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三年，警察前男友要求重新彻查我的案件。
为此，还翻出了我的浏览器记录。
我在一旁着急得上蹿下跳：
「你这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死了一次就好了，你居然想要我死两次。」
当天晚上，他指着大屏幕，问我 play 是什么意思。
1
我在地府兢兢业业打了三年工。
还不容易攒足了积分准备投胎做人。
小神婆闺蜜托梦告诉我，顾知衍要求重新彻查我的案件。
我扣了扣手上的美甲：【I don't care.】
她吸了一口奶茶：【可是，他拿走了你的手机。】
【查案的话，应该需要看你手机里的记录……】
话音还没落下，我立马用所有积分兑换了「人间一月游套餐」，急匆匆地拿着包袱往闺蜜家赶。
毕竟死可以，但是社死不行。
【你……你删了没？】
闺蜜抱着小奶狗愣了愣：【聊天记录还是浏览器记录？】
【都没删。】
我欲哭无泪。
正所谓：粉身碎骨我不怕，手机必须格式化。
虽然，我被粉身碎骨的那天，挺害怕的。
但是这不是我要在人间死两次的理由。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佯装害怕，扑进了小奶狗的怀里，手还在吃着人家的豆腐。
损色！
……
我抬头叹了一口气：【算了。】
还是得靠自己。
2
我飘到警局的时候，恰好看见中年女警官指着我的照片震惊道：「咦～小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心可真黄啊。」
完了！完了！
果然，我的手机浏览记录被投屏在大屏幕上。
上面是清一色的链接和许多不堪入目的文档名：
【****（18……），***（辣），***（重口）。】
我没想到，人都死了三年了，居然还要被拉出来社死。
人可以死，但不能死了又死啊。
周围的警察小哥哥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正当我着急得上蹿下跳准备关掉电源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穿着浅蓝色衬衫的顾知衍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见屏幕上的浏览器文档和链接名称，他耳尖绯红，连带着原本清隽俊朗的脸也泛着薄红。
只是面色依旧冷淡，上前伸手关掉了投影仪：
「找到了线索吗？」
警察小哥哥站起身：「顾队，还没有找到，只看见浏览器的信息。」
「绝大部分都是一些颜色书的浏览历史，还有几条搜索记录。」
「其他聊天软件的信息还没有看。」
他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本子递了过去。
顾知衍接过本子，看着上面的记录：【死者生前搜索记录只有三条：男友性冷淡怎么办？男友不给亲亲，是同吗？如何增强男友的战斗力……】
我捂住脸，庆幸自己幸好死了。
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被顾知衍的同事们认识。
幸好当初他还没来得及向同事介绍我。
顾知衍脊背僵硬，看着笑嘻嘻正在讨论着我的搜索记录的几人，还是让他们出去了。
3
他关上门，犹豫了一秒，红着脸将门反锁起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害羞个什么劲儿？
难道？他也想看？
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顾知衍，当初还非要玩纯情那一套。
要不是他和我交往两个月，连个亲亲都不肯给我。
我也不会醉酒后愤然提出分手。
可没想到，我都死了三年了，这家伙居然要彻查我的案件。
顾知衍坐在沙发椅上，红着脸将我所有的浏览器名称看完。
我看着他指尖落在「删除」按键上几秒。
我着急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删，快删啊。】
【删掉我就可以回去了。】
他皱了皱眉，关掉了手机。
我气得不行。
4
他指尖微动，翻开一条条聊天记录，将所有的对话打印出来。
其中，我和狗头闺蜜的聊天记录，已经有几百张了。
幸好，他没有去看。
视线落在飘在地上的一张聊天记录上。
是我之前和他的对话。
球球：【刚刚在酒吧被人要微信了哦。】
顾知衍：【你给了吗？】
球球：【当然没有，他说交个朋友而已，体育生。】
顾知衍：【宝宝好乖。】
球球：【嗯嗯，我睡觉啦。】
球球：【太困了，爱你哦。】
顾知衍：【现在才七点半。】
顾知衍：【人呢？】
顾知衍：【所以还是给了。】
顾知衍红了眼。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身上弥漫着一股悲怆的气息。
我乖乖蹲在他的对面：
【笨蛋，我真的没给，也没有体育生，是故意气你的。】
毕竟我虽然没有吃到肉，但是平时也没少贼兮兮地偷窥顾知衍训练时的样子。
