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宠物博主，直播时装死考验狗子，却发现狗狗站起来点了根烟。
网友热评：【狗：真死了？我不装了！】
此后，我凭借拍摄它与人高度相仿的姿态，火爆全网。
我每天乐得合不拢嘴，直至另一个宠物博主直播连线。
他脸色难看地问我：
「你家狗的背上，是不是有一条缝合线？」
1
我摸着旺财的头，被问得有点发蒙。
「是有缝合线，怎么了吗？」
我的旺财是一只大型犬阿拉斯加。
半年前，我险些遭遇车祸，旺财为了救我差点被撞死。
经过抢救才抢回一条命，身上留下了很多疤痕。
尤其是背上，从头顶到尾巴有一条很长的刀口。
最开始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样的手术需要开这么大的刀？
可是兽医说，是旺财的脊椎被撞断了，需要固定治疗。
而后我就没多再问，还给兽医院送去了锦旗。
「没怎么，没怎么。」
直播间抱着马尔济斯的男人，摇了摇头。
连线的主播叫白季，和我是同领域的宠物博主。
不过比起我，名气和流量都要差一些。
他愣了半天，用食指点了点发青的眼圈。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你家狗给我托梦了。」
白季说完这句话，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狗狗托梦？】
【不是只有死人才能托梦吗？】
【这是什么新型炒作方法吗？】
我盯着屏幕，抱着旺财，缓缓呆滞地发出了一声：
「啊？」
是我睡傻了，还是他睡傻了？
「是旺财，它托我给你带话。」
见我不信，白季有些焦急地掏出一张纸，开始画画。
「是真的，我都梦到了，你看，这是不是你家？」
居然真的一模一样。
「确实是我家，但是——」
直播间的观众激情发言。
【假的吧，平时直播妍妍也会拍到家啊。】
【就是，这能证明什么？】
【狗托梦带话，难道对面主播还会狗语？】
接下来十多分钟，白季事无巨细地描述了我家的布局。
精准到我的内衣放在哪个抽屉。
「而且，最近你开始浑身疯狂长汗毛。
「长的速度很快，都是细小绒毛。
「指甲也长得很快。」
更是准确说出了我和旺财的各种生活习惯。
「你是在我家里装了摄像头吗？」
我说着，头皮发麻地抱紧了旺财。
我的脑子已然宕机，决定下播后排查摄像头。
直播间人数激增，吃瓜网友热烈讨论。
【这么详细，难道是真的托梦了？】
【说不定真是有摄像头！】
【好恐怖，我看完后背凉飕飕的——】
「汪汪！」
怀中旺财紧靠着我，舔舔我的脸安慰我。
我刚觉得欣慰，却看见屏幕中的白季脸色铁青。
他打了个寒战。
「就算我求你，停更，这几天先停更。」
小马尔济斯刚睡醒，在抬头看向屏幕时，突然开始狂吠。
白季抱着它有些慌乱。
「离你家狗远点，停更，记得停更！」
马尔济斯疯狂地冲向屏幕，呈警惕攻击状。
一片混乱中，白季匆忙下播了。
独留一脸茫然的我，和直播间发问号的网友。
【现在都靠作法搞定竞争对手了？】
【笑死，编故事让博主停更。】
【但是他真的知道主播家里什么样——】
【好恐怖，这小哥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我照旧直播到了凌晨。
下播时，我收到白季私信发来的电话号码。
还有一条留言：求你下播后打给我！
「喂，你别开免提，离狗远一点！」
电话拨通的瞬间，传来白季急切的声音。
「呃，好，好的。」
黑漆漆的屋子里，我用电话贴着耳朵。
有些纳闷地盯着地上身躯庞大的旺财。
「你家的狗托梦告诉我——」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说道。
「现，在，的，狗，不，是，人。」
2
黑夜里，我看见旺财的眼睛亮了亮。
听完这句话，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要长脑子了。
「什，什么？」
现在的狗不是人？
狗就是狗，当然不是人了？
现在的狗，难道还有以前的狗？
「等等，旺财怎么用狗叫和你沟通的？」
我糊里糊涂地追问着。
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是肥胖的旺财跑了过来。
我的心颤了一下，近乎本能地挂断了电话。
摸着那柔顺的皮毛，我有些发怵。
临睡前，我开始觉得很荒谬。
因为一个陌生网友，开始怀疑自己家狗不是狗。
本想照常睡觉，可脑子里总混沌地做着噩梦。
第二天，我远远看着趴在沙发上的旺财，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该不会旺财其实是个人吧？
「呃，在手术时，扒下狗皮缝在自己身上——」
我嘟囔着，越看旺财越觉得惊悚。
「可是托梦的内容，为什么是现在的狗不是人呢？」
「汪汪！」
旺财叫着，正在叼着球玩。
