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个笨蛋 omega。
为了圆他的北大梦,我放弃兼职赚钱,吃糠咽菜地给他补课。
某天却在学校的保研名单上看到了他。
那天,他和情人笑着说:「她真够蠢的,一次标记能让她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才知道,他是夜店有名的浪荡子,后颈的腺体不知道被多少人咬过。
于是,我不要他了:「你太脏了。」
后来听闻,浪荡子硬生生承受剥皮之疼洗干净了腺体,只为从良。
1
「姐姐,我发情期又到了,你标记我吧。」
巷子里的少年精致白皙得发光,眉眼间却露出一抹破碎的红意。
我安抚着他的后颈:「忍一下,我们先回家,回去就给你。」
我舍不得在这个昏暗的小巷里标记他,这里配不上他。
第一次遇见安颂是在图书馆。
他正处于发情期,一只手死死捂住后颈的抑制贴,倚靠在墙上细密地颤抖,见我走来,湿漉漉的眸光一亮。
「别走,求你给我一个标记。」
我顿了顿,二话没说,打了 120 送他到医院。
在我看来,他那副模样与耍流氓无异。
我是一个对待感情很专一的人,做不到随意给陌生人标记,临时标记也不行。
那天过后,他就缠上我了。
奶茶店里,他笑容很甜地来找我赔罪。
「姐姐,谢谢你那次送我去医院。」
我没说话,他好像又想起什么,抿起唇,脸颊染上绯红:「上次……我不是在故意耍流氓。」
我淡淡点头表示理解。
他却突然冲进我怀里,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看我道:「姐姐,我喜欢你。」
我慌乱下推开了他。
直到我的易感期提前到来。
2
我在 KTV 兼职,安颂一如往常来找我。
我躲进员工休息室里,他却步步紧逼。
眼神执拗地看着我,如同献祭的羔羊般,他摘下后颈的抑制贴,在我面前低下头。
之后,我便对他担负起了责任。
我是一个孤儿,除了安颂外没有得到过其他人的爱意,我不懂该怎么爱人。
只能在我能力范围内最大程度地满足他的需求。
他很会撒娇,总是抱着我软软道:
「姐姐,我喜欢这个球鞋。」
「姐姐,我也想要最新款的手机。」
「姐姐,给我买台游戏机好不好?」
我没怎么犹豫,便给他买了。
在我看来,他值得。
3
我拼了命地赚钱,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凌晨才能回家。
二百多的蛋糕,三千的球鞋,五千元的手机……
他想要的东西很贵,我要一刻不停地努力。
临近考研,他突然说想和我一起去北大。
我既高兴又担忧。
时间太短了,他没有任何准备,问我的题目更是教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会。
研究生考试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我为了给他复习,辞去了白天的兼职。
上晚班赚的那些钱既要交房租,还要保证安颂的生活品质。
我能省则省,吃糠咽菜的时候,安颂总是满脸心疼地抱住我。
「姐姐,你以后别给我买好吃的了,那些都很贵。」
我只感到失败,让一个 omega 跟在我身边受苦。
「没有很贵,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好的,我一个 alpha 吃什么都行。」
傍晚出门时,我给他勾了些题目,让他自己做完去睡觉。
没想到他今天发情期又到了,想到这我有些生气。
「你这个状态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还有身上的柠檬味哪来的?接触 alpha 了?」
我皱着眉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平日温柔的茉莉奶香味中混杂了刺鼻的柠檬味,让人闻着不太舒服。
他讨好地亲我:「刚才点了杯柠檬水不小心洒在身上了,才没有接触 alpha,我那么乖姐姐还不相信我吗?」
说着他撒娇似的捏住我的手指摇晃:「姐姐以后多陪陪我嘛,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
我松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姐姐周末抽空陪你玩。」
他惯会懂得怎么让我心软。
我拿他没法,见他难受得厉害,加快脚步将他带回家。
4
我请了一天假,陪安颂到游乐园玩。
他牵着我的手,笑得天真可爱:「姐姐,陪我坐过山车嘛。」
我恐高,犹豫片刻,不想扫他的兴,还是答应了。
一圈下来,他兴致正高,又拉着我去坐海盗船。
我站在原地,胃里翻腾:「我在这等你,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安颂眨了眨眼,嘟着嘴道:「不好。」
他背过身生气:「姐姐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一阵头疼,哄着他:「爱你,永远都爱你。」
他这才转过身,眼里亮晶晶的:「那姐姐去坐跳楼机,我就相信。」
我发觉他此时的恶趣味,心里有些难过。
见我许久不说话,他好像知道错了,抿着嘴巴给我道歉。
「姐姐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那我们不玩跳楼机了,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说着,他牵着我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但他的眼睛还在跳楼机上留恋,一副很想玩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想着还是要满足自己的 Omega 的。
「走吧,我陪你去玩。」
他瞪大眼睛,高兴地点头:「好!」
一趟下来,我吐得昏天暗地,他依旧兴致勃勃。
休息时面前突然来了三个 alpha。
5
身高挺拔,面容俊美,叼着烟,一副浑不吝的样子。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安颂。
其中一个将手搭在安颂的肩上:「怪不得最近颂颂不陪我们玩了,原来是找到新伴了。」
这都是安颂的朋友?还是三个 alpha?