自然知道，他可比什么体育生强多了。
可惜，他听不见。
5
距离「人间一月游」结束还有很久。
我无处可去，只能跟在顾知衍的身后，回到了他的公寓。
原木风的装修空间，到处都是我当初留下的痕迹。
我买的塑料仙人掌，还在窗台上。
还有情侣四件套，情侣睡衣，我最喜欢的星黛露居然出现在顾知衍的床上。
他站在衣柜前，随手拿起睡衣，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感觉鼻尖有些发热。
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看了他也不知道。
要么说我是黄种人呢，黄一点很正常。
俗话说，做鬼也风流嘛。
于是，我偷偷走进了浴室，里面满是热气，能看见淋浴器下，水滴顺着顾知衍完美的肌肉线条向下滑落。
再往下，是八块肌理分明的腹肌。
我瞪大着眼睛，咽了咽口水，好奇地就要继续往下看。
毕竟书上的东西我可没有实践过。
却看见这厮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站在我的面前，微微俯身弯腰，将我圈在角落，浑圆的喉结滚动着：
「好看吗？」
「小乖。」
6
我一个瞬间飘移，后退了十几步：
「你你……你……你能看见我？」
他歪了歪脑袋，桃花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为什么不可以呢？」
男色杀我。
当初，我也是把顾知衍这朵高岭之花摘下后才发现，他在我面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一面。
超爱脸红，把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着，导致楼上邻居多次投诉我们在居民楼里养鸡。
我红着，在心里默默背了十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才抬眸继续看去。
他勾唇低低地笑了一声，连带着肌理分明的胸膛也震动起来：
「苏小宝，你能告诉我，这个是什么吗？」
话音落下，他走出浴室门，顺手拿打开了投影仪。
我的浏览器记录出现在投影仪上。
几乎每一条下面都带着相同的两个字「海棠」。
我小脸爆红。
要知道，我和顾知衍在一起时，可是刻意维持好小淑女的形象，谁知道会在死了三年后，被他发现。
睫毛闪烁，我看着他此时的模样，死鸭子嘴硬道：
「就，就是小说而已啊。」
「女孩子看点小说不是很正常吗？」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小说。」
「那，N……P 是什么意思呢？」
根据心理学来说，第一次狡辩会羞愧，但是第二次不会。
我张嘴就来：「就是 new 的缩写，和 play 的缩写啊。」
他自然地接过话：
「新……玩。」
我点头，一副你终于开窍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奇怪的是，我居然可以触摸到他：
「那你学会了吗？新……玩法。」
我看着他越来越暗的眸子，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就要跑：
「掰掰了，我就是回来探个亲，回头见啊。」
他捏住了我的手腕，许久没有再出声。
屋子里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喉间溢出一丝沙哑的声音：
「苏小宝，是谁？」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可我并不准备告诉他，只能装糊涂：「苏小宝是我小名啊，你不是知道吗？」
他抿着唇，眼尾染上了一丝红晕。
过去了许久，喉间才溢出一丝声音：
「嗯。」
7
顾知衍没有再问我那件事。
我自然而然地选择赖在了这里。
现在时间还没到，根本回不去啊。
有地方住不比做孤魂野鬼强啊，更何况还有美男在身旁。
等到他换好黑色的真丝睡衣后，揉了揉我的脑袋，让我休息，自己则走进了书房。
可是他不知道，阿飘是不需要睡觉的。
天知道，在地府我可是 24 小时都在工作的，什么 996、007，在我面前都弱爆了好吗？
我坐在床上，无聊地晃着腿。
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飘进了书房。
咱就是说，有这个技能，日行千里都不累啊。
顾知衍的视线落在书桌上杂乱的照片和文件上。
我好奇地探着头看过去。
最显眼的就是正中央的报纸了，是三年前的：
【花季少女惨遭分……】
上面附带着十几个蓝色塑封袋，或许是担心吓到人，所以塑封袋并不是透明的。
可我知道，里面啊，就是我啦。
可惜我一代美少女，居然……死得这么没有美感。
我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
报纸旁还有一堆的照片，照片里，在垃圾桶旁，原本银白色的钻石手链上沾染了一片血色。
