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手里拿着考场号走进教室,阻断了聊天的喧哗。
“要考试了你们还有这么多话说啊?”老伍把考场号给班长,站在讲台上脸色不是很好,“有没有一点高三的觉悟?背背古诗,记记单词都比你们聊天强吧?怎么,都能冲到本科线了?”
台下低着头装鸵鸟。
“一二个的,这次班上名次再倒数第一都给我抄琵琶行三十遍!”老伍冷声说,“要对你们强硬才行。”
“啊。”都开始长叹息以掩涕兮了。
“老伍,你不能这样呀。”
“这不是要么我们命吗老伍,呜呜呜呜。”
“不是没有紧张感么?试到临头了还聊天,”老伍无视他们的哀嚎,“赶快把考号贴了,陈千歌,你出来一下。”
陈千歌一愣,抬头看到老伍刚刚还在怒火中的面容此刻还挺平静,嘴角带了一点儿温和的笑意。
他迎着全班人的目光走了出去。
“还适应吗?”老伍问。
没想到老伍叫他出来是问这个,陈千歌点点头答道:“挺不错的。”
“靳子桀没跟你犯浑吧?”老伍背着手,侧头看了眼坐在教室里面的靳子桀。
陈千歌思考了一瞬,好像除开昨天下午靳子桀要搬动课桌不想要同桌以外,就没再犯过混。
“暂时还没有。”陈千歌说。
“行,如果他犯浑的话你就跟我说,”老伍拍拍陈千歌的手臂,“下午考完试你去政教处拿一下复习资料,你的资料回来了。”
“这么快?”陈千歌有点惊讶。
“是挺快的,我也很意外,”老伍笑着说,“快点也好,免得你跟靳子桀看同一本复习资料。”
老伍这是有多担心我被靳子桀给欺负啊,陈千歌想。
“其他的倒没什么事儿了,”老伍说,“今天考试加油啊,我们班就靠你了。”
“好的伍老师,”陈千歌笑了笑,“我尽力。”
班长把打印好的考场贴在了公告栏上,让班上的人自己去看,找了几个女生在课桌上贴考号。
陈千歌没有书可以搬到讲台上面去,回到教室把课桌翻了个面,然后到公告栏去看自己的考场,他把那张纸看到底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下面,而且还是最后一个排在那儿。
“十七班,”他喃喃道,“十七班在哪?”
“在四楼,”王连旭走过来攀着陈千歌的肩,“就在我们楼上。”
“我们班在十七班的这么少?”陈千歌被攀肩有些不自在,强忍着把王连旭的手抖下去问,“加上我才五个。”
而且靳子桀和任驰还占了两个。
“十七班都是各个班级的倒数几名学生在那个考场考试,”王连旭给他解释,“你估计是才转来没有成绩,就把你排到十七班了。”
“原来是这样吗。”陈千歌嘀咕。
任驰挤过人群也瞅考场,“嚯,我们俩在同一个考场啊陈哥,这不得给个帮助。”
陈千歌还没开口,王连旭斜睨了任驰一眼,开玩笑地轻嘲:“你看看你俩隔了多少考号,能抄到么你?桀哥的考号倒是离陈千歌挺近的。”
任驰食指按在那几个名字上面,“还真是。”
陈千歌看了眼自己的考号,30,就是最后一名,靳子桀就比他高出一名来,考号29。
这么离谱的吗?如果他不转来的话靳子桀应该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走廊外边儿已经有其他班的学生来考试了,教室后门大开,陈千歌拿了几支笔出了后门,不管东南西北地往右手边方向走。
“走错了。”有人轻轻扯了一把他命运的后领。
陈千歌转头就看到靳子桀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左边儿,近一点。”靳子桀偏左扬头说。
八中艺体和文化的班级很多,所以每栋教学楼都有两侧楼梯,方便学生上楼回教室不用跨越那么长一条走廊。而文化班的楼梯在右侧,艺体班的楼梯在左侧,十七班是艺体班。
陈千歌无语地敛下眉眼,朝左边走。
到达考室,挨在门口的第一个桌子上面贴的就是他的考号,他前脚刚落座,背后的课桌有响动轻微硌了下他的背,他转头一看,靳子桀坐他后面。
两人眸子对了一瞬,陈千歌又转过头去。
考语文的时候靳子桀做到一半就放下笔,胳膊都支好打算睡觉了,视线偶然瞥到陈千歌的背影上。他们这一列是靠着窗边的,早上的清风飘起蓝色的窗帘打在陈千歌的左肩,他黑色的头发吹起来几捋,特像天线宝宝上面的天线。
陈千歌抬手压了压没压下去,索性不管了还在埋头苦写。
风带起了他的答题卡。
靳子桀眯了眯眼,看到陈千歌涂的选择题,再垂目看自己所选择的答案时,没有一个一样的。
靳子桀:“.....”自己运气就这么差?