我疑惑向安颂看去,却看到他正低着头,脸颊上浮出一抹明显的红晕。
我觉察到不对,抬眸看去,那个男人的手正按在安颂后颈的腺体上!
这个动作对于 omega 和性骚扰无异。
一把火烧到心头,我钳住那人的手甩开,挥舞着拳头砸上那人的脸,一脚踹翻他。
这时安颂突然冲上来拽住我:「姐姐别打了,我们是朋友,刚才是开玩笑的。」
「什么朋友会做那种动作?」
我脸色难看地质问。
6
不待我说完,他眨着眼,啪嗒啪嗒地落泪。
那人站起来,挑衅般释放信息素,打量我后:「你是他新相好?怎么一副穷酸样,他怎么看上你的?」
我身上的衣服鞋子加起来没有超过五十元,而面前的男人满身名牌。
我掐住指尖,不动声色地问:「你和安颂是什么关系?」
他一脸坏笑地凑近:「不如你猜猜我俩是什么关系。」
「够了,有什么事冲我来,离姐姐远点!」安颂突然跑到我面前,倔强地瞪着面前的 alpha。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起来,揽过 Omega 后肆意地释放属于强 A 的信息素。
烈酒味道的信息素瞬间压得几人起不来身。
强 alpha 天性中的暴虐感在这一刻显露无遗,透过骨子里的威压让几个人身体不断颤抖。
「这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少来招惹他。」
说完,我收回信息素,淡淡地看他们一眼后转身带着安颂离开。
「说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没那么好糊弄,找了处拐角,问他。
他委屈极了,哭哭啼啼地:「我和他不熟的,他之前追我,逼着我和他在一起,我不同意,他还带人欺负我,我腰上还有他打的伤疤。」
他掀起衣角,露出里面雪莹莹的细腰,侧面有一处长长的疤痕,如同蜈蚣一般。
我叹了口气,他太清楚怎么让我心软了。
扯落他的衣角,我紧紧地将他扣入怀中:「安颂,永远都别背叛我。」
即便如此,心里的不安感仍在加剧,好像怀里的 omega 注定要离开我。
我缓了缓心悸,放开安颂,转身打算找那几个 alpha 算算这道疤痕的账,却被安颂牵制住。
他细白的手搭在我的手腕上:「姐姐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我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他的眸光没有丝毫退却。
我拉过他的手:「好,我们回家。」
7
我重新找了份酒吧的工作,薪水比较高。
趁休息时间动身去学校送保研的资料。
将资料递给导员。
导员接过看了两眼,笑着道:「今早北大发来了保研录取名单,上面第一个就是你。」
他打开那份名单,我随意扫了下,却被一个名字吸引住视线。
「安颂?」
「对,也有他,挺聪明漂亮的 Omega。」
我心里重重一跳,将手机里安颂的照片调了出来:「是他吗?」
「是他。」
走出办公室,我靠着墙壁,思绪混乱,不明白安颂为什么要骗我。
回到家,屋子里空无一人。
我翻着桌上摆放凌乱的考研真题。
笔触凌乱地写着错误的答案,可他既然能获得北大的保研资格,怎么会连这些题目都不会做。
故意的吗?
