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爷燕墨尧的联姻妻子。
恩爱多年，他却在结婚纪念日提了离婚。
我极力挽留，质问他原因。
燕墨尧话语冷漠，「不为什么，她今天忽然想和我结婚了。」
原来他一直养着他的白月光。
我毅然离去，因情绪崩溃流了产。
床上血流满地，孩子没了。
燕墨尧闻讯赶来，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
可我这次，再也不会回头。
1
我和燕墨尧是圈子里公认的模范夫妻。
他是公认的毒舌，外界都说他心狠毒辣。
可燕墨尧对我永远温柔体贴。
直到十周年结婚纪念日这天，他断崖式提了离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崩溃。
我哭着问他为什么。
燕墨尧叼着烟，气体烟雾缭绕呛得我发晕。
他语气淡然冷漠，「不为什么，我喜欢上别人了。
「她今天忽然想和我结婚了。」
我瘫坐在地上，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激烈的情绪引起肚子抽搐，钻心的疼让我发颤：
「墨尧，你别走！我不舒服，可以扶我一下吗？」
燕墨尧仿佛撕下面具，「别装了，这些年我跟你早就装够了。
「去他妈的绅士吧，我从不是这种人。」
2
别墅楼下传来娇媚的女声，「燕墨尧！还不下来，是要我上去请你吗！」
燕墨尧勾唇，迅速下了楼。
我捂着肚子站起身，走到窗边。
往下看，那女生一头红发，辣妹套装。
她手里夹着烟，锁骨上纹着一行英文。
女生冲我微笑，笑容热烈如火焰：
「Hi，我叫于诗婉，是你老公的……
「女朋友。」
我呼吸几乎顿住。
燕墨尧从大门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于诗婉扑进她怀里，妖里妖气地问：「你真提离婚了？」
燕墨尧无所谓道：「是啊，怎么，后悔了？」
他捧起她的脸，语气是多年积攒的欲望：
「等了你这么多年，别告诉我，你不想负责。」
于诗婉眼眸微动，笑道：「当然不后悔。」
她抬眼看我，抱歉道：
「姐姐，对不起哦，这么多年，我玩够了。」
她眼神黯淡道：「我忽然呢，想有个家了。」
我身体不自觉发抖，靠在窗边几乎眩晕过去。
燕墨尧心里，竟然一直住着另一个人。
我惨笑。
这么多年，他可真能演啊……
3
六年前，燕墨尧是 A 城出了名的混球。
他仗着自己家世好，在高中霸凌同学满校皆知。
因为讨厌前女友缠着他，就把人灌醉，丢给兄弟玩了一晚上。
报应不爽，燕墨尧在适婚年龄没有一家大小姐愿和他接触。
彼时，我还是个沉迷滑雪的小姑娘。
因为技术不精又逞能滑了高级道，差点命丧雪场。
燕墨尧那天恰好在我身边，及时救了我。
他做完好人，痞痞地嘲笑我，「艾大小姐，人才，就别那么瘾大。」
我没来得及感谢，这人就消失人海。
再次相遇是我独立开的公司时。
当时经验不足导致产业供应链被自己人偷，造成大量损失，但又没找到证据。
燕墨尧递上了相关证据，并用自己的特殊手段替我挽回损失。
燕墨尧那时多次说欣赏我。
因为欠他太多我也频频还礼。
某天，他忽然向我表白了。
此后 A 城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传言燕少一夜间从顽劣不堪的恶少，瞬间变成好男人。
他跟我在一起后，再不和狐朋狗友鬼混，一心经营家庭和事业。
我成了全 A 城富太圈追捧的对象。
外界都说我手段高明，驭夫有方。
今天才知道，燕墨尧从来没变过。
他不过把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了另一个女人。
4
「艾小姐，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孕妇的情绪对孩子很重要，你还是需要克制一下自己。」
我躺在私家医院，医生皱眉对我说。
我抚摸肚子，鼻子一酸道：「廖医生，这个孩子我们可能不要了。」
廖医生震惊地看着我，问道：「您和燕总可是备孕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打掉了，下次何时再有可就难说了。」
我沉默不语。
燕墨尧一直希望我们有个孩子。
但不知是不是他坏事做太多的原因，明明各项检查都是优。
他和我都十分健康，可孩子他就是不来。