那张狗狗的脸，我越看越像人脸。
还是男人的脸。
我开始不断搜索狗的照片，悄悄地和旺财对照。
在惊惧的同时，又觉得愧疚荒唐。
毕竟旺财不光是我的救命恩狗，更是我事业的支柱。
今天的直播照常开始了。
直播内容是后台视频 reaction。
也就是看粉丝发来的视频，直播记录当下的反应。
「汪汪！」
旺财看着热舞的美女，开心得直吐舌头。
它的脸紧贴屏幕，不停地绕着圈跑。
【天呐，太可爱了！】
【哈哈哈哈狗也爱看美女！】
我僵着脸，切换到帅哥的变装视频。
旺财迅速耷拉下脸，用爪子将视频换了回去。
这一刻，节目效果拉满。
【哈哈哈哈旺财只爱看美女。】
【狗爱看美女，我也爱看，约等于我是姐姐的狗！】
【旺财好聪明啊，不愧是全网最像人的狗。】
直播间人数不断上涨，我却只觉得恐惧。
平常或许是被喜爱遮蔽。
现在才注意到，旺财的「通人性」有些太超过了。
简直真的像人一样。
我带着忐忑的心，打开了我和旺财的往期视频。
【直播录屏：装死考验狗子，结果它站起来点了根烟。】
【旺财在沙发中年大叔葛优瘫。】
【旺财用手机偷拍主人。】
【狗子偷内衣。】
【深夜熟睡，发现狗子叼着菜刀——】
【网友热评：狗子杀人的概率很低，但绝不是零！】
我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冷。
直播间网友逐渐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天呐，妍妍你脸色好差！】
【没事吧。】
「没事没事，可能睡得有点少。」
我回应着，顺手打开了直播软件的美颜特效。
「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调试，我的脸上都没特效。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
弹幕又疯狂滚动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人脸识别美颜——
在旺财的脸上。
甚至连我的脸上都没有。
我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直至看见旺财缓缓转过头来。
它扯了扯嘴角，对我露出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
我惊叫一声，带着手机逃窜回了卧室。
此时头脑混乱的我，收到了好友发来的消息。
【宝你怎么了？】
【明天的联动直播还能参加吗！】
【全靠你和旺财撑场子呢。】
我拿着手机，冷汗涔涔。
前几天答应几个宠物博主，大家一起连线直播。
主题就是隐藏摄像头，假装自己死掉，随后看狗子的反应。
这确实是旺财的主场，没有它办不下去直播。
「没问题，能参加。」
回复后，我哆哆嗦嗦地关了手机屏。
我最近实在有些神经。
好好的狗，怎么会是人呢？
不过，我确实有点担心明天的直播。
旺财会不会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手机再度亮起，是白季发来的消息。
我们互加了微信。
【你家狗还掉毛吗？】
停滞了一会，他发来了一长串消息。
【旺财又给我托梦了，它让你摸一摸狗的皮，拽一拽毛。
【尤其是缝合处。】
3
不能再疑神疑鬼了。
为了弄清楚真相，第二天清早，我带旺财去了宠物医院。
总不会有比宠物医师更了解狗的人吧？
「旺财很健康啊，连个蛀牙都没有。」
大夫摸着旺财的头，掰开嘴给我看。
旺财高兴地摇着尾巴。
「咳，您确定旺财是狗吧？」
我有些说不出口，尴尬地偏开目光。
「就是，这个狗可不可能是个人，穿着狗皮？」
大夫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小姑娘，恐怖小说看多了吧？」
她掰着狗嘴，又捏起爪子给我看看肉垫。
「你看这舌头和脚掌，怎么可能是人呢？」
我有些煎熬挣扎，还是不怎么放心。
「能拍个 X 光看看吗？」
从兽医院回来后，我放心很多。
虽说 X 光片下午才能出来，但大夫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
幸好没事。
毕竟无论从情感还是从经济上，我都不能离开旺财。
准备直播前，我脱了毛剪了指甲。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激素紊乱。
自从上次直播，白季提出这事后，我的汗毛确实长得很快。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排查了啊，没有摄像头。」
我嘟囔着，突然打了个激灵。
「该不会是针孔的吧！」
我有些惊惧地环视四周。
鉴于深知自己的智商和眼神都不太好，我决定之后找个专业人士看看。
联动直播正常开始。
我和三位主播同框，进行装死骗狗直播。
