈意脸色白了几分,不由分说地红了眼眶。

裴母更是气的脸都青了:「你要不要脸?想进裴家的门,你做梦!阿意是裴家认定的媳妇,怀清的命是阿意救的,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她,死心吧!」

我愣了愣,沉默下来。

救命之恩。

确实不是我能比的。

沈意抹了抹眼泪,忽然屈下双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一字一句无比真切:

「姜小姐,怀清做的错事,我替他道歉,他的病需要静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

18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

沈意的话语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

她说裴怀清命中带煞,按理说活不过十八岁。

她说如果没有沈家,裴怀清的病会越来越重。

她说她爱裴怀清,愿意为他死。

等雨滴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才发现意识到已经深夜了。

我擦掉脸上的水,笑了笑:「没想到雨声也可以催泪。微微,我想回去了。」

微微抱了抱识海里小小的我:「不哭不哭,我们快点做完任务就回家。」

大哭一场后,我终于平复了心神。

我决定速战速决。

陆今城喜欢沈意,我和他继续纠缠并没有用。

好在心动值并不一定全靠喜欢。

我给陆今城打了个电话:「陆少,你不是要报复裴怀清吗?我可以帮你。」

房间里,气氛正浓。

我模仿着沈意娇弱的模样,轻轻扯下一边的肩带。

陆今城的眼底掠过暗潮,呼吸渐渐重了:「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我柔声道:「今城,我说我叫阿意。」

话音刚落,陆今城的心动值瞬间涨到了 99.9%。

啧,他真的,他超爱。

还差一点,我就大功告成了。

说什么报复裴怀清都是骗人的,只要攻略完成,我立马走人,头都不带回的。

19

砰砰砰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

是谁坏我好事!

「神经病啊大半夜敲什么——」

认出全身湿透的男人,我直接愣住了。

裴怀清不是还在昏迷吗?

陆今城显然料到裴怀清会来,光着上身,抬手搂住我的肩,语气挑衅:「怀清你不是病了吗?还淋雨小心感冒啊。」

裴怀清脸色苍白,眸色比夜还浓,拽着我的手:「阿月,跟我走。」

我回想起沈意的话,垂眸挣开了他:「我不走。」

裴怀清的指尖颤了颤:「等我处理完——」

我冷声打断他:「我不想等了。」

裴怀清长睫轻颤,语气竟带了几分恳求:「求你,听话,跟我走好不好?」

高不可攀如裴怀清,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心底的酸涩心疼越积越多,我生怕下一秒便溃不成军。

我吸了口气,索性狠下心:「你能给我什么?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裴怀清怔了怔。

我的眼泪就要流下,匆匆想要关门,却被他的手抵住。

只见他摘下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当着我的面把它扯断。

颗颗佛珠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脸色苍白,声音沙哑却坚定:「阿月,看看我好不好?」

20

裴怀清说完,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往前一头栽去。

「小叔!」

躲在楼梯间的修善红着眼冲过来扶住裴怀清。

我心神大乱,顾不上陆今城,跟着修善离开。

裴怀清病还没好全,又淋了雨,高烧不断。

我一整夜没合眼。

第二天修善慌忙来找我,说是裴母和沈意来了,让我躲一躲。

我疲惫不堪,也确实无力应对她们。

裴怀清却不知道什么醒了,握着我的手不放。

「别怕,有我在,你哪里也不用去。」

我愣了愣,看着和他交握的手,半晌点了点头。

「怀清,你现在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吗?沈意才是我们裴家认定的媳妇,你想娶这个狐狸精,我怎么样都不会同意的!」

裴母瞪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

裴怀清皱了皱眉:「阿月不是狐狸精,是我主动的。」

裴母气的捂住胸口:「你要敢娶她,你就再也别进裴家的门!」

我看裴怀清的神情似乎要答应,暗暗掐了掐他手心,示意他不要说话,清了清嗓笑道:

「阿姨您现在生气会不会太早了,我和怀清还处在互相了解的阶段,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

反正裴家不想我进门,那我不进不就行了。

裴母见我毫无羞愧之意,气的脸色铁青。

我对上沈意,悠悠道:「沈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和裴怀清情投意合,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拆人姻缘要遭报应的。」

沈意一双水眸瞪着我,又看向裴怀清:「怀清,她说的是真的吗?」

裴怀清正色道:「阿意,我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有所爱,所以才会把向你报恩当作唯一俗念。我从前就和你说过,我不爱你,你和我一起不会幸福。