那条手链还是我生日时，顾知衍送给我的礼物。
他的眼尾猩红，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穿着白色掐腰吊带裙的我和狗头闺蜜手拉手一起走进了酒吧。
画面一转，是我坐在酒吧小脸微红的模样。
嘴里还一个劲地骂着顾知衍。
每次我想要亲亲的时候，他只会让我别闹。
越说越气愤，我转身掏出手机，给顾知衍发了条消息：
【分手。】
过了一会儿，我起身离开，监控画面的最后一幕，是我走进小巷子里的背影。
后来，我再也没有出来。
8
画面一转，巷子里传来一声尖叫，一辆辆警车停在了巷子口外，惹来群众的围观。
率先走下车的那个身影，是顾知衍。
他穿着制服，面容冷峻，径直走上前，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其他人要做的工作。
很快人群被疏散。
闻风而动的记者将他团团围住。
旁边的人赶紧上前拉起了围挡。
担心吓到群众，他们将整个巷子口围了起来。
即便是记者也无法入内。
顾知衍走进去后，看见巷子里顺着雨水流下来的血水，垂下了眸子。
依旧是那么冷静。
我能清楚地看见，下一秒，他的瞳孔放大，垂在两侧的手颤抖起来。
屏幕被关掉了。
9
我看着他眼尾微红，沉浸在画面里认真的模样，给自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学着以前在电视里的模样，准备吓他。
谁知道，顾知衍清隽的脸微微泛红：
「苏小宝，你穿的是裙子。」
我这才看见，身上的真丝睡裙已经垂落在我的咯吱窝了。
就连蕾丝……
只用了一秒，我起身捂着脸蹲在角落画圈圈。
面子这种东西，似乎我已经不再拥有了。
顾知衍慢条斯理地整理完所有的东西，这才走过来，伸手托着我的小腿，将我……抱？不，是搬了起来，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
要是换做三年前，我指定兴奋得不得了。
可换做现在，我已经没心情想这些了。
只想从地板上抠出一座迪士尼城堡出来。
顾知衍仿佛知道我的想法，搂着我的腰闭上了眸子。
他身上的阳气缭绕在我的身旁，越来越浓郁。
我小脸兴奋，活像是吃了某种霸总文必备药品，挣扎着离他更近了一些：
「阳气，阳气。」
顾知衍额头上溢出一层薄汗，看着我此时眼尾带着水意，小脸微红的模样，喉结微微滚动：
「苏小宝，你在干吗？」
他的声线很低，我能清楚感受到他胸膛轻颤起来。
「吸阳气啊。」
他打量了我一番：
「所以，你现在是狐狸精？」
我撇了撇嘴：
「错，充其量也只是个艳鬼，而且狐狸精有狐臭的你知道吗？」
地府就有个五百年都没投胎的狐狸精，专门在地府玩艳遇，用她的话说，人间太多道士，麻烦。
可身上的气味十分地浓郁，当初她还曾搬进过我所在的小区，第二天就被投诉味道太重，只能搬走了。
他无奈地将我推开了一些：
「你差点钻进我的睡衣里，苏小宝。」
我悻悻地点头，乖乖地躺在顾知衍给我拿来的枕头上，只是小脸忍不住凑过去。
顾知衍的视线落在我的唇上，眸色越来越深。
偏偏我此时并没有意识到，毕竟三年前任由我怎么引诱他都不为所动，更何况现在。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将头埋进他的锁骨，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只留下一小条缝隙：
「只要一点点阳气就好了。」
他点头：
「好，给你。」
结果，当天晚上，我终于明白了，不要小看表面禁欲的男人。
直到天微微亮，我才欲哭无泪地吼道：
「你管这叫一点点？」
这特么再多点我都快打复活赛了。
10
我和顾知衍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似乎这三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每天上班，养着我这个米虫。
在我的要求下，顾知衍每天离开前都会打开电视。
幸好没有其他人看见，否则一定很吓人。
可惜不管我怎么死缠烂打，他还是不同意将我的手机拿回来，只是重新给我买了新手机。
或许是这段时间吸的阳气越来越足的关系，我竟然可以拿起小件的物品，其中就包含：手机。
犹豫了许久，我死性难改地重新登录某小说网站。
反正我已经社死 n 次了，破罐子破摔。
即便是当着顾知衍的面，我也面色如常地看下去。
他难得没有说教我。
只是，几天后，我身上的阳气都快冲上天花板了。
11
顾知衍的手机传来一阵提示音。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熟练地输入密码。
是他的同事发来的，有关三年前的案件资料。
他还没有放弃啊。
我刚想退出去，就看见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犹豫了一会儿，我删掉了那张照片，悄咪咪地关掉了手机。
顾知衍推开门进来时，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暗了一些。