我是一个极其喜欢孩子的人。
我想留下这个生命，ta 是我的延续。
这个消息燕墨尧有权力知道。
我决定告诉他。
在家等了几天，他却一天也没回过家。
电话打了几十通，最后一次于诗婉接听了。
她声音魅惑，「喂，是姐姐吗？
「别再打来了，燕燕他不会接的。
「他在 xx 私人会所，你想见他就来吧。
「我们等你哦！」
我穿上外套，拿起雨伞出门。
司机停在会所门口，我一路往里走。
推开房间大门，屋子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节奏感超强的英文歌伴着于诗婉站在台上妖娆扭动的身躯刺激感官。
她吸着不知名气体，浑身散发着香气。
燕墨尧躺在沙发上和人划拳，嘴里呼出白色气体。
雨伞上的水渍顺着滴落，我愣在当场。
燕墨尧抬头看见我，满脸冷漠。
传闻里的他，一直是这样。
桌子上摆着的物品，大概是某种法律所不容的新型毒品。
于诗婉妖娆地走向我，手附在我肩上：
「姐姐，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来这种地方啊？」
我扯过她手里的东西，质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们都疯了吗？」
「当众吸这东西，你是想进去吗？」
于诗婉呵呵一笑，「姐姐你好 low 哦，这是种药剂，你懂吗？
「燕哥说你不懂他，果然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陪他疯，但，我就愿意。」
我气得肚子又开始疼，我怒道：「我花了这么多年，才让他走上正轨，你怎么这么恶毒，非要毁了他！」
于诗婉噗嗤笑了。
她冷眼看着我，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蠢的人是什么样吗？
「就是你这种自以为能改变别人的傻 x！
「你这种蠢女人，天天幻想男人为自己改变，哈哈哈哈，你以为一个在猎场厮杀的男人会为了你困在家里？
「真是笑死人了。」
沙发上几人闻言，纷纷大笑。
燕墨尧勾唇，看向于诗婉眼神满是温柔。
5
我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110 吗？这里有人聚众……」
于诗婉夺过手机，嘴里骂道：
「操，她居然报警，都把东西收了！」
燕墨尧一动不动，任由我闹。
于诗婉打开手机发现我只是吓唬她，怒视我说：
「你敢诈我！」
今天这情形是没法谈话了。
我拿起雨伞，压下心理翻涌情绪：
「于小姐，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燕墨尧的父母对我向来满意。
毕竟涉及孩子，即使离婚，我也想保住孩子。
我决定请二老出山。
可在燕家等了三四天，二老却总是没空。
我站在大门口，却看到了于诗婉。
她今天穿得像个精灵，身材仍旧火辣。
她转着钥匙圈，骄傲地看着我：
「看我手里是什么？燕家的钥匙。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个都有么？」
我随她意顺着说：「你要说便说。」
于诗婉打开大门，肆意坐在客厅的沙发角上。
光线明明灭灭落在她脸上，有几分妖孽感。
她盯着窗外道：「你们都说燕墨尧是个混蛋，可他们不知道，混蛋也有被欺负的时候。
「燕燕初中时因为家境太好被人嫉妒，每天下课就被蒙着脑袋拖到小路挨打。
「你猜是谁救了他？」
我豁然道：「是你。」
「bingo！谁叫我也是个小坏蛋呢，所以，我找人把他们都打了一顿。
「从此以后，燕墨尧的心就是我的了。」
于诗婉点了根烟，「然后，我把他也变成了个混球。」
我垂下眼眸。
怪不得，这样的黑月光我怎么比得过。
于诗婉晃着腿，笑着说：「燕燕对我言听计从，别说是他家钥匙，就算他的钱，我也是想拿就拿。
「不过呢，他太乖了，所以六年前我腻了，跟他分了手。
「不然你以为你有机会吗？哈哈……哈哈。」
我叹一口气，「他的人生已经慢慢好起来，你却又毁了他。」
离开燕家回了别墅。
燕墨尧正好在家里，他办公物品还没来得及搬走。
我推开门，他微微愣住：
「艾森，你脸色不太好。」
燕墨尧眼里的艾森，大概永远一副开朗积极的模样。
他大概没想到，才几天，我便成了这副模样。
燕墨尧上前扶住我，轻笑道：「离开我就让你这么失魂落魄吗？
「倒让我意外了。