我压下疑惑,时间来不及了,得赶去酒吧上班,等回来后再问清楚好了。
他有些小性子,大概是想借此让我多陪陪他吧,我皱着眉想着。
昏暗的酒吧里鱼龙混杂,我穿梭在各个卡座去送酒。
无意识间看到了眼前这幕。
安颂和上次游乐场的三个男人暧昧地缠在一起,身躯如蛇般缠着一个男人接吻。
我脑海空白,愣在原地,只听到他含糊的声音。
「哥哥别和她计较,我和她只是玩玩而已。
「她特别蠢,一次标记就能让她给我付出这么多,下次我让她给我交研究生的学费她估计也不会拒绝。」
男人笑着说:「她都那么穷了,你也忍心骗。」
他语气嫌弃:「确实太穷了,再玩几天就算了,没意思。」
我稳住身形,颤抖地叫他:「安颂。」
他猛地抬头,看到我时,脸上闪过震惊、心虚、不知所措。
他起身,朝我迈出一步:「姐姐……」
8
他拉住我的手,嘴唇动了动:「姐姐,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你告诉我,我该想什么?」
他嘴唇嗫嚅,没了声音。
「小许,过来给 25 号桌的客人送箱啤酒!」领班大声喊道。
我垂下眼睫,一点点扯开他紧握的手:「安颂,我们结束了。」
转身去库房搬啤酒。
「颂颂过来,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穷鬼。」
身后 alpha 隐含着威胁的声音响起。
我回眸,却只看到 Omega 投入男人怀抱的背影。
「哎哥,那个 Omega 看着真清纯漂亮,他有主没?」男人的穿着打扮明显是酒吧的新客。
我搬着啤酒来到 25 号卡座,沉默不语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安颂。
另一个人拍了刚才问话那人的脑袋,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啊,他在我们这出名得很,浪着呢,只要给钱,他来者不拒。」
「要不要试试?那方面贼带劲。」
「行啊。」
突然那人起来推了我一把:「酒搬完了就赶紧滚,别搁这儿碍事。」
我僵硬地起身,心脏已经痛得麻木。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怪不得他对标记那么驾轻就熟,怪不得他身上沾染的信息素总是洗不掉,怪不得他第一次见面可以这么随便……
在他眼里贞洁大概什么都不是,乖巧听话也不过是骗我为他付出的把戏。
大概是心里早有对此的预料,所以痛苦之外还有一丝解脱。
那天我问他身上的柠檬味道是怎么来的,他说是柠檬水洒了,可我在游乐场的时候便闻到那个 alpha 的信息素是柠檬味的。
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了不是吗?
他和我的相处中早就撒过无数个谎言,只不过因为我爱他,所以孤注一掷地赌上我所有的信任。
可惜,我还是赌输了。
9
回到家,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我的脚步,他从臂弯中抬头,露出湿漉漉的眸子。
我平静地停下脚步,朝他伸出一只手,他满脸惊喜。
我道:「钥匙还给我。」
他脸色一白,颤抖着站起来。
他直愣愣地站着,我推开他,打开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走吧。」
他还是站着不动,我含着怒气皱眉道:「安颂,我以为从你决定做这件事后你就有能力承担后果。何况你不是说玩几天就算了吗,现在走也差不了几天。」
他无措地抓手:「那是我和他说着玩的……」
我笑了下:「我不信你了。」
「你告诉我,你白天的时候是不是在和他们厮混?」
他听都没听便想摇头否认。
我打断他:「那你告诉我你白天时候去哪了?在干吗?」
「别说你在复习,我已经知道你已经保研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转身:「去收拾完东西走吧,这是我们最后的体面。」
我坐在沙发上,听到安颂走向卧室的脚步声。
那个行李箱才来不久又拉走了。
最后钥匙被他放在桌上。
我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却不后悔。
之后,我在酒吧里经常能瞧见安颂,他每日在里面醉生梦死,只要给钱,谁都可以一亲芳泽。
他被很多 alpha 抱在怀里标记,后颈的腺体甚至被咬到糜烂。
可是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换了份工作。
再遇时已经是研究生时期了。
10
彼时,我不再拼命地挣钱,也有时间开始享受生活。
就是这时候,有个 omega 缠上了我。