直播间涌入了大量观众。
【哈哈哈我还记得旺财上次点烟呢！】
【好期待，旺财这次会做些什么！】
实话说我也很好奇，旺财到底会做出什么反应。
确认镜头摆放位置后，我在地板上平躺下，紧闭双眼。
没动静。
我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只能靠听。
安静了大约五分钟，终于能听见些狗的跑动声。
那声音逐渐近了，而后腿边传来一阵暖意。
旺财在舔我露出的脚腕。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升起一阵恶心。
可能内心还隐约觉得，旺财是个猥琐的男人吧。
「汪汪！」
它叫了两声，见我没反应，开始向上扯我的裤腿。
我穿的裤子很宽松，能轻松将裤子撸到大腿。
旺财扯了半天，直至几乎将整个腿都露出后。
它开始一点一点地舔舐。
其间腿上好像被扎了一下，但痛感非常细微。
我甚至怀疑它是不是幻觉。
等到它将整个腿都舔过后，我已经感觉要吐了。
就算旺财只是狗，我也已经感觉不适了。
直播还在进行，旺财又离开了一阵。
两三分钟后，我感觉一只爪子搭在我的肚子上。
它好像在咬我的上衣——
我去，旺财要掀我的上衣！
「回笼子去！」
我从地上弹起来，整理着衣服大声喊道。
我有些崩溃地拿起手机，看着混乱的弹幕。
【我去，色狗！】
【这是哪位大兄弟转世？】
装死骗狗被迫终止，和粉丝聊了会天后，我就下了直播。
窗户外天黑了，一看表才知道下午七点了。
宠物医院应该是关门了。
我有些懊恼，后知后觉发现背后满是冷汗。
旺财和我，肯定有一个出了问题。
「汪汪汪！」
愣神时，我被旺财唤回了现实。
这两天战战兢兢地，没遛过狗，它憋坏了。
我带着旺财去了家附近的公园。
同时开始查，如何排查针孔摄像头。
「难道真是我精神出了问题？」
我垂着头，视线中闯入一只小马尔济斯。
「汪汪汪汪汪！」
它发了狂地叫着。
狗虽绳拽着狗，但牙都快飞出来了。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在这！」
白季看见我，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一个对我家十分了解的陌生网友，出现在了我家附近。
我满是浆糊的脑子，突然有了些思绪。
这人该不会真的是个变态吧！
糟了，快跑！
4
我拽着旺财撒腿就跑，头都不敢回。
跑到中途，电话突然响起。
是白季。
「我真不知道你住这。」
他叹了口气。
「小白你见过的，之前都是我妈遛狗。」
我确实见过一只叫小白的马尔济斯。
在核对过他妈妈的姓名外貌后，我确认了白季的身份。
天已经黑了，我俩尴尬地坐在公园长椅上。
两条狗在视线范围内，分开拴着。
「你，是不是没看缝合处？」
我瞥了眼白季，有点心虚。
「那，那这事情确实——」
我决定摆烂。
「没看，我承认我脑子不好使。」
白季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指指浓重的黑眼圈，和我讲了最近的遭遇。
从七天前开始，他每晚睡觉都会梦到旺财，完全睡不好觉。
依照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因为小白见过旺财，所以会影响到他。
找的大师说，只有完成旺财的遗愿，给我捎话，才能解决问题。
于是就出现了前几天那件事。
「旺财，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们俩沉默了一阵，白季看向不远处的旺财。
「它睡着了，我们去看看。」
我点头，起身时心脏突突地跳着。
如果说现在的旺财不是狗，也不是人，那能是什么东西呢？
【旺财托梦说，你摸一摸狗的皮，拽一拽毛。
【尤其是缝合处。】
我蹲在旺财身边，手机收到了白季发来的消息。
我们俩的交流不能让「旺财」听见。
天已经黑了，幸亏公园的路灯特别亮。
白季在旺财的正前方，负责安抚。
我则将手探向它的后背。
拨开毛发，碰到缝合处的瞬间，我的手开始抖。
我害怕。
灯光下，那条缝合处十分正常。
当时的伤痕，已经变成肉色的增生疤痕。
我转而去摸狗的其他部位，准备最后再摸缝合处。
手一寸一寸地摸着，我突然瞪大了眼。
【不止一条缝合线，腿上，脖子上，好多地方都有。】
这不合理啊！
就算是经历了车祸，也不用开这么多处刀，缝合这么多地方吧？
【它太胖了，都藏进肉里了。
【不仔细摸根本摸不到。】
白季沿着我摸过的地方摸了摸。
而后，他抬起头看我，开始打字。
【这缝合线，像不像布娃娃？】
我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什么意思？】
白季发来一串省略号。
我的手摸向旺财的胸口，轻轻按压。
【手感好奇怪，沙沙的。】
白季摸了摸，捏起狗背上一层皮。
我也有样学样，可是被吓了一大跳。