「我还以为艾小姐永远坚强呢。」
他扶上我的腰，低声道：「不如你求求我，我干脆在心里也给你留个位置。」
我推开他，红了眼眶。
这些年我尽心地扶持燕家，把自家资源带过来不知多少。
人情维系亦是我在操心。
不为别的，就凭他待我好。
我哑着嗓音问，「这么多年，你全是在和我演戏，是吗？」
燕墨尧面无表情道：「是啊。」
肚子传来钻心的痛。
6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燕墨尧挑眉，嘴角咧出个笑，「是不是你们这些大家小姐，都很擅长装可怜啊？
「婉婉她就不这样，她只有让别人流泪的份。
「艾森，我们从不是一种人。」
我跌在地上，浑身无力。
燕墨尧的话刺骨如寒霜，似乎血液都凉了几分。
这些话，他招惹我时怎么不说？
他求婚时、立誓时，怎么不嫌弃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我抹掉眼泪，咬牙恨声，「燕墨尧，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
燕墨尧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嘲讽道：
「也就只有你们这样的弱者，才喜欢听这种废话。」
他跨过我的身体，离开了别墅。
我闭上眼睛，这婚我是离定了。
手机响起，是婆婆王慧的电话。
婆婆声音讨好，对我嘘寒问暖：
「小艾，最近实在太忙，我才刚回来，让你久等了。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我那孽子真是混账！你放心啊，那个贱女人妈给你处理。
「你这么好的媳妇嫁来我家，我天天烧高香，怎么舍得你走呢！」
我眼泪滚落，「妈，可墨尧现在铁了心，根本不回头。」
王慧声音忽然冷下来，「我在生意场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小艾啊，你放心，我还收拾不了她？」
7
两天后，婆婆带我到一家神秘夜总会。
这地方出入的皆是非富即贵，没有监控。
王慧带我上了顶层。
这里台球桌摆满一层楼。
于诗婉此刻正被几个保镖摁在球桌上挨打。
我怔住，婆婆是来真的。
王慧涂着红唇，吊梢眉显得人颇有气场。
她走到于诗婉面前骂道：「我说是什么好货色？花了两百找个帅哥就把你骗来了！
「就你这种烧货还想进我家门！做梦！」
说完，王慧拿着纸巾擦了擦于诗婉的脸：
「痛不痛啊？」
语罢，「啪」地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呵道：「痛就对了，你给我记着，不该招惹的人别招惹，不该惦记的东西别惦记！」
于诗婉哪受过这种委屈，哇就哭出来了：
「你们……燕燕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
王慧冷笑，「我是他妈，你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气是解了，但也没有想闹得这么大。
刚想上前劝阻，燕墨尧带着一众人破门而入。
他瞧见于诗婉背上的伤汩汩冒血，赶紧跑过去拦住保安。
他抱着她，瞬间怒气冲天。
燕墨尧冲着我吼，「艾森，你可真行。
「用手段找我妈来伤害婉婉，很高明啊。
「不过今天，她受了什么伤，你也得同样受一遍！」
太子爷大手一挥，身后的人群立刻把我和婆婆包围。
王慧骂道：「你反了你！你媳妇这么好，你敢打她？
「小艾是艾家的千金，你敢这么对她！
「孽子啊，这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混账啊！」
燕墨尧不反驳，淡淡说：「妈，这是我们小辈的事，您先去楼下休息。」
保安扶着婆婆进了电梯。
我被一群人摁在台球桌上。
于诗婉窝在他怀里哭，「燕燕，我真的好痛……」
燕墨尧冷着脸，吩咐道：「给我打。」
棍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我身上。
我疼得冷汗直流。
我可以忍，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忍。
艰难地张开口，我奄奄一息说：「墨尧，我……」
「给我把她的嘴捂上！我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