也是，我这段时间没少吸他的阳气，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是我主动的。
但是，他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不适合的。
我坐起身，面色微冷：
「那件事，可以不要查了吗？」
顾知衍微愣，将我搂在怀里：
「怎么了？」
「没怎么啊，答应我别再查了好吗？」
我坚定地看着他。
他薄唇轻颤了一下，最后抿紧了唇瓣：
「不可以。」
「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苏小宝。」
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顾知衍，我们早就分手了不是吗？你没有资格替我做任何决定。」
「更不需要将我当成你的义务和责任。」
他的脸色更白了。
我起身挣脱了他的怀抱：
「阳气吸够了，顾知衍，我该回去了。」
他红了眼：
「为什么？你说过阳气会逐渐消散的，留下来不行吗？」
短短几天，顾知衍就感冒了许多次，他的身体一向不错。
可我身上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
我惆怅地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本来就是为了阳气来的啊，现在心满意足了，再说了，顾知衍，地府的帅气男鬼可不少呢。」
「你也该放下了，顾知衍。」
他答非所问：「你以前说过，我最帅的。」
或许是觉得羞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那是以前，花花男鬼迷人眼嘛。」
吊儿郎当地说完后，我就离开了公寓。
12
「人间一月游」的套餐还没有用完。
我去狗头闺蜜家住了几天，等到身上的阳气消散后，找她拿了张符篆，回到了警局，删掉了电脑里那个男人和其他几个嫌疑人的照片，又去顾知衍的书房，拿走了那些资料。
连续几天，只要有新进展，都会被我消灭那些资料。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顾知衍，他仿佛知道是我做的，却并没有放弃。
在我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将他书房的资料拿走了，他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小宝。」
我眨了眨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是在诈我。
狗头闺蜜说过，有了这张符篆，顾知衍是看不见我的。
果然，他明显看不见我。
我对着他飞吻了一个，抱着手里的资料溜走了。
离开后，顾知衍选择中断了调查。
我得知后，安心地结束了人间一月游，回到地府继续上班。
13
直到一个月后，快递员送来了一马车的快递：
「苏棉在吗？地府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我略微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些快递，利落地签收。
顺着上面的地址，来到了……墓园。
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男人，坐在我的墓前，还在源源不断地给我烧东西。
隔壁的大妈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顾知衍的肩膀：
「小伙子，你这是？搬家啊？连避孕产品都烧了八箱。」
她看顾知衍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顾知衍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烧。
我小脸爆红，这家伙烧这么多计生用品给我干吗？
想让我在地府也不要面子吗？
当我气愤地冲上前时，顾知衍勾起了唇角：
「苏小宝，终于出来了。」
我气哄哄地问他：
「干吗给我烧这么多东西？还有，那啥……」
他勾起了唇角：
「怕你不够用。」
我气得捂着脸就离开了。
谁踏马不够用啊？都够我用几十年的了。
回到地府后，我继续签收了几马车的快递。
快递员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终于趁着其他人，不，鬼，没看见的时候，悄咪咪地问我：
「妹子？你在人间傍大款了？」
我：「……」
14
回到家后，我拆光了所有的快递。
大到沙发电视机，小到手机和闹钟，一应俱全。
原本家徒四壁的房子，瞬间充盈不少。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烧烤和炸鸡，薯片零食。
几乎堆满了我的小套房。