他身上天然带着在温室里长大的娇憨,总是生机勃勃,干净又张扬。
如果没有安颂,我一定会被这样的他吸引,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在实验室和师姐一同做着实验,突然师姐叫了我一声。
「夏夏,有个小可爱来找你!」
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徐白。
「初夏,我亲自做的蜂蜜小饼干给你尝尝!」
他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眉开眼笑地冲到我面前邀功。
「呦呦呦,亲手做的小饼干~」师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叫着。
我领着徐白换了个无人的地方,看了眼礼盒,竟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我还是说了:「下次别送给我了,我不值得。」
他咬着嘴唇,失落了一瞬,又很快打起精神:「你每次都这么说,我都听烦了,总之你别想用这招让我放弃!」
说着,他打开包装盒:「好歹是我费劲做的,你吃一点吧。」
「你看,我的手都被烫伤了!」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我面前,上面却有一处红痕扎眼极了。
我没说话,接过他递来的饼干,刚吃两口,就听到一个声音。
「姐姐,他是谁?」
我皱着眉,竟然是安颂,转而想他也是保送到北大的,遇见也不稀奇。
我没有理会,反倒是徐白像个吃了炮仗的猫一样,凶巴巴地挡在我面前:「你又是谁?」
「饼干我收了,改天我请你吃饭,你先回去吧。」我拍拍他的肩。
他扭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后走了。
见他离开,我无视安颂,回到实验室,把【禁止无关人员入内】的警示牌挂在门上。
11
「夏夏厉害啊,艳福不浅。」师姐伸长脖子看着门外失魂落魄的 Omega 不禁感叹道。
我扯了扯唇,实在笑不出来,低头继续刚才的实验。
直至傍晚,我推开门,旁边一团黑影。
我知道那是谁,刻意地没去看。
「姐姐,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他语气中的难过不似作伪,可我只觉得可笑。当时我们在一起时,他甚至可以和那么多人暧昧不清,现在又来做什么秀,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
我脚步不停,一路去往食堂,他紧跟在后面。
他也不说什么,就这么执拗地跟着我走,直到在食堂再次遇到徐白。
徐白见到我,眼睛里面好像闪着星星,凑到我跟前,貌似宣示主权般搂着我的手臂道:「初夏,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沉默着点头。
「姐姐……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回头看,安颂衣服皱巴巴的,嘴角向下抿着,看着我的眼睛里还有一丝光亮,可怜兮兮的。
这又是他装出来的吗?
浪荡子又怎么会因为从前片刻的温情而从良呢?
玩他的代价太高,我给不起。
「安颂,算了吧,你太脏了。」
他眼睛里最后那一丝光因为这句话彻底熄灭。
12
我顺着徐白催促的力道走进食堂。
打完饭菜,我没有看徐白:「以后别来找我了,你看到了,我以前有 omega。」
他嘟着嘴,闷闷不乐地戳着碗里的饭菜:「那又怎么样,我才不会和你的前任吃醋呢。」
这句话听听也就算了,想起刚才他那副宣示主权的样子,可不像他所说的不会吃醋。
他大概也想到了,耳朵红了,恼羞成怒:「那都是看你想赶他走,我故意做给那人看的!」
「你可能不了解我的家庭条件,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有结果的。」我给他讲起我的家庭。
我自有意识以来便是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唯一关系上有温情的院长也在三年前去世。
即便到现在,上了名牌大学,我依旧生活在最底层。为了能多打几份工,我不敢住在费用更便宜的宿舍里,只因为学校晚上有门禁,我不能上晚班。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积蓄也被我在安颂身上花了个干净,我没有资格再和一个 Omega 在一起了。
就连一个普通家庭对我这种没有社会背景的人都会排斥,更何况徐白家里呢?