白色毛巾堵住我的唇。
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随着无声的呜咽越滚越大。
8
「燕少，夫人流血了。」
打手纳闷，「我用了技巧的，不应该呀。」
燕墨尧扶着于诗婉过来看。
于诗婉拧眉道：「真是娇生惯养，我打了那么久才出血呢。」
燕墨尧挥挥手，看了我一眼，命令道：
「算了，她体质差，免得艾家找麻烦。
「把她带到楼下房间关一个小时再放出去。」
房间幽暗寒冷，我瑟瑟发抖。
从前温情的片段在脑海里播放。
甜蜜的，温暖的，他浪漫的温柔的每一面。
都好像变成了泡沫。
我下身持续流血，心里无限悲凉。
肚子里孩子仿佛感应到我要放弃，那脉搏努力跳动。
Ta 在告诉我，别放弃。
「宝宝，我坚持不下去了。」
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情绪越来越激动。
最终我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躺在私人医院里了。
廖医生将单子放在我胸前，叹气道：
「孩子没了。」
我面无表情，问：「我怎么在这？」
廖医生：「管家送你来的，燕总还不知道，需要我通知他吗？」
我望向窗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不用了。」
9
我回别墅，让佣人把行李打包。
房间片刻便没了女主人的痕迹。
离婚协议书我放在了桌面，位置很显眼。
我回了家，沉默不语地在房间工作。
爸爸妈妈什么也没问，只是对我更关心了。
这天和好友小聚完，在咖啡馆被燕墨尧堵在门口。
夜色已晚，他一身黑，面容精致好看。
旁边的女生路过，纷纷捂嘴低语，「看，那边那个帅哥，好天才啊……」
我垂眸，我也曾经被他这外表迷惑。
恋爱脑上头时，总以为自己是例外。
燕墨尧把我揽进怀里，在我耳边道：
「宝贝，我不离婚了。
「于诗婉那个贱人又反悔了，她怕我妈伤害她，不想和我结婚了。」
他笑得温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反正都这样了，继续婚姻对我们都有利，你觉得呢？」
我扯出一个笑，反手给他一巴掌。
我声音极力隐忍：
「燕墨尧，把协议签了，我们离婚。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燕墨尧挑眉，把我锁在怀中道：「艾小姐不愧是乖乖女，生气时连脏话都不会说。
「忽然发现，你还真温柔。
「没有你在家，我很不习惯，空落落的，疯玩回来什么也没有。你回来，好不好？」
我推开他，冷声，「你该去找你的初恋，别在这跟我废话。」
燕墨尧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伤感：
「昨天发现，你和婉婉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好像更爱你。
「她热烈如烟花，灿烂又美丽，你像水，润物细无声。
「人是不能没有水的，我也不能没有你。」
……
请不要忽然玩尬的。
我冷笑，拦下出租车上了后座。
隔着半米，我毫无感情说：「燕总，别演戏了。」
「这次你演的，真的很假。」
10
被我拒绝复合后，燕墨尧报复般给于诗婉送礼物。
他给她送了一栋楼。
此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我瞬间成了全城的笑柄。
那些捧高踩低的妇人在聊天群讨论，丝毫不避讳我在群里。
赵慧：【哎哟，我还真以为她有两把刷子呢，还不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李暖欣：【当初到处吹她手段牛我就不屑来着，看着也不像什么狠角色。】
杨岁宁：【真的是丢死人了，玩不过小三，老公还给小三送了一栋楼，哈哈哈……】
momo：【可不嘛，要是我，干脆出国移民得了，还有什么脸待啊？】
我关闭手机，颓然地靠在窗边。
难过的心情是因为悔恨和烂人纠缠费了青春。
至于丢人，我从不觉得丢人。
不真诚的人才最恶心。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些评判我的人，未必又比我好到哪去。
我打算将离婚事宜尽快推进。