那狗皮好像跟肉没有连接，中间浮着一层空气。
【这么明显，以前你没发现过？】
【车祸重伤活下来的小狗，我都当活祖宗养。】
白季表情凝重，指了指背上那条最长的缝合线疤痕。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观察起来。
就是一条增生疤痕啊。
我吞口口水，几乎要把眼睛贴在上面。
看清楚的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疤痕是假的，是缝出来的！
【是用肉色胶状的细线缝的，稍微有点融在一起。】
我视力非常好，和旺财也朝夕相处，可半年时间根本没有察觉。
谁能缝出这种线？
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季翻出钥匙串，将上面的指甲刀递给我。
【要挑开看一看吗？】
我接过指甲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对准缝合处的一条细线，轻轻地挑着。
这条「狗」到底是什么东西？
5
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用手捏着指甲刀，用刀刃处小心地磨着细线。
「旺财」睡得正香，甚至打起了呼呼。
我捂着嘴，紧张得要呕出来。
伴随着手中的动作，那条细线断了。
白季轻轻向两侧扒着狗背上的皮。
那条缝合线疤痕，从断裂处缓慢舒展开。
狗皮里面藏着东西是——
眼神聚焦后，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豁口处露出了干瘦的枯黑躯干。
那是一截脊骨，油亮的皮肤紧贴着，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舌头、嘴和爪子都是狗的，举止又像人。
露出这一块像是人的皮肤脊背。
背后是极其精巧的缝线，这种精细度和密度，不太可能是兽医缝的。
感觉只有专业的绣娘，才有这种技术。
白季的脸色也很差，大睁着眼睛。
两个人对着那块皮肤，发了约一分钟的呆。
我回过神，捏着线头扯扯，将缺口拉紧。
白季和我的视线对上片刻。
而后我俩以最快的速度，将「旺财」送回了家。
半小时后，我和白季在路边摊吃麻辣烫。
我低头猛吃，但食不知味。
「我想报警。」
我实在难以想象，这狗皮里会是什么东西。
想来想去，报警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白季愣神片刻后，坚定地点点头。
「好，但它会不会是非自然产物？」
我捧着碗，喝了口热汤。
「确实不可能是人。
「但能摸着的东西，挨俩枪子肯定疼。」
白季的神情很无奈，笑了笑。
最后我俩商讨决定，明早拿到 X 光片就去报警。
同时白季联系几个大师，研究研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热武器和法器，我们决定都信一信。
临近吃完，白季慢吞吞地开了口。
「许妍，它平时掉毛吗？」
我擦擦嘴，摇了摇头。
「不掉，那么大的胖狗基本没掉过。
「按理说到了夏季，应该会疯狂掉毛。」
我回想着，表情有些复杂。
「它的毛就像是钉在毛孔里了，一点不掉。
「我一直以为是体质问题——」
白季的手抵在下巴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季？」
他突然回过神，脸色又青又绿，像吃了苦瓜。
「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我撇撇嘴，知道我这脑子也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许妍，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啊？」
白季用筷子蘸汤，在桌子上描绘。
「旺财是一只很肥的阿拉斯加。
「但是我们当时掀开背上的皮，里面的东西十分枯瘦。」
他在自己的示意图上画了个圈。
「那么外皮和怪物中间。
「我们以为是脂肪的那个填充物，是什么呢？」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听到这，我头皮发麻，浑身打了个冷哆嗦。
白季还在继续说。
「而且旺财的背也很肥，扯开皮时我们没看到那个东西。
「很可能这个物质，是会动的。」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白季看着我，神情满是郑重。
「你想想摸旺财胸口时，那个沙沙的手感。
「你觉得，你摸到的到底是什么？」
6
回想起那个感觉，我觉得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一手臂。
那个感觉，好像一粒一粒的——