有钱人家不会愿意将自家从小娇生惯养的 omega 嫁给我这样的 alpha 的。
可我说完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徐白眨着眼睛,一脸委屈:「你都有信心让那个安什么的父母接受,为什么就一定觉得我的父母不会同意?」
我哑然,仔细想想我那时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认为和安颂是有未来的。
安颂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我一直在对他好,让他认可我,更想让他的父母以后可少几分对我的排斥。
可我现在……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的……」
「你压根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还没说完,就被他大声打断。
他嚷嚷着:「我可好养活了,每天一碗白粥都行,我一点都不虚荣!」
我被气笑了,想不明白他受罪都要和我在一起图什么。
我快速扒完碗里的饭,走时敲了敲他的脑门道:「别恋爱脑。」
他愿意和我一起吃糠咽菜,我还不愿意让我的 Omega 过苦日子呢。
徐白在后面气得直哼哼:「我是不会放弃的!」
13
我没有理他,一如既往地在夜店干活。
擦桌子的时候,听到旁边几人小声嘀咕着:「安颂还来不,我还怪想他的。」
我皱眉,才发觉最近好像都没有在这里见过他。
「哎,我今儿下午还在医院看到他了,他好像是挂了 Omega 腺体的号来着。」
「我去,他不会得了那种病吧?」
「谁知道呢,反正以后保险起见,还是离他远点吧。」
这几个人端着酒杯,歪歪斜斜地倒在卡座里,笑嘻嘻地讨论着,对安颂没有丝毫尊重。
我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这都是安颂自找的,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情节。
一天干完,我找领班结了工资。
过两天要去别的地方参加一个比赛项目,时间不确定,这边的兼职我没法兼顾,只能辞职。
14
到比赛场地后,我没想到徐白竟然也在。
他眨着双眼:「没想到吧,我是你的专属小助理哦~」
我叹了口气,确实没想到。
徐白上的专业课便是如何讨伴侣欢心,选修课更是五花八门,有烹饪课、插花课、妆容改造……
这都是 Omega 的主流专业,当然也有少部分例外,就比如安颂学的是计算机工程。
「是学校安排我们来照顾你们的哦,不过我只照顾你一个人。」
他得意洋洋地翘高眉毛,一副小狐狸偷到腥的模样,头顶一簇小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我捏了捏发痒的手指,没有对他的话有所表态,转而继续做数据分析。
结束后,他送来甜点,额头上汗津津的,闪着一层光。
我接过点心,给他递了纸巾:「做什么了,那么多汗?」
他微喘着气,笑得甜滋滋的:「我给你把房间装修了一遍哦,现在可漂亮了。」
「都是酒店的房间,你忙这做什么?」我不是很理解。
他不是很高兴,小声埋怨我扫兴。
我无奈地笑了下:「那我去看看你的装修成果。」
浑然忘记问他为什么会有我的房卡。
他一路上叽叽喳喳,夸自己多么多么厉害,独自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将房间布置得超级漂亮。
我看了,确实如此。
床头的铃兰花开得郁郁苍苍,正中央的墙上挂了三幅呼应的壁画,各个角落恰到好处地安置着玩偶公仔……
「很好看,辛苦了。」
「就这么没啦?」
我看着他,言辞肯定:「等比赛结束,我会付钱给你。」
他瘪着嘴,气闷道:「谁要你的钱啊,我就想要你多夸夸我……」
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手不可控制地按住他那簇呆毛,往下压了压。
他眼睛噌一下亮了,脑袋在我掌心蹭了蹭,乖得不可思议。
终于肯老实坐下吃完这顿饭。
到了晚上,我才知道床头的铃兰花不是巧合,它太香了,清新甘洌的花香和徐白身上隐隐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他的信息素是铃兰花香。
睡梦中好似都被这个味道紧紧缠绕。
15
互联网大赛赛程已过大半,却突然找不到徐白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掐着点等我结束,这是第一次他不见踪影,我心里隐隐不安。
「初夏,等会再多去试几遍数据模型,为最后的展示做足准备。」
我下意识点头,然后问:「导师,你看到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 omega 了吗?」
他摇摇头:「没看见。」
我压下心底的焦虑,想着他大概在忙别的事。
吃完饭又快速投入到试验阶段。
直到天黑下来还不见他的踪影,我彻底慌了,开始反复拨打他的电话,拨不通又去其他区域问他的同学。
全部都一无所获,无力感充斥着我。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电话打来。
「喂,你是许初夏吗?我是徐白的妈妈,他生病了,在市医院隔离,能麻烦你来一趟吗?」
挂断电话,我立即前往医院。
路上,我猛然发觉我对徐白的关心有点过了,我不该发现他不在感到这么焦急,不该在找不到他后感到绝望无力,更不该在得知他生病后心底害怕恐惧,恐惧什么呢?