此时，出事儿了。
婆婆打电话告诉我，我父亲和母亲在生意上突然毁约。
不仅如此，他们的施工场上来了一群社会人员搞破坏，工程进度被迫停止。
这一搞，燕墨尧立即找上门。
他被我爸爸拦在门外。
老爹的身形此刻格外高大，他指着燕墨尧怒声呵斥：
「小兔崽子，你打了我女儿，真当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呢，我女儿向来乖巧端庄，怎么会突然转型了，变得这么低迷！原来是你打她，她还怀着孩子啊，你这个畜牲！
「你觉得我们家是好欺负的是吗，老子当年混的时候你屁都不是！」
燕墨尧本来暴怒的神情，在听到「孩子」二字时顿住。
他忽然愣住，急切道：
「你说什么？小艾她怀孕了？」
我站在客厅角落，燕墨尧看不见我。
老爹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啐道：「小贱种，你最好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否则后果自负！」
大门重重关上，随之而来是燕墨尧疯狂的拍门声：
「叔叔，你让我见小艾一面！我要问问她！
「艾森！艾森！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老爹皱眉，找了管家命令道：「让保安拉出去！吵得不行。」
管家点头，「好的艾总。」
「等会，把这贱种给打一顿，有什么事，我担着！」
原来爸爸妈妈都调查了我的一切。
他们怕我难过才假装不知。
我默默流泪，早知如此，当初就听爸爸的，不嫁给他了。
这天以后，燕墨尧发疯一般找我。
11
他换各种号码给我打电话，微信拉黑了用小号加。
家附近隐藏了不少人蹲我的行踪。
即使我小心翼翼，也总有疏漏。
在某天参加婚礼回来的路上，我被他堵在小路上。
司机狂打方向盘，无奈道：
「小姐，这路太窄了，前面的车横栏中间，我们过不去。」
熟悉的车牌，车窗后深邃的眸子阴魂不散。
我叹气，「我下车和他谈谈吧。」
我刚打开车门，燕墨尧便冲过来。
他眼睛泛红，几宿没睡好的模样。
燕墨尧握住我的双臂，问我，「孩子有没有事？」
我冷笑，他还在乎孩子啊：
「我以为燕总，什么都不在乎呢。」
燕墨尧眼里闪过愧疚，「你说什么废话，我们结婚那么多年，说没有一点感情，你信吗！
「我一直想跟你有个宝宝，现在有了，你居然不告诉我。」
我当做什么都听不到，低头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
我面无表情道：「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把字签了，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燕墨尧皱眉，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他伸手夺过文件，暴怒地把纸撕成碎片。
修长手指一扬，白色纸屑飞满天：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都有孩子了，还离什么婚？
「你狠心让他生下来就至亲分离吗！」
我抿唇，愤怒火山爆发。
我凝视他道：「我狠心？你下手打自己老婆，亲手把孩子送上黄泉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狠心！
「你不是要孩子吗？
「我告诉你，他没了，被你亲手打没了。
「你满意了吗？」
燕墨尧彻底慌了，身形不稳地扶着墙。
他烦躁地挠头，嘴里骂骂咧咧咧，「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了。
「求了多久才求来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
燕墨尧曾经多么渴望孩子，此刻就有多悔恨。
我冷笑一声，「离婚吧，我们没可能了。」
燕墨尧突然醒悟，死死抱住我：
「小艾，我好像做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你别哭。」
我推开他，燕墨尧却下跪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