沙沙的感觉，像是一些坚硬的外壳，互相摩擦。
「或许是，虫卵？」
我打了个冷哆嗦，疯狂摇起头来。
「不能再想了，再想晚上真睡不着了。」
我去宾馆睡了一夜。
早上刚醒就接到了白季的电话。
「坏消息，我们不能报警了。
「好消息，大师今天有空，可以见见。」
起床后，我先去宠物医院取了个 X 光片，而后就去找白季和大师会合。
大师的意思是，我们对怪物一无所知，不能惊到它。
不光不能报警，甚至我还要回去和它正常相处。
直到我们搞清楚它的目的，它的来处，才能知道如何解决。
「白季，你这大师靠谱吗？」
我用手掩着嘴，悄声问道。
问完一抬头，我却发现老头正盯着我，严肃的咳了两声。
「小姑娘，我听白季讲了你的事情。」
他一指我的腿，慈祥笑着。
「今天是不是没看过自己的腿？」
我一头雾水地撸了下裤腿，而后就说不出话了。
怎么回事？
我的两条腿上，长满了细密的汗毛。
那汗毛非常柔软纤细，甚至不像汗毛，更像是——
「狗毛。」
大师笑得很纯粹。
「你们一直在想，是不是狗皮里藏了个人，却全然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白季皱了皱眉。
「人皮里藏了一只狗？」
大师赞赏地点了点头。
我差点没从凳子上弹起来。
「人皮，什么人皮？」
白季和大师看向我，那目光好像看弱智。
我看了看腿，终于懂了他们的意思。
「但你们怎么知道，里面是狗呢？」
我从纸袋中取出 X 光片，放在桌子上。
这一看，我险些当场吐了。
白季所说那层「沙沙」的物质，居然真的是虫卵。
密密麻麻的虫卵覆盖了百分之六十的皮肤。
至于影像中「旺财」的骨头，是一种介于人狗之间的东西。
「丫头，色狼和妖怪你更怕哪个？」
我看着大师，表情狰狞痛苦。
「一定要选一个吗？」
大师平静地摇摇头。
「不用，很可能这一只两个都是。」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海里迅速涌现出我经历的一切。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觉得防不胜防。
临走前，大师递给我一把灵符。
「随便用用，它人味太重，未必有用。」
而后他突然严肃起来。
「想报警也可以，只是千万别惊动它。
「如果短时间内身上的毛发疯长，那么它可能就要行动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腿。
所以这就是它给我的警告吗？
我带着白季回了家。
大师的建议是，我家正版旺财的气息更重。
白季再次梦到它的可能性也更大，甚至能梦到更关键的信息。
知道了怪物的名字或外貌，就能在大师那一大摞册子里，找到它具体的信息。
知道它经历了什么，才知道如何应对它。
「我以为，大师掐诀念咒就解决问题了呢。」
夜里，我给打地铺的白季递被子。
「旺财」被我关在了厨房，我睡沙发，白季睡地板。
白季揉着发酸的眼眶，哀怨地看着我。
「我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睡了。」
我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我们换一换吧，我还挺羡慕你呢。」
每天晚上睡觉都能见到真正的旺财。
没想到，它死了半年多我才发现。
想着想着，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伸手擦了擦眼泪。
「好啊。」
空荡荡的客厅里，传来一声男性的嗓音。
我破涕为笑。
「真的假的，白季，我以为你睡着了。」
白季没什么反应，翻过身皱着眉头。
他唔囔了一声。
「什么，我，我没说话。」
我的心颤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移到卧室门口。
卧室门咔嗒咔嗒地响着。
我缩进被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吱嘎——」
卧室门开了。
月色照映下，地板上映出一个拉长的、直立的影子。
7
我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一只直立行走的狗，从卧室走了出来。
它躺在了白季身边。
这狗，我姑且叫它「旺财」，熟练地找出一包香烟。
而后用狗爪子点燃火机，吞云吐雾。
太诡异了。
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白季咳了两声，皱着眉翻过身。
「能不能去厕所抽？」
我不敢吭声，眼看着旺财转过头，聚精会神地盯着白季。
完了。
「真的很呛！」
白季嘟囔着，仍没有睁开眼。
旺财似乎被惹恼了，它龇着獠牙，对着白季的脖子缓缓张开嘴。
「嘣。」
一声小小的断裂声。
好像是狗背上，之前我挑开的那根线，被它的动作扯开了。