思考了几分钟,一想到老爸给他的压力,他决定,用橡皮擦把自己选择的答案全擦了,然后重新涂上陈千歌的答案,他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很奇妙,并且还会上瘾。
于是在接下来的考试,靳子桀几乎把能瞄到陈千歌的答案没有一点儿犹豫地涂在了自己的答题卡上,两天的试考下来他觉得自己稳了,最起码再也不是倒数第一了,也不用再听到老爸严厉的呵斥。
然而主人公陈千歌全程蒙在鼓里,殊不知自己的答案被后面那位脸不红心不跳且如此淡定的狼已经抄完了他的答案,陈千歌考完试还乐呵呵地接受任驰请他吃路边摊的烧烤,说是感谢他帮自己解了围。
夏夜的街边挺热闹的,烧烤夜啤是兴奋剂,但是陈千歌从来没有吃过路边摊的烧烤,秉着好奇的心态跟着任驰来到这里。
烧烤的孜然香味很浓,不过周围的环境有点劝退陈千歌,擦凳子都擦了三四遍。
“陈哥,你挺娇气啊。”任驰看到陈千歌还在擦凳子说了句。
话刚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想起来昨天早上陈千歌上学的那辆车,还有大叔称呼陈千歌小少爷,都证明了陈千歌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居然还带他来吃这种路边摊烧烤,没想到陈千歌还接受了,这些都在任驰问出这句话之后才渐渐的反应过来。
“娇气?”陈千歌终于落座,“主要是我很少吃烧烤。”
“我看出来了,”任驰滚了滚嗓子赶紧点头,“我觉得……你比桀哥还要有钱。”
“哈?这话怎么说?”陈千歌笑着疑问,心里思腹着这靳子桀居然还把自己靳家的身份告诉任驰了?
“就前天晚上,我不是过生日么,”任驰说,“我家里穷,但桀哥家有钱,那晚他好像去参加什么一个生日会,我就叫他给我带个蛋糕。”
说完任驰没出息地笑笑:“就想尝尝豪门家族做的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嗐,都是普通人,你以为豪门的蛋糕就镶金啊,”陈千歌说,“我家其实不是特别有钱,你别对我有那种滤镜。”
“那倒不会,只要你不觉得跟我做朋友丢人就行了,”任驰说,招手嚎了一嗓子,“连旭儿!”
陈千歌看到从烧烤店里面跑出来的王连旭,双眸微睁,有点惊讶。
“这家店是王连旭爸妈开的,”任驰看见陈千歌的反应解释说,“味道超好。”
“我操,陈千歌?”王连旭拿着菜单走到他们桌前,吃惊地问,“就你俩来吃烧烤啊?”
“对,就我俩。”陈千歌笑着应。
“吃点啥?”王连旭把菜单给他。
“我都可以,”陈千歌把菜单移到任驰的面前,“你点吧,我选择困难症十级。”
“好嘞,”任驰被整笑了,“那就平常我和桀哥吃的那些吧,对了,饮料免费啵?”
“你这话问的有水准么?”王连旭怼,“你哪回来我不是给你免费的?”
“象征性地走一下流程嘛。”任驰说,“陈哥,你喝什么?”
“汽水吧。”陈千歌说。
“好。”王连旭啪啪在菜单上一通勾,问了一嘴:“桀哥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有点事儿待会就来。”任驰说。
陈千歌侧头看他,语调上扬,“他也要来?”
任驰一愣,语气斟酌地问:“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陈千歌喝了口汽水,眼神看向其他地方。
“哦。”任驰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过去给老爸说先给你们烤。”王连旭说。
“那麻烦你了哦。”陈千歌笑着说。
“别客气!”王连旭小跑着转身,“只要我们班的人来吃我家的烧烤,后门那是一定得开的!”
陈千歌比了个salute。
吃烧烤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王连旭的老爸光着膀子不停地烤食材,陈千歌都感觉他能把自己的膀子给抡飞咯。
这里的街边环境不怎么样,气氛还是挺到位的,陈千歌看着他们邻桌的一群大哥,划拳喝酒嗓音直冲耳门,整个烧烤摊子都是他们的声音,时不时的划拳输了的惩罚还挺搞笑。
但是陈千歌透过那桌大哥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立马掏出手机录像。
没想到那人对镜头很敏感,在他没拍到几秒后就猛地侧头看向这边。
“你他妈录什么?!”那人突然大步朝陈千歌走来,长相肥头大耳,气势汹汹,阵仗把正在抽烟的任驰吓得手里的烟掉落在地。
陈千歌淡定地收起手机,撩起眼皮,“你不要那么自恋,谁录你了?”
“把手机给我看,快点儿。”肥头伸出肥手。
“你算什么东西?”陈千歌眯眼问。
肥肉气急败坏,抬手就要去扯陈千歌的衣领,可惜没有成功,有两个少年的手同时抓住了肥头的胳膊。
任驰比陈千歌还快一步地站了起来,陈千歌往上一看,不知道靳子桀多久来的,此刻站在他的旁边儿,嘴里叼着一根烟。
靳子桀惯常的冷脸,眉眼间透露出十足的不耐烦,拧着肥头的手往后一推,把肥头推了个踉跄,继而单手插兜,语气沉沉,“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