燕墨尧，居然向我下跪了。
他端正跪在我面前，满眼泪水：
「我连我爸都没跪过，算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之前我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情绪上头，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不会再犯了！」
12
天气预报今天暴雨。
湛蓝的天飘来乌云，点点雨水坠落肩膀。
雨越下越大，我和他皆被淋透。
路口走来一个纤细的身影，于诗婉跌跌撞撞跑到燕墨尧身边拉他。
她骂道：「燕墨尧你傻 x 啊！你跪她！
「你起来！我不允许你这样，你只能对我这样！」
燕墨尧无动于衷。
于诗婉见他如此，笑了，「好啊，你要疯是吧，那我陪你。」
随后她也跪下，两人齐齐淋雨。
于诗婉伸手过去拉燕墨尧，燕墨尧抓住她手腕。
他眼里满是失望地质问，「你那天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于诗婉毫不避讳地说：「跟别的男人玩留下的。
「怎么了，上学时我们不是一直这样放开玩吗？」
燕墨尧沉默，而我看腻了戏，准备离开。
下一秒，燕墨尧却拽住我。
他下定决心般对于诗婉说：「婉婉，我已经不是 18 了，我不能陪你再玩了。
「我想好好过日子，我发现，真正让我安心让我产生爱意的，是艾森。」
于诗婉听这话，温柔的表情立刻变得狠毒。
她疯魔般拉扯燕墨尧的衣服，声音尖细：
「凭什么，你他妈的凭什么！
「明明是一路人，你居然丢下我！那些年你要干什么我都陪着你，我的青春我的一切都在你这里，你敢不要我！
「你忘了当年，被一群人堵在巷子里，是谁拼死打群架也要救你了吗！」
他们彼此对视，眼神中的故事呼之欲出。
我窒息地站在那，彻底明白，这故事，我从头到尾不过是路人。
一个无所谓的工具人，一个他们璀璨爱情的陪葬品。
我擦掉眼泪，甩开他的手上了车：
「燕墨尧，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桃花吧。
「明天早上 9 点，民政局见。」
13
次日 9 点，我站在民政局门口。
燕墨尧抱着一大束玫瑰，站在我面前。
我毫无波动地说：「无论你今天说什么，我都要离婚。」
燕墨尧释然地笑了，「我知道，进去吧。」
我一头雾水，和他走完了流程。
这婚，总算是离了。
可燕墨尧，似乎没打算放过我。
他拉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愧疚和痛苦：
「小艾，我会重新追求你，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我无所谓道：「下辈子吧。」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句话，成了我一生的阴影。
燕墨尧第一次面对我如此拘谨。
他问：「你现在达成所愿了，摆脱婚姻了，愿意去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吗？」
恰好今天无事，我心情又好，便想看看他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燕墨尧驱车带我去郊区。
很难想象，他一个显贵的少爷，曾经生活在这里。
这片区域是出了名的脏乱差。
X 中学坐落在路边。
几个混混叼着烟，手里搂着大波妹。
学生书包空空，没几个人在乎学习，纷纷聊着网红趣事。
这辆豪车停在路旁，甚至有小太妹塞涩卡片到车窗里。
燕墨尧望着熟悉的学校，低头感慨：
「我爸的教育方式，和我妈不同。
「我小学是我妈安排的，本来在私立学校过得好好的，但我爸怕我被养得太没狼性，担心我没出息，就把初中安排在这。」
我看向他看的地方，脑子里有了画面。
「那时候我还很懂礼貌，和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经常被欺负。
「但你知道的，我妈是个很好的人，她教育我不要伤害别人，我就一直忍耐。
「谁知道，那些人变本加厉。」
他眼神闪动，我解开安全扣，向他抬头示意，「来都来了，下去看看吧。」
刚下车，旁边几个初中生便围着同学进空地打架。
燕墨尧护着我，领我走到一间酒吧。
他说：「以前我经常来这，没想到它还在。」