正在我以为它会爪子摸后背时，旺财突然躺下了。
狗的身体像一件皮衣，皮囊下有什么东西耸动着。
眼看着狗头处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接下来是前掌。
它不会是要爬出来吧！
我死死扼住喉头的尖叫声，浑身紧绷到轻微发抖。
「嘶啦——」
一声漫长的开线声，狗背上的皮破了个洞。
一只枯黑的手探了出来。
那手指上多长了几块肉，既像人手，也像狗爪子。
它的手指四处摸了摸，又从躯干里掏出一根针。
沿着皮囊的裂口，一下一下地缝了起来。
直至将自己完全缝进里面。
短暂调整后，它又穿好了这具皮囊。
狗爪里的烟都快燃尽了。
旺财吸了两口，而后站起身，准备回卧室。
「嗡嗡。」
枕头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不知道是哪个垃圾 APP，大半夜发推送。
目光不受控制地偏移了两分。
等偏回来时，却和旺财正来了个对视。
那双玻璃珠样的狗眼里，看不出情绪。
「好啊。」
它说着，而后很满意地吐起舌头，向我走来。
原先可爱的毛茸茸的胖身体，现在看起来十分猥琐。
每走一步，身上肥壮的肉就抖一抖。
它一步一步走到我身前，不断重复着「好啊」。
我睁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因为此时闭眼太过刻意，所以只寄希望于它没发现。
旺财停在我面前，倾下身子。
它伸出舌头，哈哧哈哧地盯着我。
黏稠的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我脸上。
我突然想起大师的话来。
这怪物不会真是个色狼吧？
我有些发毛，浑身紧绷蓄力想跑。
还没等我反应，一个鲜红的大舌头就舔在了我脸上。
不对，不能轻易惊动它。
我攥紧了身上的被子，煎熬地等待它离开。
等了约一分钟，我简直要被口水捂到窒息，旺财终于离开了。
它在我身旁趴下身，开始翻我住宾馆背的背包。
在翻走了我一套内衣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卧室。
在确认它离开后，我翻过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夜无眠，到清晨才昏昏欲睡。
「啊！」
听到惊叫后，我糊涂着摔下了沙发。
「发生什么了！」
我仓皇地四处张望，只看见脸色铁青的白季。
他脸上的黑眼圈深得吓人，应该是从噩梦中惊醒了。
在白季环视看见我时，他又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这么憔悴？」
我顺着鸡窝头，想起昨夜的事简直心惊肉跳。
白季还想说什么，我指了指卧室。
随后我俩打了个车，迅速到大师家会合。
行驶路上，我们两个都在打哈欠。
白季捂着眼睛，嗓音沙哑地说道。
「半年前，你带旺财治车祸的宠物医院，还营业吗？」
我摇了摇头。
「说来奇怪，治完之后它就不开了。」
白季若有所思。
「你后续的病情咨询，是不是都靠发微信？」
8
我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恢复了精神。
「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真在我家安摄像头了，这都知道？」
白季苦笑，而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你就不问问，我昨夜梦到了什么吗？」
大师住处，白季讲完了自己的梦境。
我大张着嘴，惊愕得久久没有回神。
「你是说，医院倒闭是因为医师死了？」
白季点了点头，我连连摇头。
「不对，后来医师还回我消息呢！」
他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饮茶。
大师给我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总之，没再见过面吧？」
白季的梦境是真正的旺财视角。
当时它车祸重伤，被送进手术室后发生了什么。
旺财躺在病床上，看见手术台后走来一只巨型贵宾犬。
猛然间，贵宾犬的背裂开一道口子。
旺财想逃，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犬背的裂口处，爬出一个干瘦的怪物。
它的皮肤黑得发亮，长着一张狗脸，但是有着类似人的躯干。
正准备动刀的医师跌在地上，身上迅速长出厚厚的绒毛。
几分钟后，医师变成了一具长着绒毛的干尸。
怪物从狗皮里掏出一把虫卵，塞进医师嘴里。
不过几秒钟，医师的躯干就迅速干瘪下去。
怪物用手术刀切割人皮。
随后用加工过的人筋穿针引线，像做布偶一样，缝出和旺财相似的狗皮。
再将剩下的余料，连同旺财，一同用虫卵处理掉。
我感到一阵恶寒。