恐惧从此失去他。
我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清明镇定下来。
「小白他自从分化后就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需要 alpha 的安抚。我之前给他找过很多 alpha,他通通看不上,发病的时候一直靠自己忍过去,但这次症状格外厉害,我就想起他之前提过你,他喜欢你,你帮帮他吧。」
眼前衣着华丽的妇人满脸愁苦担忧,把我视作救命的稻草。
我抿了抿干燥的唇,声音艰难:「我怎么帮他?」
医生过来道:「最好的方法肯定是标记,但只使用信息素安抚也是可以的,不过效果比较差,需要很长时间。」
「没时间耽搁了,我带你去隔离病房。」
我跟随医生的脚步来到一处密闭的房间外,他示意我开门进去。
我打开门,铃兰味道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房间昏暗,地板上到处都是坏掉的器具。
瘫倒在地上的徐白还在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扔来一支花瓶:「出去,我不要 alpha!」
我充耳不闻,打开灯才知道他现在有多严重。
白皙的皮肤现在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密密麻麻的红疹遍布其上,连脸上都有。
我慌忙过去抱住他,释放信息素,瞬间烈酒味盖过了一切。
他缓了会睁开眼,看到我:「初夏?」
我嗯了一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却吓得一哆嗦,慌乱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扑到病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上。
「不要看我,好丑。」
我起身将灯关上,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
「乖,快点出来了,等会闷坏了。」
我隔着被子轻声哄他。
他一点一点从被子里探出头,外面一片漆黑,给了他安全感,他抱住我撒娇。
「初夏,我难受。」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继续释放信息素包裹着他,霸道的烈酒味和铃兰味融合覆盖,逐渐缓解他身上蚀骨的痒意。
16
我们在房间里度过了三天,徐白的信息素紊乱才算好,身上的红疹都消去了。
地上却是一堆抑制剂的针头。
我很清醒地知道不能碰他。
「我先出去了,等会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我温声对他说。
他还在因为我强制给他打抑制剂而生闷气,将被子蒙住头,装听不见。
我抿了抿唇,走出门。
「怎么样了?」
刚出门就被徐白的妈妈拦住,她在观察着我,直到看到我手肘上一片针痕才算停下。
「应该没事了,您还是找医生问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我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抬眸看着遥远的远方,大赛应该已经结束了,虽然缺席了,但最关键的步骤已经完成了,应该问题不大。
本以为他们都已经退房离开,没想到都在,我歉意地和他们打招呼。
「小事小事,你过来,给你看看我们的冠军奖杯!」
导师潇洒转身,拉着我进了他的房间。
奖杯放在桌子上,格外夺人眼球,我摸了摸它。
「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老师,我打算休学两年。」
他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释。
「我打算去创业,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长叹一口气,拍着我的肩:「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吧,有困难的地方回来找我。」
17
回去后,我就开始准备休学申请的相关资料。
这不是突然的决定,在本科毕业后,班里五六个同学决定一起合伙做项目,他们一直有向我发出邀请。
我想得很清楚,如果我想和徐白在一起,那我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配得上他。
到了地方,如今工作室还很小,进去后大家热情的围上来打招呼。
「你终于决定来了,我们可太开心了,咱几个一起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的!」
大学时候的班长季可说完,其他几个人对着我一齐放礼炮。
我哭笑不得,扯掉身上的彩带,然后和他们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创业方向。
目前的计划是做数据托管,获取的资金再加上融资去开发人工智能。
既然想好了方向,现在就差一步步地落实,我负责的主要是技术端和分析决策,之后很多天就一直待在这个工作室里面做数据。
直到休学申请获批下来,我打印好资料去学校工学部交。
踏进校园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打开手机才恍然发现徐白自那天之后再没给我发过消息。
出来后,前段时间一直和我打配合的学姐叫住我:「夏夏,这几天忙什么去了?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一直追你的小可爱有未婚夫了,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富二代。」
我有点恍惚,不太确定地问:「徐白?」
「对,是他。」
我告别学姐后,一路恍惚,竟然不自觉地走到了 omega 学院。
我茫然地发现我甚至不知道徐白在哪个班,住在哪。
就在我打算放弃时,我看到了徐白的身影,他小巧玲珑地跟在一个高壮的 alpha 身边。
心底顿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划过,我跟了上去。
徐白正和那人说话,声音不大,但很清亮。
「你好好配合我一段时间,我不信初夏会不吃醋,事成之后,我一定给你介绍可爱的 omega!」
一块巨石落下,原来是想骗我的。
可心底却没有好受起来,反而更加酸涩,我没有勇气去找他,我不能拿不确定的前途去赌,这对他对我都不负责。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回到出租屋,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
18
安颂?