我跟他进去，猜测说：「你当时是和于诗婉一起的吧。」
他没回答我。
坐下后，我随意点了杯酒，疑惑道：
「你说你想得到我的原谅，现在又带我回忆你们的从前，燕墨尧，你不觉得好笑吗？」
14
燕墨尧眼神黯淡下去。
他手指扣着玻璃杯，有些失落，「其实我也很担心说了你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解释清楚。
「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我拖着脑袋，准备听那个已经听过了的故事。
「我被霸凌了一年，是婉婉救了我。
「她虽然很胡来，但那时候她把我带出深渊，而且每次我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她都会陪我。」
虽已听过一遍，可被伤害的感受仍难以释怀。
我忍下难过打断他，「说重点。」
「我会和婉婉断的干干净净，欠她的，我会还。」
旁边高脚凳上的女生穿着黑色短裙。
修长的腿映入眼帘，她烟熏的眼影格外夺目：
「你怎么还？你欠我的人生，你怎么还？
「当初抱着我说咱们疯一辈子的可是你。」
燕墨尧紧张地看向我，又立刻起身问，「婉婉，你怎么在这里？」
于诗婉夹着烟，肆无忌惮坐在我旁边。
她挑起我的下巴，啧啧叹道：「艾小姐可真美，真温柔啊。
「果然，配得上你的还是大家小姐。
「既然如此，你早说啊，当初又干吗非说爱我？」
燕墨尧把她拽起身。
他难得在感情上成熟一次，这次似是下定决心：
「婉婉，没有人能永远做小孩。
「我十八岁时，可以陪你疯陪你闹，可是我长大了。
「现在我有重要的人要照顾，也有要负的责任，我愿意给你分手费，我们彻底分开吧。」
于诗婉哭了，「你跟那些贱货就他妈一样。」
我像个看客，瞧着一场与我无关的戏。
任何戏剧场景都不会让我再起涟漪。
我的情绪随着那个孩子死了。
于诗婉知道于事无补，她冷笑，「好啊，你不是要弥补我吗？
「我不要钱，我不要房子也不要任何物质。
「我要你陪我再玩一次翼装飞行，你敢吗？」
燕墨尧顿住，这件事多危险他不会不知道。
翼装飞行，号称从无差评的游戏。
「哈哈哈，你不敢吧，那就做好被纠缠一辈子的准备。
「反正，只要你能陪我疯最后一次，我就放过你。
「你不是爱艾森吗？怎么不敢和我了断呢？其实啊，你不愿为任何人付出！燕墨尧，我看透你了。」
燕墨尧一言不发，他攥紧拳头：
「好，我答应你。」
我站起身，骂道：「你们疯了吧！」
15
和燕墨尧二人分别后，我给前婆婆打了电话。
王慧对这事嗤之以鼻，「唉……我老了，管不动他了，也不想管了。
「小艾，我真的非常可惜失去你这样一个好儿媳。」
我又给燕墨尧发了信息，让他千万别去。
那边答应了我。
我安下心，寻思这荒唐事正常人也干不出来。
燕墨尧怎么可能为了和我复合就陪于诗婉玩翼装飞行。
大概是嘴上说说罢了。
既如此，他们的纠缠也与我无关了。
我回归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关心燕家的一切。
爸爸和妈妈知道最近我心情不佳，一直陪伴我身边。
他们放下事情带我去旅行。
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潇洒。
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爸爸将水果放在我身前，摸摸我的头：
「乖乖，发什么呆呢？
「爸爸跟你说啊，人生总有失败有成功的，谁的一辈子一点波折没有哇，那就太无趣了是不是？」
我心态逐渐放松，「谢谢爸爸，我已经没事了。
「我现在想公司的项目，不会再忧虑那些无所谓的人和事了。」
那日，正在海滩晒着太阳，旁边的人传来窃窃私语。
「你看短视频了吗？一个豪门家的儿子，玩翼装飞行死了。」
「还有一个女的，也跟他一块嘎了。」
「还是他女朋友咧。」
我抖着手摸到手机，打开热搜。
果然#翼装飞行#有多危险的词条上了热榜前三。
视频里那两人的身姿格外熟悉。
周围人继续叨叨，「扒出来了，他俩出了名的爱玩，什么极限运动都敢搞。」
「据说是女友让玩的，回顾年轻时记忆。」
「神经，这不要人命吗！」
我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一切真的太快。
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甚至恍惚一切不过一场电影。