没想到我居然和这样的东西，共同生活了半年！
我可怜的旺财，居然死得这么惨。
「可是，它为什么这么麻烦？」
我觉得有些不合理。
「明明直接进入狗皮，或者进入人皮更方便。」
白季思考后说道。
「因为它需要人皮，但也需要狗的外貌。」
大师附和道。
「不错，这怪物让我想起些事情。」
老头笑呵呵地，又端上盘糕点。
「你们听没听过，将人改造成狗的术法？」
他嚼着糕点，慢吞吞说。
「将皮剥下，连着药草和狗皮敷在患处。
「久而久之，此人由人变狗。」
白季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所以这是只狗，想通过这种方法变成人？」
我摇了摇头，面带笑意。
「我觉得不是，反而是人想变成人。」
大师左右瞧着我俩，对着我点了一下。
「丫头，这次是你猜对了！」
看着白季满脸茫然，我的心中升起一阵自豪感。
「因为怪物的必要条件，是要知道扒狗皮，使人变狗的方法。
「这一点只有人能做到。
「但是外形又像是狗，那就是被那方法，变成狗的人。」
白季微微睁大眼睛，笑着喝起了茶水。
大师则扶着腰缓缓起身，从书柜上搬了一沓子书。
「现在怪物的目的知道了，只需找他的来源了。」
老头又给了我们张纸。
我和白季凭借着这些天的经历，拼凑出了一幅妖怪的画像。
正在我摩拳擦掌，准备把书翻烂时，大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去吧，你要守着它。」
我噎了一声，正想说话，就看见白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对着铜镜一照，我愣在原地。
那被怪物舔过的脸，此时已经长满了白色的毛发。
9
我遮着脸，连忙赶回家。
哪想到打开房门时，和站立着的旺财撞了个正着。
我愣在原地片刻，很快反应过来。
「旺财，你在哪呢？」
我揉着眼睛，四处摸索着。
「今天脸上莫名长了很多毛，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短暂的沉寂后，耳边响起了旺财的奔跑声。
「汪汪汪！」
我照例笑嘻嘻摸着它的头，只是那笑容很僵硬。
坐在沙发上后，我迅速找到刮刀，去除脸上的毛。
现在怪物很可能已经起疑，家中并不安全。
可如果现在离开，怪物动了杀意，我就会变成长毛的干尸。
能让白季和大师知道我的状态，又不让怪物起疑的事——
直播间内，弹幕被刷得飞起。
【妍妍，好久没直播了！】
【是啊好想你和旺财！】
【哈哈哈哈哈旺财又胖了！】
手机里，我的脸色极其难看。
旺财又胖了，恐怕是身体里的虫卵又增多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好久不见，今天直播主题还是 reaction！」
弹幕一层层刷上来。
【想看假死骗狗！】
【对妍妍，我们想看假死骗狗！】
我盯着屏幕，冷汗都要滴下来。
假死骗狗，现在来一次我就要真死了！
我只好装作没听见，身体僵硬地抱着旺财，刷帅哥美女视频。
旺财今天的状态很奇怪。
它看着帅哥美女都没反应，只是一直盯着我。
我盯着屏幕，时不时尬笑两声。
实际上内心想的都是，白季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怪物的来历。
因为直播太无聊，我又长期不回应观众，直播间人数很快暴跌。
但我根本毫不在意。
现在这个情况，能开着直播就万事大吉了。
「沙沙——」
我怀抱着旺财，面对镜头，身上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手悄无声息地摸上旺财的后背。
我本想给它弄下去，却摸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旺财后背上的缝合线崩开了，一把按下去手感沙沙的。
是虫卵。
我的身体僵硬异常，只觉得离死不远了。
不知何时，弹幕又飞速滚动起来。
【快看，主播的脸！】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长毛！】
【妈呀这是特效吗，好吓人啊！】
我下意识摸了把脸，感受到毛茸茸的手感后，意识到果然大事不妙。
「特效啊，主播这是特效！」
为了避免直播间被封禁，我连忙大声澄清着。
毛发在身上一层一层地长，我对着屏幕强颜欢笑。
白季和大师还没找到吗！
再找不到，我就要死了！
「汪汪汪汪！」
旺财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恐惧，它愉快地叫着。
而后它从我身上跳下去，熟练松弛地站了起来。
弹幕再次疯了。
【这狗站起来了？】
【不愧是旺财，真的好像人！】
【妈呀，这里面不是人吧？】
在看见它熟练地打开抽屉，用狗爪点烟时，弹幕滚动得我已经看不清了。
「啪嗒。」
一颗虫卵从裂口掉到了地上。