要知道，在地府工作 24 小时，就是为了积分，积分可以兑换吃的。
但是，一份炸鸡起码需要一个月的积分才能兑换。
我一跃成为小区里的「富户」。
不少男鬼蠢蠢欲动，在我面前表演出心机女想要攀附霸总的狗血剧情。
有掉河里的，还有在我面前崴了脚，让我带他回我家的。
别以为我没听见，这几个人以前私底下骂我穷鬼来着的。
我冷漠地将他们赶走，整理了下衣服，挺胸大步在邻居们羡慕的眼神下走进门。
当天，我和狗头闺蜜在梦里相会。
窝在床上，各自看各自的……手机。
直到她看完一本小说后，幽幽地抬起头看着我：
「为什么不告诉顾知衍？」
我转过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看：
「没什么，反正我爸妈也早都不在了，无牵无挂，就算查出来了又怎么样？又不能重新复活。」
「再说了，那人不是意外瘫痪了？」
她撇了撇嘴：
「得了吧，为了谁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心虚地眨了眨眼。
当初，我曾经想要告诉顾知衍线索的。
15
死后的第二天，我就准备拿着那个人的东西，给顾知衍。
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我站在破旧的老民房外，水泥质的外墙已经脱落下来，露出整齐的红砖砖缝上嵌着一抹绿色青苔。
我看向二楼破败的窗户。
这是顾知衍的家。
我曾经来过。
那天我和狗头闺蜜在酒吧玩，被人缠上，是顾知衍替我解了围。
可我实在是醉得太厉害了，看中了顾知衍的男色，非要跟他回家。
根据狗头闺蜜的转述，当时我抱着人家的腰笑嘻嘻地说：
「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去哥哥家好不好？」
狗头闺蜜看不下去，就要拉我回去，可我愣是往人家怀里钻，一被拉开就大哭大闹，蹲在地上哭诉，从小学三年级数学考八分被打，到大学外卖被偷，大哭没吃上那顿海鲜炒饭。
见到顾知衍要走，就抱着人家的大腿不撒手。
纠缠了四五个小时，无奈之下，顾知衍只能把我带回来了。
翌日醒来，我就在这里了，后来，顾知衍准备将我送到车站，临走前，我看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踹开了顾知衍刚关上的门。
后来，我再也没来过这里。
直到我死的那天晚上，我看见那个男人醉醺醺地拿着一把锋利的铁锹，骂骂咧咧地说：
「那个没良心的，老子把他养这么大，竟然敢不给钱给老子。」
「野种就是野种，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吗？」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瞪大着，粗糙的脸上青筋暴起，脸上还带着酒气。
我见过他，依稀能猜测出他的身份。
就要离开，他却突然转过身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只能蹲下来，藏在垃圾桶旁。
暴雨来得突然。
我生生蹲了十几分钟，他手里的铁锹在昏暗的灯光下划过一丝锋利的光芒。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顾知衍发消息。
刚打了一个字，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雨靴和男人狰狞的笑容。
16
死后，我在我的档案中知道，他是顾知衍的爸爸。
原本只是喜欢醉酒，偶尔会拿年幼的顾知衍撒气，可倒是没胆子做其他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被人灌了烈酒，又在他耳边不断说顾知衍如何不孝，他现在过得如何好，还说他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一定是被人戴上了绿帽了，还戴了这么多年。
那人的叔叔是个强奸犯，被顾知衍找到后抱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作为人质，情绪激动。
无奈之下，顾知衍只能射杀。
顾知衍的爸爸被挑拨后，当下拿着铁锹过来了。
在那人的暗示下，他将顾知衍约来了这条小巷子。
……
17
我忍着对那个人的恐惧进入了老民房。
可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楼下还传来邻居们的对话声。
原来，那个男人在我死后，酒醒后惊慌地处理好一切赶回家，终日惶惶不安，不小心从楼梯上掉下来，从此瘫痪在床，被人送去了医院。
……
从沙发上拿到了那个男人的工作证后，我鬼使神差地飘进了顾知衍曾经住过的房间，曾经干净整洁的房间，此时满地凌乱。
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课本，上面印着脏污不堪的脚印。
碎了一半的玻璃窗外吹来了一阵风，书桌上的日记本被吹开，上面还有着稚嫩的字迹：