次日下午，爸爸也知道了此消息。
他坐在酒店沙发上问我，「乖乖啊，燕墨尧的葬礼邀请了我们，爸爸听你的，你说不去就不去。」
我翻开手机里锁住的相册。
故人已逝，只留回忆。
我垂下眼眸，「去吧。」
16
燕墨尧的葬礼气氛格外低沉。
王慧泣不成声，痛骂于诗婉祸害了她儿子。
我站在他的黑白照片前，默默擦掉眼泪。
既哭他蠢，也哭我蠢。
我抚摸手上的白花，「于诗婉，你现在满意了？
「赢得够彻底吗？」
一月后，这两个名字再未被提起。
我诧异时间的残酷，任怎么精彩绝伦的人，也不过一粒尘埃，别人说忘也就忘了。
回到别墅里，燕墨尧好似还在。
我最后一次为他收拾残局。
那些杂乱的藏品我摆放整齐，他最喜欢的球鞋我也归置好。
马场的马还精神抖擞，可它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狐朋狗友唏嘘了他的结局，随后便继续狂欢。
圈子里总有新贵，倒了一个爷，还有更多。
燕墨尧的爸妈每天难过，孩子也再难归家。
这场闹剧落下帷幕，我关上门，离开燕家。
17
我开启新的生活后，公司逐渐扩大。
爸爸把许多业务交给我。
我用了一年沉浸在工作里，本以为大概不会有爱情了。
谁知晚宴上认识的李家公子向我抛出橄榄枝：
「艾小姐，我有机会和你单独吃饭吗？」
我回头，男子宽肩窄腰，五官无可挑剔。
沉寂许久的情感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人生的新剧情开始了，我乐于接受它。
真抱歉，我最终这人还是俗气，贪财好色样样不缺。
我放下酒杯，冲他婉婉一笑：
「好啊。」
番外
网友的吃瓜能力格外强。
他们把我与前夫及其初恋的爱情故事扒得干干净净。
起初我并未在意，可后来，这事居然发展成对我的网暴。
她们可怜燕墨尧的悲惨，控诉我的行为。
最终我忍无可忍，直接下大号反击。
嗦电皮花：【没有人心疼燕墨尧吗！虽然他坏事做尽，他频频出轨，但他最后后悔了啊！而且还这么惨，前妻却一年多就谈恋爱了，我觉得她应该一辈子不结婚, 守着燕家】
我 kuku 回复：
【抱歉, 我道德没这么高, 我贪财好色, 先和现男友快乐去了。我觉得你既然看了他的故事, 说明跟他有缘，也应该付出点啥。不如你替我守寡吧，他肯定会很感动的。虽然你什么也不是, 但是你拥有了跨越时空的爱情啊。】
嗦电皮花：【……】
我继续往下翻。
挠客油宝：【没人觉得前妻很傻叉吗, 她为什么不去拦着呢, 虽然她前夫出轨了，但那毕竟是人命啊, 她不应该拼尽全力救人吗！真的太垃圾了，什么女的！】
我笑喷了：
【前阵子的灾害明明都有预兆, 你怎么不提前知会一下全国还能避免，这么伟大的事儿你都不做？】
挠客油宝：【我哪知道真的会发生……】
我：【对啊, 我怎么知道他们来真的, 所以你在这放什么屁。】
下一页，更加炸裂。
沈惊茜茜：【这女的不是活该吗, 谁叫她一开始没看清。】
我：【巧克力裹着沙子喂你，你照样津津有味, 毕竟，你看不清。】
还有甚者。
鳖胎李璞：【这姓艾的女的其实也不是啥好人】
我：【确实，坏人遗千年嘛，所以我好好的】
有人笑喷了，【小宇宙：姐，你给我笑发财了，可以花钱找你吵架吗】
一小时后，舆论停止了。
我火了。
词条#大小姐黑化后嘴有多毒#的热搜嘎地冲上头条。
男友搂着我, 一脸宠溺，「你呀，现在真是忍不了一点。」
我呵呵一笑，「过去的经验告诉我, 对待神经病, 没必要太正常。」
由于我的「激烈反抗」网友更来劲了。
他们肆意地谩骂把我冲上顶榜。
热度上来了，我顺手接了个广告, 浅赚一波。
此时我知道预热也差不多了，立刻把自己投资的综艺送上广告位。
宣传语都替网友想好了，就叫——艾森受明星群嘲
实际上我只出席不到三期。
这款综艺大爆, 我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三期节目时间较长，网友对我的了解似乎更深入了。
一个月后, 风向开始了转变。
我再次打开评论，变成这样。
梨涡：【完了, 骂着骂着，我有点转粉了。】
778：【仔细想想，她也没做啥啊……】
qo：【转粉+1。】
爸爸瞧着我越来越好，很欣慰：
「经历一次挫折, 宝贝女儿长大了，成熟了，爸爸也能放下心了。」
我摇摇头。
前面主线任务搞错, 导致悲惨结局。
现在我重新开始，想要的，可不只这些。
艾森的精彩人生才刚开始呢。
（完）