「当时你说你可以接受的时候,我就应该拒绝,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沈意咬着唇,泪流不止。

裴怀清轻叹一声:「阿意,你救过我的命,我可以以命相报,但我没办法娶你。」

21

裴母和沈意显然没料到裴怀清油盐不进,一时半会儿竟无言以对,只能悻悻离开。

裴怀清那一番话让我心头涌起阵阵暖意。

「阿月。」裴怀清捏了捏我的手,「从头到尾,我只对你一人心动,我是认真的。」

我瞥了他一眼:「那你之前还一直拒绝我?」

裴怀清耳根微红:「我有顾虑,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不由失笑。

「阿月,你能不能收回刚刚的话?」

「什么话?」

裴怀清神色有些不自在:「就刚刚你说结不结婚还不一定。」

我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我有说错吗?我本来就不一定会和你结婚。」

裴怀清眼底掠过几分无措,认真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对你好的。」

我心底泛起甜甜蜜意,不由失笑,亲了他一口:「其实你也不用和家里闹僵,你爸妈不喜欢我,我不进裴家门就是了。」

裴怀清闻言皱了皱眉:「你既然选了我,该有的名分必须要有。」

「这事可不好办。」

裴怀清拍拍我的手背,眼神暗了暗:「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处理好。」

我心底涌起愧疚,拿出先前裴怀清扯断的佛珠手串,认真戴到他手腕上:

「裴怀清,我不会逼你做选择。我希望你开心。」

裴怀清眸光微闪,看了看那被我串回去的佛珠,忽然抬手拥我入怀。

「阿月,我爱你。」

他抱的很紧,我把头埋在他肩上,泪珠晕湿了他的衣服,声音却是欣喜的。

「我也爱你。」

这话一说出口,识海里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22

第二天,裴怀清一早回了裴家。

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裴怀清脸色有些憔悴,神情却平静,反而是身后的修善眼圈又红又肿。

我问修善:「怎么了?」

修善看向裴怀清,沉默了片刻,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小叔病才刚好就让小叔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他就不怕小叔发病吗?」

裴怀清捂了捂额,对修善这大嘴巴颇感无奈,看到我紧张的神情,安慰道:「我没事,父亲向来有分寸。」

修善哭个不停,还要反驳,被裴怀清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我卷起裴怀清的裤脚,看到那红肿一片忍不住湿了眼眶。

心里暗骂了几句,我对上裴怀清也不由来气,不想理他。

裴怀清察觉到我的情绪,从身后搂住我:「我真的没事,我辜负了裴家多年的教诲,父亲罚我是应该的。」

我理智上能理解,却没办法不心疼。

裴怀清似乎很怕我生气,竟然当着修善的面亲了亲我的脸颊,耳根红红地凝着我:「我不该让你担心,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清澈的双眸里藏着爱意和无措,我再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只能轻轻叹口气,小心给他擦药。

他有他的责任,我不能替他分担,但我会陪着他。

裴怀清看着我轻柔的动作,眸色愈发温柔:「阿月,不管你一开始为什么靠近我,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的语气无比郑重,似有另一层深意。

我笑着掩饰心底的惊诧:「乱说什么。」

他淡淡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将我搂入怀中。

温柔而坚定。

23

因为裴怀清,我和微微吵了一架。

「姜姜,你不属于这里,违反规则会有惩罚的。」

「我知道。」

裴怀清的病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最近一次发病更是到现在都不曾醒来。

微微正色道:「总端对穿书者有一系列的管制,为了确保任务能顺利完成,被总端判定的逃离者会被强制返回。姜姜,在你说你爱裴怀清的那一刻,总端已经把你标为逃离者。」

我早有预料,苦笑道:「没事,不管还有多久,我都想陪在他身边。」

微微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裴怀清病情加重和你有关?」

我怔了怔:「什么意思?」

微微却不再接话:「我只能说这么多,姜姜,这是篇虐文,裴怀清难逃一死,他的结局你无法改变,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我心头颤动,又想起了修善说的话。

裴怀清是裴父的私生子。

裴母孕期流产后无法再生育,于是裴怀清被裴家老爷带回了家。

裴母不喜欢裴怀清,裴家对他也异常严苛。

裴怀清从小有心疾,不可大喜大悲,接触佛法后便对佛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裴家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裴家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无悲无喜的佛子。