细心的网友们发现了这个细节。
【那是什么东西？】
【从狗身上掉出个什么？】
我看见旺财回过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当我要调转摄像头时，它背上的缝合线崩开了。
无数个细小的虫卵，像落珠子一样砸在地板上。
狗形的皮里，怪物扭着身子。
直至一个瘦成鱼骨头的黑色脊背，从皮中钻出来。
网友们看傻了。
【天呐，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狗吗？】
我不死心，将镜头对准脸后，刚要解释的瞬间。
直播间被封禁了。
我攥着手机，缓缓倒退。
完蛋了，这回死定了。
10
怪物从皮囊中整个爬出来，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实际从外表看，像一只黑瘦的高挑吉娃娃。
我从兜里掏出大师给的护身符。
「你别过来，我这有符咒！」
怪物兴奋得狗叫了两声，开始磕磕巴巴学我说话。
「你，别过来，汪汪汪！」
它在地上抓了把虫子，向我挥来，我连忙躲闪。
大师给的符，果然是一点用都没有！
怪物准备向我扑来，门却咚的一声被推开了。
「别动！」
白季拿着一兜子黄符和平安符，朝着怪物撒去。
得救了！
黄符洋洋洒洒，可怪物却毫无惧意。
它甚至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快乐地转着圈。
「大师呢！」
白季皱着眉，不厌其烦地撒着符。
「回去取法器了，我怕你死了，先来救你！」
我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
「你来救我，倒是带些有用的东西啊！」
怪物在黄符里玩了一会, 很快又对我们起了杀意。
悲催的是, 它把我们堵在了墙角, 根本无处可逃。
「汪汪汪！」
它吠叫着, 枯瘦的身躯向我们扑来。
我的脑子无比混乱。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吗？
紧急关头时, 我灵光一闪。
「你想变成人是吧！」
我大声喊叫着，怪物闻声似乎有些愣住。
我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
「我有办法让你变成人！」
怪物龇着牙，闻言转身扑向白季！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去厨房拿来菜刀, 疯狂砍着怪物, 可它不为所动。
「汪汪汪！」
门外突然蹿进一只小白影子, 猛扑向怪物撕咬着。
是白季的马尔济斯小白！
它的嘴角有些不知道哪来的鲜血，把毛都染红了。
小小的身躯不怕死一样, 发疯地挡在白季身前。
怪物竟然被生生吓退了！
它转过头，又将目标放在我身上。
无数的虫卵从身边滚过, 我看见那些小虫破壳而出。
怪物抓起一把虫卵，捏开我的嘴——
完了完了, 这回真要死了！
我紧闭双眼, 用全力推开怪物。
「丁零零——」
一阵清脆铃声响起，空气中飘过一阵幽香味。
身上的重量消失后, 我睁开双眼。
是大师来了！
伴随着一阵阵铃响，怪物惊惧地惨叫起来。
不超过五分钟, 大师很快就驯服了怪物。
我和白季的生活终于得以平静下来。
11
事情结束后，白季给我讲了怪物背后的故事。
多年前曾有一个绣坊，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当时的坊主心软，收留了两个流浪汉学手艺。
结果却发现，他们两个趴在茅厕前偷窥。
坊主非常生气，一怒之下用狗皮，把他们变成了狗人。
再之后, 他们就流窜在人间，用人皮做狗皮，想要变回人类。
「怪不得，这怪物还随时带着针。」
我点点头, 咀嚼着零食。
「还有那么好的绣工, 缝出来的缝合线又细又密。」
白季摸着怀中的小白，抚摸它的小豁牙。
「是啊, 可怜我的小白了。」
或许是感知到白季会有危险，小白硬生生地咬断了笼子，跑来救它。
还硌掉了颗牙。
「不过小豁牙还挺可爱的。」
我摸着小白的头, 笑道。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白季眨眨眼。
「你还记得, 你问过我——
「我又听不懂狗语，是怎么和旺财沟通的吗？」
我愣了一阵, 点起头来。
「对，你们到底怎么交流的？」
白季笑得有点心酸。
他走下沙发，在地板上用手指轻轻地画。
「我每次做梦，都要三个小时起步。
「旺财不太会写字。
「我传递给你的每一个字, 都是它用爪子——
「一下下在梦中的地板画出来的。」
我突然有些噎得慌。
我想起在宾馆逃难，痛哭流涕的那一晚。
那夜，我第一次梦到旺财。
它叼着它最喜欢的玩具, 在我旁边打转。
用狗爪子，一下下在地板上刻出字迹。
【主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