他见到我,疯了般扑上来:「姐姐,你别走,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他像是等了很久,眼底一片乌青,眼睛布满红血丝。
我平静地拉开我们的距离,冷淡道:「找我有什么事?」
他背着我,手指向他后颈的腺体,语气带着荒唐的笑意:「姐姐,别嫌弃我,我现在干净了。」
我瞳孔缩小,腺体上布满错综复杂的刀痕:「你去做手术了?」
「对,姐姐再标记我一次吧,这次我就只属于姐姐了!」他很兴奋。
我无奈摇头:「安颂,别这样,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会回不去啊,我们明明都是一路人啊,你是孤儿,我也是孤儿,我们才该是天生一对啊!」
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疯狂,来往的住户奇怪地看着我们,我只好先把他带进屋内。
我确实第一次知道安颂也是孤儿。
他疯狂地大叫:「我们才是一路人!」
我下意识反驳他:「我们不一样,即使开局同一个境地,我在凭借自己的能力赚钱,往上走,而你流落夜场,自甘堕落。」
「可是姐姐我有什么办法啊,这个世界留给 omega 的活路就只有这些啊!」他放肆地哭着,第一次他脸上没有伪装,真情流露。
「我也在努力地向上走啊,我辗转在 alpha 之间,为自己博一个出路,给自己一个上学的机会。
「就因为我是 omega,就因为我……所有工作都将我拒之门外……」
他眼底的疯狂令人心惊,喉间带着哽咽。
我发觉自己错了,我是 alpha,天生在世上享有得天独厚的特权,即使我是孤儿,但我仍然有机会靠自己走出拼出活路,可 omega 不行。
偏见是一座大山……
「对不起,安颂。」
他瞬间就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颤抖地问:「姐姐,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我缓慢地摇头:「对不起,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我不接受的仅仅是他和我在一起后的不忠,我并不在乎他之前是否有过 alpha。
「如果可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除此之外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愣怔着站着。
我没有再看他,房东来了。
「小夏,怎么突然要退租了?」
我笑笑:「这里离工作地点太远了,不方便。」
「那倒是,我等会给你退押金,你可以先去忙了,我检查一下房子。」
离开的最后一秒,我又看安颂一眼,他仍然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看着我。
我心里也有些难受,但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19
我在工作室的附近重新租了个房子,在那里定居下来。
徐白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休学的消息,气得像只河豚,凶得要命。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我有未婚夫,你都不吃醋?