裴怀清知道后,却只是淡淡说道:「我会担起裴家,也会潜心修佛,传扬佛法。」

短短一句话,背后的艰难和压力对于当年那个瘦小的少年来说可想而知。

但裴怀清做到了。

他做的很好,清冷慈悲的佛子形象让裴家在京圈的地位水涨船高。

他成了高不可攀的人间佛子。

而因为我的出现,让他背上骂名,被裴家赶出家门。

我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问微微:「如果我向总端求情,能不能改变他的结局?」

「你现在一无所有,总端不会听的。」

我抿了抿唇:「如果我自愿成为系统呢?」

微微语气瞬变:「你疯了!变成系统意味着你永远受总端控制,你没有肉身,只能依附在穿书者上,成为永不停歇的机器!」

我安抚她情绪:「你不也是系统吗,我看你过得挺好的。」

微微怒气不减:「我不一样!你是真的疯了!正常人宁愿被抹杀都不肯,你倒好自己上赶着去送死!」

我只能苦笑,谁让我遇到了裴怀清呢?

24

下定决心后,我向总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条件诱人,总端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那是一张契约。

只要我签下,裴怀清不会再受原书意志影响,他会平安渡过死劫,纵然会有起伏,也能顺遂老去。

我看着床上憔悴的裴怀清,在契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完成的那一刻,我没有害怕,反而感到心安。

我俯身偷偷亲了亲他,轻声道:「裴怀清,我们可以不在一起,但你要长命百岁。」

来不及起身,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腰,把我紧紧搂住。

裴怀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底暗潮翻涌,沙哑的声音多了几分寒意:「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他会醒,动了动唇说不出话。

裴怀清眸色暗了暗:「姜月,我活到现在,很少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开始是我不能做,后来我慢慢没有了想做的事。

「我人生中的大部分决定,都不是我自己选的。

「你是我第一个坚定不移的选择。」

我怔怔看着他,满满的酸涩幸福填满心间,让我红了眼眶:「可是你的病……」

裴怀清深深看着我:

「姜月,我不想要长命百岁,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因果巡回,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我求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我心头震动,无边情绪涌上心头, 低头吻住了他。

裴怀清眸色暗了暗, 环在我腰间的手收紧, 热烈地回应我。

天旋地转,下一瞬, 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向来无悲无喜的佛子此时眼尾发红, 呼吸滚烫而粗重, 一字一句霸道又强势。

「阿月除了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月光悄悄溜走, 不敢打扰这满室旖旎。

25

身体好些后, 裴怀清带我去了他常去的佛寺。

在那里, 我见到了他的老师空真。

空真面容慈祥,眼神温和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简单看了看裴怀清的身体状况,就将人赶了出去:「你去外面等着,我和姜小姐说几句话。」

裴怀清顿了顿,握着我的手没有起身:「老师,所有事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阿月无关。」

空真对自家学生就没那么客气了,眉头一皱就要开口, 我见状赶紧把裴怀清推到门外:「不用担心,有事我喊你。」

重新落座,我给空真倒好茶, 乖巧问道:「不知老师想和我说什么?」

「姜小姐不是这里的人。」

我心下一紧,笑容僵住了。

空真拿起茶杯,淡淡道:「姜小姐不用紧张。我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

他目色探究:「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姜小姐命中带劫,现在却不化而解。」

我愣住了。

命中带劫,不化而解?

心底划过一丝不安,我在识海里喊微微。

没有回应。

自从我签了契约,微微就再也没和我说话了。

我以为是系统机制,可现在想想才觉得不对劲。

契约也一直没有执行。

就好像......整个系统都消失了。

我犹豫开口:「老师,我——」

空真把我的神情看进眼里, 轻叹一声,将手里的一串佛珠递给我:「诸法因缘生, 诸法因缘灭。姜小姐, 你和怀清缘分未尽,我不会棒打鸳鸯。」

触到佛珠串的那一刻,我莫名感到很安宁。

「这串佛珠与你有缘,名叫微微。」

我心头颤了颤:「微微?」

空真双手合掌:「取自一粒微尘三千界。去吧, 他在等你。」

郑重道谢后,我小心翼翼戴上佛珠,起身告辞。

刚走出去,手便被人握住了。

寒冬时节,大雪纷飞。

「冷不冷?」

伞几乎全都倾向了我, 飘落的雪花落在裴怀清的左肩上, 他却毫不在意, 抬手系好我的围巾,握住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

我嘴角翘起,在口袋里和他十指相扣。

落雪覆去了我们的脚印, 但我知道,未来脚下的每一步,我和他都会无比坚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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