【长大以后，我要做一名警察……】。
18
几天后，楼下穿着素色长衫的张大妈神秘兮兮地告诉我：
「昨天晚上，我们这里来了个新鬼。」
「奇怪的是，听档案员说，他的死状居然和你的死状一模一样，只是他一来就偷喝了酒，掉进了畜生道。」
我心里一个咯噔。
当下塞了一盒炸鸡和两瓶啤酒给了售票员，离开了地府。
找到顾知衍的时候，他端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弥漫着一层浅绿色的薄雾。
这是……一重罪。
只有身上有命案的人才会出现这种薄雾。
而身上的罪孽越深重，薄雾的颜色越浓郁。
明明之前，顾知衍的身上都只浮着一层阳气和正气的。
「顾知衍，你杀人了是吗？」
我红着眼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转而含笑看着我：
「是。」
我冲上前，拉住他的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永远是被扣上的。
他从来都是稳重的，这样的顾知衍，怎么能……
「你忘记了你的身份吗？」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就已经是重案组的一把手了。
未来的前途大好。
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他的梦想，是他妈妈临死前的遗愿。
「早就辞职了。」
我愣住了，指尖的力气微微松懈下来：
「为什么？」
他将我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替我整理好裙摆：
「他付出了代价，不好吗？」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落在顾知衍的手背上，很快地消失：
「可是你完了，顾知衍。」
「这不是我想要的，顾知衍。」
他伸手抹掉我眼尾的泪，直视着我，一字一顿道：「苏小宝，不用为我感到可惜。」
我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直接……」
顾知衍打断我的话：
「太慢了。」
楼下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我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却看见顾知衍沉静的脸色，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
一道思绪在我的脑中划过。
是他自己……
我的眼泪奔涌而出。
他明明，有大好的前途的。
顾知衍揉了揉我的脑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洒脱道：「三年前的。」
「苏小宝，你看，我很爱你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
三年来，除了上次，他从未去过我的墓前看过我。
我一直以为，他早就把我忘掉了。
毕竟是我赌气提出的分手。
虽然我经常为此气得咬被子，大骂他比陈世美还没良心。
但是，如果不是他突然提出来要彻查我的案件，我早就气得投胎去了。
19
门外响起敲门声，顾知衍叹了一口气，捏了捏我的手，转身打开了门。
进来的，是那天在顾知衍办公室里看着我的浏览历史憋笑的男人。
他不忍地看着顾知衍，眼里有震惊，有可惜……
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知衍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西裤和纯黑衬衫，面容依旧沉着冷静。
门外透出的光从他的面前洒落在地上，投下一大片影子。
20
顾知衍被带走了。
纵然那个人该死，可顾知衍逃脱不了罪责。
我在狗头闺蜜这里大哭了一顿后，找到顾知衍，蹲在他的面前继续大哭起来：
「都怪我，如果那天我不去酒吧，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知衍含笑捏了捏我的脸：
「笨蛋，不要为犯罪者找借口。」
「就好像，穿着吊带，不是被侵犯的理由一样，永远不要为犯罪者找借口，那天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我的苏小宝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在连续和顾知衍待在一起后，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我好奇地问他，当初为什么不给我亲亲。
他叹了一口气，掌心把玩着我的手：
「你忘记了？我们刚在一起的那天，你说过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