「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我捏捏他软弹的脸颊,没有再去隐瞒,将我的打算和盘托出。
他毛刚顺又炸开:「你应该以学业为重的,我爸爸妈妈才不会在意你的家世!」
我只当玩笑话,并不相信。
没想到他当即给他妈妈打了电话:「喂,妈妈,你会反对我和初夏在一起吗?」
问完,他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我慌乱地打了招呼:「伯母好。」
「小夏,我和小白他爸很开明的,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从上次你能按捺住天性没有标记小白就能看出来你品行很好,把小白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而且小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我可不敢棒打鸳鸯,你放心……」
我面红耳赤地挂断电话。
徐白得意洋洋地跳了过来:「我说得没错吧,我们家一点都不封建!」
我沉默点头。
「那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我垂下眼眸,还是摇了摇头:「……我想配得上你。」
「……好。」
他有些受伤,眼睛水汪汪的:「我等你。」
20
我心里突然就有了紧迫感,我必须尽快闯出一番事业,我不想让他等我太久,何况两年后我还要回到学校完成学业。
于是我拿出前几年兼职的狠劲去拼工作,季可那几个人整日怕我猝死,但我没法停下来。
我一个人身兼数职,做数据可以做到通宵,拉客户喝到胃出血,为了采集数据一天可以跑三个地方……
就在搞定了一个千万大单后,我才获得松口气的机会。
却在约徐白出去时发觉不对,他左右推脱和我见面。
他奇怪的表现勾起我内心深处的不安,我当即打电话给了他妈妈,得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徐白出车祸了。
那一刻,我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想到每晚和徐白都在通话才缓解了一些焦虑。
压抑着心中高悬的巨石,我赶到病房,很难控制住脾气不去质问他。
「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见到我时有些惊讶,然后有些心虚地缩了下肩膀:「我没有出大事啊,你每天好忙,我不想让你分心嘛。」
几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脸上没了之前的肉感,勾勒出清秀的线条。
我半倚靠着墙,这个时候我只知道我后悔了:「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落下你一人,你比工作重要太多太多了。」
我甚至不敢碰他,生怕碰到他伤的地方。
他拉着我坐在床头,倚在我怀里,给我看他受伤的腿。
「你看,就是腿断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哦~」
我差点被他气笑,这都能嘚瑟起来。
被他缠了一会,才想起问他怎么出的车祸。
他有些生气道:「我好倒霉,遇到了醉酒的 alpha, 他也不看红绿灯就突然加速。还好我那天坐的车是加固的, 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我却觉得有些蹊跷:「看监控了吗?你家里人怎么说?」
他乖乖回答:「妈妈说那人肯定是故意的, 还说一定要让他坐牢!」
我心里咯噔一跳, 脑海里闪过那天安颂拦下我的车后说的话:「姐姐,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我心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等徐白休息后,我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徐白的车祸是你做的吧?
「安颂, 我们之间的事, 不要牵扯进他。
「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谈谈吧。」
电话那头是死寂的沉默,过了很久, 他说了一个地址。
21
第二天,我循着地址到了一处破旧的居民楼。
安颂给我打开门, 曾经那张精致的面容变得乖张,他嘴角上扬道:「姐姐终于愿意来看我了吗?」
我不答话, 单刀直入道:「是你害得徐白出了车祸。」
他不答反问:「是不是只有那个人死了, 你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就能放下我,转而去爱别人?是不是他死了, 你才能看到我?」
「所以你承认这是你做的了?」
他疯狂地大笑:「姐姐你说我可能会承认吗?」
我闭了闭眼,打算离开。
他真是疯了。
他却突然锁住房门, 释放起信息素。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直接把我勾进易感期……
「你现在非要这么下作吗?」
「我本来就是下作的人,用这种方法得到你,我很乐意啊。」
说完,他缠在我腰上。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必须赶紧离开。
我手上用劲,猛地将他甩了出去,跑到阳台勾着窗户往下面跳。
还好楼层不算高, 又有很多防护栏作缓冲,我成功落地。
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徐白车祸这件事绝对另有蹊跷,或许安颂是一个突破口。
警察到来后, 我又提供了些调查线索, 安颂之前的那些情人可能就是帮他做事的人,仅凭借安颂绝对完成不了这次犯罪。
他被警察带走的最后一眼充满悲伤:「姐姐, 我们之前的感情算得上什么?」
我只留下一句话:「人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
22
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车祸的背后指使就是安颂,他借助一个富二代买凶杀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被判了刑, 警察告诉我他想再见我一面。
我拒绝了,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我自认为我没有亏欠过他, 他如今的后果是他咎由自取。
车祸的真相我没有告诉徐白,私下去他家里登门道歉, 这个祸终究是因我而起,我承诺以后不会再把徐白牵扯进这种事。
伯父伯母没有因此怪罪我,只让我多陪陪徐白,我答应下来。
工作室越做越大, 已经在走注册公司的流程了,最近季可在寻找写字楼的地址,而我也该向徐白兑现承诺了。
我把他约到江边, 对岸烟火盛大绽放,人声鼎沸。
我垂眸:「徐白,我们在一起吧。」
他高兴得蹦起亲我的嘴角:「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