那天早上，我和刚失恋的狗头闺蜜打过电话：
「男人嘛，得到了就……也就那样了，大不了再找一个。」
原本是安慰狗头闺蜜的，没想到顾知衍会听见。
我皱眉看他：「难道你准备为了这个一辈子都不给我亲？」
他脸色微红：
「没有，那天晚上，我出去后，是，去给你买这个了。」
骨节分明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钻戒。
我有些震惊。
「我觉得，还是用这个把你圈住比较好。」
「你说呢？苏小宝。」
所以……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本来准备和你求婚，银行卡早就交给你了，房子之前也改成了你的名字。」
「我知道，第二天是工作日，那天我已经打好了请假条，原本准备成功后就带你去领证的。」
「可惜，晚了一点呢，苏小宝。」
我忍不住抱着他的腰大哭起来：
「早知道钻戒这么好看，我就不去喝酒了。」
「喏，给我戴上吧。」
我伸出手。
他看了我一眼，指尖微微颤抖, 几乎虔诚地将戒指套在了我的手指上, 却叮当掉落在地板上。
糟糕, 阳气不够。
我抬起头，嘟起嘴, 意思相当明显。
一如既往地伸出食指和拇指，中间留了一小条缝隙：
「帅哥, 借点阳气, 一点点就好。」
顾知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
阳气倒是足。
戒指也可以套在手指上了。
只是……
顾知衍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你胖了。」
我：「……」
要不是他寄过来那么多的炸鸡汉堡，我能一下子胖四斤吗？
我倔强地将戒指套在了手指上，虽然稍稍有点挤, 但是不影响什么。
可我还是觉得不够浪漫, 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发生这种事情呢。
顾知衍眸色暗了暗：
「多做点运动就能瘦回去了。」
我疑惑地抬起头：
「什么运动？」
他却没再开口。
21
直到晚上，有人打开门, 神色异常地看着顾知衍：
「跟我走一趟吧。」
几个小时后, 他从审讯室出来后, 顾知衍将我抱在怀里, 让我等他。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小神婆狗头闺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给我点了符篆，我根本动不了了。
被动地被她带回家锁在别墅。
我急得不行。
不知道顾知衍现在怎么样了。
每天嚷嚷着让狗头闺蜜放我出去。
她戴上耳塞，不为所动。
直到两个月后, 狗头闺蜜从耳朵里将耳塞拿出来, 丢进垃圾桶内：
「走吧, 有人来接你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好奇地跟着她走出别墅大门。
谁会来接我啊？
站在台阶下的, 是穿着浅蓝色衬衫的顾知衍，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他站在那里，含笑看着我：
「我来接你了, 苏小宝。」
我看着他身上浮出的黑色薄雾, 和我一样，眼泪瞬间落下来：
「你……」
狗头闺蜜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大喊起来：
「你俩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啊？」
我瞪了她一眼，扑进了顾知衍的怀里, 他轻松地接住我：
「你去干吗了啊？」
他低头看着我：「去做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第二天，我在地府报纸上看见了有关顾知衍的新闻。
他提出了想深入南市的请求。
随后在经历了许多非人的折磨后，将南市一条残暴的地下产业链连根拔起, 救下了不少被压迫欺辱的女人, 自己也在斗争中为了救人，死在了那里。
我看着面前系着围裙的男人，毫不吝啬地献上一吻。
「不愧是我的男人。」
「帅死了。」
他眸色暗了暗。
连续几天, 我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
他也不怕被我吸干了。
奇怪的是，他精神比我还好。
直到几天后，楼上邻居再次发出争吵。
最后，穿着西装的男人忍不住打开窗户大吼：
「能不能歇歇？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啊。」
很快，又传来女人的声音：
「嗤，自己没用还怪人家，看看人家小姑娘被滋润成什么样，你再看看我身上的阴气。」
……
我小脸爆红。
第三天，顾知衍提出了搬家。
新家的地址是在……别墅区。
也对, 他生前做了不少好事，身上的功德高，积分也多得不得了。
财大气粗就是如此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